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魉都想贏第一,看誰先制服對方便一決高下。他們卻不知道如此強悍法力還是四者合一,對藍舟墨來說也太難為人了!這哪裏是打架比試,這份強悍刺激分明就是合力要玩死他的節奏。
遠處觀戰的樂靈玑察覺到四人奪命攻擊,她來不及多言,兩指夾着四張黃色符篆,驟然揮出分別抵擋四方攻擊。
水、火、風、雷瞬間擊在符篆上濺起耀眼的金色火花,符篆強強阻攔了水、火、風、雷攻勢。然而,樂靈玑還來不及露出笑容,符篆就遽然被擊得粉碎,連齑粉都隐沒在虛空之中。水、火、風、雷再度直襲藍舟墨!
樂靈玑吓得面色更加慘白,她召出香殘劃破指尖,香殘帶着溫熱殷紅的鮮血,偷襲了木桶上的人頭。
不要幹淨了!
這一刻樂靈玑只想要藍舟墨活着,她經歷了鬼玉和華月的生死離別,她不想同樣的事發生在他身上。她喚出了贏魚,若是藍舟墨有何意外,她就瞬間要這些魑魅魍魉一起陪葬。是你們先不仁也休怪樂靈玑不義。
香殘帶着她的血加快了速度,偷襲魑魅魍魉的脖頸處,在四方左右繞出了彎曲的弧度,那道彎曲的弧度呈朱紅光芒,如刀削鋒利疾馳。
四人躲閃之即,撤回口中絕殺,藍舟墨本已經做好全力相搏,樂靈玑符篆擋了一道,對方撤回時,藍舟墨借機騰起,一招春來化雪,劍過陣陣寒光迸射,震得人眼不敢直視。四個木桶被擊中,“啪啪啪啪”木桶碎裂倒在湖面上旋轉不停。
藍舟墨邪神劍握在手中漸漸垂下,他心裏清楚自己只是借着靈玑的偷襲,僥幸擊敗了四人。況且,四人似乎只能依靠木桶而立,若是完好之人,他們的水、火、風、雷将會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自己怕也招架不住。
與四個不方便的被困之人對弈,藍舟墨也不能說他們以多欺少,心中無怨。他拱手道:“四位真乃奇人,我輸了!方才若不是我家靈玑出手相助,我已命喪于此。”
空中陡然傳來贏魚鴛鴦般的鳴聲,藍舟墨望去,樂靈玑不知何時暈倒在地,贏魚正在嘶鳴。他顧不得四人,疾步閃至樂靈玑身旁。
“靈玑………”
贏魚巴掌大小的身體,圍在樂靈玑身邊急得團團飛轉起來,它着急地向藍舟墨道:“主人,主人她中蠱毒了。”
藍舟墨扶起樂靈玑,心急喝道:“在哪個地方?你也跟着你主人胡來,怎麽不早說?!”
贏魚忍着淚水抽噎道:“在左小腿下方,主人還不是為了救你,又怕你擔心分神,不讓我告訴你。沒想到一只小小蟲毒有這麽嚴重。”
藍舟墨此刻也顧及不了許多,脫下她的鞋襪掀開褲腳,她重複貼了幾張在小腿上的符篆,此時都已經快要被蠱毒沖破了,否則蠱蟲怕早已經蹿至體內其他地方。
藍舟墨眉目緊蹙,心道:好你個樂靈玑,你也太能忍了,也難怪先前怪怪的,蠱蟲應該試圖控制她的意識。
蠱毒只能先拔出蠱蟲再行醫治,得找地方先拔蠱毒。藍舟墨正想擡頭看看,身邊突然多了四個長衫道袍的白發老人,打眼一看四人長相各異,他們可能太久沒有用過手腳,都在活動四肢筋骨,看起來煞是怪誕。
藍舟墨望着湖面風平浪靜,哪裏還尋得到破了的四個圓木桶,心裏暗自道:遭了,四人都可以站立出桶,似乎幫了人家大忙。他快速挺身護住身後的樂靈玑,順手将她的小腿遮了起來。
四人互望,魑撫須笑道:“小子,莫慌!我們不會再找你打架。”說着魑魅兩人呵呵笑起來。相比之下魍魉兩人一人溫和平靜,一人冷淡肅然。
魅歪着腦袋左右看了看藍舟墨,道:“小子長得跟我年輕時一樣遭人喜歡。哈哈你別怕,我們原本是被妖帝封印在木桶裏,只能露出一個腦袋,是你破了封印,我們才得以解脫。”
藍舟墨凝眉不解:“那我是為虎作伥了還是救焚拯溺、拔刀相助了?”
