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成長了】
系統突如其來的發言一點不讓姜然意外,【雲飛不是什麽好人】
【你覺得他會自裁嗎？】
姜然不置可否，【如果他對雲蓉還有一絲親情的話】
【你做的很對】
姜然無聲笑了，【我以為你會譴責我】
【不,你只是比別人會利用自己的優勢】
姜然：【比如說你？】
【當然，我是你的左膀右臂】
姜然打了個哈欠,【好了，左膀右臂大人，我要睡覺了】
【你是不是又在騙我,昨天也是……】
姜然故意道：【是什麽？】
系統落荒而逃。
姜然笑笑，還蠻純情的。
……
9月20日,整個萬盛小區都加入掃雪大軍的行列。
地上的冰雪積得很厚，在零下幾十度的天氣更是凍得堅硬,鏟雪效率不算太高。
人出門一小會手就被凍得發脹，腳底更是滲着寒氣，讓人全身發冷。
在這樣的日子裏，人們出去忙活半小時就得回屋暖暖身子,屋子裏也不是太熱,只不過有牆擋着,好歹也沒有冷風灌入。
家家戶戶都拿出家裏可以燃燒的東西,留下幾個行動不便的老者、孕婦在屋內守着火堆,其他人都分成兩撥，一撥人負責除雪，另一撥人負責取物資。
與同伴協調好只需要小半天時間,看着周圍一個個認真的身影,很難不受鼓舞,大家喊着口號，互相加油打氣,暫時忘卻彼此間的龌龊，齊心協力，向着北門進發。
比較惹眼的就是10號樓的景嘉正，他有個即将臨盆的妻子，想要在小區裏生産危險性極大，為了他的妻子，他也會拼命給妻子掙一條生路。
景嘉正挺高的，從前姜然也只見過他幾眼，依稀記得他是個模樣清隽的小夥，現在卻半點沒了從前的風度翩翩，他像根細長的竹竿，衣服裏即使塞了塑料布和舊報紙也有不合身的感覺，從露出的一小點皮膚也能看出他的狀态，他的臉都凍爛了，可他卻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像個不知疲憊的機器，麻木又含有鬥志地死盯着北門出口，他看的時間不長，但莫名讓人覺得北門就是他的希望，看完後他便重新開始機械性的勞作。
也有不怎麽情願的。
王向霆立在那裏，遲遲不願掃雪，“不掃雪又能怎麽樣，反正有空投，怕什麽。”
王聰也難得面色不好，“叫你掃就掃。”
“真是麻煩，要是我，寧願像他們一樣。”
王向霆指的自然是姜然他們，他們的任務不一樣，他們不用掃雪。
姜然穿着溜冰鞋從他們身邊經過，有人羨慕，有人點頭致敬，她在經過景嘉正時手指微動，景嘉正很快察覺到什麽，頗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姜然沒去看他，很快就溜走了。
她跟着一溜隊伍滑行前進，隊伍裏的人腳下都有一雙溜冰鞋，在結冰的地面行走地還算順暢。
沒分配到清雪任務的自然是有溜冰鞋的人，但統共只有二十幾人在家中存有溜冰鞋，地面又很濕滑，溜冰鞋也不是萬能的，遇到雪厚的地方一行人還要清清雪，滑行途中更是有摔倒風險，所以選擇的人都是年輕力壯的。
這一次，姜然和顧一楠都在這個隊伍裏。
直到到一處雪堆得老高的地方，衆人停下來清雪，姜然才開口和身邊人說話，“你好久沒出門了。”
顧一楠：“前幾天一直發燒，總不見好，也就懶得出門。”
有人加入話題，“你還算幸運，活了下來，我樓下那個沒撐過去。”
人們又是一陣唉聲嘆氣，“還是得快點出去，也不知道外面現在怎麽樣了。”
張将離：“加快動作吧。”
一行人走走停停，兩小時後走出小區北門，出了北門就好走多了，路上道路上的積雪被官方清理過，經過開雲一中的大道路上很幹淨。
穿着軍大衣的人士或坐或站在路旁，顯然剛清掃完不久，他們見姜然一行人整齊滑行不由點頭，之後他們中有一人走過來詢問他們是否知道物資補給點的事，在得知他們的目的地是開雲一中後便不再多說。
姜然他們得知通往開雲一中的這條路也有軍人負責清掃後便決定将腳上的溜冰鞋換成正常鞋子，軍人們露出的堅毅眼睛顯得十分可靠，不僅讓他們去自己搭的綠色帳篷裏換鞋，還遞過來一杯熱水。
“暖暖身子，你們辛苦了。”
隊中的人忍不住哽咽道：“明明你們才是最辛苦的。”
“你們就是最可親的人。”
“有你們是我們的幸運，謝謝你們一直默默守候。”
聽聲音還是個年輕小夥子，姜然都覺得他被遮擋得嚴嚴實實的臉上羞紅一片，“不辛苦不辛苦，我再怎麽都是自願的。”
“你們也進帳篷裏休息啊，也喝熱水啊，也生火堆啊。”安辛都帶着一股哭腔，她進來後就一直打量帳篷裏，帳篷裏冷冷清清的，也許是為了節省些能源，帳篷內沒使用任何加熱工具，溫度比外面也高不到哪去，還是他們來了，軍人小哥才升起火堆，他們百般推辭之下也沒推辭過去，很讓人過意不去。
軍人小哥撓了撓頭，“知道的，同志們不要擔心，我們一切都好。”
