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進行屍檢。想要盡快争取找到能夠抵抗這類感染的對策,卻終是一籌莫展。
消息很快傳播開去。
一時間,整個日本,乃至全球,皆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沒有人還有隔岸觀火的心情。
這個世界,縱然血脈不通,文化不同,卻終究是共享着最根本、最廣闊、最需要的東西,那就是空氣。
仿佛連接各個大陸的海洋,空氣成為了主要傳播媒介,傳播的還是循環性及複生率極高的病毒,這就無疑是一場駭人的連環浩劫。
相當明悉這一點,各國聯合使館當即不約而同地對這件事進行了政治協商,并于事後毫無保留地提供了技術、人員、物資支持。
然而,除開隔離的範圍變大,慘青的薄霧逐漸變成烏黑的濃霧之外,一切的一切,仍舊滞留在治标不治本,沒有什麽進展的狀态下。
整個七區的氛圍就這樣突然悲壯了起來。
不少沒有來得及跑出預估防線範圍的人群,抑或是感染了病毒卻仍舊保有人類思考與清明的人群,通通被強制封鎖在隔離當中。任由其苦苦哀求也好,掙紮着哭叫也好,甚至瘋狂地踢打隔離屏也好…沒有人會再去打開封鎖線。
這是為了底線安全着想,更是為了大多數沒有感染的人着想。只有這麽做,如果要等到每一個都逃出來,那麽整個七區,乃至整個日本,都可能陷入一場永世不可翻身的滅絕當中…
那些太老了跑不動的老人,那些太小了跑不快的孩子,那些還在睡夢中酣睡的人們,那些還在為了生活和未來拼命努力的人們…..所有所有,都只能用“命運”二字來說抱歉。
凄慘的哭叫連連刺穿隔離屏,爾後紮進每個人的心窩子裏。
咬牙閉眼。
終是誰也不好受。
不可挽回的局面已然出現。
歷史的筆墨也将于此留下上極重的一筆。
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了自己的數。
至于這一筆究竟是句號,還是逗號,皆未可知。
驚魂未定着。
已經逃出來的人能做的,也只是眼睜睜地看着裏面的人一點一點被濃霧包圍,最後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罷了。
該如何去面對這樣真正具有歷史性的一幕?
該如何去振作?
眼下,這樣的問題似乎來得更加突兀。
比如。
如何繼續接下來的生活。
逃出來的人群怎麽安置。
實業的群體怎麽安排。
是否會影響區域邊界的安全。
如果喪屍群在這時攻入該如何防範。
畸形斷開的防線裏邊,包括中央銀行,中央商城,甚至供電中樞,這又該怎麽重新正常化經濟和電力供給。
……
大大小小的問題接踵而至,致使悲嘆之餘,亦是容不得絲毫的懈怠。
該知道的。
事情遠遠不會只有這麽簡單。
向來穩健的七區根本沒有過這樣狼狽的時刻。
而今這樣大面積淪陷,仿若當頭一棒,喚醒了所有兀自沉浸在安樂中的人們——這個世界,即使被層層防線包圍,卻依舊危險重重。
咽一口唾沫。
所有人的表情不由都變得嚴峻起來。
也許……接下來的日子将會比死亡還要難熬。
————————————————————-
『提交申請,把宇智波櫻放出來協助研究。』
研讨會開到最後,綱手将手中的數據分析往桌案上一丢,做出了這樣的結論。
然而話音剛落,左手側的政府參議員立即皺眉道,
『不可以。她現在還是個未知的重大威脅,怎麽能夠放出來?更何況,五年未從醫,她有什麽資格和能力再參與這樣的研究?』
『她如果是真正的威脅,早在若幹年前就不安寧了。』
冷聲接過對方的話,綱手換了個坐姿嚴峻道,
『宇智波櫻是怎樣的一個人,你大可去了解的各界問問。其次,宇智波櫻這個孩子在從軍期間提交了多少與醫學相關的軍用資料,只要你去軍部資料庫查查便知道了。…至于,成為再轉基因這一事,同目前的局面相比,你認為究竟哪一個更重要?…
無論是作戰還是醫學,在這一刻,我們需要這樣的人才來輔助,這是毋庸置疑的。』
『那照您的意思,但凡是有點能力的人,危急時刻,我們都應該不分善惡是非,不考慮任何後果,就讓她加入我們的陣營,當我們參謀麽?』
遠處的另一位議員立即應道。
聞言,綱手不由冷聲一笑,
『不分善惡是非,不考慮任何後果…那你查出什麽了?』
