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風淩烈地吹拂着,眼睛幾乎睜不開,四散的雪花模糊了視線,他只能看見樹林冰冷的線條。耳鼻疼得好似撕裂,雖然還戴着帽子,但寒冷卻如同全無障礙一樣侵入了頭皮

從何時起,理應是柔軟的雪片怎地也能将鼻尖擦得生痛。四肢早已麻痹,支撐着身體的力量是什麽他不知道,也沒有餘力去考慮,只是單純地憑借重心向前傾斜,壓實了前方的雪,然後順勢前仆着移動。一下,一下,失去知覺的雙腳只是勉強維持着從深陷的積雪中拔出、再前行的機械動作。

(現在…這是哪兒……)

從跟丢了奧斯卡到現在到底是過了多久呢?似乎是在那之後就開始了持續的降雪。還狼狽地丢了馬和行李,沒有幹糧哪兒來的體力。餓得頭暈眼花的,面前飄着吹着的都能看成喜歡的食物。香草雞肉丸子,熱騰騰的什錦蔬菜肉湯,烤得滑嫩的鐵板小牛裏脊,再淋點醬汁……哇,口水要流出來了。少年模糊地想笑,眉毛被凍住,嘴角不聽話,而意識更在遠處。

向下的緩坡走得少許容易一點,但他的腳步卻越來越緩。鋪天蓋地的雪激烈的強風令人呼吸困難,體力早已透支,就連之前每走一步膝蓋像要碎了一樣的冰冷痛楚也感覺不到了,身體越來越重,幾乎無法再拖動。

(不能停。)

全身的力氣逐漸被寒冷剝奪,只消意志一時松弛無法抵擋的疲憊就會伺機來襲。一旦停下,就是死的時候了。

「不能停…」口鼻呼出的雪白的氣瞬間與雪混淆。風刺人耳目,和緊繃的神經一起自彌蒙的雙眼中迫出了無知覺的淚水——他已經開始自言自語,「我還不能放棄……」

腳前的雪塊被壓得硬脆,突然不堪體重四下松散,他整個人随之滾落下坡。

肩膀、手足都仿佛被什麽重壓透不出氣,他伏倒在松軟冰涼的雪地上。

(動不了了……)

也許真的很傻吧,想要有所作為,什麽都沒做到就倒在陌生的異國中消失了。

困倦噴湧而出,再沒有力氣動彈一下,「羅莎麗雅。」少年喃喃道,雪粉點點撒花了帽檐下露出幾絡栗發鬈發,無情地落到他年輕英俊的臉龐上。

怪了,落在臉上感覺怎麽變輕柔了呢……

天地之間一時雪花散落無聲。他雙眼合起,知覺緩緩流出這具身體,相取代的是無聲息的冰冷蔓延進來,唯有一絲不甘在心口倔強地保有了些許暖意。

隐約有一只小手使勁地搖着他的肩,拍打他的臉,聽到一個稚嫩的童聲。

凍住的睫毛顫動着,他突然有些感動:風為了他低聲吹奏鎮魂曲,小天使來迎接……啊,是天堂到了嗎。

醒來時居然還真有白煙袅袅,香噴噴的食物味道。少年愣了半天,擡手狠掐自己的臉一把,「疼疼疼疼……」他喃喃道,「死了居然還會痛?」

格格的笑聲在腦後響起,藍迪回過頭去看,女孩子正兩只小手合提着水壺往一旁緩緩加水。這是個不過十歲的少女,半長的柔順黑發披到肩膀,劉海下的小臉蛋清秀可愛。她的服飾式樣別致,茸茸的領口、以及作發箍用的布結裝飾物,還有柔軟的笑容,令她身上帶着一種特別的氣質,那是外鄉人才有的純樸。

被他這麽目不轉睛地盯着看,女孩子眨眨一對清澈的大睛,提醒道,「大哥哥,你還活着哦。」

「哈……這樣啊。」藍迪環視周圍,陌生的屋子,有簾子圍着還有模糊的白氣所以看不清全貌。他猛地發現那白氣是騰騰溫熱的水汽,低下頭,自己坐在一個大鐵桶裏,水直浸到胸口以上。女孩兒放下手中的壺,轉到他面前。「那個…呃……」他再擡頭直直看着小女孩。