魑道:“诶,你這小子如何說的話,自然是救人水火好事!好事!”
藍舟墨一直仰望着站立的四人,道:“那你們是不是按理說該還我們一個人情?也不要你們什麽,就是幫忙驅蠱蟲解蠱毒。”
四人相互凝望,魑道:“你總得先讓我們看看情形如何啊?”
藍舟墨這才轉身,掀開樂靈玑小腿上一小部分給四人過目,随後又遮上問道:“你們能解嗎?”
魍道:“這不是黑飓風所留下的傷痕嗎?”
魑道:“小子你們先随我們回湖底,邊走邊談。要解毒也不能在這草坪上解。”
藍舟墨也有此意,看着四人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抱起樂靈玑跟他們前行。贏魚也躍到樂靈玑腰懷裏乖乖縮成一團。
魑邊走邊道:“我們被封印在此百餘年,早年也對黑飓風有所耳聞,聽說邊塞有一種魔性功法,以身養蠱。凡被蠱蟲入體,都會心智迷惑受制于人,你身邊這位姑娘怕是已經中蠱多時。”
是啊!藍舟墨的心盡數都在痛。
魑魅魍魉四人并肩,擡掌轉腕,四人合力再推手時,一片波光震開了湖面的湖水,露出一片山水人家,別有洞天的福地。藍舟墨随着四人進入湖底。
這裏與外界山水人家沒有特別的不同,就是四季如春繁花似錦的樣子。走在通往屋子的木橋廊上,魅道:“你的這個丫頭出手兇狠,若是救不了了,就換一個,你可莫要與妖帝一般。”
藍舟墨抱着人跟在他們中間,他垂眸看了一眼懷裏的人,心道:靈玑哪裏有兇的樣子,分明是你們要取我性命,逼得她下狠手,白玉兔都被逼成了殺人的刀!
魑憂愁道:“你可別提妖帝,他也沒走幾日,若是知曉我們破了封印,也不知道會不會回來再度把我們四人控制。”
一丈寬的木橋在幾人腳下“吱嘎吱嘎”作響。
魅呵呵笑道:“怕什麽,只要有這小子在,他再拔刀相助不就行了。”
魍淡淡道:“可是他不是妖帝的對手。”
一直不怎麽言笑的魉道:“水、火、風、雷若是全教給他了?……….我知道也不是!但是至少可以過很多招!”
魅言語間不像個百歲多的老人,他聞之一怔又嬉皮笑臉道:“诶!魉說得妙,這樣一來我們還都有了衣缽傳人,小子!算你走運遇上我等!”
魍依舊平靜不起波瀾,魑說道:“小子,從今以後你可不能全把心思放在一個姑娘身上。你要記住越美的女子越是迷惑心智,也就越誤大事。”
藍舟墨擔憂的是如何解蠱,完全沒把他們的話當回事,進了屋子抱着人晃了一圈,詫異的神色直接問道:“如何床榻都沒有?”
魑魅互望,魅道:“當然沒有,我們都躺在木桶裏,有床榻也用不上啊!”
