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和好如初

倪子衿胸口急促的起伏了幾下,她閉了閉眼睛,強壓下就要噴薄而出的怒意。

再睜開眼睛時,涼意叢生的眼底盡是對陸逸深失望。

倪子衿對陸逸深說道:“你心裏的天秤一開始就是偏向童顏的,所以我說童顏抄襲,你覺得我是污蔑,覺得是我嫉妒她。我說她作風不正,你就覺得我心思惡毒。不管什麽事,一旦牽扯到了童顏,我們總會吵架,陸逸深,不如我們做個約定好不好?”

聽着倪子衿平靜的語氣,陸逸深不禁擰起了濃眉,黑眸深邃如海,帶磁性的嗓音愈發的低沉,“什麽約定?”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對視,倪子衿抿着唇,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以後,你怎麽對童顏我不會再管,但是我跟她之間的恩恩怨怨,也希望你別插手。”

似乎只能這樣,才不會一遇上童顏就讓他們兩人吵架,冷戰。

男人的神情一片沉靜,岑薄的唇始終抿着,半晌沒有回應。

陸逸深的沉默讓倪子衿內心突然生出一抹煩躁的情緒,在他複雜的目光下,倪子衿緊緊的擰起了眉頭,說道:“怎麽着,這是默認還是擔心你的童顏妹妹會因為我受到傷害?”

“如果我不插手你們之間那些所謂的恩恩怨怨會讓你心裏好受一點,那好,我答應。”

最終,陸逸深這樣說道。

倪子衿的眉頭漸漸舒展,心裏不着痕跡的松了一口氣。

她還以為陸逸深不會答應。

“那好,就這樣說定了。”

因為童顏而生出的對陸逸深的不滿的情緒似乎漸漸消散,倪子衿動了動自己的手腕,想從陸逸深的禁锢中掙脫出來。

然而,陸逸深似乎看穿了倪子衿的意圖,手上的力道突然加大,身體往下朝倪子衿貼近。

“……”觸到男人眼底的那抹炙熱,倪子衿不可能不知道陸逸深想要幹什麽,但她今天真的沒有心情,頓時生出一絲防備,直說道:“我今天真的不想做。”

“床頭吵床尾和,不能讓這句話成為空話不是?”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倪子衿的臉頰上,還不待她說出拒絕的話,男人岑薄的唇便攫住了她的粉唇,盡數吞咽了她想要說的話。

晴欲這個東西,一旦被挑起,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不知過了多久,主卧漸漸歸于平靜,只是歡愛過後那股萎靡的味道始終萦繞在鼻息內。

陸逸深去了衛浴間沖洗,倪子衿随便套上一件衣服,從床上起來去開窗通風。

外面的空氣湧進室內,有些冷,倪子衿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

“外面冷,去躺着。”

身後傳來男人稍帶訓斥的嗓音,倪子衿回頭看了一眼,就見陸逸深從衛浴間出來,朝她這邊走過來,身上僅僅圍着一條浴巾。

他說道:“剛剛出了不少汗,吹冷風容易感冒。”

“哦,好。”

倪子衿點了點頭,模樣有些乖巧。

倪子衿多看了陸逸深兩眼,其實她自己心裏很矛盾。

有時候覺得陸逸深對她一點都不好,可是,有時候覺得陸逸深很關心她,就像此刻。

這兩種感覺在心裏交織着,讓她的心情像是坐過山車一樣。

從最高點沖到最低點的感覺,并不是很好。

他們兩人結合的初衷并不是為了白頭偕老,而是為了相互折磨。

有時候倪子衿真的很想跟陸逸深說,不要對她表現出一星半點的關心,因為她會誤會他可能還愛着她。

可是在面對陸逸深的關心時,倪子衿又說不出口。

走到床邊,突然響起一陣手機的震動聲,倪子衿掃了一眼,察覺到是自己的手機,于是連忙從放在大床一角的包包裏将手機拿出來。

屏幕上顯示的是倪煜宸的來電,倪子衿猛然想起來,還在徐妓家的時候,倪煜宸打了一通電話過來,她沒接到。

沒多想,立馬将通話滑到接聽。

剛将手機貼在耳邊,聽筒中就傳來倪煜宸帶着絲絲急躁的聲音,“子衿,之前幫你接電話的人是誰?”

“我一個朋友啊,怎麽了?”

倪子衿不解的問道。

“什麽朋友?”

“就一個很普通的朋友啊……”關于這個問題,倪子衿覺得還真不好回答,因為倪煜宸很少過問倪子衿關于她交友這方面的事情,現在倪煜宸這一問,讓倪子衿覺得有點奇怪,“哥,你怎麽這麽問?”

倪子衿問完,聽筒中有好一會兒沒有傳來聲音。

倪子衿心裏有疑惑,問道:“哥,你不會認識她吧?”

