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也在這兒?』笑了笑,小櫻沒打算回答她這個問題。
聞言,久美子擡眸看了一眼同樣望着自己的佐助,轉而視線溜向小櫻,擡手用拇指指了指身後正在忙活着搬運的工作人員,
『已經選好了喲,上次在公寓一戰,那裏血腥味一直散不去。正好找了新房子,就把原先的出租了。不過家具不太夠的樣子。』
說着,久美子戲谑地看向佐助,
『某人趁着早假難得也有這麽居家的時刻~怎麽也不說來幫幫隊員搬搬家具?本姑娘可是記得有跟你提過呢!』
唇角微彎,佐助漫不經心道,
『我可沒有赤松那麽有閑工夫。』
『誰管赤松那家夥啊!』
挑高了眉毛,久美子不滿地看着佐助,
『那麽簡單的任務都要搞砸的人提他幹嘛啦!…』
『偵查沒成功?』
『跟丢了!剛出城就毀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種癡呆…』
『報告呢?』
『還在寫呢…對了,說真的,貌似又有新的任務下來了,什麽時候把通知轉發過來?』
說着,久美子朝那邊早就候着的工作人員揮了揮手,
『你們先去忙吧,我這兒說完了再來找你們!』
『你看着辦就好。』
跟着朝那邊看了看,佐助回頭看着她道。
『哈,你不規定時間也不怕我騷擾?~』
竊竊一笑,久美子語調一轉道,
『話說你什麽時候有時間跟我再跟我切磋一下,我還有個……』
悄聲無息地環上胸,臀部斜坐上桌沿。
耳邊不斷傳來自己根本沒有插話餘地的對話,小櫻的眼神開始似笑非笑地在佐助和久美子之間來回轉着圈。
拳頭卻在懷中緊握發白。
心情相當不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瞅着佐助依舊淡淡的神情,小櫻只覺得越發壓火。
『你們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還有件事需要去做。』
倏然停下腳步,小櫻一臉風平浪靜地看着三人道。
『媽,你還有什麽事啊,不是都放假了?』
聞言,那智奇怪道。
『只是去趟總部拿文件,一會兒就回來。』
極其自然地應着,好像真有那麽回事,小櫻的腦中卻極不協調地浮現久美子和佐助被千刀捅的樣子。
『去吧。』
注視了她片刻,佐助說完便繼續走了下去。
而不知什麽時候冰釋前嫌的美繪,則牽着那智的後衣擺緊緊追了上去,
『媽咪早點回來哦~』
裝模作樣地走到醫療總部門口,小櫻開始認真地發着呆生氣。
倒不是她小氣度。佐助又不是白癡,久美子那麽明擺着的好感他居然招招不拆地接受了,這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沒事找事,沒話找話,當她是空氣麽!…
而他,又總是那麽淡淡地樣子,根本就沒有在意過她的感受!…
全民檢查的時候是,來阻止自己的時候是,上次來醫院接自己也是,而今天更是!
什麽叫“去吧” ?他竟然就這麽讓自己走了!…他就這麽放心地讓自己走了!…
如果是厭煩了,或者怎樣了,是不是也應該跟她說一聲?至少不要像現在這樣讓她像個超級大白癡般地夾在中間。
一念及她在久美子的屋子裏看見的那幾張照片,心裏的郁悶就升了幾級。這還是她所見的時候,要是在她不見的時候,那兩人又是一隊的,豈不是要滾到床上去了!…該死的。
她可以扮演大度,但是她的大度也必須有大度的價值。
既是他人之魚,她又何必死釣着!
該死、該死的佐助….
