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神情不似裝出來的,又摁着人,偶有他的氣息淡淡飄來,樂靈玑由着他,面上端得滿不在乎。
“…..哪裏疼?”可是,這聲線柔軟得樂靈玑自己都感覺太過了,想掩飾藏躲,藍舟墨的臉就在咫尺,眼前無處可避。
“靈玑,”藍舟墨握上樂靈玑帶着蜻蜓眼琉璃珠的手腕,道:“你可知道相思成疾的滋味?”
“………..”
握上的手被覆在了他的心口,樂靈玑隔着衣裳感受到了下面的跳動,心底又滋生裏面的疼痛,原本以為只是說說而已,不曾想風流佻達的人會如此認真。
“我……..”
藍舟墨突然看到樂靈玑秀色可餐的下唇破了口,上面還殘有凝固的血漬,她衣襟微敞,袒露出的脖頸也有殘留的紅印,他更确定自己将她摟在懷裏做了過份的事,絕不是夢,這讓他不僅心疼也欣喜,神色難掩。
正當樂靈玑想解釋,突然撞見藍舟墨負雜神色,眨了眨眼問道:“怎麽了…..?”
藍舟墨悶了片刻,自責道:“靈玑,我……..是不是欺負你了?”
樂靈玑被他高大身形就這麽攏着,他的眸子太深了,令她眼神左右漂浮,讓舌尖漫出遲鈍,“我……像是好欺負的嗎?…….見到你的時候,你好像中毒了,神志不清,我…..我們就打了一架,所以,所以你不要想多了……”
她把那一場瘋狂說成了打鬥,藍舟墨抿了笑意,輕聲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靈玑與我每每相逢,卻是大打出手。”
他将人壓入自己胸膛,道“靈玑,我再也不要你離開。”
這一句念得沉,無端滋生出一份苦情。
胸膛上好聞的味道突然帶走以往的純粹,從此以後夾帶着欲望又平添一份記憶。
樂靈玑只覺得身體沉,絲毫抵抗不了他的溫柔霸道。
許久未見,藍舟墨太眷念,也不管身處何處,他都不屑一顧,他只想眼前人。
藍舟墨下額抵在她的發絲上,溫涼柔軟,指尖也賴在發絲上,貪玩的将柔軟發絲纏繞擺弄,發絲的柔軟溫涼從指尖掌心直達心底。
草屑,花瓣沾染在黑色發間,添了幾分調皮,藍舟墨看着草屑說道。
“靈玑你的頭發亂了。”
“嗯?有嗎?”樂靈玑擡眸往頭頂上看,試着觸摸。
藍舟墨抿着笑,扶她坐起,“你不要動,坐着就好。”說着掏出木梳。這個壞人看來早有心機,木梳居然随身帶。
“二公子這是要給靈玑梳頭嗎?”樂靈玑扭回頭望着藍舟墨,俏皮間帶着質疑。
藍舟墨雙膝跪在她身後,這樣高矮剛巧合适。
“轉回頭去,別動!”
樂靈玑聽話的坐着不動了,小時候師尊給自己梳頭,她總愛動來晃去,讓師尊很是氣惱,師尊法力極高,梳頭技術卻不盡人意,樂靈玑時常頂着搖搖欲墜的丸子頭,跑着跑着就散掉了,想到這她就樂了。
藍舟墨想把頭發梳好,指尖卻又小心翼翼深怕再弄疼了她。
他太過輕柔,弄得樂靈玑汗毛直立,木梳輕柔緩慢地滑過發間深處,麻酥酥的很享受,“二公子這活是在溫柔鄉裏學會的?”
藍舟墨指尖一頓,聽她這麽一說心裏總是開心的:“靈玑吃醋了?”
樂靈玑一愣:“那就是真的喽?”
“二公子也是第一次,手生。怕弄疼你。”他把亂蓬蓬的頭發梳理後,精心地绾着發鬓,不過看起來他的确是第一次,發鬓也搖搖欲墜,帶着危險的狀态。
其實這種有人梳頭的感覺說不上的舒适,想着他就這麽一直梳着。
藍舟墨看着自己的勞動成果,有點不滿意,樂靈玑感覺着也不太好,算是鼓勵道:“湊合吧,先把正事辦了,回頭再…….再說。”
藍舟墨露出小白牙笑着:“好,回頭再梳。”他扶着人起了身。
兩人這才四下打量。
樂靈玑從小到大最喜歡吃桃花花瓣,但是這裏的桃花卻讓她動不了吃味,“我們從上面掉下來,對這裏面都不太清楚,感覺像…….”
“嗯,我是在想…….”垂眸看去,片地桃花,花瓣弄潮,芳香四溢,藍舟墨說道:“這桃花…….”
