:第 122 章

羅莎麗雅在颠簸的馬車中醒來。她置身于層層柔軟的軟墊、膝毯以及羊絨織物之間,試圖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大腦就跟沉睡了大半個世紀似的暈乎乎地找不着北,只有一點隐約的印象。

她只記得有一個吻,纏綿得令人心悸,随後是他望着她的眼神。奧立威。她虛弱地回憶了起來,想掙紮着坐起卻險些滾下座位。有人用修長手指穩住她,以免她摔到馬車地板上去。她困惑地打量他,一時只能辨識出其面部輪廓和頭發的顏色,那種泛銀的金色調如同被歲月磨舊的錢幣邊緣。「夫人。」他像是不曾有會與她交談的心理準備,微微行禮就倉促地別過臉去。

他瞧着似曾相識,想了一會,她将這張面孔對上了號,「子爵……」從幹燥仿佛粘連的舌腔擠出含混不清的低語,她閉上眼睛,懊惱自己那麽渴望與軟弱的聲音,然而這會兒她腦中只想得到他,只有他能讓她釋然。「您的哥哥…奧利維埃殿下……在哪裏…」

芳松親王的次子,聖伯瑞納子爵埃塞特·斯坦倫沒有做聲。沉默中令人無法忽略的恐慌揪住了她的心,羅莎麗雅努力将不安吞咽下去再問,「他在哪兒?」

「奧利維埃讓我送您安全離開。」他輕聲說,語調平和。

在那一刻她就像終于恢複意識,瞪着眼睛,眼前卻仍覆着模模糊糊的薄翳。珍珠堡的銀冬日祭奠,從新宮門廣場逃回的國王以及武裝叛變的羅昂公爵,對她說着需要她贏得時間的奧立威,洛文勳爵的信,法埃凡謝爾四世孤注一擲的信任,然後又是走近的奧立威,在夢境中呼喚她的名字,接着…接下來是……全身的血液都湧了上來,手腳竟是冰涼。「掉頭。」

「恕難從命。」

她為這意料之外的拒絕愣住了,接着是竄起的怒氣。她咬緊牙關用手腕撐起上身,頓時感到暈眩得、如宿醉一般難受,車廂只是一震,又身不由己地躺落回去。身體那麽軟弱──她痛恨着自己的軟弱,在他伸過手時盡力忍住了喉嚨口一聲不甘的嗚咽,唯有無力地靠着他的手。但他幾乎是溫柔地扶起她,羅莎麗雅有些訝異地盯着子爵的臉,任他将自己安置在角落的靠墊上坐好。「為什麽?」她忍不住問。

埃塞特只是固執地看着前方,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答應過他。」

「您真是重信,對他的承諾甚至高于他本人的安危。」

他看起來并不好受,但就是緊繃着臉不理會她的諷刺,似乎打定主意不受影響。羅莎麗雅清楚無論怎麽勸說都只會是白費口舌。她安靜地等待着,直到覺得自己舒服多了,在劇烈的起伏中不再有嚴重的反胃感。

「我想喝水。」她柔聲宣布。

當子爵彎腰去拿裝水的皮囊,她憑着默默積攢的力氣往看準的位置一下跳過去。「如果你不讓馬車往回,」她揚手推開車門,立在那裏盯着他的眼睛,直到他為那種決絕的語氣和冷風所震,不得不站定了不敢逼近。在少女如月皎潔的臉上,雙眸亮得如藍晶鑲嵌,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會用自己的雙腳。」

他迅速越過她的肩膀朝外看了一眼,洞開的門外是黑暗中不斷倒退的冰原與白森。她已經退到了邊緣,裙袂在風中刮得啪嗒作響,「您在說笑嗎?」

她微笑不答,像在以眼神邀他一試自己認真與否。埃塞特只遲疑了一下,就轉身拉開窗格吩咐車夫全速返回,再做個請的姿勢。待她一回座他趕緊去合上車門,「我只想如約保護您的安全,您卻以此要挾。」他如釋重負地小聲抱怨,聲音中混合着少許的忿恨與欽佩。

「我很感激。」她放松下來也覺微倦,靠着軟墊一門心思就只想快點回去找他。

兩人在很長的時間裏都沒有說話,各懷心事。車身晃得厲害,他們走的不是費朗查大道,而是條未經良好修整的小路,珍珠堡的進出要道一定是已為羅昂公爵控制。她正思忖着子爵要如何再帶她進入,馬車的速度突然放慢,竟是在輕微的嘈雜中停了下來。他們不由交換了一個疑慮的眼神,車夫過來敲門,畢恭畢敬地站在外面。「發生了什麽,這裏已經過不去了嗎?」