『誠如總院長您所說,當前的局勢更重要,需要人才來輔助的事實也是迫在眉睫,只是,如果非要用宇智波櫻這個人,是不是太牽強了些?』
綱手話音剛落,只聽一旁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高島澤仁突然不緊不慢地接過了話茬。茶色瞳孔飛快轉向,便見高島的唇角挂着似有似無的笑,
『這五年,成長的人并非她一個。再轉基因也好,軍部精英也好,也都不是非她不可。更何況,衆所皆知,她現在已然成為異類,這樣的情況下,能否很好地重新融入我們這個團體,又是一個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說着,高島澤仁朝在座的人溫和望了一圈,
『我們知道,您是宇智波櫻曾經的指導老師,她是怎樣的一種情況,您比誰都更清楚。我們這樣妄下定論,對您或者您的學生來說,無論怎樣似乎都不太恰當。但是公事公論,私事私了,會為學生着急的心情,我們相當能理解,不過還請您能夠妥當處理,也理解一下大家的心情…以大局為重比較好。』
不禁眯眼。
漫不經心地挑眉轉開視線,綱手懶懶一笑,沒再接話。
這句話來得不輕不重,內在意味卻相當明顯。
「她是怎樣的一種情況,您比誰都更清楚」。光是這麽一句,就似乎已經在向所有人暗示,她有多少的知而不報,又做了多少幫忙掩護的事。她若還不閉嘴,堅持着繼續說下去,只怕沒幾句,自己也該跟着進隔離間了。
真是低估了…
『所以……』
朝綱手微微一笑,高島澤仁随即扭頭望向正中坐着的七區首腦道,
『我的意見,就是先維持現狀,爾後分兩路解決問題。我們自然是進行生化的研究,政府和軍部只要安置好接下來的事,輔助聯系各國資源就好了。您看如何呢?』
眼神在綱手的面上稍作停留,微微沉吟,男人張口正要回應,會議室的大門卻在這時被人猛然推開,
『請快速撤離!南面封鎖線再次被不明人物破壞,病毒煙霧不超過兩分鐘便會包圍這一帶地區!』
『什麽?!』
56.
『哥,別過去。』
一把扣住那智的手腕,美繪輕輕拉開口罩低道,
『那邊的心跳和呼吸聲有問題。』
不動聲色地收回腳步,那智将背上睡熟的浩一往上摟了摟,随即機警地朝周圍看了一眼。
慌亂的氛圍并沒有因為逃出的幸運而褪去。沒有人有絲毫放松的表情。比起呆在家裏,游走在危險未知的大街上随即接受變動的調整,似乎對每一個人來說都要顯得安全放心得多。因而目之所及,哪裏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從家裏逃出來快一周了。
自從小櫻被叫走之後,浩一和佑子便一直覺得心慌。
始終不放心。
那智和美繪随即穿上變速輪滑鞋,循着聲勢趕到了案發現場。刺鼻的腥味第一時間引起了那智的注意。不是屍體,不是隔離區的起霧,而是夾雜在這其中的另一種腐爛氣味。
那是他一向熟悉的生化氣味。
只是還不能确定。
目送着小櫻進去的那段時間,他和美繪在隔離區外小心觀望了片刻。本欲找到更多的蛛絲馬跡,不料卻意外聽見身邊警部人員的對講機傳來消息——【報!軍部第七組的宇智波櫻防化面具脫落卻并未感染,現已不見蹤影!!】
神經在瞬間緊繃。
之後會有的一連串後果幾乎不用思考便迅速鑽了出來。
不能再有絲毫的猶豫和停頓。
立即拉着美繪飛快趕回家,那智組織着三兄妹迅速将家裏所有的錢,所有的速食品,以及便于攜帶的換洗衣物,還有小櫻留下的部分武器通通打包整理起來。
十分鐘的時間。
每人戴上口罩,背個背包便出了家門。
趕來的武裝力量在他們出門後的五分鐘便趕了來。
擦肩而過的瞬間,四人都不由舒了口氣。
這幾天的日子,說不上難過,卻也好過不到哪裏去。
尤其是近日病毒的再次擴散。
前幾日還只是開了個頭的時候,四人的夜晚皆躲在隐秘處,睡在自帶的睡袋裏。而局面嚴重的這幾天,即使是大晚上也會有不少人選擇在大街上過夜。這就讓他們更容易混跡在人群中而不被發現。
也有為避開嫌疑而分開行走過。只是看這加劇的群體露宿街頭陣勢,分開走,好像也沒什麽必要了。
更何況…就現在的局面來說,上面的人怕是安撫民衆情緒,處理現在的大漏洞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再有這個閑心去分離出力量抓捕他們?