久美子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賭氣地這樣胡思亂想亂生氣着,小櫻不知不覺已經走進了總部。
就在這時,附近忽然傳來哭聲。
總部的提前放假并沒有放走太多,大多數人依舊在工作日執勤着,因此這一刻的醫院也不算太過安靜。然而這哭聲還夾着的哀求,不由引得了小櫻暫時抛開了滿腦子的煩躁。
『求你!…求你…再找…找她!已經快一個月了…肯定是出事了!…』
然而隔着園藝,她并不能看得很清楚,心下微疑,小櫻便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
『出什麽事了?』
如是說着,小櫻轉過園藝,轉眸便見一個年輕的護士正哭着,而她面前正站着兩名守衛,面上皆露難色。
見來人是小櫻,那護士便立即如獲希望般睜大了眼睛沖了過來,一時竟也顧不得規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淚落紛紛,
『宇智波醫師!…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幫忙!…他們都說這是小事,沒必要勞煩你,但是!…但是…』
『先別急,你好好說!…』
見她難過着急成這樣,小櫻不由皺緊了眉頭。
『真紀川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一名護士。但是在差不多一個月之前,我們兩個因為負責的病房不同而分開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那個時候,她只是說她去看病人情況,一會兒就回來,但是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為什麽拖這麽久才找她?』
沉聲問着,小櫻瞟了一眼旁邊的兩名守衛。
『當時我以為她又中途去做什麽忘了,所以也沒怎麽在意,家裏來電說急事,我又請了假提前回去,所以也不知道她當時有沒有下班。第二天上班的時候看見她的考勤也沒有打,就給她家裏打了電話過去,但是一直沒人接,去家裏找也沒人開門。』
『有人勸我再等等,于是我在第三天不見她人影時報了警,警方來調總部的監控,竟然已經被警衛因為超出兩日的原因早給消除了。缺乏依據,後續根本沒辦法展開,最多就是貼了尋人啓事。』
『但是□□又接踵而至…… 』
『我…我真的不想就這麽罷手…小川她一定還活着!我不能就這麽放棄她…宇智波醫師…幫幫我!….幫幫我!』
輕拍着護士的肩膀,小櫻眼神微黯。
一個月。
不是一天,一個星期。
無消息,無人影。
這樣的無故失蹤,不是自願的,就是不可逆的原因——比如遭遇變種生物的襲擊。這段時間□□疊起,特別是鬧得最熱的內鬼,所以很難保證真紀川并沒有因此遇難…
總而言之,九死一生。
而這種時候,拜托任何人都是徒勞的。
『她失蹤的那幾天有沒有什麽異常?』
『..異常?』
『嗯,或者是人際關系這些。』
『異常的話…上次警方問我我倒沒怎麽想起來,現在您問我,我倒是忽地想起來她常讓我代班…』
『代班?她有說她去做什麽沒有?』
『沒呢,但是看上去蠻高興的樣子…』
『她有男朋友麽?』
『據我所知,小川她一直都沒有呢,但是異性朋友倒是蠻多的…』
『那,她的情緒狀态是那幾天開始的麽?』
『好像是呢…我并不常常跟她在一起,但是能夠感覺到的,好像就是這樣…』
『其他同事怎麽說?難道都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行蹤麽?』
『問了好多呢,尋人啓事也貼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這樣啊..』
看樣子,真紀川在總部的人際關系并不怎麽好呢…不僅如此,連成績也是普普通通。
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麽消失了,留意的,卻只有這麽一個…她在總部工作這麽久,按時間推算來看,尋找真紀川的時間她都在總部忙着,照理說是個不大不小的事,就算她因工作疏漏忙碌,但至少也應該有所耳聞。若她真是個好手,所屬部門也會首個注意起來。
然而實際卻風聲不起。
真不知可憐還是可悲。
然而不論怎樣,監控錄像已經被處理了。倘若現在還保留着,或許也不至于現在這樣毫無頭緒…
只是,如果這個人是從醫院失蹤的,那是不是也說明……醫院總部內部,也有問題?
