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秘密花園

秘密花園

這是怎麽回事呢?

五條悟那雙不會錯過任何細節的六眼将整件事情全部映在了腦海中。

太有趣了。

少年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眼底閃着點點星光,目光指向那塊兒巨石上。

那個身着白色長袍的黑發女人正站在上面,太陽從她的身後冉冉升起,橙紅色的陽光籠罩着她的身影,裹挾着炙熱的光輝,那平靜無波的表情,宛如無欲無求的神明。

清麗超群的氣場讓人很難想象她竟是做出剛剛這樣的壯舉的人。

五條悟抑制不住自己一遍又一遍回味着女人剛剛的動作。

那炳金色的劍好像是突然出現在她的手邊,如同天外飛仙一般,女人騰飛在空中一躍而來的身影優雅中又透着淩然。

她躍到了那塊兒巨石上,從容的姿态,不為眼前這危險的場景動搖,游刃有餘的模樣讓人無法懷疑她的強大。

只不過是一剎,舉起軒轅劍的手指如弱柳扶風一般輕盈,在空中随意的挽出幾道劍花,可在五條悟的眼裏,這一切都是那麽不同。

不是幾劍,也不是幾十劍,而是上千次的動作。

不知是劍氣還是什麽,五條悟看見了一道道白光包裹着整把金劍,随着女人的揮舞,那劍便以極快的速度和準度朝着大蟲的身體割去。

足足五千七百八十三劍,将四人款的大蟲斬成了肉泥,零零碎碎的細屑混雜着血腥的氣息在空中飄散,一坨不成形的物體癱軟在地面上,暗紫色的蟲子血液在地面不斷擴大,聚集成了一個大圓盤,隐隐約約倒映出樹葉的枝桠,風一吹,葉片嘩嘩攢動,不斷變化着。

禪院甚爾滿意的笑了。

好像聞不見空氣中帶着惡臭的氣息,男人閉着眼睛,一臉享受的嗅聞着空氣中的味道,畫面詭異極了。

姜戈雖然看不見咒靈,可也能聞到空氣中氣味的變化,意識到自己出手太殘暴了,女人有些羞赫,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鼻尖。

這實在是因為她情緒調節失控了。

在感覺到空氣一凝,一縷腥臭的風朝着禪院甚爾奔去的時候,姜戈有些不淡定了。

明知道禪院甚爾這家夥不會有事,可她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為了更加有把握一些,姜戈選擇閉上眼睛揮劍,用聽力勾勒出那個怪物的形狀,然後再揮劍斬碎它身體的每一處,這樣總會萬無一失。

當然,憤怒的情緒也是她選擇碎屍這一手段的主要原因,女人的目光瞥向了那個奇怪頭型的眯眯眼少年,冷冷的擡眼,随後又面無表情的收回。

無辜的夏油傑被這麽一個冰冷的眼神打了一記耳光,只能無奈的聳了聳肩,倒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有什麽好解釋的,他确實也有一瞬間想過禪院甚爾就這麽消失也不錯。

很誠實的夏油傑就默默接受了這一涼飕飕的眼刀。

“bravo! bravo!”

五條悟率先鼓掌,甚至覺得還不夠表達出他內心的激動和贊美,少年将手指團成一個圈,放在嘴裏,吹出一個響亮的口哨。

“诙———”

“沒有咒力的世界已經進化成這個樣子了嗎?”

五條悟有些疑惑也有些興奮。

有這樣的人才在,覆滅整個咒術界應該不成話下,自家和咒術界的那些老家夥兒們也是時候埋起來了。

“你這家夥。”

姜戈沒有心情理會那個白毛,她抿了抿嘴唇,瞪着一雙眼睛盯着那個還在吸收臭味空氣的某人。

“為什麽不躲開。”

女人一開口就是一句抱怨,積壓在心底的複雜情緒一下子湧了出來,壓都壓不住。

“明明就可以躲開,明明就能毫發無傷的生活,為什麽還要選擇讓自己置于危險的境地?離開我也可以過的很好,為什麽不去過呢!??”

