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章

第 13 章

野崎梅太郎:「所以」

野崎梅太郎:「感覺怎麽樣?」

野崎梅太郎:「第一次的約會」

宮崎亞希:「……也不算是約會吧」

宮崎亞希:「只是一起去書店買了點東西,然後回去的路又差不多,就順便一起回程而已。」

要買的類型差了十萬八千裏,書架都隔得很遠,完全就是各挑各的,最後一起排隊結賬。

野崎梅太郎:「?」

不止這一個問號,接下來又是刷屏一般的兔子問號表情包。

野崎梅太郎:「你可不要告訴我,接下來的回答是“沒什麽感覺”」

野崎梅太郎:「編輯前幾天才讓我試着詳細刻畫下三木的故事,就算是捏造故事,你也要給我點參考吧??」

宮崎亞希:「……我就說了,你這個從身邊人取材角色然後編劇情的習慣什麽時候能改改」

宮崎亞希:「這麽枯燥無味的生活,哪天想不出東西了被腰斬不就完蛋了嗎?」

野崎梅太郎:「你現在就在把我往那個方向推啊!」

……能不能別用這種好像我犯了什麽滔天大罪一樣的說法。

我正準備回複他,突然被人連帶着手和手機一起抓住拉了一把。

“小心。”

仿佛印證這句話一般,一輛自行車從我的右邊飛快駛過。

本來就是并行的情況,柳蓮二還特地照顧我讓我走在路道裏側,他這下把我直接拉到了他的身前。

不過也是沒有想到還有人騎車也從路道裏面經過,我懶得過多計較。

“……謝謝。”

為了安全起見,我又往他那邊站過去一點,就着這個姿勢把手機從被握住的那只手裏換到另外一邊空着的手中,然後保持被他握着的狀态繼續走路。

“在和誰聊天?”他沒太在意我的動作,張開手掌自然地扣住我的手指。

“東京家裏那邊的鄰居。”有人拉着我帶路,連行人都不需要在意,我繼續給野崎梅太郎回消息,“以前和你講過的,那個漫畫家。”

為保護個人隐私,我沒說得很詳細,只是簡單地跟他說過有個同齡的少女漫畫家朋友。

柳蓮二提高了另一只手拿着的塑料袋,裏面一起裝着我倆買的書:“買這個是因為他?”

……話是沒錯,但怎麽覺得他說法聽起來很怪。

“是因為他的單行本。”我嚴謹地糾正:“但是本來就是暢銷作品,也不完全是為了支持朋友。是真的想看。”而且也不止買了這本,也有其它類型的熱門漫畫。

他聞言沉默了一會,清抖了一下袋子,書也随之一晃:“亞希。”

“——和我交換吧。”

這話聽得我一愣,還以為是自己理解有誤:“……什麽?”

我順着他的胳膊劃過去看到手指上挂着的東西。

透明的袋子裏能看到文學書簡潔的封面,和與之風格迥異,五顏六色的漫畫單行本書皮。很明顯,前者是他的,後面圖多字少占大頭的少女漫是我的。

“交換閱讀。”似乎真的以為我沒理解,柳蓮二耐心解釋道:“只有我拿你的書太不公平了。”

……哦,這意思是他想要借我的漫畫看兩眼。

“不交換也行,你想要哪本就拿吧。但交換可能有點困難,”我實話實說:“我怕看不懂你買的書,給不了什麽感想。”

“沒關系,如果覺得無聊看不下去,不還回來也行。”

“好吧。”看他少見地這麽執着,我也就不再堅持,轉而開始把手伸進袋子裏挑揀:“你想要哪本?”

就算這麽問了,會有合他口味的戀愛漫畫嗎?大部分的內容都是為戀愛腦劇情而服務,沒什麽邏輯可言。

我一邊思索着一邊試圖找出至少在基礎要求上能符合他的科學理性的類型:“這本可能——”

“不用。”柳蓮二提着塑料袋的手分出一根手指,正好摁住我已經快從袋口裏抽出來的手。

“這本就行。”

他指的方向是有着标志性的大蝴蝶結,在封面上笑得甜美可愛的麻美子——我的鄰居力作代表女主角。

“……”我試圖跟上他的思路:“或許,是最近有什麽對情感問題的數據收集任務嗎?”