這樣想着,小櫻擡頭望向總部的高樓。
上次全民檢查,在她的記憶中因為□□而中止,她醒來也就醒來了,倒也忘了問檢查的結果,既然,敢在醫院下手,那便肯定不是普通人物…
全民檢查…
連她自己都敢造次,那這反派,還不敢逆了天了?…
只是…到底是誰?…
微眯了眼,小櫻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一語成谶,她倒還真有事要做了…
翻看了一下工作日志,小櫻一下合上擡頭看向井野,
『上個月病人分配給住院部的只有這麽多麽?』
『不然咧?』
一把拿過日志,井野翻了個白眼,開始将鋪滿了桌子的數本日志冊整理起來,
『某些人啊,讨厭得不得了,明明說一聲本姑娘就能拿來的東西,非要自己一本一本地從頭看過來,最後總是把人家的成果翻得亂七八糟!!』
『我要看的不止這些,這件事恐怕不一般。』
『不一般不一般~我就不信憑這幾個冊子就可以讓你馬上找到真紀川!』
随手拿上幾本日志示意性的抖抖,學着小櫻的樣子,井野一臉不耐。
『這個真紀川——是肯定找不到的了…不過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好吧,不是小貓小狗,如果出事的是高層,那自然好想。但是一個普通人,這麽離奇地失蹤,你能等閑視之?』
耐着性子放下手中的日志,小櫻挑眉把話說完,轉而又拿起日志看了起來。
『是是是,有道理有道理。』
假意地點頭微笑,井野揶揄地看着小櫻繼續道,
『所以,你特意放棄了早假,趕回來改業當女偵探了?』
渾身一頓,突然想起佐助和久美子的臉,小櫻立即沒了心情,随即瞥了她一眼,
『要你管。』
『唷。生氣啦?』
明知故問地放低身子,井野眼帶笑意地瞅着小櫻,
『別氣啊,我從分院那藥材回來的時候,可是看見某人的老公跟別的女人在往某某訓練場走呢,那小樣兒腳步配合得,就跟老情人似得~男拽女大方,啧啧,不過也只是像,我也就說說,你可別往心裏去,知道麽?繼續在這兒好好兒地研究你的。』
『秋道….井野!!!』
之前本就壓抑的怒火蹭然被挑了起來,正看到詳細數目的小櫻猛然砸了下桌子。
裂紋于頃刻間不規則地四散開去,不出三秒便塌陷碎了一地木質殘骸,迫使剛整理好的日志又重新亂倒了一地。
井野一時呆若木雞。
而就在這一刻,小櫻幾乎要發飙的神情卻突然像憶起了什麽一般飛速地緩和了下來。
倏地擡起手中的日志,小櫻一目十行地看了看,又前後頁面地飛快翻了翻,頓時似笑非笑地自言自語起來,
『我知道了…』
『記錄中交給真紀川的病人總共兩個,一個在住院一個星期之後出院,另一個盡管現在都還住着院,但是真正需要照顧的,只有早晚上要換藥的時候。』
『工作日志并不公布于衆人,只是方便上級查看,而她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随時以病人為借口離崗去做別的事……』
『而小鋒說,真紀川常讓她代班,還總是高興的樣子,不僅如此,男性朋友還很多!…』
『你說!…最大的可能性是什麽?』
依舊沉浸在小櫻不可思議的蠻力之中,井野有些呆愣地搖了搖頭。
見狀,小櫻不以為意地把視線轉回手中的工作日志上,唇角微勾——
『她是去和某人幽會呢…而且,我猜測,這個人就在總部,他不是導致真紀川直接消失的原因,也一定是間接原因!』
『至于…詳細依據…我若說直覺,你信不信?』
☆、16
15.
