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
……
并盛町,大和居酒屋。
許久沒有過這樣的喝酒聚會的雲雀和迪諾毫不猶豫就選了一個僻靜的包廂,點了一點下酒菜,主要的時間都是在喝日本燒酒。
而雲雀不愧是雲雀,因為他從來不會說話,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迪諾一個人在說。
然後,讓雲雀稍微進入狀态的,還是迪諾的一道問題——
他說,“恭彌,其實對于螢,你是怎麽看的?”
“……誰知道。”
那個時候,雲雀用優雅的動作捧着一個白色小巧的酒杯,一雙丹鳳眼平靜地望着迪諾,一會兒又把視線投向包廂裏頭唯一一扇和風的窗戶,眺望着窗外的一輪彎月,他才有些不慌不忙地補充:“但說起來,我有一道問題一直都想問他。”
“那是什麽?”迪諾手上剝着毛豆,回答得飛快。
“……問那家夥為什麽要回到日本。”
雲雀嘴角抿起一個輕微的弧度,連迪諾也不肯定他是不是笑了,只得乖巧地等待雲雀自己補充:“因為我從很久以前就知道,那家夥相當讨厭黑手黨。”
他說着又稍微換了姿勢,深邃的眼神垂眸望着酒杯裏頭的瓊漿玉液,一不小心,思緒就被帶回許多年前他和她相處的時刻。
……
…
他還記得,那個時候,螢作為一個從海外來的小孩,對着日本這個環境有着許多不适應,所以她在他家,在絕大部分的時間裏,都在模仿他的行為、以及學習他的日常。
比如說,她經常會看他看的書,也會特意翻看他會看的紀錄片,以融入日本的生活和跟上他的步伐。在喜好方面,雲雀也發現螢這個人幾乎不會挑,他看過的書螢幾乎都會看一遍。
只是,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雲雀發現了某種螢絕對不會拿起來看的書。
最開始是《意大利黑手黨起源》,之後是《黑手黨歷史》與《黑手黨習俗》。
那時候的雲雀雖是年紀輕輕,但因為雲雀宅邸裏頭的書房藏書量豐富,只要他要看,這類型的書還是有的。
只是,雖然他那段時間一本接一本地看起有關于黑手黨的書籍,但螢卻沒有把同類型的書拿起來,反而,每回她看見他手上拿着這樣的書籍,都只會屁颠屁颠地跑去暑假旁邊,随手拿起一本日本文學或歷史類的書坐下來看。
甚至有一次,她看着那些黑手黨書籍,臉上居然展露出一個稱得上是抗拒的表情。
那時候的雲雀就挺想問她怎麽了,只是,他不擅長發問,所以在螢察覺到他的疑問之前,就已經率先被螢逃開了。
而也出于一點惡作劇的心裏,為了試探螢對于黑手黨的态度,他那之後也刻意多看了幾部相關題材的紀錄片和書籍——但就像是為了回答他的問題那般,螢對于這部分的話題,無一例外都是立場堅決的缺席。
而假若他追上去打算逼迫她跟自己一塊看,最終也只會演變成打架事件。
這個莫名其妙的實驗持續了一段時間,但雲雀都無法從她身上得到答案——直至數個月之後的一個晚上,晚睡的雲雀在路過螢的房間時,從她的房間裏頭聽見了滋滋的怪聲。
他沒有細想,就相當心大地把門打開闖入她的房間。
然後……又被自己在房間內瞧見的景象吓了一跳。
他還記得當時,在螢那個沒有開燈的房間內,她不知為何連人帶被地從床鋪上摔倒床底下了,那時候的她相當痛苦地抱着自己、渾身顫抖。而那些他在門外聽見的“滋滋”的聲音,竟然是來自……那些密布在他身上的電流的。
那時候的她渾身上下都閃爍着銀白色的小電流,而雲雀小跑着接近她的身邊蹲下,想幫助她也是束手無策。
“喂。”只記得那時候的他低聲喊她:“你怎麽了?”
