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的父親,或,他的姐姐。
小渎慢慢起身,似乎不信,似乎還想聽她這句“信”,抱起她挨着臉搖了搖,“你真信?”
這貨閉着眼,手卻軟綿綿往牆上一指,
“這東西叫我信。上頭都是蚊子吧,對害蟲都有這好的耐心,玩成了藝術小渎,你的同情心或許不是針對每個人,但是,必定會對你認為值得的人吧”
小渎擡眼,望向了牆上挂着的這幅“蚊舞圖”
這是他自認的傑作,大白底的寫字板上、寬幅透明膠帶下面,一排排的蚊子。怎麽說呢?的确都是死蚊子,可絕不是蚊子的僵屍。蚊子排排好,全被精心地造型,就像連續的動畫片一樣,或者就是蚊子的動漫
這些“蚊子戰利品”是趙小渎八歲時一個暑假的所得。那時姐姐依斓十歲,總招蚊子咬,父親求醫取藥總不得根治,依斓又好動,外面玩一天回來倒下就睡,小渎就在暗處守着,蚊子一捉一個準!
依斓說,“爸,蚊子少了!”
老趙說,“可能給你抹那藏藥有用。”
小渎不做聲,蚊子全在他的玻璃瓶裏密密麻麻裝着呢
這貨怎得不叫他交心?小渎此時仿若有種錯覺,自己生來就是她的人心,對誰也敞亮不開,對她,就這麽自然而然敞開了
“砰!”樓下院子裏突然一聲響,小渎眼色沉了下來。輕輕把春十放床上躺好,蓋上薄被,床頭燈也扭暗,小渎下了樓。
果然,客廳裏就冰箱那裏傳出光亮,一個身影在裏頭翻來翻去。
小渎兩手插在褲子荷包裏,冷着眼,“你的正上方就是一個攝像頭,我向法院申請了禁制令,第三次你踏進我的家門就叫違法,今兒已經是第二次了,我提醒你。”
冰箱門前這人慢慢起了身,轉過頭來,骨刺兒的平頭竟然是個女人!
“放你娘的屁,這屋子的戶主是我,老子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另外,趙小渎,你發什麽瘋,冰箱裏全是杏仁,你養松鼠呢!”
來人正是他姐趙依斓,咳,難怪老趙操心,污了這“女孩兒”個名兒,怎得身上一種匪氣。
趙小渎也沒再往前走,就那麽站在臺階上遙遙冷望着她,
趙依斓拿出一盒杏仁放嘴裏嚼一顆,邊往外走,“我來是告訴你一聲,把《江山》真跡圖還給我,我有用。”
走到門口,回頭看他,眼睛裏也一抹精光,“別糊弄我,蘇煥根本沒接着那圖,我知道成樂藏着呢。”走了。
小渎冷毒地看她一眼,轉身也上樓了。
☆、085
怒春十真正酒醉後其實品相還好,不瞎吐瞎鬧,睡得超熟。就是愛蹬被子。
小渎先躺在她一旁睡自己的,“啪”她把被子蹬開了。小渎起身為她搭上。不久,又來一次。
小渎幹脆坐起身瞄着她,果然,蠻有毅力,“啪”才一會兒她又蹬開。小渎如此耐着煩給她蓋好幾次,她翻身蹬一下,扭臉蹬一下,就是跟這被子有仇。
她剛才打噴嚏小渎記着呢,真受了涼可好?小渎幹脆把她摟進懷裏抱着睡,蓋一床被子算了。
安生一會兒,這貨估計還是貪涼,小渎身上涼,他的純棉T恤腰部那裏卷起來一點,被她手背挨着皮膚了,你就看這貨硬是貪上好的了,兩手都往他背部的T恤裏鑽!不夠,大馬猴似的四肢纏着他,腿還把他的睡褲往下蹭,以求能挨上更大面積的涼膚
