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印。
王的證明。
持有王印的少女為『磬』。
『磬』的繼任無關血裔直承,當王的血液淡薄,以高貴的純淨少女作為繼承者候補,王印将從兩個少女之中自行定奪。
王印其形為鑲嵌血淚之古銀倒十字,于審判日蘇醒,不為一般人所見。
能以肉眼目睹王印者謂之『關系者』,總九。均系上任『關系者』力竭之時現兆,以其力之強弱辨王印能見之強弱。當『磬』出現,以其間羁絆為引決定『關系者』所司。
『磬』以其自身之力為代價,上使蒼穹穩立,下使淵源固定,是支撐薩克利亞、維系平衡之源。
——這就是她翻遍歷代叢卷得到的只言詞組。
羅莎麗雅合起書,抵上前額。
『王印』,最高貴的權貴階級中流聞過這個詞。『磬』亘古守護着這片大地,無形地調和風土,甚至有傳說在十四年前神聖之戰的亡國危機中力挽狂瀾、熄滅了戰火。
她和其它的貴族一樣,作為激動人心的枕邊故事來聽。對于這一神秘的事物,她的了解也盡現于故事。沒想到,傳說中的『王印』真的存在。
關于安琪莉可的疑惑似乎在眼前一一解開了。為何庶民出身的安琪莉可會進入Q.X.,得到額外的關注。她們兩人,幾乎是從最開始,就被牽系在一起,同室而居,同堂而習。甚至現在想來,兩人一同成為SEASON破例收入的女性團員,似乎便是試煉的開始。
可事實就是,理智上的理解也許永遠不同于情感上的接受。
『兩個候選者中,王印選擇了金發的候補,僅此而已。』
(那麽說,安琪莉可就是『磬』。)
羅莎麗雅看似平靜地阖上雙眼,心潮起伏。面對傳說所留下的書面嚴謹的記錄,她卻說不出是哪裏不對勁,隐約感到異樣。
也許自己只是不習慣落敗。她也很明白,人們對于安琪莉可的關注并非單單因為身份特殊,是那個孩子憑自己贏來的。總是努力地學習發揮天賦,她就那麽一點一點地在眼前明亮起來,變得耀眼。吸引了旁人的目光——包括她的。
(我是輸給她了……但我永遠都不會去适應所謂的“落敗”。)
安琪莉可幹淨明亮的笑容浮現在眼前。仿佛是模仿那個映像,羅莎麗雅微笑起來,指尖順着窗棂上輕盈的金色日光起舞,随後陷入了一片灰暗的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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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克之亂,尼科米底城攻防戰。
她的視線停留在史料的一行小字上——
尼科米底城攻破前後,人口減少78%。
史書平淡無奇的敘述筆鋒,總是令她不寒而栗。
人口減少78%,她仿佛可以一窺冰冷的印刷體背後殘酷的屠城:刀尖令人睜不開眼一片反光,炙熱下老叟幼童無辜的悲鳴,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和随之飛濺起來的洗刷不去的稠血……
安琪莉可緊握雙拳,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拳頭卻抑制不住地持續發顫。神聖之戰結束時她只有兩歲,對于戰争并無印象,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産生如此真實至可怖的想象。
(還是說……這樣的場面,我曾見過?)
安琪莉可搖搖頭,這節課的內容令她莫名難受。斜倚在手肘上,她茫然地望着窗外的浮雲。
正是一個初秋的午後,和風仍殘留着夏的溫情迷人,為她蒼白的臉頰帶上幾分暖色。一周的昏睡仿佛沒有在安琪莉可的身上留下什麽印跡。
醒來後離開保健室已有數天,盡管沒有記憶,噩夢仍然如影相随。在夢裏,夜夜赤芒燃過夜空。她醒來臉上留着淚痕,不曾記得自己的夢,只覺悲恸。她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記憶中夏日祭的末演那夜她負氣撇下奧斯卡,随後便是躺在保健室的床上睜開眼睛看到許多人激動地圍在身前,盧瓦先生指着她說了什麽,她當時似曾做出了什麽回應。
時間突然地跳躍到了這裏,其間的那段空白,究竟是什麽呢?