「不,爵爺,」車夫答得有些不知所措,「那邊好像是起火了。」

「起火?」埃塞特有些不信似的複述,羅莎麗雅猛地跳起來去拉簾子,外面三五成群地聚集了不少佃農,指指點點在看同一個方向。她也往那兒看,只見遠遠的,瑩湖上方的夜空泛着強烈而險惡的悶紅,就像罩了只熏黑的火盆,在漆黑的底色上隐隐竄起威脅性的火光。

她口裏輕輕叫了一聲,慌忙轉過來,「我們還有多少路?」

他這才把失神的視線從那不詳之景上收回,「還有兩三裏到湖邊。」

「走吧,我是無論如何也要去的!」她倔強地對他、也對自己說道。子爵向車夫點點頭,下車跟着跳上駕駛座的另一邊,馬車就再次向前飛馳而去了。

她一直死死盯着越來越近的目的地,心亂如麻。他們又往前疾行了一段,就看見大片的濃煙了。她将頭和大半肩膀探出窗外去,在呼嘯寒風中眯縫起眼睛,想要看清楚湖對岸一蓬蓬沖上尖頂的火焰。如果這一夜天上本該有月亮的話,此時也被這驚心動魄的滾滾黑雲所覆,遠遠地,正前方黝黑的衛橋塔和其下聚集的重重人影,就是地水的唯一分界。她凝視着那些黑影,很清楚這意味了什麽:珍珠堡背靠群山,正面的獵場由一座巨大的石橋徑直跨過瑩湖直通費朗查大道,如想前往珍珠堡,則湖岸這邊搭建的兩樽橋頭堡便是必經之路。

她撲到小窗格的位置,沖子爵的後背喊道,「那是羅昂公爵的人嗎?」

「是的!」

「我們怎麽過去?!」

「從水上過去!!」他頭也不回地大聲回答。在不斷朝前奔近的同時,驅使馬兒向左偏移了方向。

當湖岸近在眼前,他們已經完全避開了叛亂者把守的橋頭堡。馬車在小樹林裏停住,他扶她下車,其時她披着子爵的一件長絨外套,外套下只穿演出時的厚緞長裙,卻絲毫意識不到寒冷。一眼看過去,但見不遠處瑩湖上漂着無數碎冰,在暗處呈現微亮輪廓。「您的船呢?」她不由焦急地跺着腳,四下尋找哪兒藏了條想象中的小船。

「不是您想象的那樣。」埃塞特從轅頭解下一匹骟馬,簡單地向她說明這裏有一條石頭堤道藏于水下,他不久之前也是如此帶她出來的,同時請她與自己同乘一騎。等她坐上并從後方圈住了他的腰,子爵便驅使馬兒向着瑩湖徑直而去。

在馬兒躍向水面的一刻,羅莎麗雅還是稍有些緊張地瞋着眼睛,眼看着馬蹄只濺起一點水花,就跟傳說中可以踏水而行迎風展翅的獨角獸一般,骟馬穩穩地在水上小跑着。她松了口氣,心不在焉地聽子爵解釋這附近的民船早已全被征集,而湖那頭屬珍珠堡的一隊游湖艇被有心人提前鑿沉的可能性恐怕也很大。這些都很容易推斷與理解,況且她對于這個『有心人』或許比他來得更為了解,令她較為在意的倒還是這條堤道本身。

「在奧利維埃離開之前,我們常收到邀請作為當時還是王太子的夏爾尼陛下的陪讀。這就是我們倆當時發現的。」他回答的态度頗為平靜,只是她也看不見此時他的神情。

他們在黑夜與混亂的掩護下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了護橋塔的側面。她回頭去看,靠近橋口的一段石橋上擠滿了車馬,還有更多沿着橋身源源不斷擡出的家什,都被困在緊閉的鑄鐵大門內,穿着羅昂公爵家制服的衛兵們手持長矛在門外隔開幾米的地方把守着,呆呆地透過在橋口擠成一堆的各色馬車往點燃的珍珠堡張望,也不去理會被阻隔的人們所發出怨聲和咒罵。她甚至還看到了公爵本人策馬在橋頭徘徊,旗令官舉着熊與斧頭紋章的紅黑色旗幟亦步亦趨,不時停下觀火勢,似乎這場預料之外的大火也亂了他的陣腳。

