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心裏明白,不管白黎何時開始喜歡她,如果不是久讓一縷天魂,堂堂的仙尊白黎,永遠也不會看得見她這個區區凡間灰頭土臉的孤女。
或是移情,或真的是将就,白黎終究……
“多謝錯愛,我白黎五年前已娶妻。”不知何時,白黎已經走到了陌淺身後,緊貼着她的後背,帶來的是一片冰冷,卻仿佛天一般牢固可靠的倚仗。
久讓注視着白黎,點頭道:“我知道,就算是一縷天魂……”
“不,我白黎之妻,乃是陌淺,與久讓無關。”白黎的聲音沉如靜水,“久讓,你可以怨我不再執迷,但你終不能侮辱她太甚,她與你截然不同,我心之所系,并非一縷天魂。”
陌淺怔怔的沒回頭,忽然覺得,眼眶有點兒發酸。
哪怕斬去了七情之憂,她覺得,自己仍舊還是會感動的。
只方才那一刻,她又一次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可白黎面對哪怕絕情也好,負義也罷,還是站在了她身後。
他說……他娶的是陌淺,他說……他能分辨她與久讓截然不同,他心之所系,并非是一縷天魂。
很久很久以前,白黎曾對夜瀾說,哪怕有一天久讓的天魂會醒魂,也終是他白黎之妻。
哪怕她有一天消失了,她……也是他的妻。
如果在這個時候,她仍舊不會感動,那她……還是人麽?
久讓終于看到了事實,這事實已經打破了她千百年來的自信,她難以置信的望着白黎,眸中的光華,此刻才陡然變得陌生。
她緩緩搖着頭,仿佛滿心的費解怎麽也想不通,“白黎,你認真的?她修煉道術已至大成之境……”
“那又如何?”白黎淡淡問道,“終是我一心所愛,她但凡不離去,便已是成全我一番摯愛。”
“可是……”
“久讓,我确實有愧于你,陌淺只是世間殘魂轉世,三魂七魄皆不同屬,承受不起離魂偷換之術。”白黎說着,微微低頭,“這一縷天魂,我無法還你給……你走吧。”
久讓向後一步踉跄,仿佛所聽到的一個字也不願相信,“那你的意思是,只要你還護着她,就是将死路留給了我?”
白黎握着陌淺的手臂微微有些顫抖,半晌,才似有艱難道:“如你所言,我必定傾盡所有護她周全,久讓,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的性情,我欲維護之人,不受天理公道之論,你我此次,已算是肅清瓜葛,自此恩斷義絕……”
說着話,白黎擡起頭來,聲音已冷若冰霜,“若再有下次,這世間……不能有人膽敢侮辱我白黎之妻。”
這真的是白黎的做派,但凡他所維護之人,不受天理公道之論,甚至屢屢出手,将一切會威脅到陌淺安危的存在,在尚未顯露之時便扼殺了。
然而,陌淺覺得自己所感動的,是這一番話,白黎是對久讓說的。
那麽是不是說,自此,她便不必再把久讓放在心中,耿耿于懷了?
或許這一切對久讓而言欠了公道,但世事如此,她并非是那般迂腐聖人,會舍了自己的性命,舍了白黎的牽挂,只成全給久讓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