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良一家
今日是個好天氣,沒風的日子還有個大太陽。
到了中午的時候,天空卻有片片白色光影落下,大概是整個冬日最後一場雪,鋪天蓋地的雪花撒滿了整片大地,鋪成厚厚的一層,一輛輛小汽車被雪埋進了半截。
姜戈正窩在沙發裏看着電視裏的動畫片,時不時的哈哈大笑,饒有趣味的盯着電視屏幕,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朝嘴裏扔着爆米花。
“吱——”
門口傳來了大門推動的聲音,随着聲音接踵而至的就是一陣裹挾着冰雪氣息的冷風,将姜戈一頭披散着的黑色長發輕輕吹起,亂了形狀。
姜戈沒有理會自己有些淩亂的發型,仍然聚精會神的看着電視,那裏穿着紅衣服的小鬼頭又在惹媽媽生氣,簡直太有趣了。
知道一根冰涼的手指觸碰到她的腦門,被激了一下的姜戈才擡起頭,看着這指邪惡手指的主人。
“幹嘛?”
女人的語氣不太友好。
姜戈有些莫名其妙,禪院甚爾這家夥最近好像是犯病了一樣,總是不厭其煩的非要打攪她,正好她現在心情起伏很大,對他的好态度自然也不翼而飛。
“沒什麽。”
男人趴在沙發靠背的的邊緣上,一只手托住下巴,目光停留在姜戈揚起的小臉上,漫不經心地說道。
“找點樂趣而已。”
“啪!”
姜戈一把拍下了還戳在自己臉上的男人的手指,憤怒的情感迅速在心頭刮起了勢不可擋的龍卷風。
她不可避免的開始回憶起來。
就在上周,她還買了冰淇淩,可是當早上下樓的時候她一翻冰箱卻一點都沒有,一回頭就看見捧着一碗冰淇淩津津有味吃着的男人,吝啬的甚至只給了她超級小的一口。
還有上上周,明明說好了對練,禪院甚爾卻一直在逃跑,就像遛狗一樣不斷的在空間裏繞圈,害得她跑的大汗淋漓,最後興致全無的回家。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姜戈覺得這一次一定不能善罷甘休。
女人一個翻身,伸腿一勾,整個人就坐在了沙發椅背上,雙腿将禪院甚爾的肩膀牢牢固定在身下,直接牽制住他的動作,緊鎖的樣子讓男人一動都不動的站在原地,雙腿還保持着下蹲的姿勢。
“想死嗎?”
姜戈挑眉一笑,居高臨下的看着禪院甚爾,語氣帶着一絲得意。
她是篤定了禪院甚爾沒有能力逃跑,這才放心大膽的挑釁。
禪院甚爾面對此情此景倒是沒有驚慌,只是不慌不忙的看着姜戈,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動作。
姜戈本來也沒打算做什麽,懲罰什麽的她也想不出來,可就這麽放過禪院甚爾好像也不可以,自己做為師父的威嚴總不能扔了。
她的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說實話,她已經很久沒有痛快的戰鬥一次了,上一次和禪院甚爾還是拿着武器比武,她好想要一次赤手空拳的戰鬥。
“咳咳。”
姜戈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眼裏帶着滿滿的認真和期待。
“來打一場吧,我有點手癢。”
“不好意思。”
禪院甚爾拍了拍姜戈夾在他肩膀處的大腿,表情淡定。
“最近狀态不好。”
什麽狗屁的狀态不好,就是在敷衍她。
姜戈知道禪院甚爾的心理,這兩個月男人看上去都怪怪的,原因就是她已經開始顯懷了。
平坦又結實的小腹現在卻變得柔軟圓潤,站在屋裏細細的聽還能聽見另一個小生命的心跳聲。
當禪院甚爾晚上躺在姜戈身邊,在睡夢中聽見了小家夥在姜戈肚子裏翻身的聲音的時候,他猛地一震,随後睜開眼眸,望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眠。
奇怪。
這是禪院甚爾第一次感覺到,姜戈已經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是個孕婦,一個身體比平日脆弱許多的孕婦。
而她的肚子裏,是他們兩個人的孩子。
在姜戈懷孕前,禪院甚爾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擁有自己的孩子,甚至也沒有打算讓姜戈懷上自己的孩子。
姜戈本是一縷自由的風。
是時至今日,禪院甚爾依舊沒有問過她,未來會不會後悔留下這個孩子,因為他不知道自己面對姜戈的回答能做出怎樣的反應。
逃避着、沉默着,兩人就這樣一路走過來,走到了今天。
姜戈摸了摸自己肚子,那裏有一個非常健康的孩子,她能聽見小家夥蓬勃的生命力,那顆心髒正十分有力的跳動着。
其實對練什麽的,影響不到這個孩子,她自己的身體她很清楚。
姜戈并沒有拿孩子開玩笑的打算,但是對于禪院甚爾的态度她很氣憤。
那種小心翼翼,好像她是什麽易碎的娃娃的态度,簡直讓她抓心撓肝的不爽。
“喂。”
姜戈再一次伸出做壞的手,擰住了禪院甚爾的耳朵。
她開始用力旋轉,試圖看到禪院甚爾扭曲的表情,可實際上男人臉上卻是一派什麽也沒感受到的雲淡風輕。
姜戈氣的牙更癢癢了。
她剛想一個轉體把禪院甚爾撂倒在地,直接開始單方面的毆打,可誰成想肚子裏卻猛地一抽。
姜戈身體一僵,下意識張開嘴巴,呼吸開始加快。
“怎麽了?”
