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門派

樂靈玑見他松懈,反手摁住藍舟墨的手,不惱不喜,“人曰日有三省,二公子,反省得好。”

藍舟墨嘴角上揚,靈活的手指反握住樂靈玑的手,挑眉道:“早說了你二公子浪蕩,這事兒壓根不需要我反省。誰讓是你!我的凡夫俗子之心還未曾表露呢。”

樂靈玑又被他摁在懷裏,逼得她不得不坦言道:“別鬧了,我餓了。”

“………”

進食洗漱完畢,藍舟墨與逍遙是一個屋,樂靈玑一人一個屋,這也是最佳分配。

藍舟墨洗浴後躺在床上,翻來複去睡不着,雙手放在腦後,雙眼直勾勾盯着罩頂,連站在床榻跟前的逍遙也視若無睹。

逍遙雙手環抱于胸前,瞧着失魂落魄的他道:“你要不去給她說清楚?”

藍舟墨兩點眸子忽左忽右,神情木然,“說什麽?”

“吃個飯,你都表現那麽多,現在她一人一屋,你不就擔心她有事自己做的又太過了?”逍遙太了解他了。

不過藍舟墨心底還藏着其他不能言說的欲望!

且只是片刻而已,他的心中、他的腦海裏、他的雙眸中浮現的全是那個人的袅袅餘音,笑顏宛在,舉手投足一颦一笑,如同蜻蜓眼琉璃珠,将其牢牢綁在一起;又如同種下了一顆種子,你越想控制它,它就越是瘋狂滋生,越長越茂盛,直到被完全侵占吞噬,失去自我。

藍舟墨突然發現自己不再想殺人,反到是一個滿身欲望的人,有欲望便會患得患失,有了欲望,便有了牢籠。想要什麽是人之常情,但是,想要是歡愉與痛苦的開端,一旦被色|欲牽絆控制的人,比任何惡|魔毒|獸都還要可怕。

無欲方成聖!

正在胡思亂想的人被一陣扣門聲驚心,雙腿立馬挪下床,起身疾步開門。

逍遙已經來不及提醒他他只穿了一件裏衣。

樂靈玑還沒問出話,卻見門已經被人打開了。

“……你……睡了?那明天我再問。”樂靈玑見他只着白色裏衣,他起身太急,領口也是微微翻亂,白色裏衣襯得他白皙的臉上眉目更加魅惑,看上去及盡輕佻。

“夜深濕寒,保重身體。”樂靈玑不再多看,轉身回屋。

她恢複往日的神色,她那雙眼,她那種笑,她那莺聲燕語,似乎一直在有意無意的散播着毛毛細雨般的情意,不帶侵略,卻在不知不覺中侵入藍舟墨心中,而樂靈玑自己似乎渾然不知。

藍舟墨擡手将她拽進裏屋,合上門。

逍遙卻迎上去開門道:“我去外面巡視。”

看着逍遙離去,藍舟墨也沒阻攔,再次合上門。這見色忘友的人!

“你說,我披件外衣。”藍舟墨手腳利索,很快套上一件藍白相間的外衣。黑發如流水傾瀉而下,撲鼻而來的溫熱氣息撩人心弦。

樂靈玑感覺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但是心中的疑惑又想盡快有答案。她坐下在桌上鋪開那張圖紙。

藍舟墨套上外衣簡單束着腰封,看上去雖然很是随意,也沒了輕浮之氣。手上給她斟了一盞茶,遞到她手上,“這圖紙你還留着?”

樂靈玑喝了口茶水,看着藍舟墨輕聲說道:“能先告訴我你們是不是一直在找天問琴?天問琴到底有什麽玄機奧秘?”

藍舟墨自己也斟茶自酌,看着她道:“這麽晚了就為了這?作為交換你得告訴我你出鵲山又是為了什麽?”