再往前的路越來越艱難,聖伯瑞納子爵還是盡可能地想讓座下的骟馬向前飛奔,然而這會兒他們已經近得能很清晰地看見火了,馬兒顯然被那紅光吓壞了,不情願地被趕着前行,幾次在長滿苔藓的堤石上險些失足,驚恐地嘶叫。子爵不得不在堤道彎七折八的拐角跳下馬去,牽着缰繩涉水而行,她在馬背小心保持平衡,看到映得滿眼的紅,看到前方那頭的湖岸上擁塞着無數漂浮的劃子和碎木板,有時是火星、更多時候則是舢板本身的斷裂,令人們在惶恐中益發騷亂,那麽多人在岸邊跑來跑去,卻仿佛沒人看見從水中過來的兩人一馬。

他們距離岸邊已經不到十米了,堤道在慢慢向下,她不知道他是怎麽奮力地在齊腰的水中帶馬兒避開那些漂在面上的阻礙,但終于有巨大的重量擊中、或者是它自己踏空了,羅莎麗雅毫無心理準備地被摔入水中。徹寒沒頂,她在水下胡亂抓摸着,僅憑幸運而非水性躲過馬蹄,直到有人狠狠地推了她的腰一把,她倏地朝前翻滾,撞在堤道最後兩節向上的臺階,終于從水中踉跄着爬出。她渾渾噩噩地上了岸,大口呼吸着,凍得全身發抖。驚心動魄的火勢近在咫尺,從中逃出的那些人是那麽拼命地擁擠。子爵留下一句叫她停留原地等他回來的大喊,然而像被這種仿佛并不真實的景象吸引,她不知不覺開始跑起來。

她一路大聲向遇到的人追問準親王和國王可曾出來,但人們只顧打她身邊過去,并不搭理,或竟是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她終于抓住一個扛着雕花箱子的腳夫,卻被他囔着拿手肘粗魯地推搡到旁邊。羅莎麗雅拼命地爬起來逆流擠去,燒焦的殘屑與煤灰毫不客氣地灑過來,門廳口盡是與她方向相反的人群、搖搖晃晃能搬運出來的所有東西、甚至還有大聲狂叫的動物。她向一隊正擡着花瓶的仆從沖去,一把抓住帶隊者的衣袖,那人不理她,但她狠狠抓着不放,「準親王在哪裏?」她認住這是珍珠堡的主管,「他還在裏面嗎?」

那人愕然瞪了她一眼,卻像是全不認識她。「我不知道,夫人,我最後一次見到殿下就是在宴會廳…您瘋了嗎!」

她已經從那些仆人和家具中鑽過去,一口氣跑過走廊,向宴會廳奔去。她知道他在那兒!他就在那兒!炙人的熱氣迎面而來,從口鼻中刺入肺部,就将那裏也全部燒幹,她劇烈地咳嗽着,用手擋着漫天襲來的灰與火星,跑得腰間像開裂一般的痛楚,就連呼吸都覺得痛苦,但她只想找到他。眼前冒着濃煙與火舌的門洞如同是通往地獄之門,她縱身一跳,沖進了熊熊烈火之中。

從舞臺的那頭燃起的火焰盡情肆虐,吞噬了印象中搭建出的一切,又沿着柱子上到了宴會廳的頂上。遠處一聲響雷般的轟鳴,鏡子和高窗上的玻璃片在爆炸聲中震得粉碎,發出駭人的尖叫投入整片地面上緩緩燃燒着的及膝高的廢墟。羅莎麗雅撩起裙擺跌跌撞撞地走着,又是一聲震動地面的巨響,空氣為之一窒,從四面再度撲來的熱浪│叫嚣着要撕碎拆開她的身體。她除了滿眼的火光幾乎什麽都看不見,只有憑感覺朝一個方向前行。就當她覺得離他越來越近的時候,她在前方靠牆的一段廢墟中發現了一個躺倒的身影,不顧一切地飛奔過去。

準親王沒有知覺地仰躺在那裏,她摸摸他的脖子,發現他脈搏快得驚人,身上都是汗。但他果然還活着。她先将壓住他半邊身體的碎石移開,沒有找到什麽太值得擔憂的傷口,再試着拍他的臉,但他一動不動,她就彎下腰,雙手從他兩腋下穿過,試圖将他拖出去。他比她高出近十英寸,體重多了四十磅,她早已疲乏的雙腳虛軟,險些拽不動他,只有咬牙使出最後的勁道。倒退着,同時用身體俯低保護他的頭部,她的小腿突然撞在什麽硬物上朝後絆倒,還來不及發出一聲吃痛的驚呼,兩人就一同倒在了地上。