藍舟墨正思忖着,突然傳來一陣妙曼旖旎的歌聲,悠悠揚揚在谷中之間回蕩開來。
這歌聲一唱四轉,盡數語猶未盡的撩撥之意,轉得人是如羽搔在心。
因為轉這歌聲委實太過撩撥,悠悠轉轉,外面逍遙與贏魚在上面石壁處瞧了好一陣子,有藍舟墨折騰癱倒的草葉,也有他砸壞脫層的石壁,找到一處類似機關的地方,卻如何也啓動不了,就聽到隐隐約約的歌聲。
也許是藍舟墨與樂靈玑撞上的機關被卡住已壞掉,且愁着要不要打破石壁再瞧瞧,聽到傳來的聲響,逍遙被迫幾掌劈開石壁,跳了下來。
碎石也哔哩吧啦落一地。
巨大轟隆聲驟響,碎石也哔哩吧啦落一地。歌聲停止了,随之而來的是一襲黑衣,搭在他肩上的贏魚見到主人立馬歡天喜地的撲了上去。
樂靈玑見到它活撥亂跳地,擡手安撫一下,含笑地沖逍遙點頭示謝。
逍遙感覺今天的樂靈玑與往常不一樣,也說不上來,僵着沒作聲。
他是藍舟墨安排尾随在她身後護她安全的人,只是逍遙跟蹤術太厲害,樂靈玑從頭到尾都未曾發現絲毫痕跡,因此除了瀑布內的情況,其餘逍遙一切掌握。
逍遙直接走近藍舟墨說道:“這裏有魅妖。”
藍舟墨看着逍遙,苦訴道:“你怎麽知道?!我就……..”側目睨了樂靈玑一眼,壓低只有他倆能聽到的聲音,“還好,撞上的是靈玑。”
“………….”
樂靈玑似乎察覺,懵懂的看了看他,猛然語塞,加上先前撩搔人的歌聲,盡管端得很鎮定,也掩飾不住白皙的臉上泛起羞澀輕薄的緋紅,她抿着唇撇開頭,不抿唇還好,這一抿就感覺到自己唇上隐隐痛楚,為何先前一直未發覺了,人生中第一次感到羞憤不已,幸而洞口光亮并未照到自己,身體背了過去。
藍舟墨将她這份羞澀看得重要,他挪過身形與逍遙肩膀相靠,扯開話題道:“逍遙你來得可真及時。”
籠罩在藍舟墨身影下,樂靈玑連忙處理了一下自己那昭然若揭的傷口。說來自己真委屈,但又無法對旁人說出口,藍舟墨遭了魅邪也不能說他對自己有了越舉過錯,怪只怪自己來得太是時候。
逍遙戴着黑抖帽,其實壓根什麽都還未看到,這做賊心虛的掩飾倒讓他疑惑。那時,瀑布後面隐藏的兩人定是發生了不可告人之事。
此時地上傳來“嗖嗖”聲響,無數花瓣飛在半空簇擁重疊,不計其數疊成幾個人形,還未見其人,便聞其聲,“哎呦!來者何人?”似乎很生氣,嬌聲嬌氣的。
“砰砰…….”花瓣人形随着聲響騰起幾縷粉色煙霧,待煙霧缭繞淡去,花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五個嬌柔百媚的女子,從半空中飄然落下。
女子們輕紗薄翼,色彩粉嫩,衣裳緊貼着婀娜豐腴的身子,酥|胸半露,她們或是眉眼如柳,嬌媚含情,又或是宜喜宜嗔,嬌羞妩媚,她們分花拂柳,婀娜而行,不緊不慢走過來。
瞧着個個水靈靈的,瞧着稚嫩如出水芙蓉,抵攏看也确實稚嫩,只是嬉笑中始終帶着邪氣,也不知收斂一下。
藍舟墨知道樂靈玑來此目地,正想上前和睦詢問:“請問這裏是……..”
然而,招呼還沒有打完,逍遙就已經将劍拔出一寸,劍氣縱橫,只是這一下,橫掃的劍氣如冰雹刮在衆女子身上,吓得個個連忙後退躲避以手遮面,幸在逍遙有留手,她們沒有被劍氣傷到。
她們屬于桃花魅妖,由于種族優勢,容貌上自然是很容易讨人喜歡,只有人千般萬般的讨好,難得遭到如此二話不說就直接粗暴對待,當即抽抽噎噎,哭哭啼啼。
這一哭如同先前的歌聲在谷中四面八方都是,樂靈玑看着她們可憐,正想開口求情,但見藍舟墨揉了揉耳朵,道:“逍遙,你太不懂憐香惜玉了。”
逍遙不知道他想套話,冷聲道:“妖魔鬼怪,爾自憐惜,後患無窮。”四字一句,铿锵有力,朗朗上口,正氣凜然,反倒凸顯藍舟墨的随意調侃。
藍舟墨怕自己再多言袒護,靈玑當是會不高興,豈料,靈玑站出來說道:“大公子,你且等一等,我有些話想問她們。”
其中一個膽大的花妖見狀,随即哭訴道:“明明是我們的地盤,你們擅自闖入,好生吓人!欺負我們弱女子!”
