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初遇那天

看了看站在落地窗前的沈念慈,又将視線看向賀敬亭那邊。

倪子衿真的不知道賀敬亭怎麽想的,口口聲聲說想要挽回文茵,現在卻帶着沈念慈來參加壽宴。

文茵和李成蹊也是一起長達的朋友,李成蹊爺爺的壽宴,文茵肯定會來的,難道賀敬亭不知道嗎?

倪子衿原本打算走過去陸逸深那邊,但是看到陸芷妤還在那裏,不想起什麽沖突,于是只好作罷,拿出手機給陸逸深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陸逸深應着聲,但是,挂電話的時候,倪子衿卻看到賀敬亭走出去了。

倪子衿無奈嘆氣,這事情發展的……她該說什麽好?

……

倪子衿心裏煩亂,根本無心吃東西。

一直在糾結是不是應該先給文茵打個預防針告訴她沈念慈在這裏。

但是等她拿出手機來時,宴會廳突然有了動靜。

擡眸看去,原來是李家爺爺從內間裏面出來了,李成蹊跟在身旁。

老爺子穿着喜慶的紅色唐裝,精神抖擻。

一頭銀色的發絲被疏理的一絲不茍,特別顯精神頭。

一時,宴會廳全是祝賀的聲音。

李家爺爺不走心的收下這些祝賀,眼睛不斷的在張望。

“子衿那丫頭呢?不是要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嗎?人呢?”

倪子衿聽到這話,自然不敢耽誤,連忙朝李家爺爺那邊走了過去,“李爺爺,我在這呢!”

李家爺爺這一舉,實在給倪子衿長了不少臉。

然而,當倪子衿摻滿笑容站在李家爺爺面前時,這個老頭卻冷下了臉,瞥了倪子衿一眼,就背着手往臺上走,“回來這麽久也沒見你來看看我,我的生日宴會,怕是不情願來才來的吧?”

“李爺爺,您可冤枉我了。”

倪子衿跟在身後,在李成蹊的腰上掐了一把,示意他幫她說說好話。

然而,李成蹊卻只是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李爺爺。”

正當倪子衿想要撒嬌時,陸逸深卻走了過來,喚了李家爺爺一聲。

倪子衿松了一口氣,總算有個幫手了,連忙讨好的挽住陸逸深的手。

李家爺爺在臺上的椅子上坐下,陸逸深帶着倪子衿站在李家爺爺面前,笑說道:“怪我,最近一直忙工作的事,沒有帶子衿來看看您。”

“子衿丫頭沒有腿啊,還要你帶着才來?”說着,老爺子擺了擺手,看起來很傷心的樣子,“你也別往自己身上攬責任,就是這丫頭心裏沒有我罷了,虧我以前還想讓她當我孫媳婦兒呢!”

這話一出,陸逸深掀起眼皮朝李成蹊看了一眼。

李成蹊當即覺得頭皮發麻,趕緊偷偷摸摸的做了一個動作,表示他從來沒有這個意思。

“李爺爺。”将視線重新落在李家爺爺身上,陸逸深笑着說道:“這個事我更得說聲抱歉,我已經把子衿娶了,她當不了您孫媳婦兒了。”

“你這渾小子,欠揍是不是?”

李家爺爺一聽這話,當即左右看了兩下,想找東西開揍,奈何身邊什麽都沒有,于是只好言語“威脅”。

一時,底下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李家老爺子以前想要撬陸逸深的牆角,這事熟悉的朋友都知道。

舊事重提,總是會讓人有些感嘆。

“李爺爺,今天這樣的好日子,可不能生氣,您要想要孫媳婦兒其實一點都不難,主要是成蹊不想娶。”

倪子衿眼裏閃過狡黠的笑意,看向李成蹊,仿佛在說:誰叫你剛剛不幫我?

這話,無疑把李成蹊推出來當靶子了。

李家爺爺當即被這話給帶走了,話鋒直接轉向了李成蹊,“你個臭小子,就算不結婚也給我帶個曾孫回來啊!”

