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希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是走在刀尖上。兄長那皮笑肉不笑,在外人眼裏甚至還襯得上紳士的笑容都快把她生生淩遲了。
一落座,喬希就知道了喬準會在這裏的原因。
餘宛書微笑着對嚴文信說,“我想阿信的女朋友既然是喬希,反正喬準中午也有空,就邀他一起來了。阿信,多請一個人,不介意吧?”
嚴文信忙說,“當然不介意了。”
餘宛書又看向喬希,“喬準還不讓我告訴你們,要給你們一個驚喜呢。”
呵、呵呵,她真是驚喜得想拔腿逃跑呢。
喬希滿臉幹笑,她知道坐在斜對面的喬準正瞬也不瞬地瞪着自己,在那比陽光還炙熱的視線鞭笞中,喬希只覺得自己的半邊臉已經開始碳化。
她恨不得剪了餘宛書的大舌頭。
好好地請喬準做什麽!需要你邀請嗎?!她看她根本就是找借口想和喬準套近乎吧。難怪之前和喬準通電話時,喬準會冷笑,原來兄長那時候就知道她要和嚴文信來吃午餐。
她還自作聰明的撒謊騙人。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作死嗎?!
一頓午餐,喬希如同嚼蠟,明明心中凄苦無人可訴,還要被迫配合嚴文信耍花招欺騙餘宛書讓她以為他們真的有在交往。
“喬希,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在和文信交往……”餘宛書意味不明地看了嚴文信一眼,又對喬希笑着說,“既然在一起,希望你能體諒他,文信的脾氣,你也知道的。”
喬希硬着頭皮幹笑,“哈、哈哈,當然了。”
嚴文信這小子缺少鈣質,脾氣才會臭的像茅坑裏的石頭。看來餘宛書對他還是蠻了解的。真是,這不就是所謂的青梅竹馬嗎?兩個人去配對不是很好,偏要她來救場,還被喬準逮個正着!沒用的男人!唯一作為阻礙的大哥都結婚去了,這時候還不敢告白。
喬希狠狠剜了嚴文信一眼,埋頭大吃的嚴文信敏銳地抖了一抖,看向她,“你、你幹嘛?”
“呵呵……”喬希展露笑意,體貼地幫嚴文信擦了擦嘴角,“有沙拉醬。”
喬希本來是想趁機擰上嚴文信一把,哪想到嚴文信眼角一抽,竟然紅着臉搶過紙巾,“我、我自己擦!你、你滾開。”
“……”你忘了我們在扮情侶了嗎?居然讓她滾……
正陰鸷地掃射着嚴文信,喬希突然脊背一涼。
咽了口口水,喬希僵硬地将頭轉向對面,果不其然,那單手托腮,皮笑肉不笑看着自己的,正是她費盡心力想要忽視的兄長。
“喬希和文信的感情看起來不錯呢。”
這個時候餘小姐你不要再人工添加旁白解說了好麽!
喬希虛弱地哼笑兩聲,忙不疊地給喬準夾去一塊壽司,“哥,你不是最愛鲔魚了嗎?給、給你吃!”
喬準挑挑眉,“我就不吃了。”
“……”
“還是給你的男朋友吃吧。”說着,喬準慢悠悠地将那塊壽司推到了嚴文信面前。
嚴文信嫌棄地瞪了半晌,權衡當下的情形之後,不情不願地填進嘴裏。
在喬準笑意越來越明顯的視線中,喬希已經視死如歸了。
哎,失策,失策啊。
午餐接近尾聲,翻來覆去擺弄着眼前早已被戳爛的生魚片的嚴文信終于忍不住問餘宛書,“那個……宛書,你和喬準難道在交往嗎?”
哦哦難得勇猛啊嚴文信!這小子居然問出了她一直以來糾結的問題,讓喬希不禁對他刮目相看。
餘宛書愣了愣,笑道,“我和喬準只是同事而已,就算交往……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對吧,喬準?”
幾人把視線投向喬準。
喬準悠閑地喝了口檸檬水,只是暧昧不明地笑了笑,姑且算是默認。
這樣不明不白的态度,讓餘宛書難以置信地調侃,“你居然沒否認我們過去交往過啊。”
喬準擡擡眉峰,“那是事實,沒什麽好隐瞞的。”
一只箭快準狠地射穿喬希的心。
“而且,騙人那種不入流的手段,我連說都不好意思說呢。”
第二只箭又迅猛地飛來了。
喬希被兄長的指桑罵槐搞得心力交瘁,根本說不出話來,只好苦巴巴地擡眼看向嚴文信,發現對方也沒好到哪裏去。
這小子大概是被餘宛書曾經和喬準交往過而他竟然不知情這件事打擊到,并且以為喬準所說的“騙人”是在暗指他,一時間臉上青紅白黑交錯。
喬希于心不忍,夾了塊玉子燒到他碟子裏,“吃點甜的東西吧。”
嚴文信幽幽瞥了她一眼,也跟着嘆口氣,夾給她一塊,“吃甜的,心情會好。”
哦,他們這兩個為情傷神的人才是絕配啊。要不是礙于兄長在場,喬希真想撲上去好好拍拍嚴文信的後背,叫他堅強地活下去。
順便也激勵她自己。
午休時間快要結束,幾人便結賬離開。
嚴文信二話不說地去取車,眼看喬準就要和餘宛書并肩走回寫字樓,喬希連忙上前挽住喬準的手臂,“哥,哥,我有話跟你說,有話跟你說啊!”
