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解蠱
“我們可以進去嗎?這不是……”我擡頭看了眼病房外的牌子,知道這是重症監護室,微微蹙了下眉,看着周天海問道。
“我只是不想有人來打擾她。”周天海穿衣服的手頓了下,回道。
“那就不用換衣服了,推她出來吧。”我忙示意護士将遞過來的衣服收回去。
如果周天海真是要讓我給周如桦解蠱,在那病房裏可不好施展。
“去把桦兒推出來吧。”周天海聞言,轉頭對着一旁的護士說道。
護士聞言,顯得有些遲疑。“可是,劉醫生說……”
“讓你推,你就推。”周天海瞬間黑了臉,語氣強硬,不容人反駁。
護士不禁被他吓了一跳,唯唯喏喏地點了點頭,便轉身進了病房。
絕塵子看着走廊裏這一衆保镖,在簡單耳邊小聲地說了句什麽。
就見簡單轉過頭,看着周天海說道:“我師傅說不希望有人在現場,那樣會影響他做事。”
周天海聞言,淡淡地掃了簡單一眼,然後将視線落在了我的身上。
似在說,難道不是你替我女兒解蠱嗎?
“我也不知道你女兒究竟是那什麽,所以就把我三叔帶過來了,他是這方面的行家。”
因為有那些保镖在場,我不方便直接說什麽蠱毒,只得含糊地帶過。
我說完,周天海便轉頭對着那一衆保镖說道:“你們都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上來。”
他沒有反駁我的話,反而照做了,就證明周如桦的确是中了蠱毒。
“是,先生!”衆人齊聲回了句,便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讓他們抓只大公雞過來,要活的。”絕塵子倚在牆邊,有些慵懶地說道。
周天海雖然疑惑,卻還是照做了。
過一會,幾名護士便把周如桦推出了重症病房,換到了上一層的VIP病房。
之後周天海便讓她們離開了。
她們一走,周天海便問道:“我女兒還有救嗎?”
“你怎麽知道她中了蠱?”我将背包放了下來,走到周如桦的病床邊看了看她的情況,問道。
“她和顧生之間的事情,相信你也知道了。當時她刺自己那一刀并不是很深,但是失血過多,還好搶救及時,沒有什麽大礙,只是昏迷了好多天。”
周天海說着,緩緩嘆了口氣,臉上難掩受傷的神情。
“那按你這麽說,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啊。”簡單聞言,心直口快地說道。
周天海轉頭掃了簡單一眼,遂爾點了點頭。“一開始我也這樣以為。”
周天海說話時,我注意到周如桦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腕上,有好幾條長短不一的傷疤。
看上去才剛結痂,應該是最近幾天留下的。
看來,周如桦的死意堅決,之後還有過自殺的行為。
我終于明白周天海的擔憂從何而來了。“但是她醒來之後,又自殺了,對嗎?”
聽到我的話,周天海愣了一下,随即點了點頭。“是啊,一心尋死,誰都攔不住。”
“因為顧生嗎?看來她真的是愛慘了顧生。”簡單略帶遺憾地說道。
周天海聞言,俯身替周如桦理了理被子,緩緩嘆了口氣。“不是因為顧生。”
“不是?”簡單聞言,一臉的驚訝,語氣都不由地重了幾分。
“她尋死後,我安慰過她,可當我向她提起顧生的時候,她卻是一臉的茫然。”
周天海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才又說道:“不但如此,就連她自己是誰,她都不記得了。也不認識我。”
周天海緩緩閉上了眼,就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想到外婆當初為了救我,還給冷炎珩下跪,我就很能理解周天海此時的心情。
周天海說,後來他沒辦法,只得找人24小時看着周如桦。
但對于周如桦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原因,卻是完全沒有頭緒。
當然,他也請了很多什麽道士,神婆之類的來看過,但都對此束手無策。
直到警方因為顧生的事情,來找醫院要監控。
周天海看過之後,便對我和鐘悅帆産生了懷疑。
原來,當年周如桦一開始喜歡上顧生,并用轉正的事威逼利誘顧生和自己在一起時,顧生曾去找過周天海。
當時顧生很肯定地告訴周天海,他愛的人是陳書宜,即使不能轉正,即使被開除,他也不會和陳書宜分開。
雖然心疼女兒,但周天海還是一個很惜才的人。
更何況他也不希望周如桦因為嫁給了一個不愛她的人,而使她将來痛苦。
所以他回去勸周如桦放棄顧生。
兩人因此大吵了一架,周天海明确表示,若顧生不是真心喜歡她,他堅決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
兩父女還因此冷戰。
可幾天之後,周如桦突然将顧生帶回家,說她要和顧生結婚。
周天海對顧生突然的轉變很是不解,可顧生卻言之鑿鑿地說,自己是真心喜歡周如桦。
周天海當然不信,以為又是周如桦威脅了顧生,所以堅決反對了兩人的婚事。
正巧那個時候,周天海在外地有個座談會,去了好幾天。
誰知道,周如桦趁着周天海不在,就搬到了醫院宿舍,和顧生住到一起了。
等周天海回來的時候,關于周如桦和顧生,陳書宜三人之間的事情已經傳得是滿城風雨了。
所有的髒水都潑到了陳書宜的身上,周天海是即痛心又無措。
他怎麽都也沒想到周如桦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可作為一個父親,他又不可能出面澄清說,自己的女兒才是小三。
可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後果,就變成了如今這樣。
周天海舒了口氣,擡頭看着我們,眼中有淚光閃動。“看了監控之後,我去找了鐘悅帆,從她那聽說了蠱毒的事,開始我不相信,可看到如桦這樣。我……”
周天海的話還沒說完,門外便傳來了敲門聲。
簡單快步走過去開了門。
就見一名保镖拎了只雞進來,看着周天海說道:“先生,雞。”
絕塵子一看那雞瞬間就怒了。“我說活的,你沒聽懂嗎?”