“爺爺,這麽多人呢,這事不太推崇,我們私下裏聊就好了。”

李成蹊連忙陪着笑,不忘輕瞪了倪子衿一眼。

這調侃也調侃的差不多了,倪子衿端端正正的站着,把話題扯到了正題上:“李爺爺,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我前幾天特意去給您挑了一副圍棋給您當禮物,有時間我陪您下幾局。”

“這話我可記下了,敢放我鴿子我就去你家找你。”

都說人年紀越大越像小孩子,在李家爺爺身上很明顯。

“我怎麽敢放李爺爺您的鴿子。”說着,倪子衿朝臺下比劃了一下,“這麽多人聽着呢。”

李家爺爺終于笑了,最後朝倪子衿招了招手,示意倪子衿到她跟前去。

倪子衿連忙走了過去,半蹲下來。

“五年不見了,你這丫頭,讓爺爺好好看看。”

說着,老爺子擡手,大拇指在倪子衿的臉上撫了撫。

當幹燥粗糙的觸感貼上來時,倪子衿頓時眼眶一熱。

她回來,除了文茵之外,好像只有李家爺爺這麽熱烈的歡迎她。

就連陸逸深都沒有。

陸逸深不僅不歡迎她,還逼着她離開。

倪子衿斂着眼眸,強忍住要洩露出來的真是情緒,這才重新擡眸,笑着說道:“怎麽樣,是不是變得更好看了?”

“可不是,算逸深這小子有福!”說着,李家爺爺又氣憤的看了陸逸深一眼,告誡陸逸深的聲音大到能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你要是再敢讓子衿丫頭受委屈離開,爺爺手杖真的會毫不猶豫的砸到你的身上!”

“放心,爺爺,那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陸逸深認真的說道。

在陸逸深說出這句話後,倪子衿起身,目光很快在臺下找到童顏。

童顏洋娃娃一樣的臉上,有些蒼白。

倪子衿自然的收回視線,當着衆人的面,踮起腳尖,湊向陸逸深的耳邊。

這個動作,在臺下的人看來,像是倪子衿在親吻陸逸深。

但其實,倪子衿只是湊到陸逸深的耳邊,對他說了一句:“童顏聽到這話臉都白了。”

陸逸深微側眸看了一眼此刻有些得意的倪子衿,但臉上沒有給出什麽表情,伸手拉住了倪子衿的手,對着李家爺爺說道:“爺爺,那我和子衿就先下去了。”

李家爺爺頗為欣慰的看着他們兩人,點了點頭。

不斷的有人上去給李家爺爺祝壽,雖然一開始李家爺爺就說生日不收任何禮物,但其實每個人來都帶了禮物過來。

拒絕會讓人覺得很難堪,所以,帶了禮物過來的,其實李家爺爺都收下了。

倪子衿的一直注意着沈念慈。

她似乎不常來這樣的場合,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兒,手裏拿着禮物,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且,她時不時的就往宴會廳的出入口那邊看,倪子衿在想,她可能在找賀敬亭。

“你認識沈念慈嗎?”

倪子衿扯了扯陸逸深的衣袖,低聲的問道。

陸逸深垂眸看倪子衿,發現她的視線緊緊的看着別的地方,便順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

“談不上認識,怎麽?”

“沒怎麽,就是問問。”

倪子衿努了努嘴。

來了的人幾乎都上去給李家爺爺賀了壽,似乎就剩沈念慈了。

倪子衿注意到沈念慈往出入口那邊看的頻率越來越高,最終,還是拿着禮物上去了。

“李爺爺,祝您生日快樂。”

“你是?”

上去的人,李家爺爺幾乎都能叫得出名字,唯獨在沈念慈這裏……

沈念慈一頓,下意識的咬住了唇,不知道該怎麽向李家爺爺介紹自己。

沈家私生女,這個身份并不好聽,沈念慈一直因為這個身份感到自卑。

賀敬亭的妻子……她從來沒有跟人這樣介紹過自己……

似乎看出了沈念慈的尴尬,而且又是自家爺爺的壽宴,李成蹊打心眼裏的不想鬧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于是連忙圓場:“哎呀,爺爺,這個就是敬亭家的那位,文茵來的路上車子抛錨了,敬亭去接人了……”

說到這,李成蹊察覺到自己失了言,驀地止住了話,擡眸看向沈念慈,卻只見對方朝他感激地笑笑,似乎并沒有因為得知賀敬亭去接文茵了而影響心情。

“哦,是敬亭家的啊,我聽說過,是不是醫生?”

李家爺爺問道。

“對,李爺爺,我是婦産科醫生。”沈念慈點點頭,轉而将手裏的禮物遞上去,道:“李爺爺,這是我和敬亭送您的禮物,還請您笑納。”

然而,李家爺爺卻一反常态,連連搖頭,說道:“我都說了,不收禮物的,堅決不能收。”

這話一落,整個宴會廳好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着沈念慈尴尬的站在老爺子面前。

倪子衿不自覺的擰了擰眉,她不可能看不出李家爺爺在針對沈念慈。

只是,為什麽?

