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漢卿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也深知他一人之力是沒法沖進病房的。
就算進去了,又能怎麽樣?
文茵還昏迷着,他想問什麽她也沒法回答。
在攬着倪子衿離開之前,沈漢卿對葉子戚說:“如果她真的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別以為這樣就能護住她。”
說着,他唇角一勾,湛黑的眼眸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倪子衿,說道:“不信你問問她。”
“……”倪子衿呼吸一頓,身體像是忽然被人碾壓了一樣,到處都是疼的。
她咬了咬牙,擡眸看着沈漢卿時,呼吸明顯變得又急又重。
兩人對視,倪子衿看到他眼裏得意洋洋的笑意,胸腔裏面頓時被一股怒氣充滿着。
他還以他做的那些惡行為榮?
“你真他媽不是人!”
伴随着話音落下,倪子衿的手一揚。
沈漢卿瞥見她揚起的手,順勢一躲。
雖然沒有被她的手掌心實實在在的打到,但也不可避免的被她的指甲刮到了。
臉頰上一陣刺痛,被指甲刮破皮的地方滲出血絲來。
沈漢卿擡手摸了一下被刮到的地方,眼神徒然變得陰沉。
葉子戚在一旁瞧見勢頭不對,淡笑了一聲,出聲道:“沈總一個男人不會還想對女人動手吧?”
“怎麽會。”沈漢卿盯着倪子衿,臉上又挂起笑,但眼底卻是冰冷的,“這可是我費勁了千辛萬苦才娶到的老婆,哪舍得對她動手。”
他說着,去牽倪子衿剛剛打的那只手。
倪子衿掙紮,他便用力的攥着她。
他不提他娶了她這事還好,一提起,倪子衿突然冒出一種想要跟他同歸于盡的想法。
真的是受夠了!
可是想到肚子裏的孩子,她瞬間又焉了。
只瞪着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會下地獄的!”
“我既然敢做那些事,我就不怕下地獄。”
沈漢卿無所謂的說道,轉而看向站在一旁的葉子戚,用着一種冷然的語氣說:“我們就先走了,等你太太醒來,記得好好問問她有沒有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沈漢卿強硬的牽着倪子衿的手,不管她怎麽掙紮,硬是把他帶到了陸逸深那一層病房。
然而,打開病房門,意料之外的,看到了陸逸白。
外面的天色早已經潑墨一般的黑,從窗戶看出去,能窺探到繁華都市的一角。
病房內有短暫的沉默。
陸逸深沒有想到倪子衿去而複返,更沒有想到和她一起返回來的還有沈漢卿。
這會兒看到沈漢卿牽着倪子衿的手,且倪子衿一臉的不悅,讓他頓時怒從中生。
“放開他!”
他原本半躺在病床上,這會兒掀開了被子,從床上起了身,要朝沈漢卿和倪子衿那邊走去。
陸逸深的傷口還沒好,倪子衿見他下床走動,而且明顯情緒處于激動的狀态,看得她心驚肉跳的。
遂用手指甲狠狠的掐了沈漢卿一把。
沈漢卿吃疼,頓時松開了倪子衿的手。
倪子衿幾步跑到陸逸深身邊,推着他回床那邊,“你別亂走動。”
陸逸深一雙銳利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站在門邊處的沈漢卿,但沈漢卿卻連餘光都沒有分給陸逸深。
他擡手看了看剛剛被倪子衿用指甲掐過的地方,又是一道抓痕。
擡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瞧着倪子衿,語氣故意帶着暧昧,說道:“真是只小野貓,在床上是不是也愛這麽抓人?”
倪子衿握着陸逸深的手,在沈漢卿說出這話後,明顯感覺到陸逸深的手繃緊了。
她真怕他沖上去和陸逸深打架,于是連忙說道:“你別理他。”
陸逸深轉頭看着倪子衿,帶着薄繭的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輕輕的摩挲了一下,示意她安心。
再看向沈漢卿時,他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淡漠又疏離,“檢察院的人今天去綠環查了一番,很快你就要自顧不暇了,趁你還有機會逞口舌之快的時候,你就好好的逞一逞吧。”
沈漢卿擡腳往裏面走,說:“既然你知道檢察院的人去查了一番,那你肯定也知道他們什麽都沒有查到吧?”
他走到倪子衿身邊,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倪子衿應激擡頭看他,就聽到他帶着警告的語氣,說道:“身為人妻,是不是應該有身為人妻的自覺,跟別的男人保持适當的距離?”
倪子衿本身就憋了一肚子的氣,像個氣球一樣,一碰就能炸掉。
她甩了一下手,可惜沒有甩開,狠狠的盯着他,道:“別太過分!我是怎麽和你結婚的你不知道?想要我為了你守身如玉你怕是有妄想症吧?”
