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子衿一回家就睡了,痛經痛得實在難以忍受。
張嫂給倪子衿泡了紅糖姜茶,倪子衿喝了,但是效果甚微。
再一次因為疼痛醒來,倪子衿起了床,想叫張嫂去幫她買一點止疼片。
然而,剛一打開就見到站在門外的男人,氣勢洶洶的渾身都散發着冷意。
“倪子衿你過來!”
陸逸深一把攥住倪子衿的手臂就帶着倪子衿往裏面走,主卧的門被陸逸深反手一關,“砰”聲巨響。
“做什麽?”
倪子衿這樣問着,但心裏其實已經猜到了陸逸深為什麽突然朝她發這麽大火了。
陸逸深掏出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然後将手機舉到倪子衿面前。
倪子衿僅僅瞥了一眼,就将視線移開了。
這個視頻所錄下的一舉一動,倪子衿作為當事人再清楚不過了。
倪子衿和曹華恩的對話傳出來。
——我說,一億美金。
——不可能!
——阿姨,您談條件不真誠,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阿姨,我可是把話放在這裏了,您這巴掌今天要是落在我的臉上了,我的巴掌就一定會落在您的臉上!您要是想鬧得難看,就盡管打!
視頻一結束,倪子衿說道:“是童顏發給你的吧。”
“倪子衿,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陸逸深幽深的眼底猩紅。
不管是語氣,還是表情,倪子衿都感受到了陸逸深對她的失望。
倪子衿咬着唇,并不說話。
她知道她做的可能有點難以讓人接受,但是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這樣做!
“顏顏比你優秀,你就抹黑她!挑撥她和她朋友之間的關系!這個我可以不管你,任你鬧一鬧。但這是我媽,我很尊重她,你竟然敢往她臉上潑咖啡!”陸逸深在極力的隐忍,“倪子衿,你還敢再過分一點嗎?!”
“童顏是不是比我優秀,我相信時間會證明給你看的!”
倪子衿不相信上天會一直眷顧童顏那種滿嘴謊言的惡心女人!
“至于你媽……陸逸深,我告訴你,你媽五年前把我的頭按進污水溝裏,那污水溝有多惡心,我就覺得你媽有多惡心!尊重這個東西,我永遠不會給你媽,她也從來沒有給過我!你說我過分……我并不覺得我做的過分,她潑我咖啡,我潑回去不是理所應當嗎!”
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倪子衿回江城就是為了給五年前的自己讨回一個公道!
如果再像五年前那樣的委曲求全,她都對不起努力從地獄中爬出來的那個自己!
陸逸深呼吸粗重,身側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
聽到倪子衿這話,眼底有驚遏一閃而過。
倪子衿臉色蒼白,在離開之前,丢下一句話:“千萬別在我面前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說我不尊重長輩,你不知道她對我做過什麽,就無權對我的行為做任何評論!”
……
倪子衿前腳走出,陸逸深後腳就跟了過去,因為注意到了倪子衿蒼白的臉色,她今天生理期第一天。
然而,剛跨出大門,陸逸深又硬生生的停住了腳步。
他追出去算什麽?
倪子衿的幾句話就能讓他完全不責怪她往曹華恩臉上潑咖啡的事了麽?
倪子衿或許是有她的不得已,但他陸逸深也有他自己的角度和立場。
這件事,扪心自答,他是真的不能一點都不介意。
陸逸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心裏煩躁不堪。
似乎從倪子衿回來開始,他的日子就沒有一天平靜過。
就算倪子衿不鬧出什麽動靜,他也沒法平靜。
大概一個小時後,文茵打來電話,說倪子衿去了她那兒。
挂完電話後,陸逸深将身體靠在沙發的靠背上。
他開始懷疑和倪子衿領證這個決定是不是正确的。
……
江城有一座寺廟,叫靈隐寺。
聽說這寺廟的住持解簽特別準,很多外地的人都慕名而來,只為求住持解一支簽。
倪子衿硬拉着陸逸深去靈隐寺求他們兩人的姻緣,那天人特別多,等了将近兩個小時才輪到倪子衿。
在寺院的小和尚的引領下,倪子衿抽了一支扡,然後拿到一旁的簽文房去讓住持解簽。
住持接過倪子衿的扡,僅僅看了一眼,都沒有去給倪子衿找簽文,就問道:“你和他是情侶?”
“對,我們是情侶!”
倪子衿興奮的點頭,心說別人還真是沒有說錯,這個住持真的很神。
“苦命鴛鴦。”
然而,住持的這話讓倪子衿的笑驀地僵住了。
倪子衿兩只手緊緊的捏着衣服的下擺,過了好半晌,語氣很不好的沖着住持說道:“你瞎說什麽,我才不信你!”