藍舟墨急得嗓子冒煙,正想自己解決,魍右手指着右邊緊閉的房門,道:“那裏………”
藍舟墨只聽到兩個“那裏”,便上前用腳踹開了房門大步跨進去。
其餘三人都看了一眼魍,魑道:“那可是浮皊小姐的閨房!你們确定不阻止?”
魅魍魉不言語,魅揚起嘴角,跟了進去,道:“反正浮皊小姐也用不上了,用來救人倒是物盡其用。”
魑颔首搖頭,這可是妖帝守了百餘年的屋子,除了妖帝從未曾有人染指。就被這小子一腳踹了進去,魑嘆息道:“哎!也罷。過往雲煙留不住,總有世人闖進去。”三人也陸續跟了進去。
屋子陳設一應俱全,第一間是廳房,再進去則是書房而後才是卧房。盡管已空置百年,一切皆是一塵不染,這不得不說是有人用心良苦。
藍舟墨把樂靈玑輕放在床榻上,把被褥掀開給她蓋上。魅靠近看了看,搖搖頭道:“這丫頭雖是昏睡着,羸弱盡顯,并不像先前出手狠絕之人。身邊這條魚看起來都比她有勁。”
魑道:“那是神獸贏魚!”
魅魍魉眼眸都為之一怔,細細打量一番贏魚,神獸贏魚自古脾性嚣張随性懶散,世間上能讓它臣服的人屈指可數,他們忍不住多看了樂靈玑幾眼。
藍舟墨嘆了一口氣,道:“好了好了說正經的,你們誰可以解蠱?”
四人打着眼色,嗫嚅着不回話。藍舟墨急了,雙眼微眯:“你們該不會都解不了吧?論年齡資質你們可是仙尊級別,區區一個蠱也解不了?”
魅道:“你小子站着說話不腰疼,我們是被困了百年,又不是在此修行百年,能将自己所學煉制不敗之地,就已經是學而不厭流芳百世。又不是天天研究如何解蠱。”
魍道:“年輕人一心想救人,可以理解,但你也要清楚此蠱非同尋常,它由人常年養在人的身體裏,再以人的欲念為供養,它與主人心心相印,一切聽命于它的主人。”
藍舟墨道:“以人欲念供養?”
難怪先前靈玑不太正常,居然是中蠱毒的緣由,藍舟墨有一些莫名的失落,原本還以為靈玑仗着酒勁想對自己做點什麽,原來是體內蠱毒作祟。
藍舟墨頓了頓又道:“以前只是有所耳聞,并未真正遇上,靈玑修為不夠,才會如此嚴重,若是我強行取出蠱蟲了?”
魑連忙道:“萬萬不可,只怕萬一蠱蟲的主人咬定要她的命,便會取不出,更傷她的元氣,元氣大傷也恐命懸一線。”
藍舟墨在床榻與四人中間來回走動,他摩挲着微亮的母扳指,他回想到江進未找到他的那個夜晚,他正醉酒為紅顏,被逍遙攙扶走在漆黑的道路上。
江進未站在道路中央離他們老遠,清冷寡淡的問了一句:“靈兒對你用過她的血?”
江進未全身上下靈力萦繞波動,藍舟墨被突如其來的震懾驚醒了酒意,江進未谪仙般的身形令他勉強嗤嗤冷笑,“是你?人不是給你還回去了嗎?!她不會告訴你……….”藍舟墨突然意識到自己傷了她,估計她也不會再提及藍舟墨這個人。
江進未站了一會,什麽也沒再提及便飄然離去。
當時藍舟墨就疑惑堂堂天樞仙尊,大老遠的跑來就問這麽一句話?這裏面定是有什麽特別的關連。
血!樂靈玑的血!
是了!
藍舟墨猝然停下腳步,道:“蠱蟲必須死!”他看着眼前四人,道:“幫我想想如何能讓蠱蟲死掉又不傷靈玑,起碼,起碼不傷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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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