禪院甚爾猛的擡頭,目光灼灼地盯着姜戈。
“呵。”
女人的嘴唇有些發白,可就算是這個時候,她還是堅持着狠狠瞪了他一樣。
“孩子要跑路了。”
姜戈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解脫的喜悅。
在被送進手術室的那一刻,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終于可以狠狠收拾禪院甚爾這個家夥了!
在入院得第二天,以一個小時的速度飛快生好孩子又以一天的時間飛快恢複體力的姜戈喜提出院小結。
兩人輕裝上陣最後只呆着一個大寶貝走出醫院的大門。
禪院甚爾懷裏抱着一個小小的嬰兒,慢慢走在姜戈身邊,而姜戈則是趴在禪院甚爾的肩膀處,十分好奇的打量着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小嬰兒。
雖說母子平安,嬰兒看上去也十分健康,不過才七個月的早産兒,醫生不得不将他第一時間從姜戈身邊帶走放到保溫箱裏進行觀察,所以這也是姜戈第一次見到自己家的小甜心。
女人一臉滿足的看着自家的小娃娃,總覺得哪哪都好看,瞧他的大眼睛、這纖長濃密的睫毛,一笑起來一定是甜度滿分。
“啊,啊。”
姜戈看着慢慢張開嘴的小嬰兒,黑色的眼眸帶着無法言說的喜悅,好像有一閃一閃的小星星在她的眼裏流動。
“我們的大閨女也太可愛了。”
女人小聲喃喃着。
“或許吧。”
禪院甚爾輕輕搖晃着懷裏的嬰兒,不緊不慢地說道。
“如果我們下一個孩子是女孩兒的話。”
“下一個孩子?我覺得你在做夢,你不是不想要孩子嗎?而且…”
姜戈突然意識到了這句話的重點。
“這是個男孩兒?!!”
禪院甚爾點了點頭。
“…送我回醫院吧。”
姜戈的語氣莫名的微弱起來,一只手扶住額頭。
“我覺得我還沒好,腦袋疼。”
*
回家後的一周,姜戈也漸漸接受了這個現實,不過沒關系,孩子小的時候穿幾件小裙子拍個照片也是不過分的吧。
不得不說,這個孩子真的太讓人省心了,天天吃完就睡,很少哭鬧。
姜戈看着嬰兒床裏的小東西,沒忍住去捏了一下他的臉,滑滑軟軟的手感讓姜戈瞪大了眼睛,一臉興奮地轉過頭和禪院甚爾對視着。
“他的臉軟軟的太好捏了。”
“小手小腳也是,整個身子都軟趴趴的好像棉花糖。”
“啊。”
姜戈提起兩條肉乎乎的小腿,看到底下沉沉的尿不濕的時候心裏一跳,趕緊擡頭,語氣無辜。
“他拉了,甚爾。”
姜戈和禪院甚爾面面相觑,很明顯兩人都沒有給他擦屁股的打算。
“你來。”
“你來。”
異口同聲的兩個人都默默站起身,然後朝着大門飛速退去。
你争我奪之間,姜戈抓着禪院甚爾堅實有力的胳膊從他的胳膊底下蕩了過去,率先離開房門。
看着被關上的房門,禪院甚爾在原地站定,最後只能能面無表情的回到了原地。
“噗。”
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禪院甚爾的一臉衰樣,躺在搖籃裏的小嬰兒吐出了一個泡泡,深藍色的眼眸沉靜如水,倒映出禪院甚爾有些發黑的臉。
“喂,臭小鬼。”
禪院甚爾拍了拍小嬰兒的腦袋,語氣中帶着一絲警告。
“不要再拉那麽多屎知道嗎?”
男人霸氣側漏還帶着一絲冷酷無情的氣質并沒有威懾到躺在嬰兒床裏的小嬰兒,他小小的臉上甚至沒有笑容,不經意間翻了個白眼,明明什麽也沒說,卻能看出他赤裸裸的嫌棄,甚至還頗有興致的尿了一泡尿。
禪院甚爾看着自己收效甚微的警告,只能皺起眉頭開始換尿布,多虧了他天生的好身體讓他可以高速換尿布,只是将手速運用到這方面的禪院甚爾看上去不是那麽開心。
既然他不開心了,那誰都不要開心好了。
男人站起身,看着面前穿着新尿布像個大爺一樣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親兒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話說小鬼頭,你還沒有名字吧。”
躺在床上的小嬰兒斜斜的看了一眼站在旁邊出聲的大人,一臉懵懂。
“姜戈那家夥最近愛看的是什麽來着?”
禪院甚爾拉開凳子,慢悠悠的坐了下來,語氣意味深長。
“好像是蠟筆小新那個動畫片,她最近是真的很迷戀那個調皮搗蛋的小鬼頭。”
說着,禪院甚爾将目光重新落在了躺着的小嬰兒上。
“希望她不會給你取名叫新之助。“
“或者…小白?”
咧嘴笑的小嬰兒慢慢收斂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