雙腿都被他壓住,突然覺得他緊貼着的肩胛骨痙攣了一下,她急忙坐起來去看他的臉。「奧立威先生…」她分辨不出他是否有意識,奧立威的眼睛雖然半睜着,好像聽不到她的聲音。他嘴裏發出呢喃,她低頭湊近,見他定定地望着天花板,瞳孔擴散開,眼底有詭異的顏色沉澱,像是結塊的鉛。

神啊,她此時才真正開始覺得害怕,他要死了。她從上方牢牢抓着他的肩膀,仿佛這樣就能把他留下,他開始說胡話,不時又喃喃地叫她的名字,羅莎麗雅開始哭起來,哭得那麽厲害,眼淚一滴滴掉落到他臉上。

直至他擡手慢慢撫摸她的臉頰,她啜泣着擡起眼睛。「羅莎麗雅,你怎麽……還在…?」那深色眼眸中仍是沒有半點亮彩,就像兩塊未經磨光的岩石,但他皺起眉瞋視着她,像是終于認出了她。

她只能叫出他的名字,咽喉漲得發痛,同時一顆不争氣的眼淚又緊接着湧了上來。他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她匆忙将臉上的淚擦去,對他裝出一個微笑。「我來帶您出去,奧立威先生,您把我們的演出全給毀了。」

「我知道。」他臉上浮現出一絲微弱笑意,「你快走吧,諸神保佑……我的公主,你不要,」

他說到這兒差不多安靜下去了。她忍着淚起來再去抱他的雙臂,「不要…什麽?」

「……」他這才記起了後半句,「不要……為我難過。」只是幾句對話就耗光了他的力氣。說完,他勉強吐出喘息,眼中的焦距又混沌而去。

「別開玩笑了,如果您竟敢抛下我就這麽死去,我…會恨您一輩子!絕、對!」她一邊竭力拖動,一邊在他耳邊咬牙切齒地說道,只是聲音不由自主地因絕望而發抖。

火舌已經吐到他們身邊,她發了狂地拼命拖拉,向着希望的門洞跑去。頭頂上,帶着火苗的橫梁上不斷抖落碎屑與磚石,整段的焦木向他們砸下來,飛起一溜火花。她下意識地朝他仆倒,它就在背後激起猛的一從烈焰,将去路徹底封鎖。

他們現在幾團逐漸逼近的火之包圍圈中央。火焰已經快撲到她身上來了,耳邊是隆隆的爆裂聲,氣浪像拳頭一樣連串擊來。哦,為什麽?她低頭抱緊奧立威,耳內都是自己與他的心跳,悲痛、忿恨與絕望的情緒交雜,一起又變得模糊起來。

一陣希望之風突然劈開了面前的火牆,羅莎麗雅被轉向的濃煙一熏,不禁嗚咽着咳了一陣,用迷蒙不清的眼睛看眼前的身影。「跟我來!」來人沖她喊道,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奧立威扛上肩頭往外跑。

她沒甚至沒聽清那聲音,子爵…她隐隐感到寬慰,跟在他後面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盡管如此她還是不時被他調頭抓起推過廢墟,那些障礙物似乎永遠都會不斷冒出地面。當他們從門廳出去的一刻,新鮮空氣幾乎嗆到了她,雙腳一下子卸下了身體的重量。她貪婪地呼吸着,感覺自己慢慢被抱了起來。

「你沒事吧,羅莎麗雅?」她此時神志不清無法思索,只覺他稱呼她的語氣是那麽的熟悉,不由松懈下來,在他懷裏語無倫次地開始哭訴奧立威的情況,他就輕輕握住她胡亂揮舞的小手,「別擔心,盧瓦先生也來了,他一定能救奧立威先生的!」

羅莎麗雅終于擡起頭,如夢初醒般看他。眼前,她曾誤以為是埃塞特的年輕人被煙熏黑的臉上,雙眼映得如晴空般格外明亮,以遠遠超越普通朋友間的關切凝視着她的,不是藍迪·德·克朗多恩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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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聲爆破聲中,一點銀星自狂卷而起的風中激射,漫沙微散開後,人們看到,成雙佇立的橋頭堡中的一個已經蕩然無存。羅昂公爵的假發歪在一邊,吓得青白的嘴唇緊抿,眼睜睜地見他帶着侍從由畏縮退讓的守衛中踏着焦土悠然過去。石橋上原本擁擠得看似沒有一丁點兒空間的人馬也是自中分開,個個面帶敬畏。

