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因緣
日本京都,一條幽深黑暗的小巷裏傳來幾聲悶響。
巷子裏正站着一位少女,她身着一身灰青色的練功服,一臉平靜。在她的腳下則趴伏着一名哆哆嗦嗦的中年男性,旁邊的地面上還躺着一名沒有意識的青年,姿态扭曲。
畫面有幾分詭異。
“求求您!不要殺我!您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您!”
趴伏在地面的男子忍受着內心巨大的恐懼,顫抖着開口。
男子是禪院家族的分家,今天接到任務與同族的堂弟一起來祓除一只一級咒靈,沒想到剛布置好帳,就看見眼前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女人便憑借手中形狀奇怪,好像一把手刀的咒具解決了這個咒靈。
而自己的堂弟也是一個蠢貨,不分青紅皂白就沖了過去,竟貿然攻擊眼前這個神秘又強大的少女,被少女拉近距離直接兩下子放倒在地。
昏迷不醒的男人旁邊,他的堂兄強裝鎮定開口說道。
“我為正一,也就是剛剛攻擊您的男子替您道歉,一定是您輕松祓除咒靈的強大力量讓他害怕,這才貿然攻擊您的。”
“我們禦三家之一禪院家願給予您一千萬日元作為補償,或者有什麽其它要求都可以商量,還望您諒解。”
男人小心翼翼的開口,話語中提及自家的氏族也算是一種暗暗的壓迫。
希望這個少女能知道他們家族的勢力,願意因此忌憚三分放他們一條生路。
誰知道少女根本不在乎他心裏的小九九。
“唔..剛剛的怪物是名為咒靈?”
少女捕捉到了他話語中自己不能理解的信息,有些疑惑的問道。
“是,是的。咒靈是由人類負面情緒積累産生的。大人您剛剛拔除的就是一級咒靈,具有強大的咒力。”
男子低垂着眼眉,恭敬的解釋道。
“所以他剛剛放出的那道箭是你所說的咒力組成?”
女孩用下巴點了點昏迷的男人,那雙墨黑色的眼睛盯着地上斷掉的箭,開始深思。
剛剛那個黃發男子射出的箭矢包裹着藍色火焰,她雖然确信自己能躲過去,卻也是吃驚了一下。
也算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姜戈一記上步劈拳,直接劈中男子後頸,男人順勢失去意識。
“是的大人,剛剛攻擊大人的箭是由正一的術式形成的。我們同為咒術師,可以運用咒力,像大人這樣沒有咒力卻具有強大身體素質和能力的人在我們咒術界則是稱為天與咒縛。”
禪院分家的這位察覺到少女對咒術的世界一竅不通,但是對咒術的興趣遠大于他的性命,便主動講述起咒術界的背景。
至于少女不是天與咒縛這件事,怎麽可能呢?這種能力普通人永遠都不會擁有。
金發男人微微撇嘴,眼裏一道暗光流動。
這樣強大的人,看上去卻對咒術界的知識完全不了解嗎?
“哦,是這樣啊……”
姜戈還在吸收從這個世界獲取的新信息。
她還以為這裏的所有人都很柔弱呢,畢竟這個世界好像不太需要體力,長距離代步都需要使用工具。
“啊對了,你認識的天與咒縛,有年紀小點的麽?”
女孩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盯着他的眼睛認真的詢問。
“…有的大人。”
遲疑了一刻,男人還是如實回答了少女的問題。
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巧正好禪院本家有個小子是天與咒縛,禪院分家有些懷疑這會不會是個陰謀,但面對着眼前這個實力強大的少女深不見底的眼睛,他卻不敢說謊。
“我想見一見他好嗎?煩請你帶路。”
少女輕輕颔首,禮貌的提出請求。
随着話語落地,少女又不知道從哪拿出來一把接近兩米高的長斧,輕輕的在地上扣了扣,沉重的悶聲能聽出這東西能有個幾百斤重。
看着少女手裏金光閃閃的比他還要高大威武的斧頭,禪院分家特別無語。
不是,自己有拒絕的權利嗎?又不是嫌命太長了。
男人略微殷勤上下點頭,生怕少女沒拿穩手裏的大斧頭直接讓自己人腦分離。
少女看着男人答應了自己的請求,高高的黑色馬尾辮也搖擺起來,昭示了它的主人心情不錯。
雖然面色不顯,但是姜戈內心卻是欣喜若狂。
沒想到自己終于又有了新的前進方向,這麽多天在這座城市兜兜轉轉也算是值得了。
今天是姜戈來到這個異世界的第七百天,沒錯,她是一個穿越者。
但她的不是稀裏糊塗的穿越到了這個現代世界,而是有所圖謀主動前來的。
少女前來此地的目的就是找到一個優秀的徒弟,好好傳承她所在流派的武學。
她們華武派,一直以來都是東方大陸的頂級門派,許多有志向的年輕人都渴望來這裏學習,哪怕只是做一個普通的弟子的名額也會有無數人瘋搶。
只可惜,這樣的盛況在五十年前突然開始衰落。
由于外來大陸的文化沖擊,在他們大陸,現在人人都只愛追趕時髦學習西方魔法,導致東方武學無人問津,她所處的華武派也抵不住這場衰敗的浪潮,曾經幾百人的門派,也走的只剩下幾十個人了。
這其中,她的師伯輩的人就占據了大半江山,像她這樣的年輕人,就只剩下她和她的兩個小師弟。
為了避免華武派武功失傳的慘劇,她的師傅也就是華武派的掌門人委托她來到異世界發揚光大他們的武學。
找到一個還沒有被西方魔法洗腦的地方,然後将華武派的所有功夫都傳下去,不讓武學瑰寶失傳,成了姜戈的重任。
在異世界收徒!
