隘巷而遇,靜若無聲…
我微微蹙眉,這圖冊,與我想起的些片段之事,我最是不想讓浮黎知道。不論萬年前與他有何種糾葛,但,現如今以他的态度來瞧,必然是不希望我想起些甚的。我想起的一些零星的畫面兒,一旦被他再次封印,那麽連同我心底深處的那封印,赫然永遠不會解開!上古時代真實的一切我将永不會知曉,我并不想別人替我作出決定,怎能如此?
“那是甚?”浮黎他的面色依然清冷,若遠山之黛的眉微微蹙着,淡色的唇抿成了一字兒,似有寒氣從他骨子中散出。那是一種頓然便能讓晴空萬裏的蒼穹蒙上一層陰骘的厲風,猛然的呼嘯而來。
我朝他嫣然一笑,随即拾起了那本圖冊,遞給他瞧“你看過嗎?我覺着,這本圖冊挺有趣呢,便想帶回去好好瞧一瞧,沒想到天界這莊穆之地還有這等韻事。”
他眸中微微帶着愕“你果真這般想?”他剛瞧到從她袖中調掉出的那本圖冊,他心中一緊,手中甚至都捏出了一個法術,以她的性子,若再次憶起,只怕會以任何手段來毀這三界六道!衆人不會容她,他又以何種位置留她?他寧願與她重新開始,也斷斷不要讓她再次落得個衆神誅妖的下場!若再次重蹈覆轍,不如就由他親手來再次封印她的所有!
我瞧着浮黎陰晴不定的眸光,握在袖中的手捏成拳,甚至起了些許的汗漬。我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他卻是輕輕一嗯,清冷的容顏有了絲柔和,随手便拾起了那圖冊,道“這書可是不允帶出書閣的,這次念在你毫不知情的份兒上,若遇的是別人,你可又算是犯了天條。”
又?我什麽時候犯過天條?我朝他一撅嘴,并不理他話語中的矛盾“天條?我可是妖,妖何必遵守天條。”
浮黎聽到我這般的說,笑道:“如此甚好,這書我可就叫藍衣放回去了,這段時日頗為不太平,盡可能的不要出宮殿的好。”他那笑意,若初生的太陽般絢麗至極,百丈冰川驀然融化于嘴角,消逝的瑩然無蹤跡。在百花争妍前,他似鹍鹄般的優雅,花兒、黯然失色。
我點了點頭,眸中卻閃着疑惑,天界不太平?
浮黎好似看出了我的困惑,清冷悅耳的聲音傳來:“剿滅魔界已然開始,可那魔頭狂肆着很,不少的長老與各界士兵全死于魔界化為亡魂,幾乎是全軍覆滅,而天界的仙人卻全逃生了,有些的受了重傷卻并不至于喪命。去的一些各界長老,卻未料到那魔頭狡猾至極,一夕之間便毀了不少的門派,各界都造成了極大的傷亡。還有些許的別界之人,都覺着他們所在之地已然不安全,便來到了天界。”
我心中冷然一笑,那別界的些所謂正義人士,此時來天界怕是避難不說,可能還有些憤懑吧?各界都傷亡極重,卻只有天界之人完好的逃脫了,別界之人難免會覺着有些不平,可能有的甚至會覺天界是否與魔界有甚的幹系?雖神魔不兩立,可這經過悠悠萬年之久,誰能保證還是如昔?一些猜測可能都已在暗處浮動,只等時機,便讨要一個說法兒。而妖界雖隸屬魔界,可卻仍算是一個小國,除去妖界不說,就論人界各門各派修仙之人都多不勝數,這次天界可真要熱鬧了。
“淺姬?”浮黎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清雅如蓮的氣息席卷了我的感官,飄忽遠去的思想,頓然如離弦之箭給拉了回來,我瞧了他一眼,道:“此番,浮黎你的麻煩可多了。”說是麻煩卻也不似麻煩,只是得浪費浮黎的一番口舌安撫罷了。天界雖是莊穆至極,卻也是無情至極的,為什麽那些的人都來天界避難?無七情六欲之人,只懂法術之人,最多的可便在天界了,就論這次剿滅魔界之事兒,天界去的雖是法力高深的仙人,可聽浮黎後來說大多避世的仙人可全是不理紅塵千百年,怎的會去沾那腥?天界,雖是最好的避風巷,可若想得一絲的便宜于天界,卻也有随時倒塌壓住自個兒的風險了。可說,天界可沒甚的麻煩,有麻煩的不過是那些漏網之魚罷了。
浮黎輕嘆了聲,卻以奇異的目光瞧着我,淡色的唇微微一動,似想說什麽,欲言又止。
我瞧着浮黎,他的眸光卻不似為這些事兒糾纏的陰郁,眸子流光溢彩,一時之間太多的情愫流動,快的讓我看不清,眨眼間便有讓人是錯覺的想法兒。他到底想說什麽?可我卻不知為何不想問下去,總感覺與浮黎就像隔着那麽一窗紙,捅破了我與他便不會有此機會如此安然的說話了。
而這次天界必然會來許多不明來歷之人,當真是不太平至極,便朝浮黎道:“那近日天界定然不會若以前般了,我就先回殿中去了,改日再去你那兒瞧瞧你。”我暗暗想,也不知都會來些什的人,若那些人真要魚死網破,天界真有了麻煩,那麽些個避世的仙人可不會不予理會,那種仙人若來了,我本身可就會陷入危險至極的境地了。還不如等鳳裏蔽月來天界,随他回魔界的好,他對我也算是予取予求,安全自然不必說,說不定那封印和丹青都有望揭開了!而既然會來那般多來歷不明之人,鳳裏蔽月他可能必然也會來接我,想罷,心中一喜,便匆匆的向自個兒的宮殿中走去。
浮黎瞧着遠走的人兒,眸光有些黯然,他想說,有你在天界,真好,你可願陪我在這九重天?
這般挽留的話,他沒能說出,娉淺姬便會沒有猶豫的離開這九重天。他第一次沒有抓住她的手,多年後回想起,這第二次,他那時若出聲挽留了,她是否會留下?宿命的齒輪是否會朝別處碾轉?
可又有誰料到,千年後,她身為妖神之女,佩戴本命四物威震各界,厲鬼現世,冥鬼服從,三界六道颠沛流離。她與那人并肩站在六道之外,誰人都不能觸碰的巅峰冷眼瞧着世人,與她并肩的身影在那百般雜沓霧缪之下終究不是浮黎。
不知悔為何物的天帝之尊啊,糾葛不平的愛恨情仇,無一不昭示着,他與鳳裏蔽月,誓死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