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冠一怒為紅顏
國慶假期只剩最後兩天,她還有一件心頭大事沒有辦完。
外公的大壽,在C城最氣派的五星級酒店,即使瞿家這幾年逐漸沒落,但叱咤一生的老首長,人脈交情數之不盡,大壽自然不會往小了做。
她已經收到請柬,回C城前也想好了送給外公的禮物,但在瞿家鬧那一出,那裏對她而言已是刀山火海,她沒了去的興致,但想起外公,又覺得不去不妥。
畢竟,外公從小是真心疼她,瞿靜和舅母之所以看她不順眼,多少有外公對她百般寵愛的原因。
她爸知道她心裏想什麽,大壽那天早上,悶聲給她把東西借好了,她爸捏她臉,挂着憨憨的笑容勸她。
“彎彎,那邊也是你親人,你應該去,你媽看到你也會很高興。”
駱笛眼神變冷。
“爸,你還忘不了她嗎?她那種只考慮自己的自私的人有什麽好。”
她爸多年未娶,卧室床頭櫃的合照也一直擺着,她自然明白。
“彎彎,她是你媽。”
她沒管她爸語氣中的無奈,拿着東西,摔門而出。
她曾經多想有個完整的家,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抛棄了她們,她心裏怎麽會毫無芥蒂?
到了酒店,排場很大,氣氛熱鬧,門口還守着兩個工作人員,檢查有請柬的人才能進去,她看到宴廳門口跟許多名門顯貴攀談,笑得合不攏嘴的舅舅舅母,壓低自己的鴨舌帽,加快腳步。
她嫌惡他們的嘴臉,他們也一定不樂見她的到來。
偷偷溜到後臺,後臺擠滿了人,有幾個相聲演員,有吊嗓子練唱歌的,還有幾個從前見過幾面的表哥表姐,她都叫不出名字,也穿着表演服。
她就知道,舅舅一家操辦的生日宴,怎麽會少了這種雅俗共賞的節目。
她沒管其他人,抱着個大袋子,眼神迅速地找主持人,然後,就看到穿着漂亮禮服,嘴裏念叨主持詞的瞿靜。
駱笛翻了個白眼,還真不是冤家不聚頭。
來都來了,也沒理由回去。
“瞿靜,等會最後一個節目表演完,你能幫我再加一句話嗎?”
“就說還有一個節目就行。”
瞿靜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嫌棄到骨子的眼神看着她。
“你怎麽來了?”
“在家裏瘋不夠,還要來生日宴上嗎?今天可是爺爺的生日,你要是來鬧,我們饒不了你。”
“我要鬧會來找你?就一句話,幫不幫。”
“切。”她甩開臉,“你做夢。”
駱笛嘴角的笑意淡淡彌散,附在她耳邊輕聲說:“舅媽可在外面,你要不幫我,我就把你跟你公司有老婆的老總勾搭在一起過的事告訴你媽。”
這件事,也是她上學期偶然去那家公司采訪,聽別人說的。
瞿靜的臉瞬間白了,恨恨地瞪她一眼,走了。
生日宴的表演開始,請的那些藝人水準不差,但常年跑這種宴席,對那些達官顯貴來說早就不新鮮了,有些人看得昏昏欲睡,瞿老爺子開始認真地看,後來也覺得乏味了,也就瞿靜上臺唱首歌的時候,老爺子笑了笑。
舅舅和舅媽夫婦倆在一邊尴尬心慌,老爺子臉色沉沉的樣子,看來對他們操辦的生日宴不太滿意。
最後一個節目表演完,他倆以為就這樣不溫不火地結束了,沒想到瞿靜在臺上說還有一個節目。
然後,他們就聽到一聲鑼響,然後簾子拉開,一個小身影放下銅鑼跳到臺前。
一個人的表演,心酸得只能分飾多角。
她甩了甩戲服,邁開腿,舉手起了勢,開口一嗓子,讓臺下人眼前一亮。
是川劇經典劇目《白蛇傳》,看她扮相,演的是許仙。
“許官人,您要上哪兒去?”
“我來問你,這山門外何來這喊殺連天?”
“這……我可不能告訴你。”
“莫非我那娘子她找我來了?”
