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夜瀾突然望天笑了一聲，又定定看着她，“連自己喜歡的男人都搶不來……你昔日的霸道……去了哪裏？”
“是，我是很蠢。”陌淺仿佛突然沒了心力，看着夜瀾，滿心的蒼涼，“我已經蠢得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計較，你一次次巧妙算計，陷我于絕境，卻又一次次幫我，一次次給我希望，卻再碾碎給我看。夜瀾，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要怎麽做，才能讓你不玩弄我？”
或許是夜瀾的奄奄一息，讓她怒然咆哮之後，便再也沒了心力。
也許是他的不反抗不争辯不解釋，讓她想要質問都無從落口。
曾經過往一幕幕從眼前劃過，已經是難以轉圜的往事，而她早就想明白，夜瀾與她的關系，怕是比曾經任何一個人，都要複雜。
如果沒有夜瀾，她将是個一世無憂的平凡女子，生活的美滿幸福，平淡得一成不變。
而夜瀾帶給她的，是塌天的災難，也是……
“自你重返地府……我就沒有對你……做過什麽。如今而言，我也對你毫無用處了……你不如殺了我，或許……咳……”
夜瀾突然咳了起來，那仿佛撞破了心肺的咳聲，卻仍舊沒能讓他動彈半分。
他的身體不知是沒有知覺還是無力，就算咳得快要死，連手指都動不了。
陌淺确實有殺夜瀾的理由，很多很多，可是……她竟然悲哀的發現，她也有不殺他的理由。
“一事算一事，我确實恨你玩弄我這麽多年，但是……你終究救了我娘性命，活了她的軀體，又改了她的命書，就這一點……我必須謝你。”
“哈哈，賤人！”夜瀾突然望天笑起來，“給你的時候你不稀罕，現在跑來獻殷勤……”
“可是……”陌淺沒理會他的瘋癫，冷然道：“如果終有一天我弄明白了所有的事，發現當真該殺你的時候，你別怪我。”
“何必如此。”夜瀾深長喘息着，聲音沙啞漏風，“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此刻動手，日後一定會免去不少煩惱……你殺是不殺？”
“除非你告訴我，做這一切是為什麽。”
“重要麽？反正已經做了……”夜瀾一如既往的視死如歸，“你若現在動手，還省了我在這躺個十年八年……”
陌淺微微垂下眼眸，“你也說了，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殺了你，其實沒什麽用。”
她或許真的是傻，也或許是夜瀾太過聰明，此時此刻，他全無自保之力，也就至始至終，沒有激怒她。
而且，她從來也沒有殺過人，為了過去再也無法回頭的事，她報仇又有什麽用？殺了夜瀾……又能有什麽用？
誰都不會回來了，她只能告訴自己，曾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還有夜瀾……
如果不是他出手将她拽入地府，她很可能……已經喪生在了山崩泥石中。
如果不是他将她留在地府做陰差，她如今……還只是個未學完清玄的入門修士，又哪裏來得修為小成？
兜兜轉轉，她面對着毀她半生的始作俑者，竟然還惦念着曾經……
她真的那麽急于探究真相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