“呃……”那個卷縮在地上的女孩渾身抽搐,在困頓之中,她艱難地睜開一雙碧綠的眸,噙着淚水的眼眸與雲雀的在黑暗中對視,裏頭寫着的是滿滿的痛苦與不忿。
“……快走。”她咬着牙顫抖着吐出好幾個音節,而雲雀不明所以,正打算在室內尋找別的絕緣體把螢接起來的時候,那個女孩忽然就在地上發出了嘶吼一般的喊聲,這叫雲雀下意識就将臉轉回去,然後他又再次看見了驚人的一幕。
只見在月色底下,螢交抱着自己的雙手上忽然出現了更多更強大的電流,她白皙纖細的雙手在電流之下逐漸變長,然後展露出一個像是野狼一般的前肢、之後是後腿——雲雀有些懵愣地坐在地上,只是一瞬間的功夫,他所熟悉的螢,就在他的面前變成了一頭像是孤狼般的野獸。
她渾身覆蓋着雷電,若不是野獸的雙瞳仍是螢那叫他熟悉的碧綠色,他或許會以為自己的雙眼出現了幻覺。
但這些都是次要了,畢竟當時,比起确認那頭野獸是不是螢變成的,更重要的是雲雀感覺到那忽然盈滿一室的殺氣與威脅。
雲雀有些警惕地瞪着面前變成野獸的螢,雖是試探地喊了她的名字數聲,那一匹傲然立在他面前的雷獸,卻是沒有半點響應——反而是逐漸對他龇牙咧嘴,顯示出敵意并猛地撲向他來!
這讓年幼的雲雀緊蹙起秀氣的眉頭,又二話不說地從衣袖處劃出他的浮萍拐,他的浮萍拐在千鈞一發之際擋住了野獸的第一擊、第二擊,但第三擊就沒那麽幸運了——
雲雀被巨大的雷獸直接撲到在地上,先不說野獸的力氣大得叫人不敢置信,牠身上流竄着的雷電也在時刻麻痹着他,很快雲雀就失去了抵抗能力,并且讓雷獸直接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之上。
野獸獠牙深深插/入他的皮肉,這股痛楚實在叫自尊再高的雲雀也忍不住喊了一聲,他一雙丹鳳眼瞪着那頭咬着他肩膀的野獸,在推開牠無果之後,又艱難地喊:“……給我住手!”
他的語氣滲着痛苦,而那匹雷獸最初是聽不見的,直至雲雀痛苦地喊了她的名字:“唯川螢!”
在那個瞬間,雲雀就忽然感覺到了,那個伏在他身上的野獸,身體有了一瞬的僵硬。
下一秒,野獸又用後腳一蹬從雲雀的身上離開,牠在月色底下貌似是看了雲雀一眼,之後竟就忽地用雙腳一蹬,直接跳到窗外去了。
玻璃應聲哐啷的碎裂,而初次受到如此嚴重傷害的雲雀,也因為失血過多而在地板上昏厥過去。
而據說後來,螢是從宅邸裏頭的泳池裏被打撈上來的。
那一天,就在她變成雷獸咬了雲雀之後,她因為雲雀的命令而有了一瞬的清醒,但因為她自己深深明白自己難以控制變成這個狀态的自己,于是她就直接躍進水中,任由更多的電流包覆着她,反過來把自己電至窒息。
不論是她還是雲雀,若不是那天晚上被路過的家仆發現,或許誰都活不下來。
而在發生了那件事之後,螢也在病床上躺了兩天——但也僅是兩天,畢竟當雲雀躺在病床上第三天的時候,她就走到他床邊說話了。
雲雀還很記得螢當時說的一字一句。
她說,她一直以來都回避着黑手黨的話題,主要是因為她在自己尚且年幼的時候,就被一個目标科研的黑手黨抓走了,那之後她經歷了漫長又痛苦的被改造身體過程,回過神來,她就得到了能夠變成雷獸的異能力。
只是,那個能力會為她的身體帶來很大的負擔,每回使用也會為她帶來許多副作用,所以她從來都不會使用……但是,那種方法并不能為她帶來安寧,因為她的異能力,每逢周期就會發作一遍。
她必須在每個周期之前給自己注射鎮靜劑,但那個晚上,她的藥劑都用完了。
她沒有辦法在那個環境之下控制住變化,并因被他發現而感到慌亂,一瞬間就被雷獸控制了意志,因而攻擊了他。
“……我真的相當讨厭黑手黨。”
那一天,坐在雲雀床沿的螢睜着一雙碧綠的瞳眸望着雲雀,她的視線平靜無神,若要雲雀形容,那算是他第一次從螢眼中看見了“絕望”。
“在那次研究當中,除了我,也就幾個孩子能成功活下來。”螢伸出手去拍拍雲雀的手臂,眼神無奈:“黑手黨的手段真的相當殘酷,所以少爺,可以的話,我希望你絕對不要嘗試接觸黑手黨的相關話題……因為他們很危險。”
她這樣說着,而在那之後,也像是被那個事件搞得一蹶不振那般,經常陷入了雲雀無法理解的沉思——而狀況就那樣持續了一個多月,直至後來,螢主動提出要離開雲雀宅,到外國念書以為自己做特訓。
而雲雀在最初,甚至不理解為何她要不告而別。
他因而大發雷霆,對她的背叛相當憤怒,但後來,他貌似又明白了。
她是渴望逃避着自己被黑手黨改造身體的過去,更不希望傷害到他。
……
…
雲雀的記憶到此驀然而止。
他的視線從外頭的彎月回到自己的酒杯之上,眼神平靜柔和得仿佛那透明的酒液中浮現出了她的笑臉。
其實,自從螢從外國回來,看着她在自己身邊工作的樣子,他逐漸就會回想起從前的事情——他經常會觀察螢的轉變和行為,而随着這段時間以來的相處,他也相當肯定她作為自己可信任的部下的身份。
她的确是無可挑剔的一個部下和助手。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麽她會如此拼命地留在他身邊、回來日本呢?