慢慢地,他們發現臺上的人還換兩種聲,一人演兩個角色,小沙彌和許仙,演的是《白蛇傳》經典片段《逃山》。
臺下幾個老首長,瞌睡一下就醒了,看得眉開眼笑。
臺上看身板是個小姑娘,聽聲音還帶着女孩的甜糯,年紀不大,但毫不怯場,披風一甩,銅鑼一敲,她唱得賣力,臺下人看得也津津有味,不斷有人鼓掌叫好。
原本他們看的是小姑娘一個人扮兩個,唱一出戲,女唱男聲,覺得有趣,後來臺上的人披風一甩,連續變了五次臉,黒黃赤藍白,川劇變臉行家挺多,但臺上的人速度适中,看起來毫無纰漏,确實把那些愛看戲的老首長驚豔一把。
“老瞿啊,你們這小演員請的不錯,年紀不大,能把唱戲變臉做成這樣不錯了!”
“對啊,你看看她,自己一個人演得繪聲繪色,我看過很多戲,但都沒她有趣。”
幾個老首長在一邊情不自禁地誇,瞿老爺子看着臺上,目不轉睛,他大笑,慢慢地,眼角笑出了淚。
“哪是什麽演員,是我家彎彎,我的寶貝孫女,她來給我祝壽了。”
從小姑娘一出場,他就認出了她。
不由想起從前,尋常的午後,他愛看戲,《白蛇傳》的這段是他的最愛,反複播了許多次,終于,碟受了磨損,播不出了,他氣惱地瞪着電視機,正愁哪裏還有這段戲的絕版碟賣,坐在旁邊拼積木的彎彎拉拉他手,眼睛笑得彎彎的,像含了夏日初荷上的清露。
她那年七歲,住在外公家,經常陪外公聽戲,她小小的身子站得筆直,笑着對他說:“外公,我唱給你聽。”
然後他就看到,小孫女有板有眼地唱着許仙的唱詞,一句不差,軟軟的音調,他一生強硬如鐵的心,一瞬間軟了。
記得她那時笑盈盈地附在他耳邊說:“外公,等我學會了變臉,我表演完整的給你看。”
回到當下,周圍的人聽到這話,面色各異,老首長們笑得更加合不攏嘴。
“老瞿這孫女好啊,知道我們這些老頭喜歡什麽,投其所好。”
“我孫子還沒對象,這丫頭我喜歡,有趣!”
“那是…彎彎嗎?”老太太還有些難以置信。
瞿老爺子笑着點頭,全心看表演,精彩的部分甚至站起來,手都要拍斷了。
他目光随着她不移,年邁蒼老的眼神仿佛看到從前鮮活的歲月,那個在他懷裏咯咯笑的小女孩的影子。
臺上的戲,要唱到最後了,她把最後一句唱詞改了。
“牡丹競放笑春風,喜滿華堂壽燭紅。赤金壽星笑口開,壽比南山景雲輝。”
是喜慶的祝壽詞。
瞿老爺子站了起來,用力鼓掌,嘴裏不停說着“好!”
周圍掌聲轟鳴,瞿傾言慢慢站起,她也認出臺上是駱笛,看到女兒能來,她釋懷地笑了,卻也不能像周圍人那樣,大聲地誇贊。
從小到大,她到底是忘了,怎麽誇自己的女兒。
見駱笛直接下臺了,瞿老爺子激動地拉住女兒的手。
“傾言,你快去叫彎彎,別讓她走了,晚上,我們好好吃頓飯!”
她笑着點頭,腳步匆匆地走出宴會廳。
舅舅和舅母,臉色不太好。
他們費心操辦的一場生日宴,沒見老爺子誇一句,也沒見他多笑幾次,駱笛那個丫頭片子唱一段戲,老爺子臉都笑壞了,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叫她幹嘛?她又不認我們瞿家,眼高于頂的家夥,好心給她尋個人家她還百般不願,真是不講理的瘋子。”
舅母氣不過,心裏的話就冒到嘴邊,舅舅給她使眼色,已經晚了,前排的瞿老爺子聽了個一清二楚。
“狗屁!你們心裏那些盤算我會不知道?”
“自己沒本事,争不過別人,就想賣了彎彎。”
“我告訴你們兩個沒用的家夥!彎彎要嫁的好人家,我自然會給她找,你們給我把你們那些狗屁想法收起來!”