小渎又不是善男信女,他也不憋着自己,捧着她的臉蛋兒重重親一口,“好。”一個字就下定決心,幹脆起來把她和自己都扒個精光。再抱一起,這貨舒服了,一身肉都挨着他的涼膚,蹭啊小渎真不是善男信女,她睡的小嘴兒張着又舒服又嬌氣,小渎睡不着,親夠,摸夠,愛夠啊最後那一下,她哼了一聲,咬唇。小渎摸她的眼睛,“醒了麽。”
她拉下他的手咬住他的指頭,眼睛始終閉着,就算沒開燈,小渎也望得見那豔嫩的雙頰嬌羞如水小渎低笑,被她咬着的手指頭輕輕撥弄她的舌尖,“醒了就動動。”小怒還裝,她這小豐腴身子貪享着呢,但畢竟有羞意,堅決不吭聲。小渎低頭咬她的耳垂,同時,手呵向她的腰眼,“癢!”春十咯咯笑地一扳,牽動機要,兩人同時一吸氣嗯,剩下的時光就是迤妙無限。
鬼混這種事,只要是水到渠成,着實是破一切“做作”的神道理。至此,誰什麽“仙不仙傲不傲”也不用掖着了,趙小渎p股上有淚痣,怒春十上廁所不關門
不過連霸占了兩位大神,叫怒春十開始正經思考一件事了:
我怎麽這麽缺德,就沒撮成一樁婚事的本事麽?想搞成的兩對兒,男的全被咱染指了,這何時才能拜成那老東西為師呀,眼見這一年他來那迦廟修行就要到頭了不行!我和蘇煥那結婚證兒沒假吧,小貔貅變身這事兒一耽擱,我把這茬兒都給忘了,得趕緊辦!
又是一盆上好溝腦,
怒春十一手拿證兒一手執筷子挑着溝腦往小碗裏盛,
“尊主啊,您看這樁姻緣作數不,您當時也沒說必須成全誰,我成全自己也行吧。”小碗墊着證兒一起遞了過去。
“你老公呢,”一方巾接過溝腦不緊不慢問,
怒春十嘆口氣,“咳,犧牲了。”
“你怎麽不哭呢。”
“哭了的,當時撕心裂肺”春十捧着心說,
一方巾移過眼來呼溜溜嘬着熱乎乎的溝腦,待吃完盡興放下碗筷才又搭理她,
“你得聽我一句話。”
“我聽。”春十忙直起腰身,奉承而去遞上關切的眉眼,
“你有朝一日若得去帝都,必須在那兒常哭,哭是你在那裏的生存之道,越會哭你才能過得越風調雨順。”
春十當然奇怪,“為什麽呀,”
老禪師睨她一眼,“師父說的話需要質疑麽?”
春十先“哦”了一聲棉條低下了頭,接着,鴨子脖子一翹,“師父?!”
一方巾這時候正色看着她說話了,
“我知道你拿我當跳板,之後還會想認更高位的師父,”
“我”春十一語塞,老禪師卻輕擡起了手一阻,
“不瞞你說,我看出你非常人,但着實我佛行太淺,幫不了你更多。春十啊,我讓你所做之事,不過冥冥裏安排的定數,天機既如此,你我也不必再探詳細。你既認我為師,我能引你走多長的路就走多長,只惟願,對得起佛意。”說完,他合掌一行禮。
春十趕緊雙掌合十變為跪姿,“必不忘師誨恩榮。”連磕三個響頭,內心滋味吶複雜峥嵘。
第二天,佳色謝培離開那迦廟。春十在自己的卧榻旁發現書信一枚,打開一看,裏面僅五字:帝都 鹧鸪廟。
帝都最近那遙遙不可及的地方出現在她周身還真頻繁,春十并未真當數,畢竟這是不做作的說法,她真不向往那裏,天高皇帝遠多好。
但是,有些事,真如禪師所言“冥冥裏有定數”,它走到你跟前了,你就別想躲。
接到梅琴電話這天,怒春十還在茨田小渎的私宅裏玩耍。