“應該不會。”半晌,倪煜宸才說道,不難聽出他語氣中的那抹失落,“只是覺得聲音有點像一個人。”

倪子衿從這話中聞到了八卦的味道,立馬問道;“像誰?不會是lucky的媽媽吧?”

五年前家裏出事他們一家人都去了法國之後,家裏的重擔幾乎全落在倪煜宸一個人身上,或許是壓力太大,也可能是經歷了一些倪子衿不知道的事情,反正從那以後,倪煜宸就變得越來越冷情。

能讓他在乎的人不多,讓他記在心裏而且這麽緊張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四年前倪煜宸将lucky抱回家,任是誰問他lucky到底是誰的孩子,他都不肯說。

當時他們一家人在法國的生活并不是很富裕,倪煜宸的事業剛剛起步,加上倪子衿的狀态不好,倪煜宸将還是兩個多月的lucky抱回來,無疑是給這個家裏雪上加霜。

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在寧靜閑強烈的反對下,倪煜宸還是堅決将lucky留了下來。

倪子衿其實偷偷的猜測過,lucky的媽媽,或許是哥哥倪煜宸很愛很愛的女人。

“不是,lucky的媽媽早就已經死了。”

聽着倪煜宸平靜的話,倪子衿猛地愣怔了一下。

倪煜宸從來沒有對她提過lucky的媽媽,沒想到,第一次聽他提起,卻是一個這樣的消息。

倪子衿抿着唇,剛想說點什麽安慰倪煜宸時,倪煜宸到先開腔了:“不說這個事了,我打電話給你是想跟你說,你和陸逸深盡快來一趟巴黎吧,你們擅自領了證,媽已經很生氣了,要辦婚禮還遲遲不來見家長,媽對陸逸深的印象只會更差。”

聽着這話,倪子衿下意識的擡眸看着此刻在收拾剛剛随手扔在地上的衣服的陸逸深。

察覺到了倪子衿的視線,陸逸深也擡眸看着倪子衿。

倪子衿抿了抿唇,捂着話筒,問陸逸深:“大概什麽時候可以去巴黎?”

“随時都可以。”

男人說道。

“那我們明天過去吧。”将捂在話筒上的手撤開,倪子衿說道。

這話是在對倪煜宸說,也是在征詢陸逸深的意見。

陸逸深撿起地上的衣服,應了一聲。

倪子衿跟倪煜宸沒過多久就挂了電話,将手機扔在床上,倪子衿想去洗個澡,然而,剛一轉身,明顯覺得身下有什麽東西往外湧,順着大腿往下蔓延。

倪子衿立時停住了腳步,一只手探下去,在腿根處摸了一下,纖長的手指上沾上了不少鮮血。

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手指上的鮮血好幾秒,倪子衿心裏百感交集,有點失落,又覺得松了一口氣。

這時,陸逸深走了過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抽了幾張紙巾,握着倪子衿的手,将上面的鮮血擦得幹幹淨淨。

“例假來了別泡澡。”

他只是這樣說道。

倪子衿微垂着頭看着自己的手指變得幹淨,抿了抿唇,最終還是對陸逸深說道:“那一次……我沒有吃藥。”

男人聞言,擡起眼皮看着倪子衿。

倪子衿精準的察覺到陸逸深眼底一閃而過的錯愕,不禁笑了笑,“好,我就簡單沖個澡。”

倪子衿想,跟陸逸深說她沒有吃藥,或許是想讓陸逸深知道,她願意給他生孩子。

然後呢?

企圖讓陸逸深對她好一點麽?

可是陸逸深會麽?

……

翌日,下午四點半,陸逸深和倪子衿踏上去法國巴黎的飛機。

天氣不好,飛機颠簸的厲害,再加上倪子衿痛經,坐在坐位上,倪子衿有些輾轉反側。

中途吐了一次,飛機上的條件有限,陸逸深瞧着倪子衿這樣,英俊的臉上是可見的焦急。

陸逸深将倪子衿摟在懷裏,溫暖的大手從倪子衿的衣服下擺探進去,覆在倪子衿的小腹上,觸手是一片冰涼。

“你等會兒。”

男人擰着眉頭,解了安全帶。

“你要去哪兒?”

倪子衿下意識的抓住陸逸深的手,飛機本來就颠,陸逸深讓她一個人坐在這她覺得沒有安全感。

可是男人只是撫慰的在她臉上摸了摸,并沒有說自己要去哪裏,便離開了座位。

倪子衿獨自一人坐着,商務艙,人并不多,擡眸望去,好幾個座位都是空的。

不安全感讓她變得焦慮。

感覺每一秒都過得尤其漫長,從陸逸深離開,過了大概25分鐘,才見到他去而複返。

男人急匆匆地坐回座位,倪子衿慘白的小臉上盡是不悅,剛想質問他去了哪裏,卻見男人拿出幾片藍色包裝的東西。

他一邊将包裝袋撕開,一邊對倪子衿說:“暖宮貼,你貼上,可能會緩解一下痛意。”