說完,便拉着陸逸深往外面走。
陸逸深一邊往外面走,一邊回過頭為倪子衿的沖撞向住持道歉。
直到離開了靈隐寺,倪子衿都還對“苦命鴛鴦”這四個字耿耿于懷。
陸逸深倒還好,因為他壓根不信這個,陪着倪子衿來這,也是因為被倪子衿纏得實在沒辦法了。
“一定是騙人的!我們兩這麽恩愛,怎麽可能會是苦命鴛鴦,你說對吧?”
倪子衿仰着頭對陸逸深說道。
“對,騙人的!”
陸逸深覺得倪子衿較真的樣子還挺可愛,擡手在倪子衿頭頂撫了撫,不禁失笑……
一抹溫熱從眼角滑落,倪子衿緩緩的睜開眼睛。
又做這個夢了。
這五年,倪子衿經常做這個夢。
原來,那個住持解簽真的很準。
倪子衿和陸逸深不就是苦命鴛鴦嗎?
兜兜轉轉結了婚,卻是相互折磨過日子。
倪子衿起床走出房間,就聽到文茵在餐桌邊跟人打電話。
“當初定做婚紗的時候是量好了尺寸的,做婚紗那邊沒有出現問題的話,我就不用試了,肯定能穿。”
“樣式?按照設計圖來做的,做出來是什麽樣子我心裏有數,不用看了,婚禮那天你們送過來就行。”
倪子衿倚在門框上,淡淡的嘆了一聲氣。
穿上婚紗的那一刻,大概是女人這一生最美的時候。
文茵對婚紗如此不在意,那只能說明,她對這場婚禮沒有期待。
也是,商業聯姻,婚禮是辦給別人看的,走走形式罷了。
等文茵挂了電話,倪子衿才走過去,沒有提剛剛聽到的話,倪子衿說道:“文茵姐,我想去靈隐寺,你陪我去好嗎?”
……
陸逸深沒有像往常一樣出門之後直接去公司,而是開着車去了陸家的老宅。
陸家老宅占地面積很大,除了主屋,還分東院和西院。
陸逸深的爸媽陸正其和曹華恩離婚十五年,因為寧婉閑也就是倪子衿的小姨插足。
但曹華恩和陸正其離婚之後,曹華恩并沒有從陸家老宅搬走,一直住在西院。
陸正其和寧婉閑夫婦住在東院。
從曹華恩一直霸占着陸家老宅一院就能看出,曹華恩這人尤其強勢。
陸逸深今天是去找曹華恩的。
倪子衿昨天晚上說曹華恩曾經将她的頭按進污水溝裏,陸逸深從來不知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不驚訝是不可能的。
陸逸深一直知道母親強勢,但他料不到母親會對倪子衿這麽狠。
陸逸深走進東院的範圍,一眼就看到在玻璃花房中的曹華恩。
曹華恩在修剪花草,突然有傭人進來,手裏拿着一疊照片,說道:“太太,這是福利院那邊寄過來的照片。”
“我看看。”
曹華恩放下手裏修剪花草的剪刀,接過傭人手裏的照片。
“媽。”
陸逸深在玻璃花房門口叫了曹華恩一聲,腳步不停的走過去。
在曹華恩身邊時,視線瞥見了曹華恩手裏的照片。
一個穿着普通,但是有點冷酷的小男孩。
小男孩似乎是不滿意別人對着他拍照片,人不大,眼睛裏面透出的冷意卻讓人無法忽視。
陸逸深不記得曹華恩從什麽時候起,開始經常去福利院那邊走動了。
他不太過問,只知道每個星期福利院那邊都會寄一些照片過來。
“你怎麽來了?”
見到陸逸深,曹華恩的臉色瞬間涼了下來。
把手裏的照片拿給站在一旁的傭人,示意傭人把照片拿進屋去。
曹華恩又拿起了剛剛放下的剪刀開始修剪花草,明顯不待見陸逸深。
“我覺得我們需要聊聊。”
陸逸深沉聲說道。
“你不和倪子衿離婚,我就沒什麽跟你聊的,就當從來沒有生過你這個兒子。”
曹華恩對昨天被倪子衿潑咖啡的事情耿耿于懷,以至于遷怒到了陸逸深身上。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在這裏直說了。”陸逸深不會考慮跟倪子衿離婚的事,說好了餘生要和倪子衿互相折磨的。
“她說您曾經把她的頭按進污水溝裏,是嗎?”
“才結婚幾天,就開始告狀了嗎?”
“那這麽說,您真的幹過這事!”
“對,我幹過!那種狐貍精,勾引我兒子我肯定要好好給她一點教訓!”
陸逸深要用力的隐忍,才不至于讓自己心底冒出來的怒意爆發出來,“還對她做過一些什麽?”
“她那麽喜歡告狀,讓她把我的罪狀一條一條的列給你啊!”
曹華恩這樣說了,陸逸深就知道不會再問出什麽來了。
離開之前,陸逸深對曹華恩說:“昨天那樣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我和她是不會離婚的,話我放在這裏,聽不聽随便您,倪子衿現在有多厲害,我相信您不需要體驗第二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