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逸深在3號這天上午出院。
從前兩日起,江城就開始降溫,一向很少下雪的城市竟然飄起了雪花。
外面被覆蓋了一層白色,銀裝素裹,這樣的景色實在讓人貪戀。
自從陸逸深說了讓她以後別回紫金苑那邊以後,倪子衿基本就沒有再回去了,一直在醫院陪着陸逸深,就連換洗的衣物都是讓張嫂給送過來的。
出院手續已經辦好,兩人一起收拾行李時,陸逸深收到消息說以前帶過他的老師高血壓暈倒進了這家醫院,他去看望他的老師了,倪子衿留在了病房繼續收拾。
帶來的東西都在行李箱裏歸納好了,鎖上行李箱,倪子衿擡頭時,從窗戶看到外面的雪還在撕棉扯絮一般的下。
這在江城實在少見。
記憶中江城下這麽大的雪,還是她上高中那會兒,臨近年關,全國大範圍的降雪,積雪好幾天都不見融化。
倪子衿拿起放在床上的白色羽絨服穿上,又圍上一條紅色的圍脖,等陸逸深回來的間隙,就站在窗戶邊看雪。
咚咚咚——
急切的三聲敲門聲傳來。
倪子衿下意識的擰眉,回頭看着門那邊,應了一聲:“進來。”
進來的是江北,肩頭都還有沒來得及融化的雪花,可見有多匆忙。
江北推開門後并沒有看到陸逸深,只看到倪子衿在裏面,快要到喉嚨口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恭敬的跟倪子衿打了一聲招呼:“太太好。”
倪子衿瞧着他氣喘籲籲的模樣,心想,怕是公司出了什麽狀況。
于是,她便問道:“江助理,出什麽事了嗎?”
“呃……”剛才還急匆匆的江北,這會兒卻有點吞吞吐吐了。
見他不答,倪子衿心裏有點不痛快了。
平時江北來這裏跟陸逸深報告公司的狀況時,陸逸深總是會把她支出去。
“不能跟我說嗎?”
倪子衿的語氣有點不好了。
江北又“呃”了一聲,覺得人啊,實在難做。
他的頂頭上司吩咐了不要在太太面前說一些聽起來比較嚴重的事情,可是不說吧,又要得罪了太太。
得罪了太太,可能比得罪頂頭上司還要嚴重。
江北心裏權衡着到底該不該說,正好這時,陸逸深的出現解救了他。
換掉了穿了十來天的病號服,穿着西裝和大衣的男人信步走來。
那穩健的腳步聲,對江北來說真是顆救命的稻草。
“陸總,您現在可能得先回公司一趟。”
江北說道。
這樣說,陸逸深應該能猜到公司現在正發生着緊急的事情。
陸逸深看了江北一眼,很淡的“嗯”了一聲,邁步進病房。
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陸逸深走到行李箱旁邊,将拉杆拉出來,另一只手牽着倪子衿的手,帶她往外走,說:“我要江北先送你回紫金苑那邊收拾東西,我去躺公司,公司那邊沒事了我去接你回檀宮。”
“我才不!”
倪子衿幾乎想都沒想,掙脫了陸逸深的手,站在原地不走,眼神裏含着抱怨,就這樣看着他。
說好了兩人一起去紫金苑那邊的!
他現在又不肯跟她說公司裏到底發生了什麽,這真的讓人覺得很挫敗。
“我跟你一起去公司。”倪子衿又說。
陸逸深耐心極好,溫着嗓音跟她說:“在公司我肯定很忙,沒法陪你,你去了我怕你無聊。”
“不會無聊,我可以去工作室那裏看看,好久沒有去過了。”
見倪子衿是打定了注意要去,陸逸深終究是淡淡的嘆了一聲氣,看着她,說:“這段時間你還是別去公司,可能會聽到一些不好的聲音,影響心情。”
“關于我的?”
倪子衿的心沉了沉,這幾天一直和陸逸深在一起,都忘了她的那些破事。
她和陸逸深離婚迅速和沈漢卿結了婚的事,前段時間在江城鬧的挺大的,公司的人應該都知道。
如果她出現在公司裏,怕是又要給那些人多一些茶餘飯後的八卦了。
那些人什麽事都不知情,故事全靠遍,還自以為編的繪聲繪色。
聽了确實影響心情。
除此之外,倪子衿更擔心的是會影響到陸逸深在公司的地位。
站在高位的人,被千萬雙眼睛盯着,要是做了一丁點“不好”的事,會被放大無數倍。
要是被公司的人看到陸逸深跟她這個“有夫之婦”在一起,可能又會有人出來質疑他的品行,緊接着質疑他的能力了。
去公司的念頭打消了,但倪子衿還是不甘心陸逸深不肯告訴她公司出了什麽事。
想着陸逸深也是不會主動告訴她,她便直接說了,“公司到底出了什麽事?”
