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巴黎回來後休息了一天,倪子衿便正式入職陸氏了。
而她的服裝品牌也正式确立了名字,就以她的名字命名:Jin,走輕奢路線。
入職第一天,倪子衿向陸逸深要了一個助理,上次她來陸氏時,給她指路的那個女生,名叫周可可。
而倪子衿入職陸氏也引起了一番不小的轟動。
畢竟在倪子衿回來之前,陸逸深和童顏是官配,在外人看來,是倪子衿橫插一腳。
童顏在陸氏工作已經好幾年了,這幾年積攢了一些人氣。
童顏準陸太太的身份遭到了變故,一時間,引來了不少同情,而倪子衿自然就成了衆矢之的。
茶水室去一趟,衛生間去一趟,倪子衿就聽到了不少關于別人議論她的話題。
說她五年前抄襲童顏,說她開工作室的idea是搶到童顏的。
反正,在她們的口中,倪子衿就是一個厚臉皮不要臉的人,而童顏就是一個受害者。
彼時,倪子衿推開她自己的工作室的門,周可可正在給她擦辦公桌。
倪子衿直接問道:“二可,設計部是什麽時候開始傳我以前抄襲童顏還有我開工作室的idea是搶到童顏的?”
周可可一聽到這話,頓時緊張起來。
畢竟這兩件都不是什麽光明磊落的事,而總裁夫人她也實在不敢得罪。
周可可手裏拿着抹布,吞吞吐吐又一臉為難的看着倪子衿,半晌沒說出一個字來。
倪子衿瞧着周可可這模樣,實在不忍心,于是表現出委屈的樣子,說道:“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你這麽怕我我會很傷心的。”
氣氛一下子變得輕快起來,周可可連忙說道:“夫人,您可千萬別這麽說,我回答你的問題就是了。她們議論你,就是這兩天的事,大概是知道你要來陸氏入職了。”
倪子衿不甚在意的點點頭,又問道:“這些事是誰傳出來的?”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應該是童設計師身邊比較親密的人吧,我來陸氏的時間不長,每天就是做做雜事,其實挺被人看不起的,第一手八卦自然沒有我的份。”
聽到這話,倪子衿走到周可可身旁,在她肩上拍了拍,笑着對她說道:“放心,以後我罩着你,總裁夫人的人,我看誰敢看不起你。”
“謝謝夫人。”周可可忙不疊的道謝。
倪子衿說道:“你如今是我的助理,她們不敢當着我的面對我說什麽,但是見到你的話,估計不會給你什麽好臉色,你記住了,要是有人對你冷嘲熱諷,你就理直氣壯的跟她們說,五年前的設計大賽上,是童顏抄襲并且污蔑我,陸總已經掌握證據了。”
“真……真的嗎?”
這個消息無疑讓周可可很驚訝。
倪子衿挑了挑眉,道:“當然是真的,你這樣說就對了。”
童顏愛慕陸逸深,要是知道陸逸深已經掌握了她抄襲的證據,必定自亂陣腳。
既然找不到童顏抄襲的證據,那就讓她自己露出馬腳來。
……
工作室的事情有序的進行着,上午,倪子衿審了一些合作夥伴發來的設計圖。
工作室的所有事情基本都準備好了,就差服裝上線和宣傳。
雖然倪子衿這五年來都沒有從事過關于服裝設計的工作,但這完全不影響她對主流時尚元素的判斷。
其實近幾年她跟着宋君昊去參加一些宴會,時常會遇到時尚屆的頂尖人物。
跟他們交流,倪子衿受益頗深。
中午,倪子衿跟陸逸深一起在外面用餐,陸逸深将艾瑞克的聯系方式給了倪子衿。
利用午休時間,兩人又去訂了婚禮上的甜點和菜譜。
離婚禮只剩半個月,似乎還有好多事情沒有準備。
下午,倪子衿繼續投入到工作當中,期間陸逸深來看過倪子衿一次。
畢竟第一天上班,陸逸深擔心倪子衿不習慣。
原本是想來這裏指導指導倪子衿,然而,陸逸深在倪子衿的辦公桌旁站了将近十分鐘了,都沒有被倪子衿看上一眼。
倪子衿一直盯着電腦屏幕,在審設計稿。
好不容易等到倪子衿擡頭看一眼,卻聽到她說道:“你別站在這,擋住我光線了。”
“……”陸逸深的眉心不自覺的跳了跳,他一片好心,卻被嫌棄了。
“那我走了。”
陸逸深說着,擡步,打算離開。
倪子衿明顯從這話中察覺到了陸逸深的情緒,不由得将視線從電腦屏幕上面移開。
然而,倪子衿一擡眸,目光卻被辦公室外面的場景給吸引了。
辦公室前面的一整面是玻璃材質了,外面的狀況一擡眼就能看到,但是隔音很好,聽不到外面的人在說什麽。
倪子衿當即放下了手裏的鼠标,起身,咕哝了一句:“外面發生了什麽?”
