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希克制着驚恐和難過,只和兄長對視了一眼,就有種天旋地轉,眼前發黑的錯覺。
她倒不是害怕兄長發火,而是害怕再看下去,會忍不住哭喊着告白。
見喬希面色慘白,喬準的眼神愈發冷冽,“喬希,你這是第幾次出爾反爾?”
“……”
“還是說你真的喜歡嚴文信那小子?”
喬希硬着頭皮回答,“沒、沒有啊。”
“沒有?”喬準挑起眉,冷笑道,“沒有你三番五次去見他?喬希,你是不是忘了他喜歡的是餘宛書?”
“……”喬希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
為什麽每次兄長都要不辭辛勞地提醒她自己和餘宛書的差距?每次都要在她心口戳上一刀,這還不夠,還要灑下一把鹽巴,冷眼看她苦哈哈地流眼淚。
餘宛書餘宛書,又是餘宛書!全世界就這麽一個女人嗎?!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負面情緒不受控制地噴薄出來,喬希咬着嘴唇,頭腦發熱,胸口都快炸裂了,她難得勇敢地迎視喬準的目光,嗓音都在抖,“對,大家都喜歡餘宛書,她什麽都好,嚴文信喜歡她,你也喜歡她!所以我和她比都不用比就慘敗了是吧!”
難過和氣憤糾纏着攀升上來,喬希緊緊抱住保溫瓶,眼淚迅速充斥眼眶,“這些道理我都懂,不要你一遍一遍提醒我,煩死了!煩死了!!!”
喬準驚訝地站在遠處,喬希吸了吸鼻子,穿着鞋走進屋內,用力沉下嗓音,讓自己表現得不那麽懦弱,“我今天就去見嚴文信了怎樣,他受傷我不能去看看嗎?不光今天去,我明天還要去!後天也去!我不光給他做午餐,我還要給他做晚餐!我再也不要給你去送什麽午飯了,你就去和那漂亮溫柔落落大方的餘宛書去吃商業套餐吧!”
喬希叫到最後嗓子都破了音,她努力憋着淚,把保溫瓶丢到地上,瓶膽爆裂的聲響巨大到讓她的心都跟着顫了兩下。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喬準不敢置信地,擡手想要拽住她,卻被喬希先一步躲過。
沒膽量去看那慘狀,喬希越過喬準小跑着爬上了樓,把震驚的兄長甩在了客廳裏。一進房間,喬希就把自己抛進大床,嗚嗚痛哭起來。
嗓子哽的難受,她知道今天這一吵,那滿嘴的醋意絕對會讓喬準起疑心,但是沒辦法,她已經控制不住了。
這一哭就斷斷續續停不下來,到最後連怎麽睡着的喬希都不知道。所以當她早晨醒來時,她還維持着昨晚的動作撲在床中央,穿着鞋,也沒換衣服。
看看床頭鬧鐘,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了,喬希眼睛腫成核桃,嗓子也有些啞,可即使這樣,她還是有哭的沖動。
要是眼淚能賺錢,她絕對會變成暴發戶。如果傷了別人的少女心能判罪,她家兄長絕對會是無期徒刑。
在恍惚的神思裏,喬希晃到浴室洗了澡,換了柔軟舒适的居家服,正要下樓去找吃的,就發現兄長卧室的大門開了一條縫。
一般情況,大門都是合上的,就算開着,也不會只開出一條縫。
心裏忽然湧起不詳的預感,喬希頓了頓,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正午的陽光金燦燦地灑了一地,喬希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楚房內大床上躺着一個人。
視線中的不是別人,真是喬準。現下喬準面色不正常地潮紅着,眉心緊皺,很不舒服的樣子。
“……哥。”喬希心頭一跳,連忙走上前推推他,“哥!”
喬希七手八腳地摸摸喬準的額頭,那份溫度不用體溫計也能知道有多吓人。
喬準身體素質向來過硬,印象中喬準除了偶爾會感冒,從來沒有發過燒,還燒得這麽厲害。但現在喬準穿着淩亂的襯衣和西褲躺在床中央,沒有蓋着被子的身體不但不冷,反而燙得吓人。
喬希根本無暇細想兄長為什麽會以這樣的姿态睡着,只是擔憂地取下.體溫計,看到上面顯示着近40度的高溫,眼睛都瞪圓了,“這麽高?!”