「艾娜。」小女孩笑了起來,眉眼像好看的月牙兒。

「艾娜,是你救了我?」

女孩子有些羞澀地擺擺手,「不是的,我拉不動,還好哥哥在。」

原來小天使就是艾娜……「謝謝。」藍迪下意識想要鞠躬,卻一頭敲在了硬硬的桶壁上,「啊!」他痛呼一聲,被燙得立刻跳起。

艾娜『呀』地一聲拿雙手捂住眼睛。他不明所以,正要發問,簾後進來的人影瞥見這光景,兩步跑過來按他的肩,「你先坐下!」

藍迪一呆,趕緊把才露出水面的光溜溜的上半身又縮了回去,狼狽不堪地嗫嚅道,「對、對不起……」

聽到那麽可憐巴巴的道歉,後來的少年回頭瞅瞅藍迪,瞧見他的臉和額頭上被燙到的一塊一般的紅,不由笑了起來。他與藍迪的年歲相仿,甚至可能更小一點,但看起來頗為少年老成,和頭發同樣是深茶的眼睛在劍眉下神采炯炯,絨帽上猶自帶着的雪花觸到熱氣一瞬就消了影兒。「沒事!」他爽快地拍拍藍迪,「我的名字叫盧?卡烏,這是我妹妹艾娜,你叫什麽?」

「藍迪,藍迪?德……」他正要報上全名,名叫卡烏的少年伸手拿了塊毛巾包在他面前的桶壁上——他這才注意到自己身後靠着的部分也有毛巾,而下面墊着木板做成的坐墊,「諾,這樣就不會不小心被燙着了,水溫怎麽樣?還要加熱嗎?」後面兩句卻是向着艾娜。

艾娜從哥哥身後探出頭,臉蛋紅撲撲地飛速看了藍迪一眼,然後搖搖頭,「呣嗯~我剛加過點冷水,怕太燙了。還是別添柴了吧。」

藍迪腦中一激靈,伸出手,「慢着,難道這桶是在火上?」

「沒錯啊,」卡烏理所應當地點點頭,「架在我家的爐竈上。」

「也就是說我……」

「被煮熟了。」眼前的少年笑得燦爛。

(啊————…!)

從瞬間僵硬的臉仿佛可以聽見少年心中無聲的一句哀嚎。

「不是吧,這樣都信?」

将他泡在溫水中逐步加溫是為了預防低體溫症,怕他保住了命卻凍掉幾根手指之類。雖說不知道他具體倒在雪地裏多久了,但從艾娜跌跌撞撞地跑來拉他過去看到的情況,應該在大雪裏也走了不少路。

(命倒挺大,可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呢?)

卡烏張大了嘴巴,似乎是覺得很有意思地打量着藍迪,「你不是這附近的人吧?」

他想了想,「嗯,我是想去卡洛璐的,結果和…兄長走散了,又遇上了大雪。」『兄長』兩字從口中出來自己聽着都格外別扭,藍迪在心中暗暗向遠方的父母忏悔了一下。然後問道,「這是哪兒?距離卡洛璐還有多遠?」

「這兒是阿克阿諾爾鎮,沿小路越過那邊的銀墨之丘就到都城了,走走頂多兩三天工夫吧——如果不遇上大雪的話。」卡烏大概地向着東北方向指了指。

艾娜偏偏腦袋問道,「藍迪為什麽要去卡洛璐?」

「啊,那個……」他有些為難地拖長了音。

「是擔心被鎮長大人發現會有麻煩嗎?」艾娜急切地說,提到哥哥臉上又閃着信賴,「不要擔心,哥哥等于是民兵團的二號團長,你藏在這裏不會被發現的!」

藍迪一臉困惑,從艾娜看到卡烏,又看了回來,「二號團長?等于?」

卡烏破天荒地微紅了臉,眼中倒有些自豪的光,「嘿嘿,總之……」他含混過去,向藍迪解釋,「也不知道怎麽搞的,最近我們這兒戒備有些嚴,雖然平常也沒什麽人經過,見到陌生人的态度可能會有點兒……所以,就算急着想去都城,你這兩天完全康複之前就留在我家裏別出門了,小心一點。」