老爺子氣得眉毛都橫了,胸口喘不過氣,老太太趕緊扶着他。
舅舅和舅母沒想到老爺子會大發雷霆,不留顏面地罵他們,他們在原地呆若木雞。
幸好賓客走得差不多了,不然臉真的丢大了。
後來的瞿靜捏緊自己手裏準備的禮物,小臉上滿是嫉妒的猙獰。
而那邊,瞿傾言在後臺找駱笛,他們說她早就走了。
她嘆氣,那丫頭果然性格倔,只想送外公一個生日禮物,但不想跟他們說一句話。
走出酒店找她,卻看到不遠處停了一輛車,車上靠着個氣質清隽的少年。
還沒來得及換下戲服、卸了臉上油彩的駱笛,看到他,撒歡一樣跑過去,撲進他懷裏,她能聽見她的笑聲,清亮悅耳。
而那個神情冷漠疏離的少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笑了,暖如春光。
他把懷裏的小姑娘舉起來,看到她色彩斑斓的小臉,笑話她。
“這是哪家的小花貓,怎麽這麽醜。”
駱笛故意親他的臉,把油彩蹭他臉上。
“你家的,不許嫌棄。”
他笑,眼裏滿滿是包容。
“不嫌棄。”
說完,輕輕吻了吻她的唇,然後把她抱進車裏。
車已經遠去,瞿傾言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整個人反應過來。
不知道為什麽,她不自覺微微笑了。
那個少年,她記得。
幾年前在她公司,他強行想闖入她的辦公室,被公司的保安打趴在地上,以為是來鬧事的裁員家屬。不想,躺在地上的他崩潰地吼出一聲:“我只想問彎彎,她在哪裏!?”
她原本不想管閑事,聽到那句話,去會議室的腳步一頓,多看了他幾眼。
沒想到,幾年後,他就成為家喻戶曉的體育明星。
父母總說,彎彎跟年輕時候的她很像,現在看來,命運這種東西真是說不準。
曾經的她和駱楠,應該也像他們這樣美好。
只是愛情,往往會被現實粉碎。
她只能希望,正如彎彎所說的,她和她不一樣,她們的幸福,能一直堅守珍惜。
在她家吃了一頓離別飯,跟爸爸好好再見,他們要啓程回B城了。
她爸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敢出來送她,坐在沙發上紅着眼,讓她快點走。
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牽着她的手,摸摸她腦袋,安慰她。
“你以後想師父了,我們可以常回來看看。”
“坐飛機挺快的。”
小姑娘嘆氣。
“B城C城,一個北一個南,飛機票可貴了,貧窮的彎彎不配經常回家。”
他笑,從錢包裏掏出一張卡,塞進她手裏。
“如果是因為這個,不用擔心,卡的密碼是你的生日。”
駱笛傻眼了,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用手機上XX銀行的app查餘額,看到屏幕上一大串零,她再次目瞪口呆。
她果斷把卡塞回他兜裏。
“程諾啊,這麽多錢,我不能要。”
“不過,你怎麽這麽有錢啊?!”小姑娘還是不敢相信,他是運動員,又不是暴發戶。
“我贏比賽,參加節目,都不是白幹的。”
“哦,你辛辛苦苦賺來的,還是你自己留着吧。”
“這麽多錢,一輩子用都夠了。”
她踢着路上的石子,心裏為他高興,她的光頭哥哥,終于苦盡甘來了。
他牽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悶聲笑了。
“還不夠,一個人或許夠了,但還要養一個你。”
“我…我我很好養的啊。”駱笛忍不住脫口而出,說完後覺得不對勁,耳根都紅了。
“嗯,你是好養。”他笑,眸色溫和,笑容裏帶着調侃,“但我還要給你買大房子,我們要生很多可愛的寶寶,寶寶要穿好看的衣服,上好的學校,我還想帶你去很多地方旅游,這麽算起來,是不夠了。”
垂眸一看,小姑娘已經紅了臉,半羞半憤地甩開他的手,提着行李箱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誰要跟你生很多寶寶。”
他溫柔地再次牽住她。
“你啊。”
“彎彎,這輩子你無論跑到哪裏,我都會找到你。”
然後像現在這樣,緊緊牽着你。
回到宿舍,駱笛發現宿舍裏氣氛不太對。
國慶假期,大姐回H省了,三姐沒搶到票,就待在學校裏,二姐有個青梅竹馬娃娃親的男朋友,比她大了六歲,現在在B城一所普通大學當老師,人很高瘦,長相還算不錯,經常會來學校找二姐,他們感情很好,國慶約着在B城一起玩。
駱笛是最晚回去的,一進門,看到大姐在桌上趕作業,三姐在敷面膜,二姐躲在床上,拉緊了窗簾。
大姐和三姐都熱情地幫她提行李,歡迎她回來,反倒平日最疼她的二姐,一直沒有出聲。
“二姐怎麽了?”