這話說的絲毫沒問題!
人家好端端的躺在谷底中修行,無端被毀家恐吓。
逍遙明顯不打算和陌生妖媚異性搭話,險些傷了人家,毫無憐惜之情,更無道歉之意,扭過頭去不理人。
藍舟墨先看了看逍遙,又與樂靈玑對視,才道:“咳,逍遙他,不喜歡與外人靠近。”
突然,谷中有人道:“三位好生粗魯,奴家這些小妹妹們究竟是哪裏得罪了三位,竟要将她們吓成這樣?”
溫言細語中,有個一襲緋紅衣裙的女子,不知從哪裏飄然而至,只見她腰臂款擺,洞口陽光打在她身上,膚色膩白,容姿妖冶,舉手投足之中,自成一番蝕骨銷魂的媚态。
被吓哭的小魅妖們蜂擁而上,個個哭訴道:“緋櫻姐姐,這些修士欺負我們!你要替我們做主啊!”
這位緋櫻姐姐,既然是魅妖一簇,而且國色天香,看樣子也是她們在這谷中的老大。但又以姐姐相稱,足以說明此魅妖絕非是赤焰毒蛇的主人,樂靈玑心中暗自琢磨着。
緋櫻姐姐安撫了她的妹妹們,便看了三人一眼,“奴家妹妹們都還年輕,不懂事,沖撞了三位,這廂賠禮。可是上面那片還是新修的呢,三位才大駕光臨,便踏成如此,該有個說法吧。”
言語中她的目光漸漸挪向了藍舟墨。
藍舟墨心道看我幹嘛,看旁邊那個黑衣人去,是他震塌的。
對異性藍舟墨秉持先禮後兵的準則,語氣是客客氣氣,神色卻冷漠:“摧毀你們洞府,并非本意。我見山峰之頂,靈力充沛,便在溫池中泡了泡,哪曾想裏面卻有魅邪毒氣,能不能好好解釋解釋了?”
緋櫻卻細心端詳了藍舟墨,眉眼之間盡是流露着魅惑挑逗,那一眨眼,唇色啓動:“這位公子好生面熟,不知尊姓大名?”這聲音柔軟酥體,甚是魅魂蝕骨。
樂靈玑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與逍遙同時看出藍舟墨被人看上了,對方起了魅惑之心,恐藍舟墨再遭暗算,樂靈玑微微上前,正欲開口,肩上的贏魚似乎是忠心為主,力争表現,提醒道:“緋櫻,二公子心裏有人了,你知道他的姓名也無濟于事啊。”
贏魚這話說得藍舟墨不得不觀察一下樂靈玑的表情。
緋櫻自然而然的順着藍舟墨的視線看到了旁邊的樂靈玑,以鐘族的優勢,在相貌來說她緋櫻從不把人間女子放在眼裏,因為不管再美的女子,只要放在她緋櫻面前都會翠消紅減,姿色潰敗。
起初,只見她身體嬌弱,再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女子,連發鬓都松松垮垮,但是她的面容卻讓緋櫻有一種想看,卻又不敢多看,心裏一陣悸動,唯恐再多看幾眼就沉淪在她桃花潋滟的深潭裏,不能自拔。
緋櫻第一次見到人間居然生有如此姿色的女子,她的魅惑不在于做作挑逗,恰恰是她的與生俱來,若是她的一笑,定是惑陽城,迷下蔡。
從來只聽說魅妖在人間魅惑凡人,還未見過魅妖被凡人迷惑。一介魅妖傾慕人間女子姿色,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
樂靈玑面上端得自然大方,藍舟墨上身一側便擋了緋櫻視線,“欸,言歸正傳,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在容貌上緋櫻第一次有了自慚形穢的挫敗感,她也瞧見了樂靈玑脖頸處沒法掩飾的殘留紅痕,背過身道:“此等姿色,無與媲美。就是身體羸弱,差了點意思。不過,想必心裏裝着她的人也不止二位公子吧?”
樂靈玑眨眼一聲輕笑,即無邪又矜持,上前錯過藍舟墨,“緋櫻姐姐過譽了,中人之姿而已。況且,靈玑有本心,何求君子折。還請緋櫻姐姐能将這谷底詳情告知與我三人,定是感激不盡。”言畢又走到她身前行了一個禮。
對于魅妖的贊譽,衆目睽睽之下,實力擺在那不可否認,驚嘆的是樂靈玑聽後不僅不嬌縱,反而大肆低調,她的言行讓身邊這麽一小衆人看愣了。
既然人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緋櫻直言不諱道:“湯池魅毒是我所放,不過你們現在不都好好的嗎?!”
“我想知道這裏面到底有沒有赤焰毒蛇?”樂靈玑直接問道。
“緋櫻姐姐…….”五個小丫頭齊生生喊出,這喊聲當中更像是提醒緋櫻有什麽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