那保镖被吓了一跳,哆嗦着手将雞的頭挑起來,把那綁着雞嘴的線套子給取了下來。“活,活的。”
那雞的嘴一獲得自由,便咯咯咯地叫了起來。
要不是那保镖拽住它的翅膀,估計它已經飛起來了。
絕塵子見狀,将豆豆遞給簡單,然後看着我們說道:“行了,你們出去吧,薇丫頭留下。”
周天海猶豫地看着我,半天沒有動靜。
我走上前将保镖手中的大公雞接了過來,才轉身看着周天海說道:“都別耽誤時間了,出去吧。”
幾人這才在簡單的帶領下,退了出去。
絕塵子示意我去将門關好,并把那些百葉窗都拉了起來。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絕塵子從兜裏掏出一塊布,裏面還包着些什麽東西。
我忙走上前一看,發現是一些雄黃、蒜頭和菖蒲。
我心中疑惑,看着絕塵子問道:“三叔,你拿這些出來做什麽?”
“解蠱啊,趕緊給我倒一杯白開水過來。”絕塵子搗鼓着那些東西,頭也沒擡地說道。
我聞言,忙将大公雞放在了地上。
雖然那雞的腿被綁住了,可它的翅膀還是自由的,我一放下它,它便撲打着翅膀叫個不停。
我快步跑到飲水機旁,卻發現那電源都沒開。
就算現在打開電源,等水開也得一段不短的時間啊。
于是,我忙跑到門邊,将門打開了一條縫,對着簡單招了招手。“簡單,讓他們倒一杯白開水上來。”
還沒等簡單回身,周天海便吩咐那名保镖下去倒開水了。
這時,絕塵子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薇丫頭,過來。”
我聞言,忙将門關上,回到了病床邊。“三叔,要我做什麽?”
“你包裏帶香爐了嗎?”
“帶了。”
絕塵子聞言,拿出一個小的玻璃瓶遞給我。“把這個點上。”
“額,香油?”看着手中的瓶子,愣在了原地。
絕塵子見我沒動,這才擡起頭來看着我。“怎麽了?”
我有些尴尬地撓了撓頭,扯出一抹微笑。“我帶的是燒香的小爐子,這個……”
可不是那種點香油的爐子啊。
絕塵子聞言,嘆了口氣,将那瓶香油又拿了回去。“把那公雞抱過來。”
“哦。”我點了點頭,忙将那雞給絕塵子拎了過去。
就見絕塵子将大公雞的雞冠掐掉了一截,然後把雞冠上流出來的血抹在了周如桦的手腕上。
确切的說,是抹在了她手腕上那一條未結痂的傷口上,然後,說了句。“符。”
我聞言,忙從背包裏取出一張黃符遞給絕塵子。
他一接過去,便把那符綁在了公雞的腿上,公雞頓時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我就看見周如桦的肩上凸了起來。
絕塵子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将公雞放在了床上。
就見那凸起的地方,從周如桦的肩上慢慢往手臂上移動,然後往下,一直來到傷口處。
緊接着,那傷口便慢慢地裂開了。
一條黑乎乎的蟲子從裏面一點一點地探出了頭來。
直到它那三分之二的身子都擠了出來時,床上的公雞忽然撲過去,一口将那蟲子給叼了出來,吐進了肚子裏。
絕塵子見狀,一把抓住了公雞的脖子,将它提了起來。
公雞撲騰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絕塵子終于松了口氣,将公雞扔在了地上。
“一會開水拿上來,你把這三樣東西放在開水裏,讓她服下去。”絕塵子将布裏的東西分了些出來,裝在一個水杯裏,遞給了我。
“蠱不是解了嗎?還要喝這些?”看着手中的東西,我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蠱在她體內也有幾天了,肯定會有殘毒。”絕塵子邊說,邊将東西放進了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