半層樓的格鬥室裏,春十坐在搖椅上正在嗑瓜子兒。這搖椅本來在頂層平臺,春十特喜歡,每次來,最喜歡賴在上頭當溜子。後來她一搞呆上頭不下來了,小渎幹脆每層樓都給她搞了一個,這下好,這貨更成了糍粑p股,上哪兒都有搖椅晃了咩。
小渎在練俯卧撐,半L身軀,就一條較寬大的藏青軍褲,還在腰下,男神的極品身材歷歷在目。
春十翹着腿嗑一顆瓜子兒不嫌腰疼地說,“要能再加一點重量上面就好了,”
喝水的争鳴說,“你上去撒,”
哪知這貨真不客氣,瓜子袋子往旁邊一放,小跑着笑嘻嘻也不怕醜地就趴到小渎背上,
小渎哎呦一聲,“我的個胖妞哦,”話是這麽說,撐着她還是小菜一碟的,
春十低下頭,“動呀,”
這話太歧異,争鳴壞笑,小渎瞄着她似笑非笑,“怎麽動,”
春十這才意識過來,低頭咬他肩頭,又捶了下他,小渎幹脆完全趴到墊子上,“你再咬,我更動不了。”越說越邪。咳,小渎這模樣該有多禍禍人,半露臉頰,就是副魚水玩樂之後的媚懶之态。
春十羞得要起身,“不玩了。”
小渎這時候一手往後一環,繞着她的腰,單手撐起來一個,春十趕緊抱住他的脖子,“還說我重,你這不輕飄飄的,”
小渎又放下去,“你還真敢說,我的腰都快被你壓散了,”
春十不依,在上面扳,“真散了真散了?”她這時候不羞了,低頭去咬他的臉蛋兒,小渎迎上她的唇好像在說,“怎麽敢散”争鳴喝着水頭撇一邊去了
卻,正這時,
“咳,今兒天真悶”聲音在門口頓了下來,
成樂和老棋立在門口!
☆、086
怒春十當然不好意思,從小渎身上下來。
小渎倒帶着清淡的笑意,慢慢也站了起來,“來了。”
成樂心驚,他們都是跟了小渎多少年的人,他用這樣的目光看着自己成樂想,幸虧我對她及時剎住了車,要不,現在将是何等苦痛的局面成樂笑起來,“喲,我怎麽不知道?”
說實話,老棋這一刻心都緊着在,春十剛才和小渎如何親熱都還不能确認什麽,只從小渎打量成樂的眼光老棋何嘗不心驚,什麽時候開始的?小渎竟然對春十,放下了這樣深的感情,甚至不惜如此外露的小渎“打量”成樂,是深切用心地探尋,隐現侵略性老棋知道,但凡叫他覺察出成樂一絲一毫的“情絲”好吧,一身冷汗,小渎的無情無心用在自己人身上最痛苦的還是成樂啊,忠心與愛,一個男人的一生,兩全不成便是無盡的磨折幸虧幸虧,老棋放下一顆心,他問過成樂對春十的想法,成樂是個爺們兒,答得爽快:駕馭不了。與其日後不舒服,不如早些斷了心思,當哥們兒處倒不失為摯友,春十仗義,有些男的不見得還比得上她。
顯然小渎也放心了,且,欣慰,此時的笑意才屬真切的淡然,
“都不知道才好,偷偷摸摸的樂趣永遠比正大光明好。”說完,睨春十,多寵,
“那行,咱就當今天沒瞧見。”成樂也笑着應,
春十耳朵根兒都紅了,在她眼裏,她和成樂那是“多次交手”的革命感情,且,她把他當開工資的上司,現在好,“越級勾搭”被抓個現行十妹子一時臉面上肯定挂不住。當然,這貨總有“物極必反”的特質,越臊得慌她反而越顯機靈,
“哦,對了,我還有個飯局,不跟你們這湊合了,走了啊。”手指着自己的腕表,模樣做得足呢!真走了。
“十兒,”小渎接過争鳴遞過來的外套,穿上,走過去攬着她的腰兩人邊說話邊一同向外走去。
後頭,老棋拍了拍成樂的肩頭,成樂笑得無奈搖搖頭同為慶幸吶。