這是姜戈想出來完成任務的最好方式。
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做姜戈的大弟子,肩負傳承流派武學的重任的。
在這片名為日本的土地上游走了這麽長的時間,姜戈很遺憾的表示根本沒有找到什麽武學的苗子,要麽是身體條件不夠,要麽就是性格不夠堅韌。
本來還很絕望的姜戈在日本京都也沒打算再找到什麽心儀的徒弟,晃晃悠悠的走到這個巷口,誰知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這不就為她特意準備的收徒之路嗎?!!
幸虧自己剛剛沒被突然襲來的人吓到,一拳給人打死了,那現在可就尴尬了。
聽這個男人的描述,好像所謂的什麽天與咒縛的孩子身體質量會好一點,抗壓能力很強什麽的,絕對能扛住她的折磨,啊不是,是訓練。
姜戈覺得看到了一點點希望的光輝。
“是。”
禪院分家不知道對少女說了多少個是了,只能繼續應和。
“對了,”少女想起了什麽,“你那位兄弟還有半柱香的時間方能蘇醒,在下剛剛看見那道奇怪的箭,內心有些警惕,力使大了些,對不住了。”
禪院分家能說什麽呢,少女剛剛臉上面無表情又訊如雷霆的動作,還讓他以為正一已經投入祖先大人的懷抱了,把他自己吓個半死。
“是他有錯在先,大人不必介懷。”
禪院分家站起身來,去把角落的正一扶了起來,可能是跪久了腿腳不穩,他搖晃了兩下,正好踩中正一君的手指頭,發出了咯噔聲。
好心的禪院分家補償性的拍掉正一身上的灰。
嗯,這個巷子着實不幹淨,看他親愛的堂弟現在怎麽髒兮兮的。
抱着軟塌塌的正一,禪院分家大着膽子問道:“還不知道大人的名字是?”
不知何時,少女又拿出了第一次使用的那把奇怪咒具,輕輕撫摸着器身,目光真摯的看着那帶着彎鈎的手刀,好像在與友人交談。
“在下姜戈。”
空曠的小巷裏,涼風陣陣。
兩個人就這樣站着,尴尬的讓禪院分家腳趾抓地。
一想到等正一醒過來還有一陣子,禪院分家為緩解氣氛也介紹了一下自己。
“我叫禪院斧弎。”
“斧三?”
少女第一次扔掉了淡然的表情,雙手在身側一劃,驕傲的舉起剛剛祓除咒靈的那兩把手刀。
“此乃子午鴛鴦钺,是钺六家的。”
少女的放下胳膊,輕振一下,那兩把子午鴛鴦钺就消失了,又聚起那把金光閃閃帶點綠的長斧。
“此乃開山斧,是斧五家的。”
“十八般兵器排行多年,在下也習慣性稱呼斧六,卻不知這般習慣性稱呼倒是像給兵器定了性。斧三啊,為你取名的人定是位豪傑,不曾為前人的兵器排名所束縛而影響自己與兵器交流融合。今日,也是提點了在下兵器優劣都是相對而言的,用者強則器強!”
少女老成持重,話語擲地有聲,慷慨激昂和她對面沉默不語的男人截然相反。
……
一陣冷風飄過,好像也覺得此刻的場景一些尴尬。
站在她身前,用臉接口水的斧弎只能默默的點頭,心裏卻在犯嘀咕。
什麽鳥語?他怎麽聽不懂?
男人心裏有一長排的問號,十八般兵器排行?是中國那邊的武器嗎?
禪院斧弎可不認為自己的父親會是這樣想的,名字大概就是個巧合罷了。
他生來天賦一般,父親自然也不會對他的名字上心,況且他的父親半點武術都不會。
禪院斧弎勉強牽動嘴角笑了一下。
“大人高興就好。”
你厲害,你說的算。
待禪院正一清醒後,禪院斧弎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快速講述了剛剛發生的事,并警告他不許再沖動行事。
禪院正一雖不高興為了個女人,還是個年齡不過16歲左右的小孩服務,他可是高貴的禪院家的嫡子,到底還是對剛剛少女的反擊心有餘悸,也勉強點頭同意了。
三人打車前往禪院家。
“後會有期。”
少女剛下車,便幹淨利落的告別,雙腳一跳便到了樹上,再一蹬就進入了禪院家,像個兔子跑的賊快,一溜煙兒就不見了蹤影,只留下禪院兄弟二人在樹下望着樹葉飄落。
“去報告家主吧。”
沉默了幾秒,禪院斧弎建議道。
他沒有想到少女如此斬釘截鐵的高效行為,本計劃着帶少女去見家主,牽制住她。但計劃哪有變化快啊。
“不許去!”
禪院正一瞪了一眼這個不明事理的庶子。
他可不想讓家主知道自己魯莽行動還被一個少女一下打倒的事。
更何況若是宅院內發生什麽家主也必然會知曉,家族可不會表彰他們的誠實,他倆又何必去自讨沒趣的領罰呢。
于是禪院倆兄弟只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進入宅院,各自安好了。
啊,天氣真好,又是祓除完咒靈平平淡淡的一天啊。
回家就洗洗睡覺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