說做就做。
反正,她暫時也不想回家。
從人事部調來各部門的名單。小櫻将所有可能跟真紀川産生聯系的男女都列了出來,之後動用自己的關系網将進行逐一的排除。
為避免可能的“打草驚蛇”,這件事都是交給助手和直屬部長進行的,然而在剩餘的人員中再進一步縮小範圍,實在也是一件不簡單的事。
正思忖着,卻聽見傳來敲門聲。
『進來。』
擡首望去,只見高島澤仁推門淡笑着走了進來,
『素來聽說你對工作很上心,如今一見,當真是名不虛傳。什麽風又把好不容易閑下來的宇智波太太給召回來了?』
『記憶中你可不是這麽能說的,高島。』
微微一笑,小櫻繼續道,
『找我有事麽?』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我來只是想把這個還給你。』
立在小櫻的辦公桌前,高島澤仁朝她伸手将掌心攤開,只見裏面正躺着她的胸牌。
『在你這兒?…』
小小地吃了一驚,小櫻哭笑不得接過胸牌,望着他道,
『不是…呵,我以為可能丢在哪兒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着,所以就去重新辦了一個。不過…謝謝你。這是在哪兒找着的?』
『你掉在電梯門口了。』
笑了笑,高島澤仁将手收回,
『本來應該盡早拿給你的,但是事情一多起來就總是忘。上次給你那個耳釘的時候,本來也記着順便給你帶過來的,結果又忘了,這下總算是物歸原主了。』
『非常感謝,麻煩你還要專程來送一趟。』
感激一笑,小櫻将胸牌收了起來。
『不,倒是我,應該說聲抱歉呢…』
搖了搖頭,高島澤仁面露歉意道,
『你手術的事,我已經知道了,耳釘…應該沒有給你添麻煩吧。請原諒,因為我的莽撞而…』
『沒事的。』
微笑着打斷他的話,小櫻搖了搖頭,
『別說抱歉,這些都是我能力不夠所應該承受的懲罰。你肯主動幫我,我已經很感激了。也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聞言,高島澤仁溫和地笑着點了點頭,
『能見到你康複,我真為你感到開心。』
『謝謝。』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究竟在忙什麽?一進門就瞅見你眉頭緊鎖的樣子。我能幫上什麽忙麽?』
看了一眼小櫻手邊滿是勾畫的名單,高島澤仁緩緩道。
『呵…也…沒什麽。』
飛快地看了一眼手中名單上的高島澤仁,小櫻在心中猶豫片刻,終于還是輕呼了一口氣,
『高島,你認識真紀川麽,這兒的護士?』
『真…紀…川……』
若有所思地念着這個名字,高島澤仁忽而笑了,
『挺有魅力的一個女孩子呢…說來…也有段時間沒見着她了,怎麽了。』
『她…一個月前左右,失蹤了。』
『哦?』
微微挑了挑眉,高島澤仁略微驚訝道,
『哪兒失蹤的,總部?…』
『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
說着,小櫻垂眸開始繼續審視着紙上列出的名單,不動聲色地劃掉高島澤仁的名字。
嘴角尚且保留着不易察覺的淡笑,高島澤仁微皺起了眉,緩道,
『那真是奇怪了…怎麽我連半點風聲,都沒聽到呢?…』
天漸漸黑了下來。
望了一眼窗外,佐助沒什麽閑心地轉頭看向駕駛座的久美子道,
『開回去,我哪兒也不想去。』
瞅了一眼副駕上的佐助,久美子卻心情極好地扭了扭脖子,
『我~偏~不!』
『松下。』
沒什麽語氣的聲音,佐助的臉色隐隐露不善。
見狀,久美子撇嘴嘆了口氣,一副妥協的神态,方向盤便猛然打完,掉頭駛去。
『太沒意思了啊,宇智波佐助!你只陪我練了槍,說好的陪練格鬥呢?又水我!』
放下椅背,雙手抱頭躺了下去,佐助顯然沒這個心思去回應她,遂緩緩閉上了眼睛假寐。
瞥了一眼對方的反應,久美子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喂!佐助!你好歹給點兒回應成麽,哪有你這樣答應人家又不履行承諾,不履行承諾不說,還不給解釋的啊!』