倒真是巧了不是,小渎為她合上車門她開出不足十米,後視鏡還能見着小渎目視她離開的身影她手機響了,接起,
“喂,十兒,”是梅琴,
春十吐了下舌頭,幸虧小渎不在身邊,這兩家是對頭,她現在以如此“奇葩”的方式處在這兩家也堪稱“奇葩”的複雜糾葛裏好吧,理理關系鏈。
她和蘇煥隐婚,一直沒公開,于是她是梅琴的“隐形兒媳”她和老趙“隐形亦父亦情”地暧昧着,她和小趙“隐形如膠似漆”滴鬼混着梅琴懷孕,竟是打着“一瞞到底”的決心,連蘇啓仁都不告知!她現如今在帝都養胎,一切安排,猜猜是誰在後邊幫襯着?呵呵,是老趙。怒春十一手聯絡。
梅琴想這麽瞞着的心其實也可以理解,畢竟長子英年早逝,如此傷心的節骨眼她這個年紀了竟然懷了孕?不說此事奇哉,也怕落入無德之人口舌裏反而成了笑柄,豈不更紮心?或許到時更不利于身體休養。于是,幹脆暫離傷心地,自然,唯一可依靠之人只有“”了。
雖說憑借梅琴自身能力離開岡山隐居帝都也可以做到,但是畢竟她此時正處在身心都承受極限時,肯定有力不從心。春十也心疼她,可自己也能力有限,不過她會找“幫手”撒,幹脆繼續“麻煩”上了已知內情的老趙。老趙當然全力幫忙,于是“一手遮天”地,這事兒是辦得滴水不露。不過,梅琴并不知春十請了老趙的“支援”,否則萬不得答應。
好了,搞清楚目前的“奇葩”狀況了吧:這兩家,面上仇,私下裏,又在幫。其中穿針引線、肚子裏一打一打秘密的,唯有“”了,所以她真得小心,各方面該瞞瞞,該躲躲,左右逢源得相當仔細才能确保當下的“平靜”,要不然吶,你看哪一個點爆了,都是“驚天地泣鬼神”的糟亂!
這會兒啊,梅琴那肚子已經有六個月了。這點上,梅琴倒是合了春十的心,沒說叫她跟去帝都。但是,現在一件事叫本就脆弱的梅琴頂不住了,發現了“臍帶繞頸”,
“十兒,你能來陪陪我嗎”
是的,這本也不是十分嚴重的一件事,但是考慮到梅琴現在的精神狀況,本就在喪子之痛裏,又承受着高齡懷孕的身心壓力,她都有點得“憂郁症”的危險了春十肯定得去。
“您別着急,我來後陪您去做幾次更細致的産檢”梅琴身邊肯定安排有人很好地照顧她,不過她畢竟這樣個身份,外出也不方便,一般都是專人上門為她做産檢。春十覺得還是去大醫院查查比較好,想想,還是得拜托老趙給安排安排,于是給老趙去了個電話,約在了常見面的某棋院。
他們常在這裏下圍棋。棋院雖然是個老幹部活動中心的模式,卻因為地處偏壤年久失修,已經十分冷清。老趙卻很喜歡這裏,空氣好,一人獨自在此研究棋譜,十分享受。後來把春十也帶來了,沒想她的棋藝還不錯,兩人對弈有時候專注地晚飯都忘了吃,你說他怎麽可能不把小怒當疼愛寶貝兒,喜好都這麽合着他
今兒小怒卻連車都沒下,就見首長從棋院臺階上下來,軍裝襯衣袖子卷在手腕處,一件灰色羊毛開衫背心,領導的典型裝束,卻穿他身上顯挺拔雅致。
小怒推開駕駛位車門也沒下車,不過扭過身子見着他就嘚啵嘚啵開始說。
首長走近彎下腰,車門邊隐約見着一只女人的手好像抓着他的胳膊好吧,這當然是第三人的視角。
這裏人煙稀少,知道此地的人都很少,知道首長常來此的人就更少,所以首長才會如此放心惬意地與她相處,
哪知,
防不着“一年見不着三面兒”的女兒突然造訪!
