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夜幕下的麻柳人

自認為不會醉的酒者,往往會酩酊大醉。

我是怎樣醉的,我自己不清楚。我吃晚飯沒有,怎樣離開張仁虎的堂屋,我不知道,我在哪家睡的覺,我也一點都不知道。

我用力睜眼一看,燈光明亮。我數了數,屋裏坐了六個人,有張村長張豹,不,下午當選為麻柳村支部書記,張書記。廖嫂嫂,廖嫂嫂旁邊一個二十上下的女孩,臉胖乎乎的,色澤很紅豔,衣服很白,是白色羽絨服。還有三個男人,我一個都不認識。記起了,有點印象,是跟我喝過酒的社長,或者參加會議的黨員。

見我醒了,大家很高興,新張書記,不,以後便于與他的前任支部書記稱謂上有明顯差異,我叫他“豹書記”。豹書記說,醒了,你終于醒了,你幾個敬酒沒有分寸,把客人喝醉,沒有家教!

白羽絨服姑娘給我端來綠豆稀飯,很稀,有筍尖細末漂浮在稀飯上面。我估計是提前熬好了,不知等了我多久,才把我等醒。她把稀飯端到床前,“叔叔,喝點米稀飯,酒醉了喝稀飯不難受。”

豹書記說:“我閨女。張霞。那天我們喝酒時說過她,她今天下午回來了。今後你在麻柳村,張霞主要任務就是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說實話,在王大剛家只是吃了些山黃羊肉絲,然後就是喝酒。肚子實在餓了,我端着不冷不熱的綠豆稀飯,對所有人報之一笑,“我真的餓了,你們也吃飯吧。”

他們都說吃了,豹書記叫那三人回去,這裏不需要他們擔心,那三個笑眯眯的走了。

吃了稀飯,人清爽很多,我摸來手機一看,已是晚上九點。我順手摸摸裝手機的衣袋裏,有好多張紙,一看,是各社各年齡段嬰幼兒童花名冊,最上面是 “麻柳村0——12周歲嬰幼兒童統計表,幼兒、小學适齡兒童自願回村入學分年齡統計表”。我這時方才回憶起油胖黝黑的小李。這小李人雖黑,電腦技藝不差,電子表冊做得很規範。

在我再三催促下,他們三人回屋睡覺。

我打開手機,搜索“門客”、“食客”兩詞條,結果,兩詞的産生、內涵與外延以及“門客”、“食客”的社會地位、價值取向等,都完全一致。我才記起,當時正在酒興上,胡謅了“門客就是女婿”的鬼話,實則是內心蠢蠢欲動的色欲作祟。

杜曉燕微信來了。

我回了微信,我揣測,她認為只要我醒來,就并無大礙,過了十幾分鐘,摩托聲由遠而近,然後是上樓腳步聲,緊接着,好像是豹書記開了門,樓上小霞也開了門。

他們在外嘀嘀咕咕一陣,我聽出了端倪,杜曉燕想請我到張仁虎書記家幫幫忙,勸勸極度狂躁的張仁虎。

我翻身起床,喊了杜曉燕,我說,我去,我試一試。張村長張書記張豹要一起,去我制止了他,我說,這個時候你去,只能是助長他的壞脾氣,,我去,我相機而動,勸勸他,滅滅火,他呢,對我說不上好感,但也沒有惡感,他還是比較尊重我,我去做工作,能成則成,不能成,我是個外人,到時候我拍拍屁股走人,你呢?你還要長時間和他在麻柳村相處,還要磕磕碰碰過日子,搞不好,你兩個之間的不愉快,會持續到地老天荒。

離開豹書記家,我上了摩托,說實話,我沒有騎過摩托,我坐在摩托坐凳上,雙腳朝着一個方向,懸着,酒剛醒,人有點恍恍惚惚,我說;“慢點。不要把我摔下來。”

杜曉燕轉過身:“你來開,你看我怎麽坐。你那樣,打摩的的哥都不會要你上。”

我說:“我開不了摩托。”

她說:“你開不了摩托,坐摩托又不需要人教授秘籍。我給你說,雙腳叉着,雙手抱着我的腰,靠緊點,夜路,小心為妙!”

我說:“像什麽呢,讓別人想入非非。”

杜曉燕說:“茶山鄉摩托多,騎摩托打摩托的有個怪現象:兩口子,偏偏後面坐凳上的男人女人像你剛才的坐式。非兩口子,恰恰會抱着前面的人的腰,靠的很近。巴不得用繩子紮得緊緊實實。”

我說,山裏人,光天化日之下,風情萬種。

她說,僞君子,夜幕降臨時分,色膽包天。

我用力掐了她,“狗東西,對仗很工整呢。”

她把車開得很慢,故意和我說說話,到了七社與六社交接之處,誰家的房屋有些高大,公路上形成一個好長一段死角。杜曉燕停了下來,我說:“快一些,早點到張書記家,你張爸爸不要出事為妙。”

她下了車,轉身和我面對面坐着。她公然把雙腿壓着我的雙腿,抱着我的頭:“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張爸爸早已鼾聲悠悠,進入夢鄉了。我沒有夢想,我只有希望,我希望和你多多說話,和你多多的單獨相處。”

我要下車,她把我抱得更緊:“我還要告訴你,有一種想不到,讓你難以置信。趙有亮書記與張爸爸談話,張爸爸沒有生氣,沒有發火,沒有提其他什麽要求,他只要求鄉黨委,準确的說要求趙書記,要好好關照我杜曉燕,要特別關照我杜曉燕,真心誠意實打實的關照我杜曉燕。如果鄉黨委做到這一點,他什麽話都不說,什麽要求都不提。”

“趙有亮書記爽快答應,張爸爸才有支部會上,誠心誠意的對以前十幾年的支部、村委會工作獨斷專橫,越權越位,擠壓張村長等方面,作了檢讨,并表示,今後,要以老黨員身份,參加組織活動而不參言兩委工作,對兩委,不提特殊照顧和額外要求。總之一句話,真心誠意支持新班子的工作。”

我很高興,我說:“這就好了,你張爸爸素質不低,昨天晚上在你娘家喝酒,你語言狂躁,斥責诋毀你張爸爸,以領導口吻教訓你張爸爸,你偏袒你豹爸爸,可是關鍵時候,你張爸爸一如既往,在人生最關鍵的時刻,疼你愛你的慈父之情,真正讓人感動。喂,你還要去做你和你張爸爸的DNA嗎?”

“要!肯定要。田是田,地是地,一碼歸一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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