大概是聽到了倪子衿這話,陸逸深側頭朝外面看了一眼,沉冷的臉龐蓄出淡淡的不悅來。
員工在公司發生争執并且相互推搡,這在陸氏是明文禁止的。
倪子衿繞過辦公桌,和陸逸深一起走了出去。
在還有幾步遠時,圍在一起圍觀的人發現了陸逸深和倪子衿,自動的給陸逸深和倪子衿讓出一條道來。
“怎麽回事?”
陸逸深掃了一眼起争執的兩個人,低沉的嗓音滿是不悅。
當事人後知後覺的發現陸逸深和倪子衿,當即低下了頭,不敢再多言。
倪子衿站在陸逸深身邊,心裏的心思卻是飛快的轉動着。
發生争執的兩人正是她的助理周可可和童顏的助理朱迪。
其實不用多問,倪子衿已經猜到了兩人為何會起争執。
周可可和朱迪的沉默讓陸逸深變得不耐,語氣加重了不少,道:“不說是嗎?那你們立馬去財務處結工資走人,公司是工作的地方,不是讓你們來吵架的地方。”
這話充滿威脅,很起作用。
在設計部,大概是沒有人敢得罪童顏的,而朱迪是童顏的助理,可能也橫慣了。
陸逸深的話落下,朱迪便擡起頭,眼神尤其輕蔑的看了倪子衿一眼,這才說道:“陸總,總裁夫人五年前抄襲童姐的設計,這事在網上一查就知道了,但是周可可為了抱總裁夫人的腿,黑白颠倒,說是童姐抄襲,還編造說您已經掌握了童姐抄襲的證據!我跟在童姐身邊很多年了,童姐心地善良,待人也友好,而且她的成就大家有目共睹,怎麽可能抄襲!這麽些年,童姐幫了我不少忙,我把童姐當親人看待,自然見不得別人這樣誣陷童姐,抄襲在設計圈內可是大罪,足夠毀人一生,我沒法看着別人往童姐身上潑髒水!”
大概是因為在陸逸深的面前,且朱迪如此的理直氣壯,周可可的氣勢當即被消下去了一半。
倪子衿擰着眉,瞥了一眼周可可右手手背上的燙傷,神情變得不悅,對朱迪說道:“不是她編造,是我叫她這麽說的。”
話畢,朱迪明顯愣怔了一下,眼眸瞠大,不敢置信般的看向陸逸深,聲音比剛剛低了很多:“陸總……”
陸逸深并沒有應聲,側眸看了倪子衿一眼,似乎就這一眼,他便看穿了倪子衿心裏的那些小心思。
“誰先起的争執?”
掃了周可可和朱迪,陸逸深淡聲問道。
“是她。”周可可這才低低的出聲,“我去茶水室倒了一杯開水出來,正好遇見朱迪,她故意在我面前挑釁,說我跟了一個名譽掃地的主子,肯定也不是什麽好貨色,還說總裁夫人現在雖然是飛上了枝頭,但終究是只野雞,當不了鳳凰,我只是反駁她而已。”
“陸總……陸總我……”朱迪一下子變得慌亂起來,但卻是語無倫次,“不是……我……”
倪子衿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五年前被爆出抄襲時,別人罵她的話比這些難聽多了。
或許早已經有了抵抗力,倪子衿對“野雞”這詞,真的感覺不到任何憤怒。
但是,倪子衿微側頭,撩了撩垂散在肩頭的頭發,笑看着陸逸深,說道:“有人說你的陸太太是野雞,你打算怎麽辦?”
沒有憤怒,但倪子衿還是容不下一個如此輕蔑她的人。
陸逸深聞言,微垂的眼眸中也閃過絲絲笑意,“陸太太,你想讓我怎麽做?”