你知道,趙依斓見到這一幕,那一切都在上揚的五官不可置信也玩味奸邪。
喲,老爺子竟也能在這方面被拿住?倒要看看是個啥樣傾城傾國的仙兒攫得住這老狐貍!
☆、087
怒春十看過來
她能将老趙小趙同時攫住,也就能一眼攬住趙依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麽。當然,感謝得咯,将怒春十養得在親近之人跟前尤為不掩真情,她一手扶着老趙的胳膊,一手環着他的頸項,說的又是梅琴的事兒,眉宇間氤氲柔情、憂心,當然不乏漂亮的嬌zhe,很動人。
顯然趙依斓的突然出現與走近吓着了她,但是出人意料,怒春十的反應不是往後縮躲,反而挺身而出,她放下雙手竟是走下車,然後一手撐腰,擡頭看老趙,“謝謝首長,您看,我能走。”自然而然,裝得好似剛兒她不過行動不便首長好心要扶她管她牽強不牽強吧,小怒有時候看上去忒不靠譜的“機靈勁兒”實際都顯大氣魄,出了事兒,不躲身後,而是頂上前鋒,鋒芒的背後是仗義,是惹人憐愛的傻氣。
首長卻慢慢起身,他心疼春十被吓着還得強裝鎮定,“沒事,十兒。”又看向自己的閨女兒,還不是無奈裏的稍縱,“今兒怎麽有空過來了,”
春十一聽這口氣就轉過彎來知道這位是誰了,無論如何,肯定尴尬,不僅剛才叫她撞見的這一幕,還包括蘇煥那茬兒雖然她和蘇煥之後好上加好,可也再沒提及過“趙依斓”,蘇煥肯定是認為不值一提,她呢,想都沒想過“翻他舊賬”于是,“趙依斓”一直還是個怒春十覺着“挺愧疚”的人物,拆了一對兒霸占了一神咩
因着愧,加之尴尬,怒春十也沒想擡眼細打量這位“只聞其名”的趙家女神,只就剛兒掃那一眼,覺着着實個性十足,短發很精神,眼神帶笑,很恣意的感覺。
“她,”趙依斓突然朝她一指,“本來今兒是來找您有事兒,可一見着她,覺着啥事都不足挂齒了。您養這麽個小美人兒多久了,怎麽也不帶給我看看,哦,私藏”一副暧昧了然地點點頭,
老趙臉色也不好起來,訓斥,“什麽養不養,胡說什麽!你有什麽事先進去說。”老趙持穩,當然知道此時春十呆越久越尴尬,就想讓閨女兒趕緊進去,避免再有言語的不好聽。春十當然也是這個意思,人都一腳踏進車內了,突然又聽依斓笑說,“您真疼她,就不知她是否真心待您”
這話惹怒老趙了,“叫你進去!”就要沖女兒吼,
小怒這時候卻将踏進去的一腳收了回來,好好兒地看向依斓,
“您誤會了,趙叔兒沒養我,不過他是真疼我,所以我也心疼他。您卻不同,您不是石頭縫兒裏蹦出來的,他養你長大,您不心疼您父親,還不許別人關心他?真不真心他知道就行了。”
“喲,您這摟摟抱抱就叫關心了?”其實細聽,依斓這些話都是逗趣兒的口氣,倒真沒侮辱。不過小怒跟她不熟,加之知道她跟老趙一直不對付,小怒當然站在老趙一邊,真是處處維護他。
你說怒春十嘎吧,她突然往旁邊一站,一手比着老趙,“不信您試試,真心抱抱您的父親,叫他也感受一下您的關心?”争鋒相對,嘎得又固執又不耐煩。
老趙是哭笑不得了,因為連他都瞧清楚春十這一比,自己這野縱性子的閨女兒啥表情,就是想不到!喲呵,這位小情兒還真“嚣張”,不過,“嚣張”得老可愛咯
春十走之前也不避諱了,走到老趙跟前單手又扶了扶他的胳膊,“您好好的,生再大的氣也是傷自己的身,有話好好說。”又幾懂事喏。開車走了。
她是沒聽見她走後,依斓拇指比着她遠離那車,很直白地說了句,“不錯,我喜歡。”
老趙朝她壓壓手,“你說正經事,對了,你別去惹她,人真是個好姑娘。”
依斓大咧咧擺手,“安了,要是個妖精我今兒就把她滅了,這位,你娶她當我後媽都成!”
