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千百年的法規,歷代玄武法師都有責任維護這法規,你不能抗拒,也沒有權利抗拒。”
銀色的龜蛇已從尹斯婷的背後躍起,一同襲向虛宿,不等虛宿收回劍,他的身體已經沉浸在龜蛇環繞的冰冷的銀光中,一個生命在剎那間消失,甚至來不及留下一聲□□。
夜的沉靜讓人害怕得想哭,一個生命就此隕落,但是他已經把滿腔的哀怨留在了這個世界,尹斯婷可以結束這個生命,卻永遠也無法讓這哀怨的生命完結。房間裏自是淩亂不堪,血腥的味道竟讓她開始厭惡呼吸了,她搖搖晃晃走到床邊,全身癱軟下去。“明明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尹斯婷不能再想了。
“我真的……不想殺你。”在這個時候,或許無論哪一個被殺都是一種錯誤。
最讨厭的三個字
隐約間沈若何又看到那個模糊熟悉的輪廓,就好像是另一個自己伫立在黑暗中,沒有紛飛如雪的花斑,剩有的只是朝向無盡時空綿延不絕的黑夜。是夢,一定是的,只是和前幾次略有不同罷了。然而為何身邊冰冷的感覺這般真切呢?她分明見到兩個法師倒在了青色的木劍之下,分明見到了一片難以抹殺的沖天血光。
來不及思考,沈若何提劍奔向那黑暗中的青影,伴随着她的靠近,那青影也逐漸模糊不清了。當她踏入兩具屍體之間的時候,那青影已然完全消失了。風輕輕拂過,那樣血淋淋的屍體真實地橫在腳下,她終于知道這不是夢,而令沈若何極其不安的是,剛剛消失在眼前的那個青影就像是自己。
已是午夜,學校的路上竟赫然多了兩具屍體!或許就像餘銳被殺的那個夜晚一樣,沈若何這樣想,便在情難自禁中濕潤了眼睛。畢宿說的對,這真是個災難。
“怎麽會是你呢?”這一夜沒有星與月的光,渺遠的黑暗裏,她聽到席昀輕微的聲浪,那個绛衣法師手持木劍,俨然一個遲到的勇士。
“我也是剛剛到,來晚了。”沈若何嘆道,她忽然有些害怕了,席昀身上竟是帶着殺氣的。
“兇手可能是個占蔔師,正像畢宿說的那樣,我也正想把他的發現告訴你,真的是……”
“真的是太出乎意料了。”席昀冷笑道,“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占蔔師啊。”劍身的紅光越加明亮起來,把周圍的空氣燒成一片血色。
“你說是我殺了這兩個法師?”這種在沈若何看來莫名其妙的懷疑還是發生了,她自以為最值得信賴的人如今竟也會對她說出如此無理的話,沈若何的思緒頓時陷入一片空白。
一道紅光閃過,席昀手中的劍已經刺向沈若何的胸口。沈若何本能地提起劍,擋在身前,紅光已然溫柔了許多,席昀的劍尖也只是輕輕觸碰到了青色木劍的劍身。
“你還沒有注意吧。”不等沈若何開口,席昀搶先道,“我只是想讓你看看,看看你手裏的劍。”
她怎麽可能去注意呢?那把萦繞着青光的木劍上,竟沾滿了殷紅的鮮血,此刻,已然滑落到她冰冷的手掌了。沈若何不由得叫出聲來,木劍也沉沉地摔在地上。她此刻的恐懼和身邊的屍體無關,完全是由于那剛剛還握着木劍,而今卻已滿是鮮血的左手。她擡頭注視着席昀,席昀已經收起了劍,正頗為無奈地看着她。
“你……”沈若何顫抖着有些說不下去了。
“我感覺外面有些不對就出來看看,結果就見到你提着帶血的劍站在屍體中間,不過看你這樣子,可能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吧。”席昀慢慢地将沈若何擁在懷裏,“恐怕這事情不是一時間就能弄清楚的。”
“是一個青衣法師,或是占蔔師,不對,就是一個占蔔師,只是……和我長得很像,我親眼看見她殺了這兩個法師。”沈若何掙開席昀的臂膀,略顯激動,“我當時也覺得很奇怪,那個人我仿佛認識。”
“恐怕也只有我會相信吧。”席昀淡淡笑了,此刻,他什麽也不願想了,“回去好好睡覺吧,現在沒事了,我們好像不适合留下來收屍。”他拍拍沈若何的肩膀,拉她離開。
他把沈若何送到宿舍樓下,看着她進門。那個女孩真的很奇怪,席昀以他作為朱雀法師所擁有的強大法力和靈敏準确的感知力察覺到,沈若何在剛剛的一段時間簡單得像個孩子,而作為占蔔師超凡的能力完全找不到了。