『多遠?』
從遠處轉回視線,那智微微皺起了眉頭。
如果真如美繪所說,那麽…七區這回,可就真的麻煩了…
『不出十米。』
沉了沉眸色,美繪亦小心地看了眼周圍,
『不僅是那邊,這周圍一圈都有!… 』
『但是我并沒有聞見什麽奇怪的氣味。』
瞅了一眼美繪,那智若有所思地将周圍再次環視了一圈。
『這些氣霧好像跟他們有某種相互化學聯系,可以掩蓋氣味。反正,這些人…不是剛被喪屍感染,就是在氣霧中混跡過的意識體,總之你別靠他們走得太近了。』
将牽着的佑子往身邊拉近了些,美繪稍稍靠近了那智小聲道。
『如果是在氣霧中混跡過…那麽,就是說他們依舊有傳染性,那麽….』
說到這兒,那智不由神色一凜,放眼望向周圍龐大的人群,
『在這兒…已經有多少人在不知不覺中被感染了?……』
沒有作聲。美繪咬了咬唇,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比較好。
『哥…先跟着人群走吧。戴着口罩一直站在這兒已經很夠引人注意了哦…』
歪着腦袋從美繪身側探出頭來,佑子朝那智示意了一下周遭時有時無的目光。
聞言,那智微微一怔,随即朝佑子彎唇點了點頭。
然而,正當三人準備繼續往前走的那一刻,空中忽然傳來一聲凄厲的嘶吼。
驚愕的睜大雙眼。
三人齊齊一滞的瞬間,立即神色機警地張望起來。
赤影?還是變屍?
不過,又好像二者皆不是。
但是生化類沒錯。不可能聽錯的…
只是,為什麽?
沒有人有任何的反應。
一個人也沒有。
照常地行走,照常地驚慌,照常地說話。
仿若剛才聽見的嘹遠嘶叫只是屬于他們三人的幻聽。
『剛剛…你聽見了嗎。』
緩慢地向四周調整着視線,那智問地異常低緩。
『聽見了。』
眯眼望着暗沉的天空,美繪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可是為什麽,其他人似乎都沒有聽見?…』
『哥,快走。』
背上的浩一突然開口道。
聞聲,那智不由挑了挑眉,轉而側目向肩側,
『醒了?』
『嗯。』
揉了把眼睛,浩一在那智的背後朝上蹭了蹭,
『好大的動靜…感覺不清楚那是什麽,但是有東西高速攆上來了。快走,哥,這裏感覺好壓抑。』
『知道了。』
說着,那智扭頭和美繪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迅速擠進人群,往前費力走去。
『一直這樣逃下去不是辦法。得先盡快聯系到可靠的人說明情況…』
将差點被人群擠散的美繪往身邊拉近了些,那智擡頭望了眼前方遙遙可見的臨時軍部總司,
『先去找到旗木卡卡西,他應該被調去參謀了..』
眯了眯眼,那智轉而望向佑子,
『所以,佑子,一會兒你跟浩一假裝成走丢的孩子,專門去軍部求救,然後把剛剛的事…狀似不意地告訴給他們,相信那個人很快就注意到的。我跟美繪在一會兒在指定地點等你們,事情說出去五分鐘之後,如果還沒見到卡卡西叔叔,就想盡一切辦法出來,否則可能就出不來了。成事與否的暗信我一會兒會交代給你們。』
『嗯!』
齊聲應道。
浩一和佑子古靈精怪地朝對方看了一眼,轉而賊賊一笑。
『可是,哥,真的沒問題麽?就他們兩個…』
擔心地看了看兩個小鬼,美繪不太放心地望向那智。
『小孩容易讓人放下警戒。多加任意一個你或者我,都會功虧一篑。目前來看,除了我們知道這樣的隐形變故,基本沒人知道。所以無論如何,這種事一定要讓上面的人知道。就算一直逃好了,也不會逃多久…中下策了。嘗試着相信一下他們兩個吧。』
