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月光如流水一般傾瀉在院子裏,又逐漸蔓延到了客廳的沙發邊緣。
細小的嗚咽在夜色中時隐時現。
微汗的觸感在相貼的肌膚上滾動出烈焰。
大禦門要的雙臂被佐久早聖臣一手按在了背後。
“心跳好快。”
他的聲音仿佛只是在陳述某個事實,然後又仿佛自言自語般問道。
“只是因為我嗎?”
“還是跟酒精也有點關系?”
這次根本沒有到她會喝醉的程度。
于是随着下一個擁抱,她的心跳聲給出了答案。
放縱到夜半時分,大禦門要才逐漸緩過神來。
“要不是見你一口沒喝,我都要懷疑你是在複刻出國前的那一天的事情。”
然而佐久早聖臣答非所問。
“恢複過來了?”
“抱歉,希望你能有些自知之明。”
大禦門要艱難地想要撐着靠背坐起來。
佐久早聖臣拍拍她,示意不用這樣。
接着又往她的肩膀上扯了扯自己的外套,重新将她圈進懷裏。
“可是你的狀态比之前好多了。”
至少從她下意識的反饋上來看是這樣。
所以酒精真的有用?
佐久早聖臣的視線瞥向了桌上還未喝完的清酒。
“……”
大禦門要簡直接不了他的話。
“這種事情……用不着你現在特地來評價吧。”
“你說我喝了酒的那天也是這樣?”
佐久早聖臣把話題又拐了回去。
語氣間帶着不加掩飾的愧疚。
“第二天的時候你會難受吧?”
畢竟那天她會一直在趕路的途中。
“想聽實話還是想被敷衍一下?”
“少來這套。”
他懶得跟她玩那種“你猜我猜不猜”的文字游戲。
“很難受。”
大禦門要也沒什麽好回避的。
“咬死你的心都有了。”
她想起那個時候在飛機上累得快散架的狀态,心情真實得有些咬牙切齒。
“而且那時候你還在家裏睡覺。”
“真是越想越覺得心理不平衡。”
“……”
好吧。
他不該問的。
她看起來好像真的有些生氣了。
“抱歉……”
雖然遲到了四年。
佐久早聖臣貼着她的額頭蹭了蹭,難得像是在示弱。
“算了。”
大禦門要側頭靠在他的鎖骨上嘀嘀咕咕。
“原諒你了。”
*
出去找房子的事情順利得不可思議。
是一套坪數足夠大的公寓。
“你又不會這輩子都住在這裏,要這麽大的房子幹什麽?”
姐姐一邊心痛一邊不解地問道。
“而且你們才兩個人。”
“你管我呢。”
大禦門要冷酷無情地回答。
然後親自動手一個個房間地檢查着設施情況。
“沒讓你把這棟公寓樓買下來給我已經很體諒你了。”
“畢竟太小的公寓我又怕你心裏會過意不去。”
“你以為你麻煩我的是一般的小事嗎?”
于是姐姐只能認命地去付款。
到傍晚的時候,佐久早聖臣的行李已經被搬家公司整齊地碼在了玄關那裏。
等到他從俱樂部回來之後,兩人席地而坐,一個個拆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紙箱子。
“诶?”
大禦門要忽然翻出一個相框。
照片裏是色彩斑斓的背景,她在一旁笑得正開心,佐久早聖臣眼裏的嫌棄卻仿佛能從裏面滲透出來。
“啊,是那次……”
她還記得是三年級的時候,學校為了一個什麽個性化活動,要求各個社團對所在的體育館外牆進行裝飾。
在進行了短暫的意見征集之後,排球部當即拍板決定了塗鴉的方案。
即使大家都不算太有繪畫基礎,但光是能在體育館外偌大的牆壁上“亂塗亂畫”且不會被教訓就已經足以令人激動了。
大家都興致盎然,甚至去別的社團借來了梯子。
沒辦法。
排球部的那一架梯子完全不夠用的。
雖然牆面足夠大,但是中心位置那裏依然鬧得不可開交。
古森元也提醒了好多次,可是梯子上的人在畫畫時總還是會不小心落下點顏料之類的東西。
總之到了活動後半程,大家的T恤上或多或少地都沾上了顏料的痕跡。
只有佐久早聖臣找了個角落安安靜靜抹着顏色。
并且在完成任務之後當即打算走人。
“大禦門前輩,能幫我遞一下那個顏色嗎?”
梯子上的一個隊員朝大禦門要喊道。
“好的。”
大禦門要找到那個顏色之後伸長手臂舉着。
然而那名隊員在彎腰接過的時候卻忽然碰到了放在梯子最頂端的顏料盤。
“啊……”
他還來不及出言提醒,毫無防備的大禦門要已經被人護着躲開了那個什麽顏色都有的兇器。
然而那位保護她的家夥可就沒這麽好運了。
原本幹幹淨淨的衣服上頓時顯得鮮豔了起來。
“……實在很抱歉,佐久早前輩!”
後輩緊張得三兩步蹦下了梯子,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
他那位永遠沒什麽表情的前輩此時皺着眉沒有說話。
後輩心裏不由得打鼓。
“小心點兒,小元說過很多次了。”
“不要玩起來就不注意安全哦。”
大禦門要安慰着後輩。
“好啦,繼續去把你負責的那一部分完成吧。”
于是後輩答應着又回去忙了。
只是佐久早聖臣的衣服上已經完全看不出他避開那群人之後為了全程保持幹淨而所做出的努力了。
他正在心裏嘆氣,冷不防被人挽住了手臂。
“小臣,看那裏。”
大禦門要忽然指着一個方向對他說道。
佐久早聖臣下意識地望過去。
只聽得輕輕的“咔嚓”聲響起。
握着相機的古森元也露出了跟大禦門要如出一轍的得逞笑容。
一看就知道這又是誰的主意。
佐久早聖臣牽着大禦門要,卻有些無奈地對自己的表哥說道。
“元也。”
“好好做個人。”
“以後少跟她玩。”
*
“沒想到小臣還保留着這張照片啊。”
大禦門要翻來覆去地欣賞着佐久早聖臣高中時期與現在相比更加青澀的嫌棄臉,覺得莫名的有趣。
“明明自己的臉這麽臭呢。”
“不過說起來我們好像真的很少單獨一起拍照诶。”
不單單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合照其實也是有的。
比如IH優勝的那一年大家拍了集體照。
比如那次去溪邊燒烤也有。
甚至連畢業聚會的時候都有。
但是他們兩個人的似乎就沒這麽多了。
大禦門要在箱子裏翻了半天好像也只找到了牆繪活動的這張。
“原來這麽少啊。”
“那我們異國的時候小臣你要是想我了豈不是很慘?”
她感慨着,用着開玩笑的語氣掩飾一絲酸澀。
突然,身旁的佐久早聖臣捏着她的臉咬上她的唇。
“都過去了沒必要難過。”
“真的難過也沒什麽大不了。”
“少裝得這麽沒心沒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