是不是該去醫院才對啊!
可是喬準現在都燒迷糊了,她剛剛推了他好久都沒得到半分回應,她又不是金剛,哪裏可能背的動一個大男人。
于是喬希只好勉強定下心神,先幫喬準換下舒服的衣服,整個裹到被子裏,然後下樓到冰箱裏翻出了冰塊包在毛巾裏紮好口,把這簡易降溫器小心地放在喬準的額頭,最後又匆匆下樓去給喬準熬些粥。不管怎樣要先吃些東西,墊了肚子才能吃藥。
等粥煮好了,喬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昏睡中的喬準叫醒,“哥,哥!”
比起中午發現時,喬準臉頰的潮紅更加明顯了,他眉心輕皺,好久才顫着眼睫,睜開眼睛。
被對方眼神掃過的那一刻,喬希立刻傾身上前,激動地說,“哥,哥?你醒了?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會燒死過去!”她是真心實意地擔心,那令渾身發冷的驚恐到現在她還心有餘悸。
好不容易扶着喬準坐起身體,靠在床頭,喬希端起碗,“哥,有力氣嗎?還是我喂你?”
喬準雙目無神地看着她,面色憔悴,嘴唇因為高燒還翹起了皮,整個人看起來像蔫了的菜葉,哪裏還有平時欺負她時的意氣風發?
她寧願被欺負,也不想喬準變成現在這樣。
所有倒黴的不好的負面的,就讓她承擔好了,反應她已經習慣了。她家壞心眼的哥哥,就那麽驕傲又得意地欺負她好了。
一時半會的賭氣和矛盾,她都能忘掉,她就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而更主要的是,照顧兄長早就成了她可悲的本能。
喬希坐在床邊,舀了一勺白粥喂到喬準嘴裏,見對方配合地張開嘴巴,不禁松了一口氣。
“沒什麽味道,哥你就将就吃點,不吃的話胃會難受,而且空腹吃藥,藥效也不太好。”喬希低聲安慰他,喬準閉了閉眼,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喂粥的那幾分鐘裏,喬準溫順得簡直像另一個人,喬希感動不已,她從來不知道自家兄長生病的時候原來這麽讨人喜歡。
當然,就算他使壞,她也一樣喜歡就是了。
幫喬準擦了臉,又給他按計量吃掉退燒藥之後,喬希扶着喬準慢慢躺□,給他掖了掖被子,就端着碗準備離開了。
可她才走了兩步,手腕就被人拉住。那炙熱的手掌只是輕輕圈住了她,就支持不住地垂下去了。
喬希連忙蹲到床邊,對眼露急切的兄長說,“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喬準看了她好一會,那幾秒鐘裏,仿佛連塵埃浮動的速度都減慢下來,“你要去哪裏?”
喬準的嗓音又啞又無力。
喬希疑惑地歪歪頭,“我去洗碗啊。哥,還是說你想吃什麽?不過你雖然肚子比較空,但是才吃了藥,現在就忍耐一下,先睡一會,等情況好轉一點,我就……”
喬準打斷她的話,“你不會出去嗎?”
“诶?”
兄長的手又蓋住了她的,喬希驚訝地看了看,然後擡起頭,和喬準對視。
兄長的眼神中有罕見的脆弱和懇求。
“你昨天說,要去見嚴文信。”
“……”
“你要去?”
喬希怔了好長一段時間,大腦是放空的。
她是不是可以把喬準的表情和話語,理解成是在害怕她離開?
忽然有類似于酸澀的情緒湧上來,喬希低下頭去,抱住喬準的手臂,又心疼又內疚地說,“對不起,哥,我昨天不該和你發脾氣。”
“……”
“我哪裏都不會去的,因為……”喬希頓了頓,“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
喬準驀然睜大眼睛,渾身突然來勁了一樣,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喬希心虛地幹笑兩聲,不再給喬準詢問的機會,慌慌張張地走出了房間。
站在門外,喬希憂郁地嘆了口氣,“完蛋了。”
她好想趁兄長生病意志薄弱的時候,趁虛而入啊。
作者有話要說:于是被妹紙吼了葛格轉而打溫情牌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