「謝謝。」藍迪聲音陳懇,認認真真地說道。「如果沒有你們,我大概早死了吧。真的很感謝,等一切結束之後,我一定再來找你們報答今日救命之恩!」

「說那麽認真我都挂不住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我看艾娜也挺喜歡你的,你索性就別走了吧。」卡烏哈哈笑起來,跑了出去,「不過大概還得多等幾年!」

他被笑得莫名其妙,低頭看看蹲在地上撥弄竈火的小女孩,溫暖的火光映上了她秀氣的臉蛋,她看起來一心一意地集中了精神在照料着火勢。他突然就有點不好意思,讪讪地開口打破沉默,「艾娜,我說……」

女孩擡頭沖他一笑,「不用謝,其實呢,是妖精先生帶我去救你的。」她記得很清楚,在輕歌曼舞的散雪中,那個驀然出現在她面前又消失的人。他豎起食指輕觸嘴唇,微微一笑,然後端坐在黑馬之上伸手指向不遠處的緩坡後。在黑色披風映襯下如火焰般飛揚的紅發,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發色,絕對是傳說中的火精靈向她指明了需要幫助的人的方向。

其實他只是餓得頭暈目眩想從水裏出來。藍迪愣在那裏,過了一會兒搔了搔頭。妖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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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一路上在身後或近或遠緊跟不舍的少年失去了蹤影,他策馬掉頭,茫茫飛雪封住回路。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此行的重要,不得延誤,然而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已為了那小鬼放慢了行速。這并非屬于他私人的時間,就算回頭去找找不到又該怎麽辦?如果當時給他機會左右權衡一下的話,也許他會做出舍棄藍迪的決定,但他沒有思考,而是瞬間服從了自己的身體。

将圍脖拉到鼻子以上,當鵝毛大雪遮蓋視野之時尋找勉強能避風之處稍作休息,牽着半月踏雪而行,他鋒銳的雙眸默默埋在灰白的流動之隙,冷得更甚冰雪——麻煩,要是個美貌的公主也就算了。

在暴風雪過去後他總算是發現了那個丢了坐騎的小鬼,生命力有夠頑強卻已經凍僵。他無法再浪費時間拖帶着個累贅上路,而那小鬼需要停下來及時的救護處理。所以他做了一回浪漫的采花大盜,誘拐了未成年少女的心。

(那大概是對住在附近村莊、趁暴雪緩和的良機出來挖雪嬰子的兄妹吧。不過巧的是,藍迪的馬居然跑到他們手上去了。)

回想起那個小女孩熱切的注視,他不由搖頭暗嘆自己無國界無年齡限制的殺傷力。也不知道藍迪那小子現在怎麽樣了,交給他們撿回去應該沒什麽問題了吧……

環胸斜倚在圓柱上沉思的青年軍官擁有一張輪廓分明的俊顏,從側臉、臂膀、胸膛、腰身、長腿直至腳踝的整個線條呈現出一種張弛的完美力度,既鋒銳又暧昧。這叫往來的淑女們都忍不住在扇子呼扇的掩護下拿眼睛瞟他,如果那些視線再赤裸裸一點,估計他身後靠着的柱子都足以冒起青煙袅袅了。

「在想什麽兒童不宜的東西呢,奧?斯?卡?」金發的貴族青年自柱後低聲招呼,聲色妖嬈。從旁人的角度看來他臉上的神色卻是既熟稔又疏離,“與地位較低的朋友交談”的意味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在想回味聽到的羅曼史。」奧斯卡側過身,薄唇勾起一個弦月般的調笑。「真是有夠激情四射的哪,奧立威。」

