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再見了

第37章 再見了

再見了。

我有一個秘密, 等以後再告訴你。

————

林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陸尋安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随後點頭:“行, 那你好好學吧。”

說完,他轉身離開。

閉上雙眼, 林悅靠在牆壁上。

種種事情的跡象……她沒有辦法忽略。

長長地籲了口氣,她站直身子, 從班級裏拿了書包, 随後走出校門, 打了一輛車去醫院。

輕輕推開病房的門, 林悅走進去,看見林志宏正躺在病床上看報紙。

“爺爺。”站在床邊,林悅喚了一聲。

林志宏放下報紙,向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笑道:“悅悅怎麽來了?快坐下吧。”

“哎。”林悅應了一聲, 将書包放到旁邊的沙發上, 随後搬了一把椅子過來, 在床邊坐下。

“最近學習怎麽樣?累不累?”林志宏問道。

“還好。”林悅伸手将老人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回道。

“今天周四,怎麽來了?不用寫作業嗎?”

聞言,林悅微微垂頭, 看着雪白的被單:“爺爺, 是不是出了事麽事兒?爸爸媽媽都不告訴我,您能不能跟我說說?”

林志宏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 末了,長嘆一聲。

“悅悅,很多事情你沒必要知道。”

“可我總是要知道的。”林悅擡頭看着他,認真道。

林志宏拿下老花鏡,捏了捏鼻梁,随後開口道:“你爸爸可能有些事情,是陸家牽頭查的。”

林悅放在被子上的手倏然握緊。

一句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陸叔叔這是……為什麽?”林悅不解。

兩家關系從祖輩開始就很好,在一起互相幫襯着自然是強強聯手。按道理講,陸景然沒理由突然針對林家。

“你記住,只有永恒的利益,沒有永恒的朋友。退一步說,也是你爸犯了錯誤,叫他抓住了把柄,所以才落得這個局面。”林志宏神色淡淡,沒有什麽過激的情緒。

——林青松離開部隊轉而從商,對于陸景然來說可利用價值不再那麽大了。而現下他想再更進一步,自然需要一些成績來加持。林青松做過的事情他多少都知道一些,想從中找到些不合規矩的,實在太容易了。

林悅想通了其中道理,只覺得一陣惡寒,她禁不住顫栗了兩下,輕聲問道:“爺爺,那……”

“你別操心這件事兒,好好上你的學。陸景然向來性子急,這一回也過激了。”林志宏不欲與她多說,只是稍微提點了兩句,他相信自家孫女能明白其中的道道。

顯然,林家和賀家勢力不淺,陸景然行險徼幸,對上的是這兩家。

林悅心中有了底,點了點頭。

心情卻是再回不到原來了。

“行了,你回去吧,趕緊寫作業去。”林志宏沒在多留她,開始趕人。

林悅站起身來,将椅子放回到遠處,随後背上書包:“那我先走了,爺爺再見。”

從醫院出來,林悅站在路邊,看着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莫名想起了那天大院兒裏陸尋安對她說的話。

他說,如果她後悔了,那一定是在後悔離他遠了。

林悅擡頭望了一眼天空,烏雲團簇着,灰蒙蒙的一片。

喉嚨裏有些幹澀,她轉過身,突然疾奔了起來。

風不斷從面龐淩冽掠過,帶着勁道,刮的臉頰生疼。

突然,她猛地停住了腳步,手扶着路燈,彎腰大口喘着氣。

臉上有些發涼,她伸手摸了一把,觸手是濕漉漉的一片。

再也忍不住,她蹲下身子,雙手抱緊,将臉埋在膝頭,放聲哭了出來。

能怎麽辦呢?她什麽也做不了。

她也什麽都沒有做,可就是莫名其妙的,需要去遠離一個人。

遠離一個,她已經喜歡到習以為常的人。

*

林悅回到家的時候,賀時韻和林青松都坐在客廳沙發上,像是正在談什麽事情。

聽到開門聲,兩人轉過頭來,賀時韻蹙眉問道:“怎麽才回來?”

“去醫院看了看爺爺。”林悅回答,低頭在玄關處換鞋。

“嗓子怎麽啞了?”林青松關切道。

林悅清了清嗓子,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兒。

換上拖鞋,她背着書包向樓梯走去。

“悅悅你來,我和你媽媽有事兒想和你商量。”林青松喚住了她。

林悅腳步一頓,依言走向他們,在沙發上坐下了。

“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想把你送去杭州舅舅家,你看行嗎?”賀時韻難得的聲音柔和,詢問她的意見。

林悅沉默了一會兒,随後問:“怎麽了?我高考怎麽辦?戶口不在那兒。”