老趙見她越說越不像話,幹脆不理她,手背身後直接進去了。
咳,老趙這生的着實也是兩孽障,一個陰,一個野,要說父、子、女三方真有啥深仇大恨?全都巴拉巴拉開,說起來這叁兒都似神一般存在的血親,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底子裏孩子氣真像:有啥仇怨撒,無非三方鮮明的個性融合不到一堆,于是都張牙舞爪地犟着,你看這一家人要真擱一起大吵開來,“你偏心!你就重男輕女,向着趙小渎!好東西都讓他先挑!”這是趙依斓。“好吧,我算看透了,您眼裏就沒我這兒子,房子是她的,地契是她的,嗯,她是女孩兒,這些我都不跟她争,可憑什麽您立遺囑這大的事兒只把她喊到場?”這是趙小渎。“不孝啊不孝,你們就會合夥兒想我那點好東西,一個月回來吃幾次飯?我過生日都不回來!”這是老趙。
嗯,不相信吧,這是“神一般存在”的人們會說的話兒?如此直白的“争風吃醋”其實心裏都清楚,是争好東西争房子争地契争生日回來吃飯嗎!争的無非是誰能“軟和”點,坐下來,像春十這般,柔聲柔氣和你談心、交心,感受家庭的溫暖好吧,簡言之,這父子女三人都是“缺愛”要“讨愛”的,于是遇見春十這麽個熱坨坨,只能都想霸着不放手果然,趙依斓也不例外。
她真看上小怒這個“後媽”了!想,有這麽個知冷知熱的小嬌強性子在老爺子身邊,自己時不時跟她這樣打打嘴巴官司,蹭蹭小溫暖也蠻好主意打定,依斓八百年不想見趙小渎的,又找上門去,因為,“後媽”這事兒遲早要破,與其叫自己這陰毒弟弟發現了搞破壞,不如直接跟他把話說開,你要敢破壞這門親,姐我這次絕對跟老頭兒占一邊,整死你!!
好咯,遠去的春十拐個彎兒就把老趙這嘴無好話的野性兒閨女忘了,殊不知,接下來,這世界被這野閨女攪合鬧騰的!小怒這回要被醋海醋火醋窩窩酸成“醬香大白菜”啦!
☆、088
開會間隙,趙依斓坐到趙小渎旁邊,引來無數人觀望。怎得不稀奇?這姐弟,臭名昭著的“水火不容”,這會兒竟然并肩而坐,有點吓人。你看人也只敢偷瞄,這對煞神周遭已經沒旁人了。
趙小渎優雅翹着腿翻着文件看,根本也沒搭理她。趙依斓也算大氣,躬身兩手肘擱在膝蓋上,腿碰了碰她弟的腿,扭頭看他,“诶,知道老爺子這會兒為什麽沒在會場?”