回以美繪一個放心的淡笑,那智緩緩停下腳步,将浩一放了下來。随之蹲身拉過佑子,将兩人穩在自己面前,
『爸爸曾經是軍部副司…你們該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職位。爸爸能夠做好的,相信他的兒女也一定差不到哪裏去。…哥哥相信你們,你們自己小心一點。平時一個勁亂來,這回…可是來真的了。』
話音剛落,美繪便肉麻兮兮地挑起眉毛,随之滿眼戲谑地望着那智道,
『哥你不會是冒充的吧..這種話,怎麽我耳朵從來就沒聽到過?』
低聲一笑,那智并沒說什麽。
順手撫了把兩人的腦袋,這才不緊不慢地起身。
見狀,美繪不由撇了撇嘴,餘光在這一刻不經意瞥見一個帶着孩子的粉發女人從身邊匆匆走過,神色微頓間,不禁垂下眼睑,一臉失落,
『話說回來…不知道媽媽那邊現在怎麽樣了呢。』
聞言,剛跨出腳步的那智微微僵硬地停了下來,随即側過身似笑非笑道,
『媽現在只怕跟個國寶一樣。一定會有人第一個将她轉走的。…走吧。』
說着,那智朝三人遞了遞下巴,轉身便繼續走了起來。
然而,眉頭卻在轉身之際,異常擔心地皺了起來。
☆、57-59
57.
再次洩漏了。
盤腿坐在隔離間的床上,小櫻望着電視裏的直播緩緩眯起了眼睛。
畫面中,滾滾烏青的煙霧如惡毒的瘴氣翻湧而來。
不應該的。
七區防線一旦拉上,就連防線的上空高度也會一并往上拉到氣流無法形成流通的上升柱狀。彈性大,穩定性強,即使是毒霧翻倍生成,要想漫溢出整個柱狀的高度,也起碼要一兩年!…而說到刻意破壞。防線是經過反複測試的激光屏加真空膜複合的。特有的防彈,防壓性質,即使是炮轟,也要有100連發的威力才能攻破,又怎麽會!….
看樣子,這次…七區真的危險了。
纖眉微凝間,小櫻飛快瞟了眼電視右上角的撤離警報,轉而看向隔離欄外。只見身穿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員來往匆匆,全全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絲毫沒有在意隔離欄內的自己。
緩緩下了床,小櫻呼吸開始有些急促。
較淡的毒霧她還能夠抗住,但是電視上那樣厚重的濃霧她只需要看一眼就可以預估自己究竟能不能撐過了。
死,她倒不怕。只是她現在還不能死。
『喂!你們這是幹什麽?是不是應該先來個人把我放出來啊!』
幾步走到欄邊,小櫻皺眉大聲喚道。
然而回應的她的卻仍舊是忙碌的走動。
見狀,小櫻不由急了,
『喂!你們聽見沒有!…我說放我出來!』
『別吵!沒看見正忙麽!你是要犯,不會把你走掉的!!』
正在飛快收拾檢查儀器的男人不耐煩地回了小櫻一聲,話畢,又立即掉頭進了另一扇門裏。
欲言又止。
皺眉退開,小櫻扭頭再次看向電視。
只見衛星拍攝的畫面顯示,毒霧已經在過區橋了。區橋一過就是全場800米的美食街,爾後是500米長,40米寬的南街,走過南街就是橫跨2000米的南區醫療站,之後緊挨着的就是她所在的隔離區。
總長不到3000米,而流散的毒霧因為風雨的緣故呈每秒100米左右的速度襲來,這根本就不是忙不忙得過來的問題。
必須走,必須現在就撤退,不然全部都得死!…
意識到這一點,小櫻立即回身疾道,