問這話時,倪子衿是看着江北的。
陸逸深現在可能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
江北為難,看了看倪子衿,又轉而看向陸逸深,等着他發話。
陸逸深知道倪子衿的性子,操心重。
他吩咐過江北,倪子衿在場的時候,挑些瑣事跟他報告就行,就是怕她聽了擔心。
但是顯然,不告訴她也會讓她很擔心。
陸逸深朝江北點了點頭,示意他說。
江北這才松了一口氣,說道:“有幾個股東聽說陸總您今天出院,在公司說要開股東大會,說是要算算陸總您讓陸氏損失了多少,他們把所有股東都召集過來了,我覺着他們在會上可能會提出罷免您的職務。”
陸逸深有挺長一段時間沒有在公司坐鎮了。
這麽大的集團,勾心鬥角天天在上演。
陸逸深出任集團總裁時,就有諸多人不滿。
這麽多年來,陸氏在他的帶領下發展的一年比一年好,他自己本身也潔身自好,沒惹出什麽事。
那些不滿他的人一直挑不出他的毛病,拿他無可奈何。
但是這次,因為陸逸深,讓陸氏的股票持續下跌,不滿他的人自然得抓住這次難得的機會,讓他下臺。
倪子衿表情擔憂的看着陸逸深,但後者一派淡定,輕松的笑了笑,說:“他們要算我讓陸氏損失了多少,那正好,也是時候算算他們的賬了。”
“應該不會有事吧。”倪子衿拉住陸逸深的手,問。
陸逸深就着她拉過來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掌心,說:“不會。”
瞧着他一點都不擔心的模樣,倪子衿心底放松了不少。
陸逸深複又對倪子衿說:“讓江北送你去紫金苑,我等會兒去接你。”
這次倪子衿沒有再拒絕了,點頭。
只有一輛車,江北開車送倪子衿去紫金苑,陸逸深打車去的公司。
倪子衿回子紫金苑收拾了一番,因為不打算在這邊住了,在家具上都蓋上了一層防塵罩。
臨近中午的時候,陸逸深給她發消息說他中午還沒法離開公司,交代她吃午餐。
張嫂一早就接到了陸逸深的通知,說今天回檀宮那邊,冰箱裏的食材都清理了,沒法做飯。
倪子衿正想着和張嫂出去吃點時,又接到檀宮那邊的家傭的電話,說是初一病了,今天吐了好多回。
一聽這消息倪子衿就決定不等陸逸深來接她了,而是要家裏的司機來接她。
倪子衿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初一了,她當時決絕的從檀宮搬出來時,初一還舍不得她,跟在她身後搖頭擺尾不想她離開。
一想到它生病了,她就想快點回去見它。
下雪天路滑,而且路上又堵,司機到紫金苑這邊少說也得四五十分鐘。
然而,等了還沒到二十分鐘,門鈴就響了。
倪子衿直覺按門鈴的是沈漢卿,結果張嫂打開門,外面站的還真是沈漢卿。
這幾天倪子衿每天都呆在陸逸深的身邊,他就把跟着她的那兩個保镖撤了。
家裏只有她和張嫂在,這會兒面對沈漢卿,倪子衿下意識的豎起了防備心裏。
沉着臉,離他還很遠,冷着嗓音問:“你來幹什麽?”
沈漢卿站在玄關處,沒回答倪子衿。
深暗的眸子掃視了一圈,視線最終落在客廳裏那兩個行李箱上,擡眸看着倪子衿時,表情相當不悅,“搬家?搬去哪兒?”
“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沈漢卿嘲諷的笑了一聲,沒換鞋直接踩了進去,站在倪子衿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深情兇狠的擡手捏着她的下颌,語氣警告道:“別忘了你有夫之婦的身份!想搬去和陸逸深一起住,你當我是死的嗎?”
好歹是他名義上的老婆,他能眼睜睜的看着她給他戴上一頂綠帽子嗎?
下颌被捏得生疼,倪子衿蹙眉揮開他的手,向後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我沒把你當成死的,但我希望你是死的!”
沈漢卿聽着這話,想起前段時間不管他說什麽,都會照做的倪子衿,不由得冷笑了一聲,說:“我這段時間太忙沒來找你,你的膽子就肥了是吧?”
他說着,又一步上前靠近倪子衿,倪子衿想退,他一把掐住了她的肩,讓她沒法退。
他唇邊噙着一抹得意的笑,說:“我告訴你,陸逸深搞出來的那些事,我已經全部擺平了!接下來多的事時間陪你好好的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