被行注目禮的男人穿了件深青色的呢子外衣,五官竟可稱得上是溫和無争的,不時對兩旁讓出道的人輕聲道謝。他身後浩浩蕩蕩跟着的一幹随從也令人驚訝不已,其中不僅有普通侍從,按號衣來分應該是隸屬至少兩個以上的顯赫家族,除此以外,竟還有一半是作海員打扮的,甚至還有些衣裙單薄的侍女,每個人看着都是滿面風塵。一直走到護橋塔的位置,其中一個棕發少年與他說了幾句帶了一小隊人往珍珠堡疾行而去,男人這才回過身。他先是呵了呵沒戴手套的雙手,輕聲感嘆,「真冷啊……」然後揚聲問,「領導此處軍旅的大人,請問如何稱呼?」

「我乃世襲大公、希雷亞城領主、羅昂家的費爾曼·朗斯代爾,」羅昂公爵策馬上前,一直盯着看他那搓着取暖的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高傲自若,「閣下是誰?」

「我是薩克利亞的盧維亞斯·德·埃斯特爾。」他微笑着答道,此言一出衆皆嘩然。

「就是那位因雪暴失蹤的…?」

盧瓦向不由發出疑問的人點點頭。羅昂公爵的面色變得陰沉,色厲內荏地喝問,「既是為了和平的理由來訪,為何又要幹涉我國內務?還是以如此殺傷力──」

「啊…您是指這個嗎,」盧瓦攤開手掌,手心中那個看似項墜的東西此時又已平複不起眼的鋼色。「如各位親眼所見,這塊刻有禱文的鎢石擁有強大的破壞力。此物結合了我薩克利亞守護女神『磬』之神力,以及當前最高水平的合金機械工藝,命名曰『女神之淚』,正是我國學術院的最高機密。基于對和平的願望,我國不到存亡關頭,絕不願輕易動用…然而……」他在最令人緊張的端口停了下來,清了清喉嚨,再慢吞吞地說道,「為表示對兩國既有和約的重視,以及感謝貴國一貫的真摯與友好,我以薩克利亞王室之名在此獻上女神之淚,同時邀請貴國有學之士來訪,望兩國之間有更美好的未來。」

饒是在場者具為弗芮瓦德宮廷的達官貴人,震撼登場的薩克利亞的德·埃斯特爾公爵還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思維範疇。包括羅昂公爵在內,每個人都目瞪口呆。看見沒人應聲,他又自顧自朝手呵了口氣。「啊……當然,我們還應詳細商讨之後的內容,由于我此行…那個,途中發生異變,将王室烙印的協書不慎遺失,禮數不周之處還請原諒,事後我國當會派遣使節補上。」他恭敬地向一旁鞠躬,「您覺得意下如何呢,陛下?」

摘下兜帽,法埃凡謝爾·夏爾尼·弗芮瓦德在衆人的驚呼聲中環顧四周。他向瞠目欲裂的羅昂公爵望了一會兒,平靜地答道,「我個人非常欣賞薩克利亞的友好建議,但您簽署協議的對象不應是我。閣下,在我将那位引見給您之前,有些話我想對我的臣民們宣布。」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來補個關于女神之淚的

前文有句『女神的眼淚永遠落下』,實際上指的就是這東西

由傑菲爾設計打造的精巧機關,再加上其所蘊含的『磬』之力,觸發之時基本就是便攜式可多次使用的NB貨,讓我姑且将它定位為此次出行前傑菲爾贈予盧瓦的保命用魔法武器吧

其實盧瓦的話中有話,相信大家應該能看得出,以此為禮雖說是能幫助弗芮瓦德提升工業技術,不過由于這玩意兒主要是依憑了磬的力量,所以能使用它的人頂多就那麽些相關人員,盧瓦此舉既是結盟又是展示國力,傳說中的鞭子和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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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個痛苦的起名緣由:

借助【女神的】神力、一旦使用起來勢必造成無數人淌【眼淚】,由于是傑菲爾造了給盧瓦的,算是鋼地協力,就使用了天鎮這兩人的協力大招——【永遠的落下】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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