『要想死就繼續收拾這些廢物!!——
聽我的,現在必須聽我的!…加上路上的建築阻隔,一分鐘,最多一分鐘這裏立即就會被毒霧包圍,到時候誰也救不了我們!外面的人能做的也就是緊緊拉好防線而已,你們全都是蠢貨麽?!』
話音未落,小櫻一拳砸在了欄杆上。
抑制不住的焦急随着碎裂的花紋立即遍布整個隔離間,卻又立即像被橡皮擦擦去了痕跡一般,逐一消散完好。
挫敗地閉了閉眼,小櫻又倏然睜開,耐着性子咬牙道,
『快…求求你們了。』
空氣一瞬間有些凝固。
随後立即有人從中回過神來,一把扔掉手中還在整理的儀器,飛快出門拿來了解密匙。緊接着,所有人如夢初醒,先後扔掉手中的器物,便紛紛戴上防化面罩全力往出口奔去。
時間從未顯得如此緊迫過。
工作人員連續三次因為手指顫抖輸錯了密碼,其後又因為心慌在兩個程序上按錯了鍵,迫使解密重新來過。
終于。
眼瞅着複雜的解密鎖只差最後一次程序輸入,天花板卻在這時不知從哪兒突然跳下來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緊接着,她甚至還沒來及看清楚那是什麽,便被溫熱的血腥猛地濺了一臉。
而後,“啪”的一聲——
燈光全滅。
總電閘不知道什麽原因,立即斷絕供電了。
有放肆撕咬和吞咽血肉的聲音。
狼吞虎咽,迫不及待。
傻傻地愣在原地。
小櫻的腦袋瞬間陷入了一片空白。
什麽情況…
唯一能解鎖的死了?…
失去電力供應,隔離間立馬陷入封鎖癱瘓,任憑再怎麽輸入密碼,隔離間也不會打開了。
這不僅意味着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瞬間沒了意義,也意味着她宇智波櫻将一直被困在這裏。
呵。這下真逃不掉了…
肆虐耳朵的聲響在這時突然消匿了。
沉重的屍臭乍然變得濃郁起來。爾後鼻尖隐隐感受到腥熱的鼻息。
不是她的。
那就是說,剛剛那個黑乎乎的東西在聞自己?….
危險的訊息在眉頭狂跳。
小櫻突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意識卻在這時不斷地向自己強調,冷靜…冷靜…。
58.
這是一場毫不掩飾的威脅。
倘若明白過來,就會很容易知道,這一切的行為,不過是曉以利害。正若棍棒後定然會分發的糖,只要上頭的人足夠了解這其中的內涵,公開交出主導權,也就沒必要讓事情變得這麽一發不可收拾。
只是執迷不悟這個詞,總是要有這樣的人才會出現。
沒有想到七區的領導層中這樣的人是如此之多,那麽也就怪不得強者的心狠手辣了。物競天擇,适者生存。不過是讓他們更深刻地明白這個道理而已。
這是宇智波斑遠在挪威阿爾塔發出的最後指令。
分坐于長桌兩側。
鼬和佐助各翹着二郎腿,若有所思地望着面前浮動着的各項監控畫面。
隔離圈的情況。
軍力分點部署情況。
醫療總部人員安排情況。
大廣場的群衆流向。
人流中敵友分布情況、據點分布情況、攻擊口分布情況。
以及,從衛星上傳送過來的,各國聯盟支援力量的行程距離預報。
上至領導層,下至無名百姓。
這些通過長久以來埋下的線人轉手的消息和畫面,如今着實派上了大用場。
神色平淡,眸色無瀾。
望着眼前的百态掙紮,佐助第一次感到麻木。
進展比預料中的還要順利。
常年處于相對安寧強盛的七區,因為自滿而忽視了日常的維護。這一下來得措手不及,他們也就大亂陣腳了….
