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的工作
日子是不是有點太美好了?
姜戈仰躺在沙發上,一邊吸溜着吸管裏的乳酸菌飲料,一邊側耳傾聽廚房傳來的水聲。
她覺得自己簡直太過分了。
俗話說,安逸使人退步。她現在安逸的程度都不是退步能形容的了,她覺得用退化來形容才能貼切一點。
廚房的水聲淅淅瀝瀝的停止了。
很快,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廚房走出來,袖子挽起,堅實有力的胳膊露出鼓漲的青筋,男人修長的手指端着白色的瓷盤,漫不經心的擺在桌子上。
“吃飯吧。”
禪院甚爾轉頭,側過身子瞥了沙發上的那只米蟲,面色平靜。
“好嘞。”
為了能有飯吃,米蟲立刻從沙發上彈起,夾着尾巴很快入座,甚至有些殷勤的給坐在旁邊的男人遞去一雙筷子。
禪院甚爾自然的拿過筷子,開始吃飯。
姜戈有些艱難的咽下嘴裏的這塊兒咖喱牛肉,她偷偷斜眼看了一下默默夾菜的黑發男人,表情有些僵硬。
應該不是她的錯覺,飯菜已經開始不對勁了。
回來的這三天,姜戈從第一頓飯開始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甚爾燒飯變難吃了!
她還以為是因為她這麽多年只吃小師弟做的菜肴所以口味有些變化的緣故,可是三天的時間足以讓她意識到事情的真相。
甚爾他,是不是好久沒做過飯了?
就在姜戈發呆思考的時候,禪院甚爾已經三下五除二的解決掉一碗飯,起身乘了第二碗。
這麽難吃還能吃第二碗?
姜戈悄悄咽了一下口水,看着自己滿滿登登的一碗白飯,開始胃疼。
總不能不吃是吧,他們之間的關系本就剛剛恢複,這麽不給面子多傷自家小徒弟的自尊啊。
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挑起幾粒白飯,味同嚼蠟的吃下去,就算是這樣幹吃也比配上菜好一些。
“不想吃?”
禪院甚爾不是一個瞎子,更可況有關姜戈的事情,他總是會更用心的關注。
男人向後倚去,身體靠在椅背上,慵懶中透出半分張揚。
被發現啦。
姜戈小雞啄米一般點了點頭,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有些可憐兮兮的盯着坐在身邊的男人。
“還是可以再吃幾口的。”
多少有些不忍心這麽傷害甚爾,姜戈狠狠心選擇傷害自己的胃。
“不用勉強。”
禪院甚爾挑眉一笑,很快就将盤子收走,寬肩窄腰的男人站在水槽前,認真的洗碗。
姜戈跟在他的身後走到廚房,然後就站在一邊看他洗碗。
嘩啦嘩啦的水流聲充斥着整個空間,廚房明亮又寬敞,偏偏姜戈總覺得有些壓抑的喘不上氣。
“甚爾你…很久沒做飯了嗎?”
“啊。”
男人輕輕應了一聲,手上動作不歇。
“一次都沒有。”
從她走了之後,他就再也沒做過飯。
食物對他來說只是活下去的必需品而已,做飯更不是他的愛好,在便利店或者飯店東拼西湊的過日子都是他的日常。
“哦。”
姜戈幹巴巴的說了一句,又覺得太生疏了,便試着開了一句玩笑話。
“至少你沒忘了怎麽刷碗。”
姜戈真的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話是什麽意思,聽上去好像是在嘲諷自家小徒弟一樣。
她明明是想緩和關系,怎麽老是弄巧成拙,奇奇怪怪的樣子根本不像她。
就在姜戈暗自惱火的時候,禪院甚爾已經關掉了水龍頭,窸窣的水聲戛然而止,房間又恢複沉寂。
男人随意的拿起挂在一邊的毛巾,擦幹手上的水珠,轉頭和姜戈四目相交。
他一只手搭在身後的竈臺上,另一只手自然垂落身側,雙腿交疊,低下頭顱将臉湊到姜戈身前。
炙熱的呼吸噴灑到她的臉上,姜戈不自覺的眨了眨眼睛,臉癢癢的她卻不敢撓,只想趕快側身和眼前帶着侵略性的男人拉開距離。
“你,幹嘛?”
憋了半天,姜戈開口問道。
“一點也沒變。”
禪院甚爾眯起眼睛,黑色的眸子閃過探究的色彩。
“啊,你是說我的外貌嗎?”
姜戈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她其實也不理解自己這張好像是被時間凍結的面容。
“可能是因為古今鏡的原因吧,但現在就不會了,這幾天我都感覺到自己頭發長長了。”
女人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長發。
早上起來她還沒來得及紮起來,一頭柔順黑亮的秀發搭在她的肩頭,順着前面滑下去,幾乎快到腹部的長度。
“嗯。”
禪院甚爾沒有再多問,年紀增長與否他其實并不關心,哪怕姜戈白發蒼蒼的回來,她也還是她,就是他等到了那個時候不知道會不會早就發瘋了。
“手。”
男人沉默寡言只說了一個字,抖動着手腕。
“手…是讓我幫你把袖子放下來?”
