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子衿睜着眼睛躺了大概一個小時,身後的陸逸深才有了點動靜。
倪子衿立馬閉上眼睛,然後懶懶的伸了一個懶腰,裝作剛睡醒的樣子。
額頭上很快就被一直溫暖又幹燥的大手覆上,倪子衿動作一僵,然後,耳邊傳來陸逸深低沉沙啞的聲音,“好像沒這麽熱了,生病了得吃藥,我不會害你。”
“……是麽?”
倪子衿側身躺着,眼睛空洞沒有焦距。
可是怎麽辦,這個世界上能讓她信任的人很少。
除了家人,就只有宋君昊了……
陸逸深和倪子衿起床時就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想必倪子衿睡覺的時候,陸逸深叫張嫂從紫金苑過來這邊了。
倪子衿下去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了一桌子菜。
感冒發燒沒什麽胃口,但是聞着菜香,倪子衿咽了咽口水。
和陸逸深面對面的坐下來用餐,陸逸深突然問道:“想要什麽樣的婚禮?”
“……”倪子衿一頓,擡起了頭,倒是沒有想到陸逸深竟然将她說的話放在了心上。
“越奢華越好。”
倪子衿扯出一個笑臉,然後又低下頭繼續用餐。
沒有感情的婚姻,那就用金錢來充實吧,反正他陸逸深也不缺錢。
陸逸深笑了一聲,倪子衿清楚的感覺到了這笑聲的嘲諷。
但是,她并不是很在乎。
陸逸深吃完這頓不知道該說午餐還是該說晚餐的飯就出去了,陸逸深沒說去哪兒,倪子衿也不打算問。
倪子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百無聊賴的看了會兒電視劇,又上樓去抱了一臺Mac下來。
打開網頁浏覽了一會兒,文茵就過來了。
看到倪子衿,文茵笑了笑,“和逸深好了嗎?”
“算是吧。”
昨天戰火紛飛,今天還能坐下來一起吃飯,應該是和好了吧?
說着,倪子衿起身,将電腦放在茶幾上,對文茵問道:“想要喝點什麽?”
“夫人,我來就好,你們坐着聊天。”
張嫂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倪子衿這才反應過來,家裏請了一個阿姨。
“我喝水就行了。”文茵笑着對張嫂說。
待倪子衿重新坐會到沙發上時,文茵欣慰的拍了拍倪子衿的肩,說道:“我覺得逸深對你還是有感情的,他以前可從來不請住家阿姨,為了照顧你才請的吧?”
“誰知道呢。”
倪子衿突然就覺得不自在了,陸逸深可沒說是為了她才請的!
瞧着倪子衿這反應,文茵笑了笑。
餘光瞥見茶幾上電腦的頁面,文茵突然湊近身去看了一眼,“失蹤兒童?子衿你要找人嗎?”
倪子衿打開的網頁是法國的一個尋找失蹤兒童的網站,網頁上面全是法語。
“啊?哦,我就……随便看看,以前關注過,無聊就點開來看看。”倪子衿俯身,将網頁關掉,然後将電腦蓋上,轉移了話題:“文茵姐,你過來是有事嗎?”
倪子衿這一問,文茵就将失蹤兒童的事抛到腦後了,從包包裏面拿出一張請帖,遞到倪子衿的面前。
“子衿,我要結婚了,婚禮一周後舉行。”
文茵美麗的臉上挂着笑,然而,倪子衿卻覺得這笑不是一個女人說自己要結婚時那種由內心發出來的幸福的笑。
粉色的請帖,倪子衿接過,看了一眼。
新郎:葉子戚。
倪子衿是在認識陸逸深後才融入進豪門間的圈子,葉子戚這個人,倪子衿還記得,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五年前,有一段時間,葉子戚是人人茶餘飯後的談論對象。
葉子戚的一個女人耍手段懷上了他的孩子,想以此嫁入豪門。
葉子戚逼着那個女人去打掉了孩子,然後提出分手。
後來那個女人跳樓了。
“文茵姐,這……”
倪子衿驚訝的擡頭,有點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文茵嫁給葉子戚,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嗎?
“商業聯姻,我和他談了有一年了,他除了有點花心外,其實對我還不錯。”
文家是酒店行業巨頭,葉家是零售行業的巨頭。
這幾年,文家有打入零售行業的打算,和葉家聯姻,是最快的一條捷徑。
倪子衿抿唇不說話,她覺得文茵嫁給葉子戚不會幸福的!