小渎還是沒看她,漫不經心,“管他。”
趙依斓懶懶直起身體,眼睛卻是往前看,“還是得管管。老趙得給咱找後媽了。”
小渎這才看向她,不過也沒做聲,
依斓扭過頭看他,微笑,“我見了一面,人真不錯,我覺着這個小媽我得認。”
“小媽?年紀很小麽,”小渎挑眉,
依斓點頭,“真心小,咱老趙可疼呢,這麽說吧,将後來只怕有指東不敢打西的跡象,心肝兒。”
小渎輕笑,“這種媽你認回來練手是吧,”
依斓擡手一擺,“不,認回來我也疼。實話實說,是個挺有個性的姑娘,我喜歡。”
小趙仔細瞧了瞧他姐,不是在說反話,眼神灼灼真摯地看着自己,“小渎,姐跟你性格不合錯投了一個娘胎,有一說一,咱兩恩怨撇開,這件事我希望你支持我,也成全了老趙。好姑娘咱替老趙霸着了,将後來下了地獄,孝心這條也算沒做絕。”
小渎笑笑,繼續翻文件,“真有這好?”
依斓見弟弟有松動,更來精神,“要不一起去瞧瞧?隐着點,給咱爹留點臉面,也別吓着人姑娘。”
小渎沒再看她,不可置否。心裏倒在想,要是十兒知道他爹傍了個小的,會什麽反應?十兒有時候蠻岔,權貴裏的那些個腌臜秘聞,只要争鳴他們笑談起,她都豎着耳朵聽。小渎咬牙揪她臉蛋兒,因為她聽着聽着到口邊兒的飯都能不咽,“瞧你那小市民樣兒。”春十傻笑,“蠻寶貴的談資,我也能顯擺顯擺。”
好似就為了春十那點“談資”,小渎跟他姐往帝都“溜達”去了。
千年帝都,歷朝歷代都在這裏“安營紮寨”,最好的往這兒堆,最好的朝這兒獻,自是人傑地靈,繁榮不可一世。
小渎是“宅神”輕易不出門,這事兒本來興趣就淡,全程都懶洋洋狀态,沒多大精神。
反之,他姐好幹勁,直升機是她出,什麽人也不叫跟,下了機她親自開車載着她弟得了“密報”般就向目的地而去。
“瞧着沒,老趙。”
果然,對面一輛黑色四圈迪,彭程徐撐着傘,他老子便裝風衣出行,低調準備上車。
小渎挪了挪身子,坐的更舒服,“看來直到現在你那些狗仔還沒消停。”
依斓開車輕輕一擡手,“沒啊,你別屎盆子又往我頭上扣,要不是為老趙這樁姻緣,我八百年不得動用這些人了好了,別争了,今兒沒工夫跟你吵,那姑娘好像就坐他車裏呢。”
四圈迪全車雙層玻璃,看得見裏面才有鬼,不過見着老趙上車前彎腰似跟裏頭人說了幾句話,接着彭程徐把傘遞給老趙,他冒着毛毛小雨快步走向一旁一間小超市,不一會兒,拎出來一袋兒東西,好像都是零食。
依斓扭頭看小渎,“寵吧,你小時候想吃這些垃圾食品,老趙有這麽爽快過麽。”笑。
小渎淡笑不語,心想,我那位更能吃,哪次我遲疑過?有些理解他爹了,對人好有時候是能無底線無原則的,全因情不自禁吶
四圈迪開在前頭,這對兒等着“見媽”的鬼子姐弟跟在後頭,
到了目的地,竟是又一顆雷砸鬼子姐弟頭上來!真懵了!
帝都L軍婦幼保健院?莫非這都懷上了?
小渎這會兒肅上了眼,
如果真是肚子裏已經有了老趙的種,饒是依斓再“看中”這女孩兒,小渎這心也會疑上,看來有個性也有心機,拴着個大人物最好的辦法就是懷他的種,且,今後,肚子就是利器,稍有不如意,只要拿肚子說事,老趙無論從情感還是權宜上都是被動
依斓這會兒也有些動搖了,考慮的,和小渎也差不離。情情愛愛是一回事,珠胎暗結就不好說了,不管怎麽說,他們還是了解自己的父親,不至尋歡至此,如果真到了這個地步,他絕不會瞞着他們,就算頂着他們鬧翻天的節奏,也會将這事兒告知他們莫非,這女孩兒真有目的?