在外人看來十分寵溺的行為,但在倪子衿看來,陸逸深只是在将自己撇開而已。
“逸深哥。”
溫軟的嗓音伴随着“噠噠”的高跟鞋的聲音離這邊越來越近。
童顏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這情形,忙問道:“朱迪,怎麽回事?”
見到了童顏,朱迪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
朱迪兩只手牢牢的抓着童顏的手,說道:“童姐,你可得幫幫我,跟陸總替我求求情好嗎?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要我替你求情我也得知道你做了什麽啊。”
童顏說道。
朱迪只好一五一十的将剛剛發生的事情再對童顏複述一遍。
聽完朱迪的複述,童顏整個人瞬間愣怔了一下,不難察覺到她表情中的恐懼。
“逸深哥……”童顏看向陸逸深,瞳眸中盡是慌亂,“朱迪說的……是真的嗎?”
誰都聽的出來,童顏問的是關于陸逸深已經掌握了她抄襲證據的事。
在陸逸深回答之前,倪子衿突然笑了一聲,對童顏說道:“你為什麽會這麽問呢?一直以來,你不都是說我抄襲嗎?聽到陸逸深掌握了你抄襲的證據,你不是理直氣壯的說‘不可能’,而是如此驚慌的問‘真的嗎’,童顏,你慌了。”
倪子衿的話提醒了童顏。
童顏當即斂了斂情緒,臉上扯出笑容,說道:“我不是因為聽到逸深哥掌握了證據才慌的,只是我最近狀态不是很好,醫生說我有抑郁症,我幾乎時時刻刻都處于一種慌亂的狀态。”
“是嗎?”
倪子衿淡淡的笑着。
童顏是不是有抑郁症她不知道真假,就算她有好了,這樣拿出來給自己賣慘,未免也太過矯情。
“逸深哥,朱迪已經知道錯了,這次你就別怪她行嗎,她也是為了我鳴不平。”童顏轉而跟陸逸深說道,“我保證她以後不會再中傷子衿了。”
這次,倪子衿還是搶在陸逸深說話之前說道:“剛剛朱迪可是說,我名譽掃地,二可也不會是什麽好貨色,意思就是說,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小跟班,你的跟班說我是野雞,是不是在背地裏,你也這樣說過?”
“我……子衿……我沒有。”
童顏微微擰着眉頭,表現出委屈的模樣。
倪子衿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一旦她們兩人産生分歧,童顏便在陸逸深面前表現出這幅樣子。
倪子衿不甚在意的聳了聳肩,她也不是非得知道童顏是不是在背地裏罵過她。
只是……
“你說朱迪是在為你鳴不平,你有什麽覺得不平的?沒當上陸太太,覺得陸逸深欠了你?”
倪子衿淡笑着說道。
童顏眼神慌亂的看向陸逸深,道:“逸深哥,我沒有這個意思。”
陸逸深始終抿着薄唇,神情淡淡。
女人之間的争執,他真的不想參與,尤其是倪子衿和童顏的。
多說一句都可能是錯的,所以,在倪子衿的話沒有說完之前,他不打算回應什麽。
“你說朱迪在為你鳴不平,就是這個意思啊。”
倪子衿頗為無奈的攤了攤手,說道。
童顏被倪子衿這話噎的半晌說不出一個字,粉唇張張阖阖好幾次,表情卻是越來越委屈了。
倪子衿瞧着童顏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心裏一陣反感,說道:“不管你是什麽意思,咱們自己心裏有數就行。”說着,倪子衿轉頭看向陸逸深,喚了一聲:“陸逸深。”
男人聞言側頭,用着低沉的嗓音,“嗯?”了一聲。
倪子衿說道:“朱迪先挑起了争執,并且還如此輕蔑你的陸太太,把她開了吧,行嗎?”
這話一落,當即響起了朱迪的求情聲:“總裁夫人,我錯了,我道歉,我保證下次不會再犯了,別把我開除行嗎,這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童顏也跟着求情,不過是向陸逸深,“逸深哥,朱迪跟了我很久了,把她開了我重新找助理的話會很不習慣的,況且,為了子衿把朱迪開除了,你這明顯是公私不分啊!”
陸逸深并未回應童顏,而是看向倪子衿,問道:“你真的想開了她?”
