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建康
洪水已經持續了三日了,似乎沒有半點想要停下的意思。幸虧建康四面有水壩圍堵着,才令恐慌不已的百姓稍稍放下。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這洪水依舊猛烈,不斷的撞擊着水壩,使得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冉闵亦然,他也有些擔憂剛修葺好的水壩能否抵抗得住那如同猛獸般的洪水。他也擔憂尹露仁,他已經派人去查看了縣太爺府邸,可,卻毫無蹤影。冉闵再次沒了她的消息,而且還無從下手調查。縣太爺膽小如鼠,不會貿然行事的,所以尹露仁的失蹤幾乎可以除去是他了
冉闵這才發現每次與尹露仁一但斷開聯系,便很難找到她了。讓他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
找尹露仁固然重要,可眼下最為重要的是,如何照顧這一整個衙門的傷員
洪水初發之期,鐘山腳下的百姓最先被殃及。幾個村莊就此被淹沒,只剩下零星幾人抱着一些較為粗大的樹幹得以存活
冉闵等人花費了大力氣才将存活人數盡數救出。
洪水爆發那天,冉闵擔心人們會陷入暴亂,便安排他們躲在衙門中。幸虧水壩并沒有他擔心的那樣脆弱,堅持了整整一日都不見出現裂痕,而且出現了傷員,自然要就衙門讓出來,給那傷員當做庇護所用。一些熱心的百姓亦是自薦照顧那些傷員
正當冉闵為一名傷者換包紮時,一名衙役急急忙忙的便跑了上來。跑上臺階時,差點摔了一跤,站穩後繼續急促地跑了到冉闵面前道“不好了!修成侯!”
衙役們得知建康發了洪水,都想急忙離開,卻發現四周都被洪水堵住了出口。便死了這條離開的心,想着躲在家裏避過洪水,可偏偏這修成侯卻不讓他們如願。而且還要他們繼續辦差
他們一開始想要反抗,卻被冉闵威懾了下來,随後他們便每日怨聲載道,咒怨連天,每次都離那冉闵遠遠的,想着眼不見為淨
今天突然急急忙忙跑來冉闵面前,冉闵有些疑惑,但又覺得他們都是廢物,想來也不會發現什麽大事了,便又有些不耐煩,道“說!”
那衙役焦急地指着北方方位,結結巴巴道“北…北邊…北邊的水壩……被洪水沖塌了!!”
冉闵驚得站了起來,道“什麽!”
衙役以為是自己結巴,冉闵沒有聽清,所以便再重複了一遍道“北邊那水壩塌了!”
‘怎麽可能,北面那水壩,是最先修葺的,最為完善。怎麽可能先倒下那座水壩。而且,露仁雖不在縣太爺府,但也保不準在北邊的其他地方……’
想到這,冉闵立即動身前往北邊查看。可剛走了兩步便被那衙役拉住了
冉闵怒瞪道“放手!”
衙役害怕地将手放開,可是還是攔截在冉闵面前,不讓他離開。正當冉闵準備發怒時,衙役道“侯爺那邊情況十分危險,稍有不慎便會葬身于洪水之中。現在兄弟們已經在路卡處砌石了”
聽了衙役的話後,冉闵一怔道“砌石了!”
衙役有些心虛地将頭低下,細聲道“是,是的”
冉闵随即怒道“砌石!一旦砌石便是封住了北邊百姓的退路,你們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死去嗎!!”
衙役有些心虛有些羞愧,但還是理直氣壯道“如果不砌石,洪水一旦蔓延到這兒來的話,我們都得死!我們雖身為衙差,可是我們都是凡胎肉體!我們都怕死!”
“你……”冉闵已經詫異得說不出話來了,而且,他亦是無話反駁。是的,一旦廢棄砌石,洪水便會蔓延到這來。冉闵是帶着一些私心去查看的,如果不是因為尹露仁,他不會如此草率行事。甚至說不定還會主動安排砌石
“不管怎麽樣,我都要前去查看!”冉闵有些心煩意亂,總有感覺尹露仁就在北邊
衙役以為冉闵還是不死心去阻止砌石,便繼續攔在冉闵面前,不讓其走出衙門半分
煩躁的冉闵一把将其推開,怒道“滾開!”
衙役倒在地上無力站起,便無法擋住冉闵的步伐
冉闵剛走出衙門,又有一個衙役跑了過來,急促道“侯爺!不好了!!”
冉闵煩躁的揉了揉眉心,耐住性子道“又怎麽了!”
“候爺,南邊那邊出了大事!這兒的百姓,得知北邊水壩塌了,便一窩蜂的跑去南邊避難去了!結果,中途發生了糾葛,然後一些逃竄到南邊的人,被那的當地人攔下,不讓他們進入,最後他們兩方人打起來,就發生了暴亂!”那的場面太過混亂,這衙役好不容易才将事情描述出來
‘果然,擔心的事情總是會發生的!’冉闵這些被接二連三的壞事給驚得沒脾氣了。只能棄北邊而轉去了南邊安撫暴亂…
北邊
往日奢侈繁華的街道已被洪水淹沒,一些零星的屍體浮在沙黃的洪水之上。有小孩、女人、半旬老人、健壯男子,他們在洪水未來之前還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他們可能為這次突如其來的洪水害怕過,彷徨過。但是現在他們都不用擔心這些,因為,他們的生命都已經停止在了這一刻
不管,他們生前是流氓地痞還是家財萬貫,現在,他們都是一樣的。沒有人有心思認出他們,偶爾一具具浮屍們碰撞在了一起
一聚客棧是座落在建康北邊最高的建築物,即使洪水淹沒了整棟客棧,還是露出來一小角屋瓦頂。而就是這一小角的瓦頂成了還生還百姓的救命稻草,所有人都不留餘力的向前游去
可是,這瓦頂只有那麽點大,怎麽能容得進如此多的人呢。當救命稻草越來越短,人們的生存幾率越來越低,他們便開始放下所謂的人性。互相推搡了起來,然後大打出手,最後…開始殺人
幾個算得上認識的人聯手将其餘的人推了下去,并且壓着他們的頭頂,不讓他們爬上來,慢慢讓他們淹死在了洪水之中
一些被推下去的人不甘心就此死亡,便扯着按着他們頭頂的人的褲腳将他們一同拉了下來,并且死也不放開
當一切都結束了,瓦頂上只剩下了三人,他們都齊齊松了口氣
這氣還未松完,又提了起來,只因他們看見了不遠處又游來一個人影。他們雖然只看見了一個身影,但還是萬分警惕,誰知道,這人是否有拖家帶口呢?
待那人游近這兒後,三人可以确定他是只身一人了,可是還是警惕着,因為,游來的那人,就是名震建康的纨绔子弟範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