念及此,薄唇間似有似無的弧度突然變得頗具嘲諷的意味。
輕重過于糾結,抉擇過于滞後,拖泥帶水,形勢繁多,令行僵硬,廢物太多。
閉眼極緩地揉了揉眉心,待得出這麽些個結論,佐助第一次發自內心地覺得,這一次給予七區的打擊,做的相當正确。
『什麽時候下令讓喪屍們行動?』
視線在多個監控上游走了片刻,鼬側目望向佐助道。
『随便。』
極淡的吐出幾個音節,佐助重重地靠進座椅當中左右轉了轉,卻又微微睜眼,視線随即若有若無地投注于漂浮在角落的監控畫面上。
沒有回應。
意味深長地看了佐助半晌,鼬只是撤回視線,輕輕勾了勾唇角,
『那就天亮了再繼續行動吧。夜晚正是安眠時,養精蓄銳之後的戰鬥,才會贏得有成就感。』
『恩。』
低聲應道。
只見畫面中的女人已然退到角落,這讓黑眸不由危險地眯了起來。
59.
隐秘在高空中。
監視着軍部附近的一切動靜,惠理紗有些閑散地打了個哈欠。
第五天了。
一切前奏已經快到尾聲。
原本應該在昨天就差不多要發動的總攻,結果到現在還在拖拖拉拉着。
真的無聊到爆…
口香糖在口中已然嚼到無味,側頭将其吐出艙外,惠理紗正準備繼續眯眼小憩一會兒,卻在這時發現軍部內室的畫面出現了兩個孩子。
直覺是不想去管的,只是這幾天都重複着這樣的動作,迫使她的行為比她的意識還要先一步按照要求将畫面聲音放大了。
【什麽叫我們被喪屍包圍了?…小弟弟小妹妹可要注意自己的話不能亂說噢,特別是在這樣一個特殊時期呢。】
【沒有亂說噢叔叔,我有看到一個人明明身上已經腐爛了,卻還在人群中跟着走呢…而且還不止一個兩個呢。有好多好多噢!…】
【嗯!…而且叔叔,我還看見有好多叫不出名字的大怪物呢!只是當時躲在暗處溜走了,也不知道它們還在不在,真的…真的好可怕…嗚嗚嗚….】
『呵…….』
眯眼打量着畫面中的兩個孩子。惠理紗狐疑地挑了挑眉。爾後将畫面緩緩拉近。只見一個在哭,一個在安慰…
天真無邪的樣子毫無可疑之處,卻不知道為什麽讓她分外覺得處處可疑。
【別哭了別哭了。你們兩個在走廊上等等,現在跟父母走丢的話,可能要有一段時間才能再見,現在先暫時在這兒呆着吧,肚子餓不餓?這裏有蛋糕。】
【不餓…】
【恩…那,你們先去等着吧。乖一點噢。】
【恩——】
見狀,男人輕笑着點了點頭,随後朝身邊的人遞了個眼神,
【快去彙報給旗木卡卡西。】
【是。】
認真聽着對話,水銀色的眸子卻不自覺地跟着畫面中緩緩走動的孩子移動着。
分明是有不對勁的感覺的。
然而她卻怎麽也說不上來。
多慮了?
緩緩撅了撅唇,惠理紗正要放棄顧慮,卻在下一刻立即捕捉到了兩個孩子在即将走出畫面時的狡黠一笑。
眉毛頓時高高一聳。
飛快按下暫停鍵,惠理紗随即眼神一凜,冷笑出了聲音,
『來幾個人下去…換上七區軍部制服,咱們…要抓兩只小白兔…。』
☆、60-62
60.