樂靈玑輕聲一笑,放下茶盞,“我可能說了你也不會相信,要讓你失望了。”

“你又不是我浪蕩不羁的二公子,除非你存心诓我。”藍舟墨看着極為正色說道。

樂靈玑眼眸下垂,抿着唇,“找師尊。不論他在哪裏,我一定要找到他。除此之外,別無他好。”

好一陣,藍舟墨一句話也沒接上,望着她。她說的是真的,因為她的眉宇間流露出的思念神色,是無論如何也藏不住。

直到樂靈玑擡眼看着他,他才又恍惚間喝了一口茶水,“我和逍遙并沒有特意找天問琴,但是天問琴是全天下修仙者都想得到的神器。它的材質看似普普通通,實則是神木所造,其發揮的威力自是不言而喻。但是到底強大到什麽程度,我們不得而知。”藍舟墨說得認真,眼裏又藏着別的什麽認真,“下次給你買一個兵器袋,我把天問琴送給你。”

樂靈玑終是沒看懂他眼底認真的到底是什麽。

“送給我?”樂靈玑眼眸像霧氣濕潤了深潭,下額輕揚,微微一笑看着他,“二公子好像忘記了我也是它的主人。”

藍舟墨避開她魅人的雙眸,手在桌上轉動着茶盞,輕咳一聲,樂靈玑又問道:“你知道被擄走的一男一女是誰了吧?”

藍舟墨手上茶盞一頓,眉頭微蹙,随後神色肅然道:“有人可能已經給我們準備好了一場鴻門宴,要去嗎?”

兩人四目相視,“被擄走的是少陽明和呂複好。”藍舟墨其實希望她說不去,被綁這兩個人也是一面之緣,雖然一個愛財,一個有錢任性,但是他們身上透露出很多可疑之處。可是以她的性子,說不去反倒不正常了。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是誰在背後操作?”樂靈玑猜測的問。

藍舟墨若有所思,正巧看到桌上的圖紙,把頭靠了過去,“你對行軍打仗也有興趣?”

樂靈玑不加思索道:“沒有。”

“無妨,我也沒有。不過二公子也有可以教你的東西。”藍舟墨指着東邊的一家客棧,“這裏你認得吧,距離忘穿河最近的一件客棧安居客棧,我們也就是在那遇上贏魚,算是我和你第一次與修仙人士有了沖突。”

他手指滑過客棧,指向一個地址,“四大門派中,歸墟宮擅長奇幻陣法遁甲,出其不意令人防不勝防;仙源門就是富豪榜首,根基起源也于此,不過,近年來在新的掌門人引領下,崛起之勢昭然若揭;”藍舟墨纖長的手指指着對應的地址,他說得認真,樂靈玑也聽得認真,眼神偶爾又透露着別的認真。

“道法觀是幾大門派中最為清心寡欲與世無争,一心修行極少參與幾大門派事物,及使參與也很難見到他們的掌門人;門派之首的南峻山能出類拔萃鶴立雞群也是因為他們的掌門人,據說他們的掌門人生來天賦異禀修為極高,品行廉潔不到弱冠便接管南峻山,又有貼心的師兄師妹及長老的全力輔助,招收了各方奇人異士為徒,日漸壯大,如今已是赫赫有名家喻戶曉。”

藍舟墨心底暗中說道:如果要去修仙門派拜師學藝的話,最好的選擇便是南峻山。

“品行端正的掌門人肯定不會指使各大門派胡攪亂來。”樂靈玑原本是看着藍舟墨所指的地址,卻不曾想被他白皙纖長的手指奪去了目光,連說出的話都淡然無味。

藍舟墨心裏想着其他,并未發現她的異常,他眉目微鎖,沉思片刻,這才又恍然說道:“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當時大家都聽到了‘鬼車’的聲音,但是直到現在我們也未發現絲毫有關九鳳神鳥的蹤跡?”