“這個你不用擔心,不是大事兒。”賀時韻道。

“學的教材也不太一樣。”林悅又道。

賀時韻和林青松聽出來了,這丫頭不想走。

林悅本來就準備參加藝考,文化課成績要求并不高。她的成績本身就算很不錯的,即便教材再變,知識點都大差不差,想過藝考的分數線那是綽綽有餘,根本就不需要擔心。

“悅悅,爸爸媽媽要處理一些事情,你留在北京可能有些不太方便,爸爸媽媽也怕你會分心。”林青松溫聲道。

眼眶再次紅了起來,林悅死命忍住想要掉眼淚的沖動,聲音中帶着一絲哽咽:“你們怕我因為這些事情受傷害,可是……可是我本來就是你們的女兒,我能去哪兒呢?不管去哪兒,這也都是事實啊。”

賀時韻突然向後轉頭,伸手快速地摸了一下眼角。

誠然,她和林青松是怕這些事情影響到林悅,更怕萬一沒有處理好,以後新聞報出來,總是有好事者會對林悅指指點點。

他們想将她送走,免于受到這些言語、心理上的傷害。

“悅悅你聽媽媽說,”賀時韻轉回頭,“聽話,去杭州待一陣子,你在這裏,爸爸媽媽也不放心。”

林悅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沒有說話。

“這個學期上完,我們會幫你辦好轉學手續,你過去就行,其他的不用管,也不要多想。”賀時韻道。

林悅拎着書包站起身,眼睑微垂:“既然你們都決定好了,那就這樣吧,我的想法不重要,以後也別跟我商量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走進自己的房間,她把書包扔到地上,直接跳上了床。

頭埋在被子裏,缺氧的感覺漸漸傳來,大腦感官卻分外清醒。

挺好。

挺好的。

杭州多好啊,有西湖,有龍井,還有美食。

被子漸漸被眼淚浸濕,林悅擡手将杯子卷成一團,死死地圈在自己懷裏。

可是杭州沒有那個人啊。

那個無時無刻都帶着一股慵懶散漫的少年,那個會專門抛棄化學課來陪她的少年,那個會一遍一遍給她講解錯題的少年……

她倏然起身,打開房間門沖下了樓,連拖鞋都沒有換,直接奪門而出。

一路跑到隔壁的房子,她擡手敲門,用力之大,連路上其他人都轉頭過來看了一眼。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裏打開,少年清隽的面龐出現在門後,頭發有些淩亂。

林悅用力咬着嘴唇,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怎麽了?誰給你受委屈了?”陸尋安見她這副樣子,頓時蹙起了眉頭。

林悅“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直接撲進他懷裏,埋頭痛哭。

“怎麽了?哎,小姑奶奶別哭了,誰欺負你了?我去給你報仇好不好?”陸尋安頓時急了,伸手撫上她的頭發。

“你,”林悅哭得泣不成聲,“你欺負我了。”

“我怎麽又欺負你了?不是你說要和我保持距離的?”陸尋安低聲問。

林悅卻再也沒有多說,只是緊緊地抱着他,淚水将他的襯衫打濕了大半。

最後一次了。

可能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林悅身體微微發顫,她稍稍松開陸尋安,擡頭看向他。

這張臉她看了十六年,從小到大,閉着眼睛都能畫得分毫不差。

可現在她只覺得,十六年,真的太短太短了。

勉勵讓唇邊揚起笑容,她道:“陸尋安,其實有件事兒我一直沒告訴你,現在我也不打算告訴你。等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再告訴你。

“你要記得我。

“再見。”

說完,她轉身離開。

真的是再見了。

林悅咬着下唇,只感覺整個下嘴唇都已經麻木沒有知覺了。

後來再回想起那一天,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家的,也不記得自己之後跟賀時韻和林青松說了些什麽。

她只記得,那天烏雲密布,她抱着自己放在心裏很久的少年,涕泗滂沱。

接下來的日子,在林悅的要求下,賀時韻幫她跟學校交涉了一番,最終同意她平時一直待在家裏,只有期中考和期末考露一下面即可。

賀時韻和林青松似乎比原來更加忙碌了,每天都行色匆匆,卻都會在晚上趕回家來,陪着她一起吃晚飯。

很多時候,吃完晚飯,他們會再次離開。

陸尋安來找了她很多次,劉筱琪、葉淮徵和吳源也都問過她,她全部都沒有理會。

後來,陸尋安大約是知道了原因,也再沒有來過。

她沒有什麽事情幹,每天除了自學課本內容以外,就是畫畫。

她會坐在一樓客廳的落地窗前畫,一畫就是一下午,窗外的日頭從和煦慵懶漸漸消散。

有點兒像那個人在她生命中的軌跡,從最初的溫暖,到後來漸行漸遠。

而她畫的內容也都相似,全部都是一個人。

他上課的模樣、打球的模樣、做題的模樣、吃飯的模樣、和人開玩笑時的模樣、教她題目時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一筆一畫,一幕一幕,全部都被她用筆尖清晰地記錄了下來。

篆刻在心底,牢牢封存。

作者有話要說:

別怕,甜文,标簽為證!

所以林公主的秘密會是什麽呢?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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