毒霧提前進來了。
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前一秒解決的黑物,竟然等同于渾身裝滿毒霧的活囊。
小櫻深深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沒必要再提前放進來這麽一個怪物專程釋放毒霧。
只要不讓她離開這裏,那麽防線一拉,她遲早都會死在這裏。
那麽,如此看來,針對性是極強的…
是要她死沒錯。
還是如此必死無疑的手段。
不可能是政府的人,也不可能是軍區的人,否則在她被□□的這幾天她早就被秘密令殺了。
醫療總部的人麽?但是理由呢?…完全不存在一個合理的理由,相反,醫療總部應該是最想研究自己的存在,更何況師父坐關把守,這類事她會比她自己還要警覺。
那究竟是誰?…需要這麽迫不及待讓她死去?…
面上開始發癢,手背、手臂也開始如針紮般痛癢難耐。
濃稠到窒息的惡臭拼命鑽進鼻腔。掩鼻步步退到牆角,小櫻發現自己完全退無可退了。
屏息扯過床單,她試圖将氣霧揮散開,然而濃度正在不斷加強,仍由她再怎麽使力揮動,只會加速氣霧的迫近,再者使勁運動之後,需氧量驟增,幾個急促呼吸,便瞬間增加了死亡率。
仿佛只有等死可做,小櫻緊緊貼在牆角,突然覺得無比壓抑。
暈眩感驟然來襲。
仿佛靈魂将要脫殼一般,她瞬時覺得有無數個自己在現在這個肉體上掙紮蕩漾。
惡心感接踵而至,卻無法嘔吐。
渾身在極短的時間裏開始起血泡,這應該不是錯覺。她能夠感覺到身體每一個血泡冒出時的刺痛。爾後随便一摸,便能感覺到身上密密麻麻的泡狀顆粒。
難以置信,卻不得不信。
這些稍微一碰,都會疼到鑽心的玩意兒,将會在幾分鐘或十幾分鐘之後呈暗青色破裂,然後,她也會像之前自己檢查過的屍體一樣,散發烏青的煙霧,成為加劇污染空氣濃度的病毒傳播體。
沒辦法了,已經嚴重感染了。
皺緊了眉頭,小櫻仰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病毒通過鼻腔進入身體,接着融入皮肉,爾後以極快的速度滲透進血液和組織。
外來的陌生存在立即引起身體本能的排斥。
然而就像膩在頭發上的口香糖。身體再如何反抗,都會在這病毒的包裹覆蓋下掙紮着,那即是說,身體本能所做的任何補救都是枉然,不僅如此,身體死亡的補救細胞在病毒的覆蓋下,反而會形成身體的負擔,越積越多,随後就會産生腫塊,腫塊積累,不需要多少時間,就會堵塞血管,堵塞神經。
渾身僵硬,變色,還散發惡臭…真是再也沒有比這更糟糕的死法了。
認栽了吧。
在心中使勁嘆了長長一口氣,小櫻已然神思恍惚到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處于如此高密度的包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身體已經很努力了。普通轉基因一嗅到這個氣霧不出兩分鐘就會出現她這種反應,之後不到五分鐘就會病變。
而她,從聞到氣霧到現在産生反應總共接近十分鐘,單從這一點看,她已經夠特殊了。
身體在逐漸失去支撐力。
然後,就在她感覺自己正在傾斜倒下的時刻,她異常強烈地感到自己被凝固了。
無法動彈,無法睜眼,無法吱聲。
甚至連皺眉也無法做到。
窒息的惡臭開始退卻。
一陣冰涼霎時将自己團團圍住,前一刻還火辣辣地疼痛着的血泡也跟着漸漸平息下來。
意識開始逐漸恢複歸位。
不知道怎麽了。
她迫切地想睜開眼睛,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越是想要睜開,睡意便越是沉重。
然後,她聽見了電流聲。
如同千鳥馳越晴空。
即使閉着眼睛,她也能感受到青藍的電流激越飛揚的震撼畫面。爾後,刺耳的破裂聲卷席着倒塌騰起的風波撲面而來,發絲由此一陣亂舞。
她知道,隔離欄破碎了。
真是不可思議。
明明一切發生在數十秒內,她卻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像是一場慢動作。
心跳驟然加速。
她聽見了朝自己緩緩走來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
如此清晰,如此穩定。
應該是無比真實的。
卻又仿佛是來自一場夢境。
嘴唇不自覺地微微顫抖,她倏然發現自己從某一程度上來說能夠動彈了,随即有了微微的掙紮,
『…誰?…』
『……』
腳步聲戛然而止,然而卻遲遲沒有回應。
靜靜地等待了片刻,她又側耳仔細聽了聽,在确定對方确實不會再給予回應的情況下,她不禁皺緊了眉毛,微微提高了音調,
『你是誰?….』
聲音莫名顫抖。
內心一陣激烈的震蕩。
她說不出原因,更說不出自己的感受。
對方越是不說話,她便越是覺得心中一陣蜷縮的酸脹,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直覺。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去撫平和陳述,來得突然直接,讓她本能地心慌躁亂。
『…佐井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