一時,車裏姐弟兩都沒再說話,眼神均有些偏冷地看着前方停靠下來的四圈迪。
最先下來的還是駕駛位的彭程徐。老趙行事謹慎,這事兒上更加小心,全程只有彭程徐跟随。
右開的車門先下來的還是老趙,彭程徐為他撐着傘,他回身彎腰向裏面伸過手,一只白嫩小手抓在了他的手腕上好吧,世上情熱的孩子們吶,也就別驚嘆小渎神的眼光準辣精妙無痕了!只望見這只手呀小渎那心吶,活生生就被人咬下一口!
或許依斓也太專注“珠胎暗連”這事兒,她也渴求從細節裏得到一絲安慰:這麽真暖的一個妹子,會是裝的?裝得連我都看不出來?你說眼睛能被蒙蔽,感覺呢,我一向探人冷暖就沒出過偏差的第六感,這妹子我不可能“感”錯于是,太仔細觀察“後媽”細節的依斓反而忽略了身旁她弟的一些細節,否則,依斓啊依斓,你能多幸運地一招兒就逮中趙小渎的致命死穴啊!
怒春十初登帝都版圖是從一襲深寶藍系帶風衣開始,
裏面是灰黃開衫毛衫,下邊是九分黑色低腰西褲,黑色高跟駕馭得很穩。
風衣衣領豎起,只露出明亮的眼睛。潮範兒女郎比較不夠協調的是,一手還抱着一袋子超市零食,攀着老趙的手出來後,微蹙眉,顯然對醫院濃烈的消毒水味兒不喜。
小渎聽她說起過,自從出過一次車禍,恍恍惚惚那消毒水味兒就像浸進心裏,變得特別反感。小渎說,那你有板眼永遠別病。她當時攀着他的肩頭,你這麽聰明,學醫呀,專門治我小渎将她壓在身下,好,我保管裏外都治
這會兒,小渎一身上下,裏裏外外已經被咬得體無完膚,難能,他還能靜靜坐在車裏,看着她攀着他父親的手下車來,又一手提着零食袋,一手插進風衣口袋,和他的父親并肩說着話似有商量地走進醫院去
小渎精神都有些恍惚了,急怒攻心是毀了神經中樞怎麽了,他竟然在想,她怎能就确定孩子一定是老趙的?!!
☆、089
“你那麽大地鋪開
我那麽荒涼地醒來
小麥之外 七千年以來 姑娘老去 混蛋常在”
如此哀涼的心情該是個哀涼的孬種在獨享,小渎料不到,自己小半生昂着頭清靜過日,也會有今日如此心境。
他對姐姐說,“我還有事,先走了。”下了車,小渎繞着醫院走了一圈兒,回到依斓停車處相對的一個角落,伫立,依舊冷眼望着那個門口。
和她一樣,小渎豎起了風衣的衣領,裏面是軍裝,軍裝肩頭扛着軍銜,這大尊神立在不起眼的角落,冷豔如冰星。
他姐開車走了。
他的父親也從裏面走出來,忠仆随其後,為他慎藏所有秘密。
這都不是小渎要等的人,
等着的,當然是她。
怒春十,你到底要奪去我多少東西!
她漫步而出,一手放在風衣口袋裏,一手拎着一袋薄薄的文件夾。走出時四處張望,像考察似好奇,指示牌都看好久
小渎這時候走上前去,“宅神”的優雅不要了,哀涼的心境鄙視了,存留的,只有恣意宣洩的怒意與酸楚,怒春十,你到底要奪去我多少東西!
一把痛怒抓上她的手腕,直白而恨意!“你膽子真不小!玩兒我呢是吧!”
春十還在看上頭的“孕婦須知”呢,完全無防備這麽一股勁怒悍殇而來春十驚恐的眼裏印着小渎恨不能帶她同下地獄的“一了百了”!
“小渎”
這不是在演文藝片,但是心境真如此,她一聲“小渎”叫趙小渎傷心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