姜戈站直了身子,伸手把他的衣袖往下卷,蓋住他的胳膊。
雖然看着随意灑脫,她做什麽事卻都細致認真,并沒有随随便便的直接放下袖子,反而一層一層的翻出來,再将折疊留下的褶子一個一個抻開。
禪院甚爾從很久以前就注意到姜戈的手很有欺騙性這一事實。
女人長着一張漂亮的臉,可與其說是清秀豔麗的風格,不如說是正直大氣的長相,多少有些雌雄莫辨。
可偏偏她的手就是那麽柔軟細膩。手指修長,皮膚如中國上好的瓷一般細白,指尖泛着淡淡的粉紅色,明明強悍至極,卻看不出半分力量感。
被這樣一雙手搭在胳膊上若有若無的觸碰着,讓禪院甚爾止不住喉結發緊。
他的眸色變得有些黯淡,目光仍然停留在姜戈身上,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姜戈卻沒有注意到男人不對勁的眼神,她在整理袖口的時候,不可避免的瞥到了禪院甚爾單薄衣服下的腹肌,形狀飽滿,緊實流暢。
她還從來沒見過男人的腹肌,自家師父師弟是不可能看的了,而五年前的禪院甚爾肚子上也只有薄薄的四塊兒,哪能有現在這樣的視覺沖擊力。
姜戈擡頭避開這副有些誘人的身體,正撞進他幽深的目光。
“怎,怎麽了?”
女人有些心虛,小聲問了一句。
“沒什麽。”
禪院甚爾聲音低沉:“既然嫌棄的話,一起去逛逛商場買點速食在家。”
說都說了,那還是別拒絕了。姜戈心想,破罐子破摔吧,甚爾好像也沒有因為自己不愛吃他做的飯生氣,那就一起去好了。
女人嬉皮笑臉點了點頭,為了逗弄他故意和他唱了一句反調。
“要不甚爾自己去好了,外面天陰陰的,不想動啊。”
笑盈盈的姜戈沒有注意到禪院甚爾忽然冷淡的眼眸。
禪院甚爾的眼神沉下去一分,嘴裏的利齒狠狠咬住了舌尖,一股刺痛混雜着血腥的氣息在口腔中蔓延。
冷靜點。
男人眯着眼睛,壓下去內心那瘋狂的想法。
他在心中默默告訴自己,姜戈沒有離開自己的想法,她只是在調皮,嘗試着在自己的底線上反複橫跳。
她只是不知道,這樣一句話真的踩到了底線上。
就在三天前,在聽見姜戈的聲音的那一瞬間,背過身的禪院甚爾一下子就認出來那道聲音。
在那站定的三十秒內,他就發過誓。
絕對、絕對不會再讓姜戈跑掉。
哪怕是留下她的生命。
再也不會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了。
收拾了一下,兩人很快出門,微涼的空氣中偶爾吹過一陣寒風,風中帶着淡淡的水氣,陰雨的季節,空氣裏都是潮濕的味道。
姜戈看着提着幾袋子東西的禪院甚爾,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道:“甚爾現在是有什麽工作了嗎?”
剛剛在商場裏,她都被一點也不看價格直接買買買的男人驚呆了,以前的他們雖然不窮,可離購物自由還是差點火候,至少她不會選擇買上萬元的床單,就算是頂級絲織品也不行。
禪院甚爾表情平靜,回答道:“偶爾接接任務。”
至于什麽樣的任務,他沒提,姜戈卻倔強的要追問。
“難道還是和咒術界有關嗎?”
禪院甚爾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他側頭看了眼女人,嘴角帶着半分痞氣。
“不然呢?”
男人反問了一句。
“像我這樣的人,該找一份什麽樣的工作?”
明明最讨厭咒術,卻因為自己只有這份能力不得不留在這個世界,聽上去不是很好笑嗎?
姜戈沉默不語,半響,試探性地說道:“武術教練?”
“呵。”
禪院甚爾嗤笑一聲,沒再開口。
“但是甚爾不是很讨厭咒術界的那些人嗎?”
姜戈看着大步流星往前走的男人,立刻跟上去。
她能猜到禪院甚爾在咒術界都接到什麽樣的任務,無非就是殺人,咒術師或者詛咒師,偶爾還要殺殺咒靈,報酬多但也讓他煩躁。
“甚爾應該也是有喜歡的工作的吧。”
既然她回來了,那自家的小徒弟就沒必要去做這些個苦力活,尤其是他還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有什麽意思呢。
在姜戈的追問下,禪院甚爾終于開口了。
“我不想工作。”
“…哈。”
姜戈有些呆滞的看着身邊高大壯碩的男人,纖長的睫毛低垂輕顫,神色冷淡偏偏說出這樣理直氣壯的話。
“不想工作哈哈,也挺好。”
緩過神的姜戈不走心的誇了幾句。
“嗯。”
“能問一下為什麽嗎?”
姜戈覺得這件事應該是有隐情的吧,終究是什麽原因造就禪院甚爾不願意上班,難道是因為讨厭跟陌生人交流?
禪院甚爾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男人聲音低沉,不緊不慢的說道:“不是你說的嗎?會一直養我。”
……
姜戈一時無語凝噎。
她是說過,可那時候你不是這麽大嗎,現在卻這麽大了。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的身影,正在這時候,綠燈亮起,禪院甚爾走上了斑馬線。
“對了。”
男人回頭,輕輕挑眉,棱角分明的側臉暴露在姜戈的視線中。
“這也算是一種工作吧。”
磁性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魅惑。
“做…小·白·臉。”
!!!
橋豆麻袋!!!
你在說什麽啊!我的好大徒!!!
小白臉發力中…
今天沒事 我再碼一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