然而,文茵只是淡淡一笑,說道:“自從和賀敬亭分手後,我對愛情就再也沒有了期待,把我的婚姻貢獻給我家,其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在我以前的人生規劃中,27歲的時候,我想成為一名媽媽,我現在已經27歲了,這一年我是注定沒法成為一名媽媽了,28歲的時候或許可以。”
文茵一腔孤勇,倪子衿一腔憤怒。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要不要來個單身狂歡夜?”
倪子衿最後是這樣問文茵的。
文茵挑了挑眉,“為何不呢?”
……
倪子衿和文茵化了妝換了衣服就去了酒吧。
性感又妩媚,一進去便招惹了不少口哨聲。
文茵對倪子衿說:“你感冒還沒好,就別喝酒了,今天我打算不醉不歸,到時候看緊我,快到結婚的日子了,要是被別人拐走了可不行。”
“放心吧。”倪子衿點頭。
文茵喝了幾杯酒之後就去了舞池跳動,倪子衿在卡座上等着,視線時不時的落在舞池中尋找文茵的身影。
“我不甘心!逸深哥怎麽可以娶她!”
隔壁的卡座傳來一道聲音,倪子衿一頓,不用去看,都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童顏是傷心所以來這裏買醉的嗎?
“顏顏,人這一生有太多不如意的事情,看淡了就好,又不止我哥一個男人,你這麽優秀,追你的人不在少數。”
陸逸白?
倪子衿終于回了頭,朝隔壁的卡座看了一眼,童顏喝得醉醺醺的,陸逸白俯身拿開了童顏手裏的酒杯。
陸逸白是陸逸深的弟弟,出生時就被檢查出有先天性的心髒病。
聽說當時醫生說陸逸白不會活過十歲,然而陸逸白現在都26了。
但這并不代表醫生的話是危言聳聽。
或許是知道自己的病無法治愈,也或許知道自己某一天突然就會離開了人世,陸逸白對一切都看得很淡。
以前倪子衿有煩惱的時候,就會去找陸逸白聊天。
聊完之後倪子衿會覺得自己豁然開朗,陸逸白就是有這樣的功能。
倪子衿不想和童顏正面碰到,所以,心裏在糾結要不要去跟陸逸白打個招呼。
“逸白哥,倪子衿到底哪裏好啊?逸深哥喜歡她,你也喜歡她。她五年前抄襲我的作品,A&L發布會那天,你也回來了,她找人誣陷我,你知道吧?一個心思這麽壞的女人,你們為什麽都喜歡她?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到底哪裏好?”
童顏說道。
倪子衿深吸了一口氣,不自覺的握緊了手指,她真的很想研究研究,童顏的臉皮到底是什麽做的,怎麽能厚成這樣?
陸逸白沒說什麽,因為童顏要吐了。
“我扶你去衛生間,你先忍一會兒!”
陸逸白着急的扶着童顏,匆忙的往衛生間那邊去。
倪子衿看着他們兩人的背影,鬼使神差的,也跟了過去。
看到陸逸白拜托了一個女服務員帶着童顏去衛生間後,倪子衿走過去,裝作和陸逸白偶遇的樣子,驚喜的說道:“逸白,你怎麽在這?”
“子衿?”陸逸白是真的很意外這裏見到倪子衿,而後,指了指女衛生間,“顏顏打電話要我陪她喝酒,她喝的有點多。”
“這樣啊。”
陸逸白對着倪子衿暖暖的笑了笑,在這一方面,倪子衿覺得陸逸白和宋君昊很像。
他們都是讓人感到溫暖的人。
“早就聽說你回來了,不過我之前一直在國外,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又走了,昨天看到你和我哥領了證,還挺意外的。”
“我也挺意外的。”
倪子衿尴尬的笑了笑,之前陸逸深用坐牢來逼她離開,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陸逸深這麽容易就答應了娶她。
因為還要看着文茵,倪子衿和陸逸白約了一個時間見面後,便又回到了酒吧的大廳。
此時文茵跳舞跳累了已經回到了卡座上休息。
見倪子衿回來,文茵笑說道:“我還以為你被拐了呢。”
“我剛剛見到了逸白,去打了聲招呼。”倪子衿重新坐下。
“逸白?他回來了?”