“又或者說,”看他表情沒有變化,我繼續猜測道:“對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有點膩味,想換一個折中的……?”

“沒有。”柳蓮二否認:“為什麽會這麽想?”

……因為柳蓮二會看少女漫這件事情本身聽起來就像哪個不專業的黑子僞造的編料,說出去都沒人會信啊!

看他執意要求,我也沒多堅持,将《來戀愛吧》從裏面挑出來放在最外側好方便他走時看到。

明明買的少女漫也不止這一本,不知道為什麽他偏偏就挑中這個。

讓日常愛好是寫俳句、家裏純文學作品一整個書房,同時還嚴謹苛求科學真相的人來看浪漫主義戀愛漫畫,我是不是會被頂上校園論壇罪大惡極陳述帖啊。

一想到這裏,感覺已經被罪惡感淹沒得有點喘不過氣了。

“其實還有別的……”這本書真是怎麽看怎麽和他不搭,我躊躇着表達想法:“……其實不用特意照顧我的。”

突然提出要看,又偏偏選了這本,怎麽想都是為了迎合我的興趣。但我從開始就相當直接地告知了對他的興趣涉及不深,态度一點也不誠懇,對比起來盡是他在吃虧。

“沒關系。”他溫和地應我:“是我自己想要看的。”

“亞希。”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似的,柳蓮二又補上一句。

“不感興趣的不要勉強,不要有負擔。”

我現在看他不止是仙人光環,感覺還多了幾分聖人菩薩的氣息,周身都圍繞着渡人艱苦的功德金絲。

光顧着聊天,我才發現手機已經震了很久了。

我摁亮屏幕一看界面上的未讀消息,想起來剛剛和野崎梅太郎的聊天進行到一半被路過的行人打斷,在他的視角來看是我中途突然消失了。

野崎梅太郎:「你人呢?」

野崎梅太郎:「剛才插科打诨半天,還是一句感想都沒說啊?」

宮崎亞希:「不好意思,剛才在過馬路」

宮崎亞希:「都說了不算約會了,也就是放學後一起去了趟書店,然後順路同行一段回家……」

野崎梅太郎:「……」

野崎梅太郎:「你倆這行為已經涵蓋了漫畫十話才能發展到的內容了,這也叫“不算約會”?」

行吧。

我懶得反駁他。

雖然行為是這樣,但實際上做的事情和我們以前還是普通同學時也沒什麽區別。

偶爾在圖書館值班摸魚看漫畫的時候遇上柳蓮二來借書,如果提前從幸村精市那裏聽到他的計劃,就先把書備好給他。要是等到他來才知道書名,就負責給他指路登記,然後接近值班結束就會一起走到網球社和校門口分岔的校道……本質上和逛書店然後同行沒有任何區別吧?