「身體沒什麽吧?」作為講師的盧瓦不知何時踱到了身邊,低頭輕聲詢問道。
「不,沒事!」安琪莉可吓了一跳,急忙應聲。
「啊—那就好~我看到你一直在發呆……哈…我明白了,是我講得內容太無趣了。」
她把頭搖作撥浪鼓,捧着課本漲紅了臉,「沒、沒有的事!盧瓦先生的課只是稍微有一點…有點難懂,是我對歷代史比較苦手才會分神的!」
「這樣子啊。有什麽問題就要及時來問我哦,拉下課就糟了。」盧瓦溫和地笑了起來做出結語,走回了講臺。
安琪莉可舒了一口氣,翻動課本又看了幾段。不知怎的,盧瓦的關心讓她煩躁的心情平靜了下來,那張笑眯眯的臉不管什麽時候看到都令她覺得安心。
「今天就到這裏吧,還有一半的時間用來自習。大家,下個水曜日見了。」有其它安排,尊為校長的盧瓦?德?埃斯特爾還是流露了歉意,收拾完講臺上的東西低頭致意,随後才離開了教室。
安琪莉可合上書,将它當作枕頭靠了上去。沒一會兒,有誰敲了敲她的桌子。她擡起頭,藍迪朝她彎下腰,「安琪,我去抓傑菲爾,一起來嗎?」
她眨巴着眼睛,無奈地綻開苦笑,「我總覺得…如果我一起去,被留下的人反而會是我們欸。下午茶結束以後我還有刺繡課。」
藍迪點點頭,猶豫的目光掃過她的雙眼,向額上投上短促的一瞥就跑出了門。安琪莉可随即又倒向了桌面。
(傑菲爾……今天也沒有見到呢……)
她惘然若失地瞪着側後方——那裏本該有一只銀色的刺猬頭。
(他是在躲我嗎?)
到底是怎麽了。從她醒來,他們的态度就有了微妙的變化:傑菲爾目光閃爍,面對她的追問突然發起了脾氣,接下來更是索性連翹了兩次和她同堂的公衆課;馬歇爾和藍迪也是,與她說話的時候不再直視她的眼睛,而是不自覺地将視線投向更高一些的位置。
有什麽粘在上面了?安琪莉可無辜地揉着眉間,又覺垂頭喪氣。
(如果我一起去了,傑菲爾反而會避開吧……嗚,難道是在保健室的時候,我的睡相太可怕了還是怎麽的嘛……根本不可能!我在想什麽呀……)
「沒有那種可能性存在,」相似的內容傳入她的耳中,于是安琪莉可轉過腦袋留神。一個世家子弟揚揚手,「我的話,不會留下德拉克族。如果戰争的種子從炭灰中蔓延,只要掃淨一切易燃的垃圾就行了。」
「閣下的觀點固然精辟,我的意見和您倒是大相徑庭。」另一個人笑答,「我喜歡戰争,運籌千裏夜卧談兵實在是叫人熱血沸騰,所以說留些垃圾也是有好處的。反正燃燒自然會殆盡無用的種族,進化等級,一樣能徹底清除礙眼的東西。」
這些人談論着課上正提及的『德拉克之亂』,高談闊論中自以為事的傲慢口吻真令人不齒。羅莎麗雅有些不屑地側過頭,佯作與女伴巧笑言兮,從優美的面部線條完全看不出她的情緒。
「我贊同等級進化的觀點,說到底,薩克利亞的人口還是太多,戰争在減輕國家負荷上倒是直接有效的手段。」