藍舟墨湊近些,專注的看着地圖,“仙源門離安居客棧最近,直接參與的有仙源門歸墟宮南峻山,你看這,這,還有這,”藍舟墨分析入神,索性拉起樂靈玑的手指點了點各個門派位置,“他們距離安居客棧太遠,不可能一時趕到,足已證明這一切早有人安排。他們的目的根本不在贏魚。”

“而是天問琴?”樂靈玑稍微側頭,看他一眼。

藍舟墨居然笑了,此時似乎一切他都想明白了,心情格外放松,說:“天下不止幾大門派在找天問琴,還有其他許多小門小派魚龍混雜,可是這麽多年了,琴絲都沒看到一根,正所謂今之職位,謬恩之加耳,非吾力所能致也【1】。任其他們個人誰也力所難及,不得不假意合作,掏了血本放了一條大魚。”藍舟墨擡眸看了樂靈玑一眼,“你說的引虎出山,實際正中他們下懷,你還記得少陽明聽力過人吧?所以他們綁了少陽明與呂複好做引路人。”

藍舟墨的手指滑過全圖,“黑衣蒙面人就是他們得到消息的籌碼,上百號人的生命就如同草芥全軍覆沒。但是,很快全天下都會知道天問琴在你我手上。

這次他們是胸有成竹,勢在必得。”

“既然天問琴已經認主,他們想得到,勢必對我們除之而後快。”樂靈玑沉呤道。

“你太聰明了。”藍舟墨誇獎着,手指滑過最北邊,“我們從這雪山下來,目前在這暖香客棧,既然人已經被擄走,說明他們已經得到消息,卻又不敢與我們直面迎戰,說明人首單一,是我們救人的好時機。”

藍舟墨專注的看着圖紙,手指滑到歸墟宮,“已經來不及了,這裏離歸墟宮太近,已經過了兩天了,他們應該早已通風報信。”藍舟墨思考時習慣性的摩挲食指與中指指尖。

樂靈玑看在眼裏,目光停留在圖紙上,“既然如此,躲是躲不掉了,我們就找一個最佳地點守株待兔。”

藍舟墨手指在圖紙上畫了一個圈,“就這吧,我們明日便趕去布置。”

樂靈玑看着他圈的地址稍微側臉,整理了一下思緒看着他道:“怎麽這麽确定?”

藍舟墨收了手,微微朝後仰,愉悅地看着她道:“在遇見你之前,我和逍遙四處浪蕩,那我們去過。”

兩人直角相對,樂靈玑看着圖紙,藍舟墨看着她。

她突然收着圖紙,一雙桃花眼看着藍舟墨。

藍舟墨道:“嗯?”

樂靈玑将圖紙收入衣袖,起身滑出随身攜帶的紫毫筆,在指尖玩轉,心情舒暢的說着,“更深濕寒,二公子早點休息,明早出發。”

藍舟霍然起身擋在她身前溫聲道:“二公子替你解了疑惑,就這麽走了?”

樂靈玑被他突然撲面而來的氣息擾亂,眼神閃躲,不假思索說道:“改天送你一件好玩的算是感謝你一路上的搭救之恩。”

藍舟墨中意的瞧見她手中玩轉的紫毫筆,笑了笑,“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就它吧。”

樂靈玑挪回目光,将筆握在手中,拒絕道:“這不行,這是我師尊送的,不能給。”

藍舟墨聽聞負氣,仗着自己身高挺拔,擡手便要去奪。

樂靈玑雙手負與身後,藍舟墨輕松将她背後雙手握住,樂靈玑整個人都被他圍裹在懷裏。

藍舟墨含情脈脈的看着她,“君子不奪人所好,盡管本公子不是君子,不給也可以。”

樂靈玑已經被迫附在他身上,嗅到他溫熱的氣息,她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麽迷上他身上獨有的味道,那是他藍舟墨馳騁在天南海北浪跡天涯、充滿陽光與熱血的味道,這正是她樂靈玑長年呆在鵲山一足之地所望塵莫及的。

藍舟墨低語:“那我可記下了,你可莫要反悔食言。”

他霸道的侵占樂靈玑的柔弱。樂靈玑那點輕飄飄的白色身影,輕易就鎖住了徘徊在懸崖上的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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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1】選自晉.羊佑《戒子書》大意翻譯:自己能力所能做到的最大範圍內。

樂靈玑她不懼妖,卻怕自己像妖一般吓到人,恢複容貌第一次接觸生人,心情好、膽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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