眼瞅着快到目的地,對方依舊不吱聲,久美子不由勾了勾唇角,六十碼的速度猛地踩死了剎車,而原本應該因為沒綁安全帶會從擋風玻璃破窗而出的佐助,卻像是早有預料般,一腳擡起撐在前方,順着慣性就從悍馬開着的天窗鑽了出去。
『就你行。』
不服輸地挑了挑眉,久美子也立即從天窗鑽了出去,緊随其後。
完全沒有耐心跟她玩,佐助回身便扣住了對方的咽喉,然而久美子卻反應極快地扣住了佐助的虎穴,反手一擰便扳開了佐助扣喉的手,右腳極快擡擊,卻還沒來得及挨着佐助的小腹,便被他一腳踢下,另一腳緊随而至踢中膝窩,同時反扭過她的雙手,眨眼久美子便單膝伏跪在地上,扭動不得。
『放開我啦!』
抿嘴皺眉,久美子微微掙了掙,
『痛死了!你可是一點兒都吝啬本事呢,哪有這樣子對待女人的!』
『下不為例。』
本就不想跟她耗時間。
倏然松開手,佐助轉身便要往家門口走去,然而久美子卻在下一刻猛然沖了上來。
這一沖毫無殺氣,佐助倏然皺眉回首,竟是被她撲了個滿懷。
慣性帶來的沖勁讓他不由後退了幾步,頓時靠在了牆上。
『!』
『我喜歡你身上的氣息。隊長。』
緊了緊抱着他的力量,久美子緩緩閉上眼睛,發自內心地笑了笑,
『喜歡你的一切…只是你,只有你。』
『這麽久以來…你知道麽?….』
『你是知道的吧…』
『你是那麽地聰明…』
沒有回應,佐助就這麽望着遠方沉默着。
路燈并沒有開,家裏燈光隐現。
黑暗中,也似乎只有他們了。
『吶,告訴我..為什麽,我不可以…』
眼眸微垂。久美子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為什麽不可以是我…明明那麽努力…明明遇上你的本先是我。』
『為什麽?…』
『因為你不是她。』
眼睛倏然大睜。
靜靜回味着他這麽平淡的一句回應,她幾乎快要笑得哭出聲來。
然而最終,她除了微微的顫抖,什麽聲音也沒有發出。
突然扳住他的腦袋,久美子毫不遲疑地就吻了上去。
輾轉,啃咬,舔舐。
反複反複反複。
她使勁閉上眼睛,将所有感知寄托于舌尖去感受他。緊抱他。然而他依舊沉靜如水。
他默許了她的行為,但卻連眼睛也沒有閉上。
就算是補償,但他卻連道歉的姿态也是擺得那樣高。
僅僅因為她不是她?….
真真可笑至極。
淚水在眼眶打轉。
久美子的眼神流轉萬千。
緩緩松開了佐助,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麽,便聽他冷淡的調子,倏然在黑夜中如夜露乍濺般響了起來,
『你回來了。』
深潭般的眸子依舊望着前方。
久美子猛然轉身,只見小櫻和高島澤仁不知什麽時候站在街的對面,正靜靜地望着這邊。
☆、16
16.
拿鑰匙,開門,關門,換鞋。
小櫻和佐助一前一後地進了家裏面。
誰也沒有說話。
有什麽好似緊繃之弦橫在兩人之間。随時一個動作,一句話,都可能立即讓弦斷開,接着兩人跌入黑洞般的深淵。
然而終還是佐助一把将筆直進入寝室的小櫻摁在室內的門上,打破了沉默。
『怎麽又是他。』
一臉冷然的小櫻倏然擡起眸子,卻只看着他緩緩道,
『放,開。』
『我再問一遍,怎麽、又、是、他。』
『你有什麽資格來問我?』
微微擡了擡下巴,小櫻顯然已是怒極,
『吻得不是很起勁麽,繼續啊!你有什麽資格來質問我?!』
然而話還未及說完,她的下颌便倏然被掐住,只見佐助微眯了眼,輕聲道,
『我有什麽資格?那你倒是說說看,你這樣大呼小叫的資格又在哪裏、』
『講資格?』
挑了挑眉,小櫻任他掐着下颌倔強道,
『我還真無話可說,因為我們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哪樣?』
『我之所以會找他幫忙,我只是不想過多依賴你!我不想讓你為我擔心!!我也更不想讓你再覺得我是個累贅!!…』
『所以你寧可什麽也不說,卻把什麽都告訴一個認識還不超過三個月的男人!你到底把我擺在什麽位置?』
『我把你擺在什麽位置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現在就不清楚!——』