「免了吧,神聖之戰死了七萬庶民,再來一場可消受不了。」其中一個懶散地擺手,舉止都有如反複計算練習般的優雅,「別的倒是無所謂,少了這麽多佃農可就困擾了啊~所以說我讨厭戰争,一切都會亂套,連服侍的仆人也……」
『乓』地一聲巨響,不用說近處熱烈讨論中的貴族們,整個教室都吓了一跳。安琪莉可雙手一下敲在桌上站了起來,她向來湖水般清澈的雙眼燃着怒火,由于憤怒和輕蔑,雙頰漲得通紅。「死去的不是你們的親人才能說得那麽輕松不是嗎?無視那麽多條生命,你們又憑什麽覺得自己比他們更有資格活下來!」
她話語中的尖銳令顏面大失的貴族子弟們又羞又惱,他們幾乎是立刻跳起反駁,「你說什麽?」
「我們當然有生存的資格,如果高貴純淨的血統都沒有資格,難道還輪到你們這種肮髒的庶民有資格?!」
「對了,我幾乎都忘了~就因為你是骯?髒?的庶民,才會說出這種話,哈哈。」
「在鳳鳥中待久了,你就以為自己也是成員之一了?」
「不必和她多說,省得髒了自己的嘴!無非就是一個跳梁小醜,我看她惹事就是為了引起我們的注意吧!」
「那我倒有點興趣,說說看,你把自己估了什麽價,再有戰争也許我還會保你不成~」
「昂古萊姆,您還真是古怪的趣味呢~」
你一言我一語,他們嘲弄地看着這個嬌小的金發少女,彼此擠眉弄眼放聲大笑,似乎覺得很是風趣的笑話。
眼看他們話中侮辱的意味漸漸變重。羅莎麗雅皺皺眉正欲開口,安琪莉可突然把頭一揚,「沒錯,我就是平民,不僅如此,我更以自己是平民為榮!
是貴族就高貴?就有資格拿平民的痛哭當作笑話來看?一點也不!我們平民和你們一樣有鼻子有眼睛、流的血也都是紅顏色的,難道說身份地位不同,就不算人了?就算你們不把我們平民看成同樣的人,媽媽教過我要有憐憫之心,即使是小鳥受傷我都會難過,而你們呢?就連這樣都做不到嗎!」她很嚴肅,甚至顯得悲傷,「我沒有經歷過戰争,我也不願經歷!有人死去就會有人為他悲傷,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死亡都是一件悲傷的事,我不希望身邊的人死去,即使是你們,我也會難過。」
那樣凜然的氣質,至清至洌,一時竟令衆人目瞪口呆住了。簡單的話語,連基本的詞藻修飾都欠乏,昂首挺胸地強調自己是平民的安琪莉可,卻散發着如此高貴的光芒。她帶着即将投入戰争的勇敢者的鎮定和預備寬恕別人的教士的正氣,冉冉環視身邊的每一個人,昂然走出了去。
「……咳咳,」好一會兒,有人尴尬地幹咳起來,「怎麽說呢……下層的小姐性子還真辣。」
耳邊開始有關于安琪莉可的讨論,也有對她表演時扮相的評論,話題又轉到了戰争,語氣卻不再堅定。羅莎麗雅只是默默地望着空蕩蕩的側座——那是安琪莉可的座位,而現在只散落了一桌的書本……
等一下,安琪莉可她為什麽沒有理好書本帶走?