當代社畜,暢銷漫畫家以與他的作品銷量相匹配的極高的敬業精神仍然锲而不舍試圖從我這裏得到一些消息。

本質上我也明白是他關心我的方式,平時我也會打着提前劇透的名號探探他有沒有又變成死線戰士熬夜趕稿。

我思考了一會,給他打字回複:「感想是……你的單行本封面真的挺好看的。」

野崎梅太郎沉默兩秒,給我發來一條消息:「真的想敷衍我,能不能稍微說點和你倆相關的?」

……總不能說感想是有點痛吧。

我也沒辦法,但是印象深刻的真的就只剩這個了啊!到最後也不知道是因為被他無意咬了一口想報複還是單純就徹底上腦了,全成了我在咬……

甚至因為技術很差,還給他咬破了。我偷偷瞟了一下柳蓮二的嘴唇,有一小部分地方的顏色非常顯眼。

說出來就不是全年齡兒童讀物也可以劃分進去的範圍了。

宮崎亞希:「是真的,我的肺腑之言,而且他本人也這麽覺得。」

我簡潔跟他說了我這位文學系海量閱讀經歷男朋友突發奇想和我互換書目,并且強烈指定夢野咲子老師力作的事情。

果不其然,一聽到有新的讀者貢獻反饋,夢野老師的注意力很快又偏移了。

野崎梅太郎:「那真是萬分感謝。」

野崎梅太郎:「如果方便的話,也請務必告訴我感想。」

宮崎亞希:「ok,我會幫你轉達的。」

和他的聊天到這裏就結束了,看到最後發過來的要去找美術社部活中的佐倉千代的信息,我倒是想起來還沒問柳蓮二的問題。

“你們今天怎麽突然放假了?”我校網球部以魔鬼訓練日程出名,正選一年放假天數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身為主力的人居然能在這樣既不是社團公休也不是法定假期的工作日空出來和我一起放學。

“今天是關東大賽抽簽,當作賽前放松。”

等到他回答的聲音在我頭頂上方響起,我才發現我們現在的姿勢相當微妙。

因我之前在給野崎梅太郎發消息無心看路,柳蓮二為了照顧我已經快把我整個人都抱到懷裏走路了。

……總覺得這個狀态看起來好像被他操控的玩偶似的,他動一下縱線我走一步。意識到不對後再被圈着渾身僵硬,我小心往旁邊移了幾步回到最開始并行的距離,想了下還是沒放開牽着的手。

印象裏上次還是從他嘴裏輕描淡寫說了為縣大賽在準備訓練,轉眼間就已經跳過到後面了。

認真一想平時的戰績,好像縣級水平确實也沒什麽必要被重視,幸村精市連和我閑聊都沒提過比賽這回事……魔鬼部長倒是沒少說過部員日常跟不上新訓練。

我推算了下時間。

“這周就要比賽了嗎?”

和以往不同,一向對話沒什麽等待期的柳蓮二停頓了一會才應答:“……嗯。”

我換了位置沒松手,他也保持着姿勢,因此我們還是牽手的狀态,感受得到又被握緊了一點。

相處久後,肢體接觸多了很明顯能察覺到這是柳蓮二在作決定前思考的期間。

我沉默和他對視了一會,示意他開口:“蓮二,有事請直說……我記得這還是你當時和我說的。”

他聞言一怔,随即露出一點笑意:“那我就不客氣地請求……不,要求了。”

“——亞希,要不要來看我的比賽?”

……萬萬沒想到他要說的是這個,我笑容一僵。

雖然同桌和男朋友都是運動社團主力,但我本人可是徹頭徹尾的室內派啊。現在又是夏天,大白天去露天網球場簡直就是處刑。

“要不我就——”

“我會跟精市那邊說,你可以坐到前排來,這樣看得清楚一點。”他解釋說,“觀衆席是允許撐傘的,如果還是怕熱我會先做準備。”

“不是,我是說——”找我一個完全看不懂在一個場上來回對球的人去看也完全沒用啊。

然而柳蓮二連這也提前預料到了。“有看不懂的可以問我。”

……這是給我開後門了吧?

參賽選手說可以給我解說,觀衆哪聽得到他講話,那當然就是直接被安排到選手區域去坐……這不太好吧,感覺有點公權私用。

而且随便邀請無關人員去觀看,他們社團不是最讨厭關系戶嗎(雖然每次都有校內學生自發組成的大型應援團)。幸村精市看起來像會第一個否決掉的人,但如果是出于柳蓮二個人請求的話,恐怕也不好拒絕。……我去也不太對,這感覺對柳蓮二個人形象不太好。

我下意識就想回絕,但考慮到對象,還是需要委婉一點表達。

“……其實我那天有事……”

柳蓮二說:“你不想來,但是不好直接拒絕我的可能性是43.72%。”

……這你也能看出來嗎?

不過反正他也不會強迫我,只要我解釋清楚就能——

“但這樣的話我在亞希心中連一半的決定性影響都沒有。”他的聲音聽起來像嘆息。

、、哎?