倪子衿将心裏的這個疑問對陸逸深問了出來。

陸逸深微微俯身,在倪子衿耳邊對她說到:“沈念慈和和敬亭那事,當時在江城鬧得挺大的,李家的人身體裏可能帶着喜歡八卦這一基因,成蹊是這樣,李爺爺年紀大了,更是喜歡聽八卦,好的不好的,他都要聽,再加上李爺爺是個愛恨分明的人,他剛剛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為你說話,那是因為他喜歡你,現在為難沈念慈,說明他不喜歡沈念慈這人。”

倪子衿聽着陸逸深為她解惑,視線一直落在臺上的尴尬站着的沈念慈身上。

不知為何,突然有點心疼起沈念慈來了。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五年前被說抄襲時的場景。

似乎和此刻的場面很像,不過她當時經歷的可比現在更燦烈。

臺下是不斷抨擊她的評委,座位上是不斷朝她投來鄙視眼光的參賽設計師,其中包括童顏在內。

倪子衿垂在一側的手捏着裙擺,在李成蹊的目光掃過來時,倪子衿連忙給他遞了一個眼神,意思是要他圓場。

李成蹊接受接收到倪子衿的視線,還是秉着不想在這樣的日子鬧得尴尬的想法,徑自接過沈念慈手裏的禮物,笑說道:“你別介意,我爺爺就是這樣,愛逗人玩。”

“你這臭小子!”

老爺子當即瞪了李成蹊一眼。

李成蹊将從沈念慈手裏接過的禮物放在禮物堆裏,轉而嬉皮笑臉的說道:“爺爺,你看你都收了這麽多了,現在說不收,你是不是想出醜?”

“好了好了,算了。”老爺子瞪着李成蹊,一擺手。

而這時,入口處那邊傳來“噠噠”的高跟鞋的聲音。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被那動靜給吸引了視線。

來人正是文茵和賀敬亭……

沈念慈站在臺上,看到賀敬亭和文茵,眼波并無波瀾,趁着大家的視線轉移了目标,她安安靜靜的下臺,退到了一旁,看着賀敬亭和文茵一同上去替老爺子祝壽……

壽宴是自助的模式,倪子衿跟着陸逸深到處走了走,覺得穿着高跟鞋腳有點疼,便自己一個人在露天陽臺那邊呆着了。

其實她有些厭煩了這樣的場合。

在巴黎的時候她逼着自己跟着宋君昊去參加各種各樣的宴會,逼着自己融入進所謂上流人士的圈子中。

但是她很清楚,這個過程,她很累。

陽臺上有個吊椅,倪子衿坐在上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遠方的夜空。

或許是城市的燈火太亮,夜空中竟然看不到星星。

耳邊有高跟鞋由遠及近,在高跟鞋的聲音在身邊停下來之後,倪子衿側頭看了一眼。

陸芷妤。

上次在陸逸深的辦公室,倪子衿笑着對陸芷妤打招呼,結果陸芷妤視而不見。

這次,倪子衿不想再開口了。

真的覺得有點累。

她靜靜的等着陸芷妤說她的來意。

鼻息間有醇香的紅酒味,倪子衿從餘光中看到,陸芷妤右手端着高腳杯,随着她輕輕的晃動,酒杯中液體搖曳生姿。

“聽說你要和我哥辦婚禮了?”

終于,陸芷妤出聲。

“嗯。”

倪子衿淡淡的回應。

“你是不是想毀了我哥?你聲名狼藉,想把我哥也拖下水?”

陸芷妤冷聲質問。

倪子衿閉着眼睛,淡淡笑了笑,“這個問題,也有人問過我,我覺得不管我給出什麽答案,你們都會說我想把陸逸深拖下水,與其這樣,你不如去問陸逸深,願不願意被我拖下水,他如果不願意,完全有能力把自己置身事外,你說是不是?”

“倪子衿,還真是沒有想到,你變得這麽伶牙俐齒了!”

陸芷妤被倪子衿這話氣得不清。

倪子衿緩緩睜開眼睛,看向陸芷妤,說到:“你好像沒怎麽變,還是這麽容易沖動,但是太容易沖動其實不好。”

陸芷妤從小在優渥的環境中成長,步入社會後有又陸逸深罩着,完全不需要經歷社會的黑暗,于她來說,生活就是歲月靜好,現世安穩,性格單純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怎麽來這了?”