羅莎麗雅突然站了起來,在出門之前轉頭展開一個嬌豔的假笑,「好了先生們,這還不是男士的下午茶時間,在淑女們的面前談論政治可真讨厭,簡直是,」她明媚的杏眼閃過一絲尖銳,從櫻唇上一字一頓地吐出芬芳的氣息,「不、可、饒、恕。」
那個圈子中人人一驚,她笑得高雅迷人,「更何況,這個問題已有答案,不是嗎?」
她出了門,果然看到了那個金發少女的身影。「怎麽了?」羅莎麗雅走近她,調整出偶遇的自然樣子,一如既往的高傲。
安琪莉可扭緊雙手,激動地渾身發抖,她擡頭望着羅莎麗雅,濡濕的雙眼看起來明亮而無辜,出于羞怯雙頰褪不去的緋紅。
羅莎麗雅被吓了一跳,從散亂的書就猜到這孩子其實不如外表表現的鎮定自若,但她萬萬沒料到會這樣。「怎麽了?」她不覺放低聲音再問了一遍,沒有察覺自己的态度變得柔和。
「我…我怎麽會這麽大聲地就吵起來了,嗚……丢死人了,可那個時候就是生氣,氣得渾身發抖,嗚,羅莎麗雅!」
「你……是笨蛋嗎?」她抱住了顫抖的安琪莉可,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淚,「真是……叫人讨厭也讨厭不起來。」
總是以柔性的态度面對世界,甚至很容易就為欺負自己的人着想,在保護別人的時候卻是如此的堅強。
她隐約察覺了,這個孩子的特別。安琪莉可的力量,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守護而存在的。
并非不會畏懼,安琪莉可只是常人。以顫抖之身固立,以敬畏之心堅持。
天真的,軟弱的,而又無比堅韌。
這叫她……如何才能讨厭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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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高興!我是第一次和安琪演對手戲呢~」在劇院暖色的蒼穹頂下,金發的少年笑容燦爛,一把拉住她的手上下搖動着,「吶吶,安琪,而且我是哥哥哦!」
安琪莉可茫然地望着馬歇爾真誠明亮的笑顏,接過了臺詞本。
《青鳥》Cast
A組——
安蘇薩(Anthusa):馬歇爾?德?伊西爾德
弗洛拉(Flora):安琪莉可?立摩朱
。
。
她的視線停在第四行,眨巴着眼睛,然後突然驚喜地嘆了起來,「……欸——?」
「恭喜~是女主角哦,安琪,我們一起可以表演了!」
「謝謝!」安琪莉可雙手懷着臺詞本沖馬歇爾一個燦笑,大眼睛忽閃着興奮的光芒。她的手指迅速地協助翻閱了一遍,「不過感覺起來好像不是太長。」
「沒錯,這次公演的《青鳥》一共才演四場,因為一個禮拜以後就有演出了嘛,等到一個月後再會上演完整版和特典加演。還好第二幕的第三場《思念之土》保留了下來,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場了~」
「一起加油哦!」
青鳥,人類獨一無二的幸福,樣貌不定,最後被一對無邪的小兄妹找到。
羅莎麗雅遠遠看着那兩個金發孩子歡喜的樣子,不由地感到非常适合。而她的角色,是B組的安蘇薩——即是說,她今次只是候補。
輕咬下唇。落敗的滋味,是如此的令人不得安生。
「唔~」一聲回味悠長的鼻音,随着獨特的香氣,他彎下腰,側頭誇張地打量着她的臉色,
「一大早能在這裏遇到真是好?巧?啊☆」
她的眉頭抽搐了一下,面部線條緊繃地加重語氣,「下、午、好,奧立威先生,SEASON集合時段在劇院遇到我應該也不是什麽巧合吧。」
「原來是這樣啊~怎樣怎樣?看你的表情,對劇本有什麽看法?」
(他根本是在留心我的反應罷了。)
羅莎麗雅直視着奧立威暗藍色的眼睛,「您如果想知道我的感想,直說便是了。」
「小馬歇爾和小安琪相當地适合當這次的主角哦~所以我這麽安排了,而你沒有特別合的角色。」他輕松地擡擡眉,絲毫沒有一般人被揭穿時的尴尬,「直說了喲,那麽你的感想是?」
(我的感想是……?)