奧立威?凡-斯瓊——或者我們現在應該稱呼他為準芳松親王奧利維埃?斯坦倫殿下——毫無羞愧之意地點點頭,「多謝誇獎。」

準芳松親王對鄰國光公爵的未婚妻一見傾心,他們之間的暧昧很快成了這個圈子最熱門的話題。關于他們共舞時狀似不經意的耳鬓厮磨、每場舞會共舞的次數、以及零星偷聽到他靠在她沙發後若有若無的撩撥,整個社交圈都懷着一種惡意的興趣熱切關注着他們的發展,甚至有人賭咒曾見過她偷偷交給小厮的紙條最後轉到了他的手中。事實上那是個不切實的傳言罷了,他們兩個都是調情的高手,手腕圓滑完美,不可能留下什麽确切物證,但人們就是愛聽這些含沙射影的故事。只是人們不能理解,薩克利亞都已派使者來了,Lady羅莎麗雅随時可能被接回去,他們的準親王為什麽還不采取更進一步的行動。以他的地位并不是沒有能力創造橫刀奪愛的機會,卡洛璐上至貴族下至平民無不期待着這發展為一場公然的跨國情戰。

甫入卡洛璐,奧斯卡就在酒館裏聽聞了這段流傳得沸沸揚揚的羅曼史,經過醉漢們的口中益發添油加醋地露骨。于是他當機立斷由暗轉明,以薩克利亞近衛騎士團将校(Tribunus militaris)的名義迎護佳人,再于舞會上由羅莎麗雅将他介紹給了準親王等人,堂而皇之地踏入了弗芮瓦德的高級社交圈。不出其意外地随即受到了熱烈的歡迎,有各位Lady們的青睐,他自然也不必擔心任務所必須的進入自如和情報源。

「我看就算現在你們一同從舞會上消失、相約某個小客廳消磨個個把鐘頭也不會有人起疑了。」他挖苦道。

「啊拉,嫉妒了~?有什麽意見嗎,」奧立威擡起手,就在奧斯卡下意識地以為他會擺出撐着腰伸指點戳的标準動作時,他單手支頤眉睫微挑,「你?還沒好好感恩戴德呢。」

不得不承認,除了在确定沒有人能聽到的情況下的聲調以外,眼前的男人表現出的所有都不是『奧立威』。那種花哨玩笑的話語和略顯端莊的儀表之間的對比叫他的神經産生一種微妙的負荷,不過也是他所熟悉的。奧斯卡揉揉眉心,故意無視了某人提示的“道謝”環節,「接着,下一步你要怎麽做呢?」

「當然是走一步算一步咯。噓,我們可親的朋友來了。」

交談中的兩人停下,轉頭向攜同羅莎麗雅加入的洛文勳爵微笑點頭。「我可以加入嗎?」羅莎麗雅屈膝颔首,一绺柔軟的發卷滑落到低垂的黛眉,長睫輕眨卷動。

奧斯卡向羅莎麗雅行了個正規的騎士禮,輕佻詞彙也因此顯得尊敬許多,「我們正在談論您呢,美麗的小姐。」

「我都想報案了。」準親王在旁低聲嘀咕一句,恰巧叫三人都聽到。

法恩笑出了聲,目光清爽,「殿下,我正是來歸還夫人的。」

「對此我倒是沒有意見。」他立刻接口答道,向羅莎麗雅伸出了手。「您呢?」

羅莎麗雅咬咬嘴唇瞠了他一眼,『啪』地合起扇子,「『歸還』……先生們,看來你們都不太擅長用詞。」她将素手遞給了紅發的将校。

左手在空中展開明朗線條,具有某種默契般地,自然而然地迎上接過了羅莎麗雅搭落的纖指。奧斯卡?雷多尼昂略擡眉梢,目光巡過準親王和勳爵的臉,「沒想到還能享受到國王的待遇(※注一),」他口角隐隐裂開笑,「謝了。」

單從那最後兩字微妙的調子就讓人心下不甘至極,兩個身份上遠高于他的男人卻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少女随他走入舞池。