突然,一道低沉的男聲插了進來。

倪子衿側頭看去,便一眼看到了秦伯庸。

陸芷妤追随了秦伯庸很多年,在秦伯庸面前,陸芷妤絕對是個乖乖女。

就像此刻,陸芷妤換下了對着倪子衿的那張臉,嬉笑着說到:“和子衿敘敘舊呗,不過子衿估計累了,走吧,我們別打擾她,讓她在這裏休息一會兒。”

“……”倪子衿失笑搖頭,這變臉的速度……真不愧是個演員。

秦伯庸對陸芷妤的話深信不疑,朝倪子衿颔了颔首,便和陸芷妤離開了。

倪子衿內心特別感謝秦伯庸的到來,不然,她不知道陸芷妤會在這裏和她争執多久。

相比于宴會廳的熱鬧,陽臺這邊安靜的讓人有點昏昏欲睡。

倪子衿脫了腳上的高跟鞋,縮在吊椅上。

緩緩的,仿佛自己倒退回了和陸逸深初識的那天。

大二暑假那年,七月底,倪子衿在家呆的無聊了,便打算來學校看看。

然而,學校放假沒有什麽人,其實和在家裏呆着差不多。

倪子衿百無聊懶的在學校旁邊的一家公園晃蕩,期間突然下了一場雨,倪子衿在一個小亭子裏坐着,看着雨下了半個小時,然後天氣又轉晴。

雨後的天氣涼爽很多,倪子衿打算趁着這會兒趕緊回家,不然太陽一出,氣溫很快就會升上來。

從小亭子裏出來,倪子衿往公園的出口走。

途徑一個小池塘,倪子衿突然聽到小孩的啼哭聲,并且伴随着不太清楚的呼救聲。

倪子衿當下頓住了腳步,往四周張望了一眼,沒有發現有人。

但是啼哭聲還在繼續。

倪子衿心下有點慌,于是快步的循着聲音朝小池塘邊靠近。

這個季節,池塘裏的蓮花開的正豔,尤其是雨後,一朵朵白裏透紅的蓮花,實在惹人愛。

池塘的水面幾乎要被綠色的蓮葉給覆蓋住了。

倪子衿可以确定有人掉進了池塘裏面,但就是找不到人。

為了安撫那孩子,倪子衿當即出聲,說道:“別怕,姐姐來救你,你能不能稍微動一動,讓姐姐知道你在哪裏?”

聽到有人,小孩子緊繃的聲音似乎立馬有了緩解。

緊接着,倪子衿就看到一塊地方的蓮葉動了動。

小孩子的聲音傳來:“姐姐快救我,我好害怕!”

“你放心,別怕,姐姐一定把你救上來。”

倪子衿瞅準了位置,脫了腳上的帆布鞋就打算下去。

然後,她剛試探着把腳伸下去,一股一道突然掐着她的手臂把她往上帶了一下,倪子衿被拉了上去。

當她反應過來時,已經有一個人蹿進了池塘中,不出幾秒,就把那孩子抱了起來。

倪子衿看着這一幕,有點愣住了。

當然,她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覺得抱着孩子的這男人太帥而愣住的,雖然這男人此刻滿身的泥水,就連臉上都濺了幾滴。

這男人,便是陸逸深。

“把她抱上去,還愣着幹嘛?”

陸逸深看到發愣的倪子衿,冷冷的說道。

其實在學校,應該每個人都聽說過陸逸深。

顏值,能力……

他就是上帝的寵兒!

倪子衿早就看過陸逸深的照片,在陸逸深抱着那孩子起來的那一刻,她便将陸逸深認出來了。

沒想到真人比照片上面帥多了!

忍住想要尖叫的沖動,倪子衿後知後覺的将同樣滿身泥的孩子抱了上來。

池塘中的泥又濕又軟,腳踩下去了,就很難拔出來。

把那孩子放下後,倪子衿直勾勾的看着陸逸深,将手伸向他,說道:“要我幫你嗎?”

陸逸深淡淡的瞥了倪子衿一眼,轉了個方向,趴着邊上的小草,從池子裏面上來了,始終沒有理會倪子衿。

倪子衿悻悻然的收回手,內心在吐槽陸逸深。

長得帥有什麽用,對人這麽冷,肯定找不到女朋友的!

小孩子被抱上來之後就沒有哭了,擦了擦眼淚,直接對陸逸深道謝。

陸逸深叮囑那小孩子以後要小心,然後撿起地上的白大褂,帶着兩腳的泥,便轉身離開了。

倪子衿覺得自己坐在那裏,仿佛像是空氣一樣。

那孩子不理她,陸逸深也不理她。

倪子衿心裏當下就來了氣,起身,朝着陸逸深追了過去,一拍他的肩,說道:“喂,你搶了我救人的機會,你總得給我留個電話號碼吧?”

發表評論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