越說,姜戈越是激動,記憶如流水一般快速劃過。

一直以來,她都像是從五年前的時空中走出來的時間旅人,歲月不曾在她的外貌上留下痕跡,可她的靈魂卻也是切切實實經歷了五年的時光。

在古今鏡的每一天,其實和在地獄裏沒什麽差別。

看不見任何的光影,廣闊無垠的世界裏只有一個小小的通道,跻身于其中,只能卡在正正好好大小的隧道裏,小心翼翼的行走。

每路過一個轉折隧道,都是姜戈痛苦最強烈的時候。

因為這一個選擇,又将決定她下一個路程的重點。

就像是在迷宮裏亂竄的老鼠,站在上帝視角我們可以看到一條條大路,可作為這場迷宮之行的主人公,姜戈只能看見牆。

無邊無際的牆、密不透風的牆。

有過沮喪和自暴自棄,可姜戈重來沒有放棄過走回來的這條路。

哪怕師父苦口婆心的勸解,哪怕師弟流着淚控訴她的魔障。

可禪院甚爾卻不一樣。

在她離開以後,這個少年人到底過着什麽樣的生活、每天的日常她也并不清楚,但有一點她可以确定。

在她離開以後,會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成為禪院甚爾可有可無的東西。

他是斷了線的風筝、是燃斷了芯的蠟燭,更是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

姜戈不能理解他的選擇,每每看到禪院甚爾身上的一道舊疤痕、他一臉落寞獨自吸食尼古丁的時候,她的心情是難以訴說的沉重。

就好像,是她掐斷了禪院甚爾人生中的一絲光亮。

這沉重的心理負擔,重重的壓在她的肩上,她從沒有說過,卻不代表這一重擔就這麽消失了。

與激動的姜戈相反,禪院甚爾的神态過于平靜。

他站在原地,慢慢低垂下眼睑,纖長的睫毛甚至沒有一絲顫抖,整個人如死水般沉寂。

“你要問我為什麽不去做?”

“為什麽不去做?”

禪院甚爾不怒反笑。

“你知道你意味着什麽嗎?姜戈。”

“你不知道。”

五條悟尴尬的腳趾摳地。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不适,對于他這樣的性格,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誤入情感片的結局,着實有些酸爽。

被刺激的蔫蔫的五條悟被夏油傑扛在肩膀上,迅速的挪離這場大局現場。

後會有期。

夏油傑在心裏有禮貌的告退,随後拔腿就溜。

這邊,姜戈和禪院甚爾的交談卻還沒完。

“什麽意思?”

姜戈蹙着眉頭,随後又說道。

“我是你最重要的存在,同理你也是,這是我們之間相互的羁絆,有什麽不一樣。”

很多很多。

禪院甚爾舔了舔嘴角,最終還是将話語淹沒在喉間。

你撕碎的是我那肮髒不堪的前半生,你打破的是禁锢我屈辱靈魂的枷鎖,你把我釋放了出來,你說她要帶我走。

從黑暗中伸出的手,如果沒有人的幫扶,還是會重新陷入地獄的沼澤,被黑暗重新吞沒,甚至日日夜夜的折磨,懲罰着他的異想天開。

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耳邊。

轉瞬即逝的陽光,照在了你的身上,可當太陽離開,你身上的泥土就藏不住了。

爛臭的樣子,誰都會離開。

禪院甚爾盯着姜戈看了許久。

久到姜戈已經開始平複心情,慢慢的收回理智。

兩人沉默着,并沒有不歡而散。

走在一起,卻有一道深深的隔閡,将兩人劈開。

時間撥到晚上,大概是夜裏八點鐘的樣子,姜戈的房門被敲響了。

禪院甚爾從不敲門的。

姜戈心底一沉,有些沙啞的喊了一句。

“請進。”

男人推開門,站在門口沒有走進來。

屋外的走廊燈光是柔和的昏黃色,女人的屋內卻是明亮的白,若是從走廊邁進來,大多數人都會晃了眼睛。

禪院甚爾适合那樣昏黃的光線。

神秘高大的男人偶爾嘴角染着一抹輕笑,雙手插兜靠在門邊。慵懶随意的樣子看着就很帥氣。

“種好了。”

禪院甚爾說完,轉身離去,低沉的嗓音還在屋內回蕩着,男人卻已然消失的不見蹤影。

姜戈一只手攥成拳,将手放在床上,不停玩弄手上的游戲,撕扯着自己屁股下的床單。

從他們回來以後,禪院甚爾就卻不知蹤影,她在房間的床上一次又一次打坐來寧心靜氣,可再看見令她感到心煩的對象時,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她破功了。

到底怎麽了?

有一絲無力感湧上心頭。

姜戈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到窗邊,緩緩拉開窗簾,一潭死水的眼睛朝下面探去。

說是種好了,那應該就是花園,姜戈猜測了禪院甚爾是去種西紅柿去了,種子都在他那裏保管。

這一探…

就連姜戈卻也沒想會這樣。

眼前的花園和她曾經的花園,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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