我被這句話震住了,正思考着該怎麽接,他又繼而語速如常地說道。

“但亞希明明說了很重視我的,”他複述了一遍上次在東京我說過的話,“在100%的信任基礎上,我會尊重信任這份心意。”

等會,這個走向……

“那麽就是我的數據有問題?”我那往日表情從未有過大幅波動,一直都平淡無常的男朋友竟然露出了些許可憐兮兮的表情:“是我的能力問題。”

……如果我說我現在覺得柳蓮二看上去好委屈,像被水淋了一身等着人抱的大型貓咪,會不會被人罵眼睛有問題玷污仙人啊?

可是、可是,我咽着口水,大腦眩暈地說:“不、不是,沒有。”

可是現在他看起來好可愛啊,好像被我欺負了一樣,不答應他是不是有點過分?

“我是說,其實我那天有事但是可以推掉。”我面不改色地删掉原先的草稿:“我會去的。”

那種有點像小動物一樣無助,令人憐愛的神情馬上從他臉上消失了:“嗯,謝謝亞希。”

……是不是有哪裏不對啊?看着柳蓮二表情一秒切換回原先的樣子,我隐約感受到了一點危機感。

“我很期待。”

本來想拒絕,輕易就被美□□惑,完全中計的我是笨蛋。

肩膀上被一會要上場的人披上了隊服外套,因為過于顯眼被無數目光洗禮了一遍,聽到的聲音吵得耳朵都要幻聽。

我雙手捂住臉:“好想馬上從世界上消失。”

“哦……你是說社會性死亡嗎?”坐在我旁邊的人頗有興致地應答道:“怎麽會呢?現在可是完全看不到會輸的可能性啊。”

“那是你們自己,和我有什麽關系——”我痛苦地說道:“他到底為什麽要突然把我按過來,外套一圍過來就自己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上場了?”

“因為迫不及待想宣示所有權了吧。”他撐着下巴思考道:“別看蓮二那樣子,剛才發現有人回頭看你好幾次的時候他就很焦躁了。”

……他哪有那個閑心不看場內看場外啊,不會是你故意告訴他吧。

現在背後那些觀衆,你們以為讨論得很小聲嗎?什麽立海大居然有經理,那個柳上場比賽居然是短袖着裝的……還有在偷偷說“柳君手臂線條好漂亮那位”,正牌關聯人士還在這坐着。

“我還是回去原來的座位吧。”我渾身不自在:“這裏是你們內部的選手席,我呆着不好吧。”

“你在意這個?沒什麽關系啦,蓮二提前征求過大家同意的。”他觀察了會場內的戰況,繼而說道:“今天也不是什麽很正式的比賽,你随意就好。”

“不過蓮二倒是很有幹勁呢。”

……關東大賽正式第一場被形容為“不是什麽很正式的比賽”,不愧是你們。

我想吐槽,但不知道從哪開始:“你為什麽在這坐着?”

往常不都是威風凜凜地擺着姿勢八風不動坐在教練椅上給上場人員施加壓力來着。

幸村精市露出他那美麗程度和接下來預示着必有人享有同等倒黴程度齊肩的笑容:“平日對我的部員照顧有加的同班同學莅臨比賽現場,我作為部長自然是要代替感謝的。”

好恐怖,你別笑了。

“話說回來,你們近期相處怎麽樣?”見我沒反應,他又換了話題。

“還行吧。”我回想了下,也沒什麽特別的事發生:“就很普通,他要訓練,我要上課,沒怎麽見過。”

“……嗯?”幸村精市沉思了一會,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不經意地提到:“說起來,關東大賽抽簽的第二天,我們短暫一起開了個會。”

“啊?哦。”我關注着場上的賽況,沒太在意他的發言:“你們每次會有內部會,我聽說過。”柳蓮二剛一記扣球拿下一局,裁判報分時我正在回想着網球是幾局式,突然聽到幸村精市語氣一轉。

“說起來,有件事我很在意。”

……不妙。

根據以往經驗,接下來他說的話一定不是什麽能讓人心平氣和聽完的事情——

我的同桌,這位關心部員私生活和精神狀态的好部長,語氣溫柔地詢問:

“當時蓮二的嘴上好像有個很淺傷口,但是前一天明明是沒有的……或許你知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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