幾乎咆哮一般說出這麽一句,佐助的表情變得前所未有地陰霾。
『呵。所以,你就選擇跟久美子在一起是麽?多直白啊,在我們家門口!為什麽不直接進去!直接到這個房間裏來?!』
『夠了。』
淚水盈滿眼眶,固執着不讓它落下來,小櫻連聲音都開始發顫,
『不,根本不夠…你默許她對你所做的一切!你明明知道她喜歡你!你明明知道…但是你和她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集體照她還挽着你的臂膀!…多讓人羨慕的情侶啊。』
『結果我才是第三者。』
『我說呢,總是那麽淡淡地樣子,全民檢查的時候是,來阻止我的時候拍飛我手中的槍是,上次來醫院接我也是…』
『什麽叫“去吧” ?我真傻,呵呵…你就這麽放心地讓我走了!…我幹嘛還要好好兒地回來…還要看見你們兩個你侬我侬的模樣!』
『夠了!』
下唇在這一刻倏然被佐助霸道咬住,她接下來的話皆淹沒在唇間的腥甜裏。淚水卻泛濫成災。
感受到她滾燙的淚水,他倏然心中一緊,輾轉間抵着她的唇,咬牙切齒道,
『不顧及你的感受…那我的感受呢?你有試過去了解麽…』
『接受他對你的好,接受他給你的幫助,發燒、耳釘、藥劑、秘方、解圍,你這些都跟我說過麽?…噢對了,你們還有共同秘密呢..那麽這一路回來,可還相談甚歡?…』
手上突然加重了力道,佐助額側隐約起了青筋,
『你既然這麽了解情況,那你告訴我,我還有什麽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樣?』
倏然側頭避開佐助沉沉地目光,小櫻顯然不想搭理佐助的這個問題,怒意未消,胸口一陣劇烈的起伏。
『看着我!』
一把移回小櫻的下颌,佐助忽然大聲道。
聞言,小櫻未息的怒火立即燃得猛烈起來,幾乎不經過大腦思考便沖動道,
『我就不!宇智波佐助,這日子你要過不過!不過咱們明天就去離婚!反正你也不稀罕我什麽,我更不指望你什麽!』
呼吸瞬間靜止了。
連空氣也是。
瞬間安靜了。除了粗重的呼吸聲。
突然意識到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麽,小櫻心裏立即一陣抽搐酸痛。
她能感覺到他驚疑未定的目光,還有沉重強勢的氣場。
她也聽見了心碎的聲響。
這是他們不曾有過的默契,而她寧願這種默契他們從未擁有。
然後,就在這時,她感覺下颌一松,他一把将她從門上不輕不重地推開,打開門出去的瞬間,她聽見他淡淡地留下一句,
『好主意。』
玄關傳來關門的聲響。
小櫻這才如夢初醒般猛地轉過身,卻見美繪和那智都站在門邊。
一個正皺眉望着玄關,一個正淚眼婆娑地望着自己,最終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別就是四天。
再次相見,卻是在聯合國際的軍事部部署辦公室裏。
她作為一名重要醫療後盾力量參加戰鬥。
當她進去的時候,已經有十來號人等在那裏了。居然還有久美子和高島澤仁。
然而她的目光卻不知道為什麽,能夠那麽快地穿越過衆人,屏蔽掉一切幹擾因素,直接于瞬間捕捉到他的身影。
他們終也只是鬧過。
沒有做到離婚這一步。
但她的一顆心卻好像傷了很久很久。
什麽情緒都有,酸澀,苦痛,掙紮,後悔,埋怨。
但到頭來,占據她心頭最多的仍舊是思念。
無比強烈,無比深刻。
但是她卻無法如往常般伸手去觸碰。
【那你了解過我的感受麽?】
多麽清淡而沉重的問句。
足以抵過他所有的不是、順帶讓她也潰不成兵。
這次是聯合任務,因為城外異軍突起。連續威脅了好幾個中型城區,所以不得不出重要人力資源去解決。
任務名為“KJ799”,涉及到多種變種信息。
真是難以想象,她一直期望自己能幫到他,能跟他一起做任務的時候,是在這麽一種情況下。
當真是世事難料。
猶記得當他和她作為前後力量的領隊站在最前方時,使官問了這麽一句——
『都沒問題吧。一定要活着回來。』
然後他和她不約而同道,
『是。』
☆、17
17.