她在心中默默地重複。
不知道,不明白啊。一面想着『那兩個孩子非常适合』一面想着『我只是候補』的她,也許早已經失去了判斷力。
她苦笑着擡頭望他,在奧立威眼中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他言詞隐約的關心中泛顯出的蒼白無力的女子,她自信、甚至驕傲滿滿的美麗光彩去哪兒了?
奧立威是知道一切的。啊,被他同情了。
平靜,不甘,無奈,然而又是如此的無力……她的尊嚴哽咽在喉,望着那個影子,突然所有的情緒動搖起來。
「我只是競争的落敗者罷了。」從唇間寧和地吐出一句。她看到了奧立威臉上一霎那驚訝的神色,隐約地拉出微笑似的弧線,她恍然地擦身而過。
「奧立威先生……羅莎麗雅她…怎麽了?」
他聳聳肩,眯起了眼睛,「……是啊。如果讨厭安琪莉可,也許還能借強烈的情緒發洩得到平衡,但羅莎麗雅偏偏做不到。這對于她而言,才是最苦悶的吧。」
「那為什麽不能對自己承認安琪是朋友呢?……羅莎麗雅太好強…這樣的她,我實在沒有辦法……我去找她!」
「啊~啊,」奧立威淡淡地浮起一絲苦笑,目光投向了追過去的棕發少年。「……這邊也有個想不開的笨蛋。」
「羅莎麗雅,你聽我說!」少年唐突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簡單急迫的神色,仿佛兩人第一次的相遇。羅莎麗雅訝然,緩緩轉過身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複雜。
「小姐!」停下的馬車上跟車揚聲發問,預備跳下來趕走對自家小姐無禮的男人。她沒有回頭,輕輕搖首示意沒事,只是望入少年晴空一般清澈的眼睛。
他仿佛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反而加重力氣握緊了她的腕,只是瞬間低下了目光。「……羅莎麗雅,」藍迪飛快地擡起眼睛,堅定地咬下下唇,「你…安琪不是你的朋友嗎?」
他明亮的眼睛中仿佛有什麽炙痛了她,羅莎麗雅吸口氣,略避開了藍迪的直視。「又來了……剛才我已經重複了很多遍,我只是不怎麽讨厭她罷了,請你不要妄下定論。」
「『不讨厭』不就是『喜歡』的意思嘛。」
她微微着惱地矢口反駁,不由較真起來,「不是!你是在和我玩什麽文字游戲嗎?!」
站在清溶的夕陽中,兩人毫無退步地相互瞠視,固執地堅持着。
藍迪突然笑了,她瞪着一對杏眼責問他是否在拿她開心。他真摯地搖搖頭,也有些尴尬,「就是覺得……我們這樣子說話,是頭一次…我不太會說,就是感覺很輕松。」
恍如透明的茶色餘晖在他的笑容中漂浮,羅莎麗雅愣愣地望着他,然後垂下了首。
「這樣子的羅莎麗雅雖然是我以前沒有見過的,但這樣的羅莎麗雅也是羅莎麗雅,很可愛,很真實……安琪的事也是,如果覺得我看到的部分是假象,你一個人的時候再好好想一下吧。真的不喜歡、不讨厭,又為什麽要這麽強調她與你無關呢?我沒有別的意思,」他的臉上浮起濃重的暖色,不覺停略了一下整理思路,「……不是硬要你肯定地得到什麽答案,只是一直希望你能從心底開心地笑出來,不要把自己藏起來,因為我們啊……大概是不可能欺騙自己的心的。」
她不敢看他,單單是他努力克制下仍是飽含情意的口吻就令她擡不起頭來。他的話語就這樣緩緩流進心來,好溫暖,溫暖地叫人想哭。
羅莎麗雅抿緊唇,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抽出了手,「……我會去試一下。」她的聲音幹澀沙啞,低得幾不可聞,「那麽,回去排練吧。」離開他的溫度,發涼的小手藏在裙褶中捏成一團,她返身,走回影子筆直指向的劇院深處。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