“以為我手上沒有籌碼了所以你就膽子大了不肯聽我的話了是吧?你信不信我分分鐘讓你後悔?”
沈漢卿也動了怒,攥着倪子衿手腕的手加大了力道,捏得倪子衿忍不住的皺眉,但她卻挺直了背脊,道:“那你試試!”
“适可而止!”
陸逸深驀的起身,一個用力将沈漢卿的手掰開,将倪子衿護在了身後。
幽深的眼眸盯着沈漢卿,說:“有本事沖着我來,只會逼迫女人算什麽東西?”
“逼迫女人就不能算是東西了麽?”沈漢卿要笑不笑的,“但是很可惜啊,我覺得很過瘾。”
他看了看倪子衿,又說:“你都不知道,在你為童顏擺平麻煩事為她鋪路的時候,你心愛的女人正在經歷非人的折磨,你都不知道我看着有多爽。”
這話一落,倪子衿臉色蒼白,而陸逸深臉色一沉。
“沈漢卿!”
然而,這時,一直站在一旁沒有出聲的陸逸白突然開口。
幾人的視線不由得落在陸逸白身上。
他面無表情,幾人都以為他會就剛剛他們說得事情說點什麽的時候,他卻換了一個話題,“你知道顏顏在哪兒嗎?”
“……”
沈漢卿被這話問得倒是微不可查的愣了一下,緊接着笑出了聲,“你以為我是童顏的跟屁蟲,她的行蹤我了如指掌?”
“她今天下午去找你了對吧?”
其實他不知道童顏今天下午有沒有去找沈漢卿,只是他發現童顏突然失去了聯系,而剛剛,他實在不想聽他們繼續說那個話題了。
沈漢卿看了幾人一眼,挑眉,大方的承認道:“确實是找了我,帶了幾張照片給我看,就說小雅的死是文茵幹的。”
他視線帶着深意的瞧着陸逸白,道:“她還說,是因為心疼陸逸深的遭遇,所以才跟我說這件事的,她心裏想着別的男人,你卻在這裏擔心她的安危,還真是用情至深。”
說到後面,他語氣中帶着明顯的嘲諷。
陸逸白的臉色不太好,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樣,“彼此彼此!”
說完,他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護着倪子衿的陸逸深。
因為自己的身體不好,擔心自己給不了童顏幸福,所以他一直将自己對她的感情隐藏起來,不敢外露。
他對童顏的感情,只是他一個人的秘密,他在她的身後默默的做着守護者的角色。
那時候,童顏開口閉口都是“逸深哥”,他從容的聽着,心裏不會有任何的不舒服。
但是,現在童顏已經知道了他的心思,他也得到過童顏的身體,對童顏的占有欲突然就變得強勢起來。
僅僅是聽到沈漢卿轉達的話,他就介意的厲害。
人是貪心的,總是想要的更多,對方有了回應,就想得到同等的回報。
他有眼睛也有感覺,童顏雖然現在也會對他說點甜言蜜語,但是……
要不是童顏走投無路了需要他,怕是不會多看他一眼。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曾經說服過自己放下童顏。
可當這個想法一出現時,他腦海中又湧現出童顏的好。
如果問他喜歡童顏什麽,他還真回答不上來。
最開始的時候,他看着童顏跟在陸逸深身邊,語氣輕快的叫着“逸深哥”,跟他分享她的悲喜,他便移不開目光了。
後來他就幻想着,有一天童顏也會圍在他的身邊,叫他“逸白哥”,将每天發生的高興的,不高興的事情,都跟他說,他和她一起分享。
放不下童顏,大概是想嘗試一下這是一種什麽感覺吧。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體驗到。
沈漢卿被一個電話叫走了,他最近忙得分身乏術,抽出時間來醫院,實在是被童顏下午說得那些話影響到了,想來這邊看一眼。
沈漢卿前腳走,陸逸白便對陸逸深說:“既然哥你也不知道顏顏去了哪裏,那我就先走了。”
陸逸深沒說什麽。
陸逸白離開後,房間裏面歸于平靜。
倪子衿要陸逸深躺上床,幫他掀開被子的時候,問他:“怎麽回事啊?童顏不見了?”
“不知道。”
陸逸深語氣沒有什麽起伏,他眉心擰得很緊,實在被沈漢卿那句“在床上是不是也愛這麽抓人”膈應的厲害。
他看向倪子衿,說:“以後就在我身邊呆着,紫金苑那邊也別回了,我過兩天就能出院,一起回檀宮。”
他的語氣有點冷。
倪子衿大致猜到了他在擔心什麽。
并且,深知陸逸深這人的占有欲有點強,便連忙說道:“他沒碰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