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先向她商量, 征得她的同意, 雖然解決事情的結果只有一個。
雷斯垂德和巫真把夏洛克扛上救護車, 一路駛到醫院。
巫盼得待在醫院裏, 夏洛克趁護士不注意,拔了生理鹽水滴管, 溜出醫院,他向來不肯乖乖看病。
陪床位只有一個。
巫真在陪床睡着, 熄燈之後, 醫院的夜晚很安靜,她瞪着眼看着懸在她正上方的三排燈管,某種奇怪的聲音在她耳邊環繞。旁邊的巫盼翻了個身,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打斷了她耳邊的奇怪聲音, 将她拉回現實來。
她閉上眼, 做了一夜的夢。
隔天清早, 巫真打了個冷顫,醒了過來。
巫盼坐在床上, 在用濕巾擦臉, 他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像一只貓清理完毛發之後般慵懶。
“我想吃熱幹面, 花卷,小饅頭再來一杯豆漿。”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夢。”
“夢見什麽了?”
“我們小時候的事,你還記得在我十四歲生日那天早上刮光了我眉毛的事嗎?”
“哈哈,我還存了一張照片!”巫盼在床上笑得前仰後合。
“混蛋。”
“誰叫你說要吃完我的生日蛋糕!”
“那也是我的生日蛋糕!”
作為雙生子就是這點不好, 他們無論什麽都需要平分,否則對另一個人不公平,要是另一個人是混蛋,那得氣炸。巫盼和巫真自出生起就依賴着對方,不可分離,但也同時認為對方是不折不扣的混蛋,他們常會因為一點小事争吵,這個觀點不會因為對方的年齡性別身份做任何改變。
電話鈴聲響起。
巫真憤憤地按下接通按鍵,手機湊到耳邊,一聽,語氣立即就緩和下來。
“是,是……”
“我會好好珍惜。是的。”
“我這邊完全沒問題。”
接到導師的短信,她在去埃及的交流會名單之中,這次主要是學生之間學術交流,也是展示學校實力的一種表現形式。
挂完電話,她咬了咬嘴唇。“導師叫我多花點心思在學習上,她說這次去埃及是個很好的機會,要我和其他同學好好珍惜可以加學分的機會。”
巫盼拍拍她的背。
“她喜歡你。”
“她是個很好的導師……”她頓了頓,說:“埃及,我最好去問一問夏洛克這是不是他的,某種計劃。”
巫真想到此次去埃及的旅行,不好的聯想,自己加了個不容置疑的決定,自言自語:“我一定得回來。”
“我陪你一起,我們兩個從來沒分開過。”
“等你好轉一點。”
巫盼這種身體情況,趕不上巫真那趟去埃及的飛機。他得耐心的等機會。
“去吧。”巫盼指向門外:“你就由他把你折騰死。”
“別那麽悲觀。”巫真的聲音弱下來。“這件事情必須解決,我去去就回?”
“走走走。”
巫真關上門,巫盼像條在幹涸的泥灘上曬了半天的鲶魚一樣半死不活地掙紮了下,嚎了一聲。旁邊床位的人看向他。
巫盼側過頭盯着他:“看什麽看。”
……
巫真推開門,屋內夏洛克和維卡斯的談話貌似已經到了尾聲,她把背包挂在落地窗前的衣架上。
夏洛克:“你來晚了。”
“抱歉,我沒有漏掉什麽重要的事吧?”
“沒什麽重要的,只是你遲到了整個過程。”
巫真看了下手機:“現在是早上六點鐘。”
維卡斯雙手一攤:“嘿,這件案子不重要嗎?”
“你們談了多久了?”
“我可是早上三點鐘就被他叫了起來。我這三個小時不重要?”
夏洛克把手指插進他那一頭黑色短卷發裏,低吼:“停止!”
維卡斯大搖大擺靠在椅靠上,他總是顯得漫不經心。搓了搓手指上的戒指,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所以,我們結盟了?”
“不,是我接了你的案子,所以你得聽我的。”
“我有一個疑問,我确實是你的雇主?”他加重了“雇主”一詞。
巫真和夏洛克确認過,一旁補充道:“我們并沒有要求你付錢,所以不算。”
“我可以付錢,偉大的夏洛克·福爾摩斯能聽我的,再貴也值。”他特殊的低沉口音使他說長句子時聽起來像在唱某種歌謠,莫了加了句:“能有多貴?”
夏洛克飛快擡起頭,一頭蓬松的頭發像果凍般彈了彈,他略微停頓,看向端坐在一旁的巫真,說:“真,告訴他我們有多貴。”
巫真的黑眼睛裏泛着水潤的光。好吧,既然是告訴他有多“貴”。
她報了一個不怎麽平民的價格,維卡斯面色意料之中地僵了一下。他是個旅行家,而且在“躲避”某個危險人物。錢很充足,但不夠富裕。
然後她補充道:“如果你遵守這間屋子裏的規則,價格可以适當的降一點。”
維卡斯:“夏洛克,你真的聽你的小女朋友的話嗎?”
夏洛克:“這些事情一向是她決定。”
巫真:“維卡斯·夏瑪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現在是工作時間,所以,我是福爾摩斯先生的雇員,在做這些決定之前,我一向會拟一份文件給福爾摩斯先生過目,這是完全合法的。”
“雇員?”維卡斯無所謂的笑笑,除卻表面上的落落大方,巫真總覺得他眼角眉梢中帶着某種狹促的意思。
他笑着,聲音不合時宜地壓低,暧昧不清:“某種……游戲?”
夏洛克皺眉:“什麽游戲?”
巫真舌頭不小心閃了下:“不是游戲!這無關緊要……現在是工作時間,工作和私人我一向分得清。”
“哈哈哈哈。”維卡斯笑的愉悅。
夏洛克始終皺着眉頭,他倒是挺喜歡游戲的,但……總覺得他們兩個說的并不是一回事。他看向巫真,他比巫真高太多,而巫真似乎以為她比他矮,她低下頭時他便看不清她的表情。
這是一個嚴重的誤區。
她并不喜歡這段對話,而且她悄悄看了他一眼。
夏洛克說:“給我發電郵。”
下一句是:
“你可以走了。”
他會問個一清二楚,當然不會把巫真牽扯進來。
“等等,你确定不向我解釋一下嗎?”
“哦,我說了剛才的談話不重要。”
門外樓梯上傳來維卡斯的聲音:“我聽到了哦。”
夏洛克打開門,沖着樓梯說:“繼續走,把大門給我關上!”
他轉回身,抱怨道:“哈德森太太真的該把房間隔音效果加強一些!”
巫真給自己泡杯咖啡,吹去杯上冒着的熱氣:“她提過很多次要加隔音牆,你開槍時的聲音吵到了她的睡眠。”
“為什麽還不行動。”
“或許是因為老年人記憶不好,或許是因為你不允許任何閑雜人等進221B,更或許是因為他們都被槍聲吓跑啦。”
巫真喝了一口咖啡,太燙,她就把杯子放在一旁,說:
“我收到了去埃及交流的通知。”
“非常好,去吧。”
“我有一個問題,是你的主意嗎?”
“他們自作聰明。”
“還有一個問題,去和不去有什麽差別?”
“絕處逢生和終生保護。你知道證人保護的流程,我可以給你申請一個,24小時監制,從此沒有人身自由。而且你不能呆在倫敦。”
拼死一搏還是做籠中鳥,這是個好問題。
“時間緊迫,我三天後要随着交流隊走。”
她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