也許是她淚眼婆娑的樣子太過驚悚,餘宛書訝異地看了她一會,才體貼地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高挑的女人連背影都十分美麗。
喬希憂郁地望着餘宛書漸漸遠去的背影,臉頰忽然被揪了起來。
喬希吃痛地嚎了一聲,“疼!”
喬準放開手,微微彎下腰和她平視,語氣不冷不熱,但就是讓人膽戰心驚,“還知道疼?”
“知道知道。”
“那你也應該記得答應過我的事吧。”
“記得記得記得。”喬希捂住臉,在疼痛中掙紮出一抹笑,“哈、哈哈,哥,你聽我解釋!”
喬準并不說話,只是溫柔地幫喬希整理了一下碎發,眼角眉梢不加掩飾的笑意比陽光還炫目。
“晚上好好打扮一下,我們開車去看海。”
喬希驚喜地瞪大眼睛,還以為喬準是被感化了,卻又聽他說,“去找個好地方,扔掉你一半的手辦。”
“……”
“回家後,你先收拾一下,看看哪些想要扔掉。”
她一個都舍不得扔啊哥哥!!!
喬希淚流滿面,“哥,你聽我說,聽我說啊。我只是幫嚴文信一下,沒想幹嘛。”
“我記得當初你發誓的時候,是說永遠不會背着我和他見面的。況且今天,你還為了他騙我說要去雜志社。”
“我……”
喬準語氣平靜,“喬希,你這是惡從膽邊生啊。”
不、不要這樣……
“那上面的一字一句都是你自己說的,我半點沒勉強你。”
她那時候要沒點眼色,她還有命站在這裏嗎?
“你現在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我怎麽能不配合你呢?”
說完這句話,喬準甚至還微笑了一下。
她這優秀的兄長雙手插着口袋,體态利落挺拔,幹淨的白襯衫一塵不染,襯托出他那張白皙端正的臉。
只是,好俊的一張臉,好狠的一顆心吶。
喬希心疼死要被投入大海的手辦們,破罐子破摔地沖上前整個抱住兄長的腰,“哥,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真的是特殊情況!不信你等嚴文信回來問問他,都是他偏要我幫忙的,他還用警官的身份威脅我!我是無辜的!”
總之這時候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就對了!
她都免費幫嚴文信了,讓他當次冤大頭也不過分吧。
聽她這麽說,喬準終于是緩下神色,一手揉上她的後腦,“你真的知道錯了嗎?”
喬希拱在兄長懷裏忙不疊點頭。
喬準沉吟一聲,沒說話。
在突如其來的沉默中,喬希覺得自己似乎又要大難臨頭。
果然,兄妹倆在路邊姿勢怪異地擁抱了幾秒後,喬準推開她,笑道,“但我不想這麽簡單原諒你啊。”
喬希心涼了半截,緊張道,“那、那你想什麽樣?只要不扔掉手辦,我、我什麽都願意做!”
按常理推斷,最多就是給洗完澡的哥哥按摩吧,一回生二回熟,還有什麽好怕的?
“真的什麽都願意做?”哪想到喬準摸了摸下巴,居然說,“你不是覺得,我對餘宛書藕斷絲連嗎?”
“诶?”好好地怎麽提到餘宛書?
“既然這樣,你幫我想方法追她吧。”
近在咫尺的兄長心情愉悅地微笑着,眼眸中閃爍着許多她看不懂的神色。但被那熟悉的似乎是作弄的笑臉注視着,喬希剩下的半截心也涼透了。
“呃……哥,你、你說什麽?”
“你也是女孩子,雖然不太合格,這麽大了也沒被追過,但沒見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
“……”
喬準拍拍喬希的肩,鼓勵地對她單眼一眨,“幫我多想一些點子,我相信你。”
喬希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兄長徹底消失了,才回過神來。
“什、什麽啊……”
誰要想點子,誰要想點子讓你和那臭女人在一起啊!
恰好嚴文信取了車停在路邊,他按按喇叭,“喂,上車。”
喬希惡狠狠地瞪向他,“都是你!誰要坐你的車啊!屁股會爛掉,會爛掉!回家補鈣去吧你!!!”
喬希捂着臉跑開。
嚴文信很是無辜地走下車來,“你才要補鈣吧。”
一頓飯而已,怎麽更加狂躁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葛格又受不了來激将法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