大姐使了使眼色,眼神有些不忍。
“失戀了,歡顏跟那個老師分手了。”
“她最近心情不好,你體諒一下。”三姐拍拍她的肩膀,幫着解釋。
她話音剛落,二姐的床簾“唰”地一下被拉開了。
“你們不用這麽照顧我情緒,我沒那麽脆弱,而且,我也沒打算瞞小四。”
“小四,你過來。”
駱笛乖乖過去。
“二姐我被劈腿了,我告訴你,男人是這世上最不靠譜的東西!”
“去他丫的青梅竹馬,去他丫的等我畢業就結婚,都是鬼話!”
“我告訴你小四,愛情是這世上最可惡的東西。”
駱笛懵了,她一下子成為301唯一沉浸在愛情裏的女人,心裏陡然升起罪惡感,有些心虛。
“就是,什麽青梅竹馬,最不靠譜了,嘴上用着舊情誼拖着你,耽誤你的青春,轉眼就能看上別人,渣男賤女成了一對!”
“從小到大,歡顏喜歡他也有十幾年了吧,那男的,說劈腿就劈腿,小四啊,從前我還撮合你和冠軍,現在看來,你別中了那小子的迷魂湯,青梅竹馬都不靠譜!”
大姐三姐也開始憤憤不平地罵,駱笛心裏弱弱地回,已經中了。
她不傻,也自然聽出了事情不簡單。
“到底怎麽回事?”
二姐下床後,坐在駱笛旁邊,駱笛環住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懷裏,越發發現二姐瘦了一圈,從前像個女超人一樣保護她的人,現在憔悴失神,都不願多說一句話。
愛得多深,傷得就有多重。
在大姐二姐氣憤難抑的複述後,她算弄清楚是件什麽事了。
她們對面寝室那群跳健美操的,有一個叫慕星雨的,算是那三個女的中最好看的,說是什麽體育學院第一院花,二姐男朋友經常來找她,就在宿舍樓下等她,這兩人不知道怎麽勾搭上的,二姐男朋友在B大附近租了個房子,平日住在那裏,二姐有一天買了菜去那裏想給他一個驚喜,沒想到一開門就看到沙發上,那女的坐在他大腿上,他緊緊抱着她親,一副意亂情迷的場景。
二姐是心高氣傲的人,沖過去就要打那個小賤人,沒想到他還護着她,跟她說分手。
理由是,跟你在一起不快樂,已經厭倦何必強撐。
二姐閉上眼睛,眼角劃出一行淚。
駱笛聽完氣得站起來,冷了臉,破口大罵。
“去他丫的快樂,不快樂當初為什麽要在一起?”
“她現在在宿舍嗎?我去找她,看那個賤人怎麽說!”
她準備去開門找那個慕星雨算賬,二姐拉住她。
“不用去找她。”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是我愛錯了渣男。”
二姐緊緊拉着她,不肯她走,駱笛看着臉色蒼白的二姐,嘆氣。
“二姐,你也不能憋着啊,你難受就罵,你想教訓那賤人我們陪你,你這樣自己難受會憋壞的。”
駱笛臉靠在二姐膝蓋上,哄她。
二姐臉色終于有了點笑意,摸摸她的腦袋。
“我們去喝酒,去唱歌吧,今天不醉不歸,我請客!”
“好好醉一回,讓那些死男人滾吧!我齊歡顏明天又是條好漢!”
301重複溫馨,四個人看着彼此大笑。
最愛熱鬧的大姐歡呼:“喝酒!唱歌!專業課作業老娘也不做了,歡顏,今天我們陪你不醉不歸!”
宿舍樓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大姐的歡呼聲全被對面寝室聽見了,慕星雨坐在座位上塗指甲,嘲諷地笑了。
“她們還有心情唱歌,也是服了。”
另外兩個女生對視一眼,不懷好意地笑了。
“星雨,我記得我們學校附近就一家KTV吧?”
“嗯。”慕星雨點頭。
“我們不如去會會她們。”
三個女生頗有默契地相視而笑,剛好,付雪伶在樓下阿姨那領了被褥進門了。
“雪伶,今天是你第一天住進我們宿舍,晚上我們一起去唱歌吧,慶祝冠軍跟我們住一個宿舍!”