“嗯?剛剛童顏說他A&L發布會那天回來的,你不知道嗎?““沒聽說過他回來了啊。”文茵納悶。
他們這一群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現在一個個是越來越忙,為了時不時的聚一下,總會找出各種理由,陸逸白回來了,不可能沒人說要出來一起聚一聚的。
除非沒人知道。
倪子衿不知道文茵的心思,随口問了一句:“他剛剛說他在國外,哪個國家啊?”
“子衿,逸白對你也是一片情深,五年前你離開,不知道從誰的口中傳出來的,說你出國了,從那個時候起,逸白就在各個國家游走。”
“呃……”
陸逸白對倪子衿表達過愛意,可是倪子衿只把陸逸白當成好朋友,自始至終,倪子衿心底深處的人都是陸逸深。
愛也好,恨也罷,都是他。
文茵最後喝得爛醉如泥,正當倪子衿在想該怎麽把文茵送回去時,陸逸深打電話過來。
于是倪子衿就讓陸逸深充當跑腿的,把文茵送回了家。
倪子衿和陸逸深之間,只要不提沈漢卿,不提童顏,不提五年前的事情,其實還是可以和諧共處的。
第二天早晨,發生了一件小插曲。
倪子衿本來就淺眠,陸逸深的小動作吵醒了她,更何況,她還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抵着自己。
在陸逸深一口含住倪子衿的耳垂時,倪子衿吓了一跳,扭頭驚訝的看着陸逸深,“你……”
“我是個正常男人,和一個女人睡在一起,不可能半點反應都沒有。”
見倪子衿醒了,陸逸深的動作也更大膽起來。
陸逸深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做這事,倪子衿就沒法抵抗。
然而……
“你等會兒,我現在……”
“這是你應該履行的義務!”
以為倪子衿要拒絕,陸逸深突然就不悅起來,帶着懲罰性的在倪子衿鎖骨處咬了一口。
倪子衿吃痛,也有了脾氣,緊緊的咬着唇,一聲不吭。
陸逸深繼續在倪子衿身上動作着,過了一會兒,“砰——”的一聲……
“真TM掃興,怎麽不早說?”
倪子衿睜開眼睛,就見陸逸深握着拳頭,滿臉隐忍的瞪着她。
倪子衿突然就捂着嘴笑了,而且笑的很大聲。
笑夠了,才說道:“我本來想說的,是你自己不讓啊。”
她覺得大姨媽來了就立馬想要阻止他,好心當成驢肝肺,于是倪子衿就只好由着他了。
陸逸深黑着臉下了床。
很快,衛浴間就傳來水聲。
欲求不滿的男人有點可怕,一整個早上,陸逸深都沒有給倪子衿好臉色。
但是倪子衿的心情說不出的好,能讓陸逸深吃癟的機會,真是少之又少。
陸逸深吃完早餐去了公司,倪子衿現在是無業游民,也不知道待在家能做點什麽。
然而,林敏佳打來的電話着實讓倪子衿意外。
她都忘了,還有林敏佳這一號人物。
接起電話後,林敏佳的聲音就從聽筒中傳了出來:“現在是不是該叫你總裁夫人了?”
倪子衿此時正在給初一順毛,初一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emmmm……按理說,确實可以這麽叫。”
倪子衿沒想到林敏佳的消息這麽靈敏。
“還記得你上次說的話嗎?雖然你最終失敗了,但你現在是總裁夫人了,要調動我的職位是不是只要吹吹耳邊風就行了?”
“你就這麽看不慣童顏麽?”
倪子衿想,今天早上還真是一件開心的事接一件開心的事。
“對,我一刻都不想被她壓着了!”
林敏佳說這話時,加重了語氣。
可見她對童顏的不滿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好,我等會兒就過來。”
倪子衿爽快的說道。
挂完電話,倪子衿打扮了一番,然後叫了一輛車去陸氏。
陸氏目前還沒有人認識倪子衿,倪子衿被保安攔在外面。
倪子衿立馬給林敏佳打了一個電話,要林敏佳下來接她。
大概是想着自己很快就不用受到童顏的壓制了,林敏佳對倪子衿很殷勤,不到三分鐘就下來了。
把倪子衿帶進陸氏後,林敏佳繼續回她自己的工作崗位。
分別時,林敏佳對倪子衿說:“謝謝你。”
此時,倪子衿站在電梯裏面,兩扇門就要緩緩關上了,倪子衿笑了笑,“先不用這麽早說謝謝。”
說不定,林敏佳最後會恨不得想要殺了倪子衿。
倪子衿直接到了頂樓陸逸深辦公室那一層,正好遇上了江北,所以,倪子衿去推陸逸深辦公室門的時候,沒有人攔她。
此時的陸逸深正在浏覽文件,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陸逸深不悅的擡頭。
然而,來人是倪子衿……
剛想訓斥對方不知道敲門的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有事?”淡淡的語氣。
倪子衿踩着高跟鞋進去。
緊身的黑色連衣裙,紅色的高跟鞋,還有紅唇……夠妩媚,夠性感。
倪子衿天生就是美人坯子,不化妝的時候是那種清純的美,化了妝之後美得讓人覺得有攻擊性。
在辦公桌前站定,倪子衿笑着對陸逸深說:“你今天可是欲求不滿出的門,我怕你在外面給我戴綠帽子,所以過來盯梢。”
“你無聊不無聊?我很忙,沒空給你戴帽子。”
“我很閑,你就不怕我給你戴帽子麽?”