“……”倪子衿一愣,臉色柔和了下來,為自己剛剛生陸逸深的氣感到有些愧疚。

看着陸逸深掀開她的衣服下擺,然後将暖宮貼貼在小腹上,倪子衿有些不自在的問道:“這是哪裏來的。”

“找人買的。”

男人雲淡風輕的說道。

“……”飛機上哪裏有賣暖宮貼的。

不過倪子衿身體不太舒服,既然陸逸深不願意多說,她也不想細問。

倪子衿閉着眼睛,神情恹恹的靠在椅背上,不得不說,貼上暖宮貼後,明顯沒有剛剛那麽痛了。

“我向空乘要了毯子和熱水,你要是覺得累,等空乘來了你喝點熱水再蓋着毯子睡一覺。”

男人說着,将倪子衿搭在扶手上的手握進了他溫暖的掌心。

倪子衿看着陸逸深,一下一下的阖動着眼睫。

從她感覺到不舒服後,陸逸深對她照顧的細致入微,讓倪子衿有一種她和陸逸深一切都和好如初的錯覺。

中間的那些誤會,那些分離,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您好,陸先生,這是您要的毯子和熱水。”

空乘甜美的聲音将倪子衿拉回神。

倪子衿擡眸,正好和空乘的視線對上,卻意外的發現,空乘似乎在打量她?

陸逸深從空乘手裏接過毯子和水杯,将毯子蓋在倪子衿的身上後,很細心的試了一下裝着熱水的杯子的溫度,覺得在可接受範圍之內,這才将杯子放在倪子衿面前,說道:“先暖暖手,等會兒再喝。”

大概人不舒服的時候連大腦都會變得遲鈍,倪子衿愣愣的點着頭,照着陸逸深的話,兩只手捧着杯子。

而這時,未離開的空乘突然笑着對倪子衿說道:“陸太太,您真幸福。”

“嗯?”

倪子衿擡頭,不解的看着這位漂亮的空乘。

就憑着陸逸深剛剛和她的互動,空乘就斷定她很幸福了麽?

這未免也太武斷了一點。

“陸太太,您例假期身體不舒服,剛剛陸先生來問機上的空乘有沒有暖宮貼,可是我們都沒有帶,然後陸先生就挨個去問飛機上的旅客,當時陸先生着急的樣子,我們看着都難免跟着着急,好在後來問到了。”

“……”聽着空乘的這話,倪子衿心底的錯愕遲遲難消,但臉上卻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

一般的夫妻,如果遇到這樣的情況,妻子大概會驚喜又幸福的笑着,給丈夫送上一個吻,表達自己的謝意?

可是她和陸逸深跟一般的夫妻不一樣啊。

“真的嗎?”

最後,倪子衿只是輕輕的笑了笑,餘光瞥見陸逸深,表情如常,并沒有因為空乘把他剛剛的事跡說出來就表現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也沒有表現出不自在的模樣。

陸逸深一直這樣,喜怒不形于色,他不說,別人就很難察覺到他的情緒。

“我太太可能需要休息一下,太吵的話她會睡不着。”

陸逸深出聲,對着空乘說道。

意思很明顯,希望空乘能離開。

“實在抱歉打擾了。”空乘禮貌的道歉,而後說道:“陸先生陸太太,祝你們旅途愉快。”

……

空乘離開後,陸逸深和倪子衿之間的氣氛就有些沉默。

倪子衿兩只手捧着水杯,小心翼翼的湊到唇邊抿了一口,在陸逸深看不到的角度,倪子衿微微揚起了唇。

空乘說陸逸深挨個去問旅客有沒有暖宮貼,這個畫面,倪子衿其實還挺想看看的。

畢竟他平時看起來是那麽高冷的一個人,屈尊降貴的去跟人借東西,實屬難得。

“不是說買的嗎?”

倪子衿側頭,輕聲問道。

“嗯,給了錢,所以是買的。”

陸逸深不知何時拿出了一本雜志看微垂着看着,從倪子衿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深刻立體的側臉,完美的線條,讓人移不開視線。

“……”

倪子衿笑,這倒是挺符合陸逸深的風格的,不願意欠人情,能用錢解決的事情,絕對不會用人情。

……

倪子衿喝完那杯熱水便戴着眼罩靠在椅背上打算睡一覺。

飛機颠簸,加上小腹處隐隐的痛意,倪子衿并沒有睡好。

睡眠質量不高,就容易做夢。

倪子衿夢見在一個廢棄的爛尾樓群中,有人追殺瘋狂的追殺一個中年男人,一把黑乎乎的槍口瞄準了男人的腦袋,那人忽然把槍口下移,對準了中年男人的腿,“砰”的一聲,子彈鑽進那人的腿內,鮮紅的血從子彈口噴湧而出,那中年男人的臉瞬間在倪子衿的面前放大,帶着歲月痕跡的臉上一片髒污,充血的眼睛不斷瞠大……

倪子衿似乎還聽到了他虛弱的聲音在叫她:“子衿……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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