在三個女生意味不明的笑容中,付雪伶想起方才在走廊聽見的,笑得甜甜地回:“好啊。”
派樂KTV。
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回校的學生出來聚會的很多,KTV只剩下最後一個包廂。
他們進包廂沒多久,大姐還沒感慨完他們的運氣真好,包廂的門又被打開了。
看到進來的人,她們的臉色瞬間白了。
是對面那三個做精。
一個經理沖到她們面前。
“對不起,是我們工作的失誤,這個包廂這幾位同學在網上已經訂好了,我們沒有把線上線下的數據統計好,真的不好意思。”
“你們是幹什麽吃的?這種事情都能搞錯。”三姐狠狠白了那個經理一眼。
“不知道是誰進來了,我感覺這裏的空氣都變惡心了,算了,看到某些人心情就不好,我們今天不唱了!”大姐拿起包,毫不留情地怼。
駱笛拉着二姐的手,她能看到二姐眼裏的憤恨不甘,不想多留,準備出去。
沒想到,那些人把門直接關了,還把經理趕了出去。
“這些是住我們隔壁寝室的好朋友,我們請她們唱歌,你們不用管了。”
慕星雨悠然自得地坐在沙發上,別了下自己的長發,聲音輕柔地問:“付雪伶呢?”
“雪伶說幫我們買點吃的,很快就過來。”
聽到付雪伶這個名字駱笛愣住了,疑惑她怎麽會跟她們在一起,她還來不及深想,就看到慕星雨拿起了話筒,她兩個小閨蜜在屏幕前邊笑邊給她點歌,那笑聲,着實刺耳。
第一首,《分手快樂》。
慕星雨很嗲的聲音,唱出來一言難盡,大姐沉不住氣想給她們教訓,被二姐拉住了。
“她們越是激怒我們越不能氣。”
“別讓她們得逞。”
那些人見她們沒反應,繼續點。
第二首,《我愛的人不愛我》。
第三首,《愛情買賣》。
大姐實在忍不了了,沖到點歌臺那邊,找那倆人算賬。
三姐怕她吃虧,也跟了過去。
“你他媽點歌給誰聽?嘲諷誰呢?”
“誰被甩嘲諷誰,我們是好心安慰,你怎麽把別人的好心當做驢肝肺啊。”
三姐眼疾手快地扯住她的頭發。
“小賤人,敢嘲諷我們,你媽沒教你要知廉恥嗎?”
那邊吵了起來,慕星雨歌也不唱了,按了暫停,然後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
“親愛的,你在哪裏啊?”
“在備課啊,沒什麽,就是我們在唱歌,你來不來啊?”
“有哪些人啊,人可多了,都是認識的。”
慕星雨撒嬌的語氣讓人聽了頭皮發麻,鬼也知道她打電話給誰了。
駱笛看到,二姐的眼神驟然變深,她看的,是慕星雨打電話時故意不停搖晃的那個手機吊墜。
下一秒,二姐就沖了過去,慕星雨有些慌,立刻把手機收了,二姐卻使了狠勁,把那個手機吊墜扯了下來。
她舉着那個手機吊墜,冷冷地問:“這是誰給你的?”
“還能有誰啊,我男朋友啊,我覺得好看,他就送給我了,他說反正沒什麽用。”
“你再說一遍試試?”
見她臉色寒得吓人,慕星雨心裏已經有些沒底氣了,卻還是硬氣地回:“不要的人,不要的東西,本來就沒用。”
“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響,包廂裏瞬間安靜了。
她們看到剛才一直隐忍的二姐,狠狠甩了慕星雨一巴掌,半邊臉都紅了。
“小賤人。”二姐鄙夷地吐出三個字。
慕星雨瞬間瘋了,邊哭邊撲上來,抓二姐頭發,跟她扭打在一起。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二姐最近沒吃什麽東西,有些打不過,占了下風,駱笛馬上過去,拼了命拉開,把二姐護在後面,抓住慕星雨的手腕,狠狠甩了她另一半臉一巴掌。
“你敢打我二姐?”
“你不是愛唱歌嗎?我點首《套馬杆》送給你,想男人想瘋了不要臉地去當小三,我讓你感受草原漢子的威武雄壯感受個夠!”
慕星雨被打懵了,被罵得也反應不過來,哭得驚天動地。
她那倆小姐們想過來幫忙,卻被大姐三姐纏住了,也打在一起。
“想跑?你剛才甩我那巴掌我還沒還回來呢!”