“嗯。”
倪子衿點點頭,黑白分明的眼眸中蓄起無害的笑意。
“那就開了吧。”
陸逸深說道。
這話一出,幾人的表情各異,當屬童顏和朱迪的最為精彩。
“逸深哥……”
童顏不敢置信的看着陸逸深。
“公司有明文規定,不能在公司起争執影響他人工作,朱迪率先挑起争端,本就應該作出懲罰,至于公私不分,陸太太的形象一定程度來說是我的形象,如此不尊重上司的下屬,不要也罷。”
陸逸深神情淡然,說完這話,眼神輕掃了周圍一眼,圍在這邊看戲的人紛紛散開,不敢再多呆。
而陸逸深也擡步離開,倪子衿看了陸逸深漸遠的背影一眼,交代周可可讓她去處理手背上的燙傷之後便朝陸逸深那邊走去。
童顏和朱迪還在原地,似乎都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事。
“童姐……”朱迪淚眼汪汪的看着童顏,“真的不能幫我再求求情了嗎?”
“你剛剛也聽到了,我真的幫不上忙了,你去收拾收拾東西吧,以後你要是有什麽事,我能幫上忙的就盡量幫。”
說完,童顏便離開往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辦公室的百葉窗一直是拉着的,童顏在辦公室中,并沒有人能看到她在做什麽。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了那一刻,因為步子太過慌亂,童顏一個趔趄,小腹直直的在桌角上撞了一下。
然而,她卻顧不上疼,只是用手捂着小腹,繞過辦公桌,拉開抽屜,在裏面找了幾瓶藥出來,倒了幾顆藥丸在手掌心,連水都沒有就,直接仰頭将幾顆藥吞了下去。
吃完藥,她兩只手撐着額頭,閉着眼睛,像是在極力的控制着什麽。
然而,她的手指還是漸漸的抓上了頭發,手指間的力道不斷的加大,手背繃緊得連骨頭的形狀都清晰可見,整個人都在顫動。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她才漸漸的松手,兩只手的手心間都落了一把頭發……
抑郁症一旦發作,就讓人變得無所适從。
童顏看着手心的頭發,眼眶一片通紅。
她把頭發揉成一團,猛的向前甩去,心底的躁郁似乎完全沒有因為她的自虐而有所緩解,久久的萦繞着……
倪子衿剛走到電梯前時,電梯門正好關上了。
看着不斷變大的數字,倪子衿無奈,只好自己按了一下上行鍵。
心裏并沒有因為陸逸深沒有等她而感到不高興。
自從回來之後,每次只要倪子衿一和童顏産生分歧,陸逸深似乎總是站在童顏那邊,然後說倪子衿無理取鬧。
這是第一次,陸逸深聽從了她的意思!
喜滋滋的推開陸逸深的辦公室,倪子衿湊到陸逸深的面前,問道:“你不生氣?”
“你覺得我應該生氣?”
男人拿起披在大班椅倚背上的西裝,将西裝搭在臂彎間,問道。
“放在往常,我覺得你是會生氣的。”倪子衿努努嘴,看着陸逸深要出去的樣子,不由得問道:“你要去哪兒?”
“剛接到消息,你的婚紗到了,我們一起去婚紗店,你去試試。”
“真的嗎?好啊!”
倪子衿爽快的答應。
大概是因為心情好,所以對婚紗也格外的期待。
……
兩人一起去了停車場,車子開車地庫時,倪子衿拿出手機跟文茵随口說了一下婚紗到了,她現在去試婚紗。
文茵當即回複說她在外面喝下午茶,兩人好幾天沒見面了,就也去看看倪子衿的婚紗。
倪子衿欣然同意了。
婚紗之所以寄在婚紗店而不是寄在家裏,是因為怕不合身可以直接讓婚紗店的人修改一下。
車子開了大概二十分鐘,陸逸深和倪子衿才到,而文茵卻已經先到了,在婚紗店等着他們兩人。
一見到文茵,倪子衿倒是想起了賀敬亭交代她的事,将那只發簪轉交給文茵。
倪子衿試婚紗的時候,因為一個人穿不上,文茵便進去試衣間幫忙。
倪子衿費力的穿好婚紗,在文茵給她拉拉鏈時,倪子衿從包包裏面拿出那只發簪,握在手裏。
“好了!”
很快,文茵幫倪子衿拉好拉鏈,繞到倪子衿面前,正要欣賞一下大師設計的婚紗時,倪子衿将手裏的發簪朝文茵遞了過去,說道:“文茵姐,這個,敬亭要我轉交給你。”
文茵垂眸,瞥見這發簪,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