“明明那家夥說了,她相當讨厭黑手黨。”
而現在的他,毫無疑問就是身處于一個她最讨厭的地方。然而她卻心甘情願地成為他的手下,甚至這次調查“境界指環”的事情,他本來是打算把她排除在外的,她卻死活要參與其中。
他真的不明白,為何最讨厭黑手黨的她,居然會反過來不斷申請為他處理這種事情?
甚至,現在的她都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
而迪諾望着面前的雲雀,看他眼神裏寫着的一絲迷惘,腦海裏浮現出那個少女為雲雀着急的模樣,看雲雀無法明白那個純粹的答案,又只好無奈地一笑,把手中的燒酒一飲而盡:“這個啊,或許恭彌你應該自己問她?”
雲雀看着迪諾,又垂眸抿了口酒,輕蔑地笑。
“……這說起來倒是容易。但她人在哪?”
回到這個根本的問題,雲雀又想起了自己這段時間的煩躁,逐漸再把自己的思緒打通。
在回想起小時候的事情之後,他想,這段時間他會如此煩躁,或許也是因為他過于明确地肯定,她必然是屬于他的吧?
不論是他父母對螢下達的指令、還是螢自己對他說的宣言。
那些都無一例外地标明着螢就是他所有的部下。
這讓他在不知不覺間對她的存在産生了一定的“需求”。
所以假若有任何人要把她從自己身邊帶走,或是她不再在自己身邊,他會感到煩躁和“焦急”。
一個屬于兩個男人的酒會結束,而雲雀與迪諾乘坐着羅馬裏歐駕駛的車子回到風紀財團基地,在這路途上,他終于感覺自己對螢發問的欲望越來越強烈,只是,那家夥到底要消失多久呢?
別的被境界指環挑選上的人都只是消失個數天,她卻是完全消失了一個月的時間。
雲雀在進入風紀財團的時候耐不住性子的啧了一聲。
然後,就在那個“沒有被帶去酒會,感覺被背叛.jpg”的草壁捧着公文夾有些無奈地前來迎接雲雀的時候,就在他與草壁之間,一道強光乍現——
然後那個雲雀默念着消失了一個月的少女,竟就忽然從白光之中出現,再直接摔趴在地上,狼狽不已。
“啊痛痛痛……請讓我單方面宣布這什麽境界指環還真是個煞筆東西……痛!啊,啊咧?”
少女在喃喃抱怨的過程中似是發現了氣氛的不對勁,她驀地擡起頭來,在一個月之後,當她再一次回到自己的世界,在第一個瞬間……竟就撞進了雲雀一雙寫了輕微詫異又驚訝的雙眸。
“啊……少爺。”
她表情傻傻地喊他。
……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的存在意義是我發現我沒填好螢身世的坑
不知道大家還記得螢和雲雀之前在基地打架
螢忽然停下來雲雀把她扛回去嘛!
當時螢就是用了異能力 但沒把控好還是失敗了
雲雀是知道的 所以才放過了她
所以我們螢是武力值max的女主 會異能力會用火焰還會個性
不過看了眼大綱……哦其實也沒什麽要打架的場合
mmp哦
順帶一提下一章開始就會鬧暧昧了
雀哥的占有欲全面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