都好，哪裏好，是火盆裏面沒多少灰燼好，還是從他們露出皮膚窺見的凍瘡好，姜然等人想到這些都是滿滿的心酸，他們自己都不舍得生火吧，卻毫不猶豫地花在了他們身上，真是令人自責又鼻酸。
更令人遺憾的是他們什麽也幫不到他們，只能無奈轉過頭去默默落淚。
姜然更覺水藍星的天災可恨，聽系統的說法這次天災明顯不是水藍星自主變化的，或許，他們有一個看不見的敵人，但這敵人太過強大，以至于系統覺得甚至無需告訴自己。
說到底，他們還是太弱小，才會如砧板上是魚肉……
換完鞋，姜然一行人便沒有停留，“快回帳篷裏去吧，外面太冷。”
軍人們的聲音此起彼伏，蘊含着無限美好祝願，“一路順風。”
姜然他們能感覺到身後溫暖可靠的視線，心底不停激蕩，人們揚聲讨論着。
“我就說官方是很厲害的。”
“就是啊，看見穿着軍大衣的人就是安心。”
“咱們應該很快就能到開雲一中了。”
“災難很快就會過去的，大家不要害怕。”
終于到了開雲一中，姜然看着這所熟悉卻在此刻感到陌生的學校，不由停下了腳步。
從栅欄外往裏看，學校裏面還挺熱鬧的，裏面紮了許多帳篷，有官方人員在分發物資，也有穿着厚衣服的人身上挂滿物資，他們到的不算早了，見狀也是趕緊進入學校，拿出證明領取應有的分量。
不過來的人少，他們不僅要帶自己的份兒，還得帶上其他人的，一時間拿不下，因此他們只能抉擇着将最緊迫的拿回去，工作人員也很理解他們的處境，剩下的物資可以之後再拿。
剛拿完物資，姜然就見到了一群難民似的人，這絕對不是諷刺，只是他們的狀況看上去實在太糟了，身上雖然穿着補給站給的厚衣服，但眼神很是麻木，這群人裏面更是以小孩居多。
人們問詢着發生了什麽，然後他們知道了一個消息：臨滄小區那塊的房子塌了。
就在前幾天，轟的一聲，房屋倒下，在裏面的人們就這樣被掩埋。
救援人員已經盡力趕往，但是這麽冷的天氣，加上集結搜救人員也要費不少時間，不少父母都選擇讓孩子活下來，自己卻在寒冷與建築物的壓迫下悄然離世，就現在還有很多人被掩埋在建築之下。
姜然等人的心情一下沉重起來，他們腳步踟躇，想要安慰那些懵懂孩童卻又無從開口，難道要告訴他們父母已經離去，讓他們今後好好生活嗎？
最終，他們還是什麽都沒說，沉默地看着志願者們将這群以小孩為主的遇難者妥善安置。
“父母早點離開這要命的人世也算早日脫離苦難，只是苦了孩子。”
“真是些小可憐啊。”
“好在咱們國家仁慈又有擔當，能安排好這些孩子，他們在國家的照顧下好歹能吃上一口飯穿上厚衣服。”
“但沒了父母總覺得少了依靠，就像無根的浮萍。”
“現在哪裏是計較那麽多的時候，能活下去就已經是萬幸。”
“難熬啊，人生如此艱難。”
身上裝着滿滿的物資，姜然一行人懷着比之前還要沉重的心情往回走。
不過回去時也不是沒有好消息，比如說暖房已經在建，用不了幾天就能完工。
也有知道點內幕的人疑惑，“速度一下子怎麽這麽快，前幾天還說要上十來天才行。”
姜然心知或許是藤壺起了作用，它畢竟可以運輸些原本不方便運輸的大型機器，這肯定會加快暖房建造的速度。
安辛不想深究，“這就是Z國速度，早日将暖房建好，咱們也能早日住進去。”
那人繼續道：“說的也是，不過你真要住暖房嗎，臨滄那邊出事的人那麽多，咱們說不定也擠不上，說不定在家住更好。”
安辛：“住不住的不說，反正得有。”
“也是。”其餘人紛紛點頭。
不論他們會不會去住暖房，暖房都得存在，有了它，仿佛心裏就能多一份依靠似的。
回去後，更令人驚喜的事發生了，萬盛小區通往開雲小區的路被清掃出來，或許能開車抵達，這一來，他們能取來更多物資。
姜然若有所思，“下午的效率怎麽這麽高？”
景嘉正回答着，“有一批穿着軍人過來幫我們掃了雪，不然說不定明天都幹不完。”
隊伍中有人驚呼出聲，“呀，咱們遇到的不會是同一批人吧。”
聽着景嘉正的描述，姜然道：“應該就是了。”
顧一楠遺憾道：“真是再感謝也不為過，他們怎麽就走了呢，好歹也得請他們喝一杯姜茶啊。”
景嘉正：“我想讓他們坐下休息，他們說還有別的地方的雪要掃，我也不好意思再多留他們。”
這下，所有人都繃不住了，大家涕泗橫流，全都失了形象，就算生活再難，也有這樣一群不畏苦的堅毅人們在幫助他們，他們有什麽資格再去抱怨，就算再苦，他們還要咬牙撐一撐。
人群中有個粗犷中帶有哭腔的聲音吼道：“我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要對得起為我們努力的人。”
“你說得對。”
“就算再怎麽操蛋，老子也要沒臉沒皮地活下去。”
“絕不服輸！”
“不服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