這話一落,男人眼底閃過一抹厲色。
倪子衿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碰到雷區了。
在陸逸深心裏,倪子衿五年前給他戴了一次綠帽子,還被他當場抓獲。
不敢再逞口舌之快了,倪子衿說道:“好了,我有事才來的。”
“什麽事,說。”
陸逸深以為倪子衿是來找他的。
然而倪子衿徑自走向了一邊的沙發,從容閑适的坐了下來,才問道:“童顏等會兒會來你這吧?”
“你到底想幹嘛?”
陸逸深驀地擰起了眉,語氣也變得不悅了。
倪子衿心裏突然就很不是滋味,陸逸深一定要在她面前這麽護着童顏嗎?
“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傷害你的童顏妹妹的。”
語氣徒然變冷,倪子衿收回視線。
……
如倪子衿所料,童顏沒一會兒就上來了,她怎麽會放過這麽好的接觸陸逸深的機會?
大概是一開始沒看到倪子衿,所以童顏徑自走到陸逸深的辦公桌面前,将一個保溫盒打了開來,說道:“逸深哥,我最近在學廚藝,這是我早上親手包的餃子,你嘗嘗好不好?”
倪子衿原本在看雜志,聽到這話不由得閉了閉眼睛。
童顏到底是怎麽做到的,能這麽不要臉的倒貼有婦之夫?
“我吃過早餐了。”
陸逸深不溫不火的說道。
“可是,這是我親手……”
“你也是很拼啊,昨天晚上醉成那樣今天竟然能早起親手給陸逸深包餃子。”
倪子衿驀地站了起來,打斷了童顏的話。
“你怎麽在這?”童顏這才發現倪子衿的存在,突然又皺起了眉頭,不悅的說道:“你跟蹤我麽?不然怎麽知道我昨天喝醉了?”
“你還不值得我浪費時間去跟蹤。”
倪子衿簡直想翻白眼。
走到辦公桌旁,倪子衿看了一眼保溫盒裏面幾個白花花的餃子,其實她很懷疑這是不是童顏親手做的。
“你不是有事找她?”陸逸深看着倪子衿,當即下了逐客令,“兩人去外面說吧,別打擾我工作。”
女人之間的明争暗鬥,比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來得讓人心煩多了!
倪子衿聳了聳肩,當即出去了。
童顏有點不明所以,倪子衿找她有什麽事?
童顏最終還是出去了。
倪子衿站在走廊的盡頭,光線明晃晃的,童顏一靠近倪子衿就看到了她鎖骨處的吻痕。
童顏是個很好的演員,前提是,不要碰上和陸逸深有關的事。
只要是和陸逸深有關的事,童顏一貫以來甜美的氣質,就會破裂。
察覺到童顏仇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鎖骨上,倪子衿擡手摸了摸,淡淡一笑,“他今天早上留下的。”
“倪子衿你……真不要臉!”
童顏氣急了,咬着唇,移開了視線,再看下去,她怕自己會抓狂。
“不要臉?”倪子衿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笑出了聲,“我和陸逸深是合法夫妻,做ai是受法律保護的,倒是你,對有婦之夫獻殷勤才是真的不要臉。”
童顏氣得惡狠狠的瞪着倪子衿,偏偏,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倪子衿瞧着童顏氣得都快發抖了,淡淡一笑,說道:“我今天不是來向你炫耀什麽的,你上次發布會的事,那個匿名替我作證的陸氏的設計師,你想知道是誰麽?”
“你肯告訴我?”
童顏一下子被倪子衿這話吸引了。
“當然。”
倪子衿笑,她是相當願意告訴童顏的,然後讓她們兩人狗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