兇手的确是一個占蔔師,席昀知道,沈若何的手上真的是沾着血的。
一連病了幾日,昏昏沉沉不知是日是夜。沈若何醒來的時候是下午兩點多,她記不清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只是恍惚覺得室友給她請過了病假,又一次一次地勸她去醫院。此時的寝室只她一人,正是上課時間。
門外傳來一陣嘩啦啦的響聲,接着門便開了,然而進門的并不是她可愛的室友們,竟是席昀。
“你還真有辦法。”沈若何看着提着一大串鑰匙的席昀,不禁笑道。
“我這也是被逼上絕路啊。”席昀笑道,“打電話關機,後來才知道你病了,沒想到你身體這麽弱,哪個法師也不像你這樣病歪歪的,一直想光明正大地走進女生寝室看看,托你的福,這次拿着宿管會查寝的單子,阿姨就把鑰匙都給我了,怎麽樣,還算高明吧?”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沈若何若有所思,“過去很少生病的,也從沒病過這麽長時間。我找個時間去醫院看看吧,你快回去,她們也快下課了。”
“這麽久不見,就舍得趕我走麽?你室友要是知道有個這麽帥的小學弟來看你,一定對你羨慕嫉妒恨吧,你就沒有一點虛榮心成就感啊。”席昀笑眯眯地盯着沈若何,似乎對她此刻困窘的神色極為滿意。
“好了,我知道了。”沈若何一臉嚴肅之情,好像正在警告席昀別再胡鬧,“是因為那天我和你提到了畢宿,你想知道它對我說了什麽,是麽?”
“不愧是占蔔師,果然厲害!”
“這和是不是占蔔師沒關系,就算用你那不太發達的大腦思考也能知道。”沈若何讨厭極了
“占蔔師”這三個字,這種反應仿佛成了一種本能的抵抗。“畢宿告訴我,外地有很多法師離奇死亡,而且都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它懷疑是占蔔師所為,就好像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件事警方已經接手了。死的兩個法師都是工業大學的學生,從身上的傷痕來看,是你們蒼龍宮的招式,不像是占蔔師幹的。”席昀注意到沈若何意外而來的詫異。
“不過這也可能只是表象,過去也有占蔔師利用‘雀火’這一招式襲擊法師,當時我還認定是朱雀宮的法師所為,這次可能和過去如出一轍吧。看來占蔔師很善用法師的招式,死的兩個法師是玄武宮的,我為此去找過尹斯婷,她竟受了重傷。虛宿去找尹斯婷報仇,最後還是死在了玄武法師的劍下,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了。”席昀有些茫然地盯着沈若何道,“發生了這麽多事你一點都不知道嗎?”
“完全不知道。”沈若何搖搖頭。
“你這小丫頭也學會冷笑話了?”席昀笑道,“無所不知的占蔔師?”
“我是你學姐。”又是那令人厭惡的三個字,沈若何不知道席昀為何總是提及占蔔師,但是她已經真切地感覺到自己正在或者已經失去了一種能力,她再不能輕而易舉地了解席昀的內心,也就是說,她已經失去了作為一個占蔔師應有的預知力。
“我……”沈若何欲言又止,或許此刻,有些事情是沒有必要再提及的。
“想說什麽?”席昀察覺到沈若何的不安與慌亂,這樣說或許更多的是在鼓勵眼前這個無助的小丫頭吧。
“想讓你出去。”沈若何冷笑道,而這淡漠的聲浪竟讓席昀頗為放心了。
有些冷,沉靜的江邊只能聽見嬰兒般啼哭的水聲,林蔭路上的人愈見少了,沒有月,模模糊糊的昏黃裏映着一對久別的戀人,女孩正在給男孩講述一個很古老的故事,男孩只是靜靜的聽,不以為意。
“如果,我現在告訴你,這一切都是真的,你會相信麽?”柳丹忽然停下腳步,看着男友略帶睡意的臉,輕聲問。
“嗯,我相信。”他敷衍般笑着點頭。柳丹也不生氣,她早就料到男友會是這樣的态度,的确,她剛剛講述的就是一個難以置信的真實的故事。
“都是真的呀,你怎麽不信呢?”她像勸說孩子一樣極其耐心地試圖解釋,只是男友鄙夷的目光裏,她看到了一個幼稚的自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