「殿下,這位雷多尼昂先生還真是位有趣的人,您不這麽認為嗎?」法恩先開了口,眸子深處閃動着捉摸不定的光暈,「還是說,薩克利亞人都這麽特別嗎?」

似乎是沒有聽見法恩的話,準親王完美的唇形微撇,「…真是個麻煩的人物。」他目光幾乎是忘記掩飾地緊随池中共舞的兩人。不知想到了什麽,他突然一笑,優雅地向站在身邊的勳爵行個禮就徑自離開了。

他擁她入懷,就像無數次陪幼時驕縱的她練舞一樣,虎口向掌心凹陷的線條剛好與她的左胛下相合,她裸露的後頸肌膚難以抑制地就泛起了一陣旖旎的酥麻。

(奧茲……)

她默不作聲,心裏突然就很難受,仿佛回到過去那個總有人護着、只需一心一意為瑣事固執己見的大小姐。

「啧,在我懷裏也會分神嗎?」冷不丁他在她耳邊調侃,距離恰到好處。她心中的感情一時難以辨明,五味雜陳地擡頭看了他一眼。他卻接着說,「奧立威……」這三個字一出口破開迷霧,羅莎麗雅心中一頓,收起情緒聽他繼續下去「…和你怎麽說?」

她露出思索的神情,「奧立威先生只說會讓我到夏爾尼陛下身邊,其餘的一概不提。奧斯卡,」她望着他的眼神鎮定明亮,「我想,『準親王』的時限只有三個月。我不知道他這次是以什麽作為交換,你代我私下留心一下吧。」

「很信任奧立威嘛。」他微笑起來。從羅莎麗雅的話中,顯然對奧立威安排她接近弗芮瓦德國王的成功可能性全無疑惑。

「和你一樣。」少女簡短地答道。

(這倒是個好現象。)

奧斯卡在心中為那家夥的人品提升帶上些同伴情誼地想道。

「按他現在的身份要做到也不難,只不過要如何才能不引起任何人懷疑地……要知道,我身為朱烈斯先生的未婚妻,一同旅行的同伴都已遇難,怎麽都應該立刻跟随你回國才對。奧立威先生要留我,本身就已經是……」羅莎麗雅正說着,奧斯卡握了一下她的右手,示意她噤聲。

她借着舞步偏過頭,訝異地對上不遠處的視線。準親王立在法埃凡謝爾?夏爾尼?弗芮瓦德身旁,國王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奧斯卡和她,轉頭低聲交換了幾句話——真是!從她的位置看不見口形!突然,準親王一擡手直接指着她開口,「那何不讓夫人為您的宮廷增添異彩呢?繼德?埃斯特爾公爵的遺願多停留兩月。陛下對在我國落難的高貴女性的愛護之心,必将名垂弗芮瓦德與薩克利亞兩國邦交青史。」

這回她可聽得清清楚楚了,準親王這句話的聲音很大,竟連周圍不少人都停了下來看向華蓋下的國王等人。

(還以為他會用什麽手段,居、居然就直接開口了!)

羅莎麗雅氣得幾乎掉頭就想走,奧立威居然公然提議為她加封、讓她進入宮廷留着不放人……她似乎已經聽到耳邊假笑着以譏諷暧昧的眼神看自己的人群營營嗡嗡的猜議了。她已經扯下尊嚴所剩無多的清譽啊——!

法埃凡謝爾?夏爾尼?弗芮瓦德微微點頭,向她看過來的眼睛中帶有詢問。奧斯卡不露聲色地放開她的手,奧立威遠遠凝穆的目光。她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展裙款款走向弗芮瓦德的國王。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注一:弗芮瓦德的禮儀,是由命婦們向國王請求共舞。(《落秋》第十三章)

此外,文中出現的救了藍迪的那對兄妹其實是外傳一裏的人物。名字“盧·卡烏”是“最後之音”,而妹妹“盧·艾娜”是“光之音”的意思,卡烏是名而不是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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