“平時不跟你們計較,你們還作到我們面前來了,今天姐就教你好好做人。”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警察局。
七個女大學生,坐在兩排沙發上。
對面那排沙發上三個女的哭個不停,眼淚快要把警察局給淹了。
她們三個,她們四個,她們自然打不過,身上挂的傷多些,但她們都是女生,一些繡花拳頭,又能傷到哪去?只是臉上的傷多些,看起來比較慘。
“哭什麽哭!警察局是你哭哭啼啼的地方嗎?”值班警察看着這一群女生,頭都大了。
兩小時前接到報警,說KTV有人鬧事,他們以為是地頭龍犯事,火急火燎地趕過去,結果是一群女學生争風吃醋,打打鬧鬧。
“就是,虧你還是體育學院的,跟我們新聞系打架,還哭個不停,你丢不丢臉。”
大姐習慣性怼她們,警察恨恨地瞪她一眼。
“你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打架光榮嗎?”
大姐恹恹地低頭。
“保釋你們的人來了嗎?”
駱笛她們面面相觑,那邊傳來激動的叫聲。
“來了,來了,我男朋友來了!”
然後,她們就看到那個渣男進來了,她們趕緊去看二姐臉色,很平靜,多餘一眼都沒給他。
那人出示自己的教師證,簽了字,警察終于點頭。
他還在她們這邊有所停留,看向二姐的目光,有些複雜。
二姐依舊沒看他。
“怎麽,你還認識她們嗎?那可以一起保釋了。”
值班警察知道不算大事,只想快點解決,好好睡一覺。
慕星雨卻馬上抱住他手臂,得意又幸災樂禍地瞥了她們一眼,把他拉走了。
“一群瘋子,我們才不認識。”
哭哭啼啼的人走了,房間終于安靜。
她們心疼地看向二姐,握住她的手安撫她,二姐卻釋懷一笑。
“那個吊墜,是我高三那年拼命擠時間,一針一線親手做的,那個圖案,是我找人畫的他的Q版。”
“他跟我表白,我們在一起的那一天,我把這個送給了他,他說會一輩子帶着,會一輩子對我好。”
“看到那個吊墜在她手機上的那一瞬間,我是崩潰的,但是,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剛才看見他,我突然發現我心裏變得平靜了。”
“他能輕易丢掉的我憑什麽要視為寶藏?世上又不止他一個男人,我該感謝他們,在我還沒付出更多的時候讓我看清了他。”
她們點頭,笑了,抱在一起,場面十分溫馨。
“那什麽,你們也別感動了,快找個能保釋你們的人,不然我就聯系學校領導了。”
四個姑娘,臉色瞬間變了。
“要不,我們找輔導員吧,總比鬧到校長那好。”大姐提議。
“不能找輔導員,我們倆還好,老三和小四是每年都要評優的人,鬧到輔導員那會被記過,會影響她們。”二姐立刻駁回。
“警察叔叔,真的不能找同學嗎?”三姐不死心地問。
“學生不行,必須跟你們有關系,而且有正當工作,可以證明具有保釋你們的能力的人。”
“考慮到你們也是在外求學,可能在B市沒有親人,你們也可以跟剛才那個姑娘一樣,叫男朋友過來,如果你們男朋友有這個能力的話。”
二姐心裏暗罵一句,不好意思,現在沙發上都是單身狗。
就在這時,駱笛弱弱地舉起小手。
“警察叔叔,程諾可以嗎?運動員,不算學生,他有證的。”
警察挑眉,覺得這姑娘瘋了,可能剛才被打傻了。
他可是程諾的球迷,那麽厲害的運動員,現在一定待在國家隊訓練呢,怎麽可能會來警察局保釋幾個小姑娘。
“那你說說,你跟程諾什麽關系?”警察明顯是不信的,只想看看這姑娘能說些什麽。
“男朋友,他是我男朋友。”她弱弱地答。
雖然不想在這種場合告訴她們,但現在也沒辦法了。
三姐趕緊拉她衣袖提醒她。
“你讓冠軍假扮你男朋友,還是在警察面前,他會答應嗎?”
駱笛嘆氣,在四道探究的目光下,乖乖地回:“現在是真的了。”
大姐二姐三姐及警察:“……”
程諾:進警察局了,能耐啊?
彎彎:瑟瑟發抖……
程諾(檢查完小姑娘的傷):誰打了你?
彎彎:求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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