将早飯做好擺在桌上,小櫻擡頭看了下時間,轉而皺眉望向衛生間,那智和美繪都還在刷牙和洗臉,但是時間已然來不及了。
『那智、美繪!你們兩個還要磨磨蹭蹭多久?!…』
『馬上——』
洗手間傳來模糊的聲音,小櫻不由嘆了口氣,走進卧室,
『速度快點,一會兒我送你們。』
打開衣櫥準備換上任務穿的衣服,左臂繡有金色飛鷹的制服卻首先映入眼簾,手下不由一頓。
那是佐助的。
發了一會兒呆,小櫻伸手将旁邊臂章是紅色十字的黑色制服拿了出來。
加上今天就是第五天。
佐助快一個星期沒回家了。
努力往天花板上睜眼轉了轉眼珠,小櫻深吸了口氣把胸口突然湧出的酸澀給壓得死死。其實早知道這一結果的不是麽。只是為什麽預料得到的發生,依舊會讓她這樣難受。
這幾天他是怎麽過的,在哪兒過的,過得怎麽樣,是不是跟久美子在一起…
這些問題在深夜都會讓她失眠,說一萬個不去想也是無濟于事。
盡管昨天才見過面。
『媽——我的便當在哪兒!』
『先把桌上的早飯吃了,便當我一會兒給你們裝上!』
搖了搖頭,不願繼續再想這方面的事。
小櫻利索地換上衣服,繼而打開衣櫥裏邊的暗門,鑽進去開始收拾醫療物品和武器。
這次的任務還不知道會進行多久,上級只說盡快完成,各方面的增援也都會全力補充。佐助帶了他們小隊的十個人,其下又跟了三支二十人的軍力,她帶領的則是五個組,四個醫療,一個藥劑籌備。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要去收拾十四區和十六區的殘局,應該也是能行的,但是這也只是理想狀态,就局勢來看,沒那麽死板的殘局,所以周圍多少有感染,路上的額外情況也是極有可能來個措手不及,所以最快沒兩三個星期也是絕對完不了的。
開着車,小櫻側目瞄了眼後視鏡裏兩個望着窗外的小家夥,心裏一陣憂心。本來是想拜托給井野家照顧的,但是半個月前井野才跟秋道丁次結婚,工作和自家事都還忙不過來,再添麻煩,就是最好的朋友,她也實在不好意思去拜托。不過井野倒是主動來找過自己,于是她也就留了這麽個消息給井野,寄住她是無論如何也沒答應。
停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小櫻微微思慮一番,頭往後側道,
『那智,我這一走時間會長一些,你要照顧好妹妹,昨天帶你們去的商場還記得路嗎?家裏缺什麽吃的要去買,不準吃垃圾食品,管好你妹妹別讓她吃太多甜食,錢我都放在你們衣櫃的最下面那層抽屜,不過我都是分開放的,平日要謹防小偷哦。』
『知道了啦。』
倦倦地應道,那智推了推已經靠在自己肩頭重新睡去的美繪的腦袋,
『媽,綠燈都亮了。』
立馬回頭啓動車子,小櫻又望了望後視鏡繼續道,
『靜音師姐還有井野的電話號碼我都寫在座機下面的紙條上,有什麽事就找她們,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不過井野很忙,所以盡量少打知道嗎?』
『哦。』
『白天不準随便曠課,也不要随便去人少的地方。平時要督促妹妹的衛生習慣,小心使用家裏的廚具,進出門要鎖好門窗。』
『嗯。』
『晚上不可以睡太晚了,家裏還有牛奶沒有喝完,看看日期,能喝就喝了,不能就收拾出去,收垃圾的車子會在早上八點的時候到我們家門口,盡量在那個時候之前把垃圾清理在門口噢。』
『啊,知道…』
『急救箱我放在客廳的電視機旁邊。武器雖然我還不怎麽倡導你們兩個家夥用,但是為備不時之需,我放了兩把能焰槍和小槍刃在我的床頭櫃裏,子彈我都取出來了分開放的。除非緊急,你可不準亂來啊!』
『哎喲媽,我知道啦!』
『…對了,今年你九歲生日,媽媽…跟爸爸都沒有好好給你過。』
腦中突然回想起跟佐助争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