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舟墨與樂靈玑在鎮上滞留,成功的把消息傳給了對方,得到消息後各大門派合計着整軍待發,至于最終是否要将他二人處死,大部分人士認為應當免除後患斬草除根;極少數認為抓回來關押以儆效尤,各持己見。
最終時間緊迫,沒有定論也就是各方認為是最加結論,那就是見機行事,殺得了就殺,殺不了就先拿到關鍵的天問琴。
高高在上的各方掌門人誰又會真正認為兩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會很難對付,各方把人首安排得是滿滿當當,無非為的是最後能替門派奪下天問琴,不至于輸了門派氣勢。
真正在意藍舟墨與樂靈玑實力的只有幾大門派之首的南峻山掌門人江進未。
夜幕降臨,漆黑無月。
“主人,我收到紅蝶傳來的消息,他們來了。”衛安站在門口躬身作揖道。
樂靈玑霍然起身也把旁邊的藍舟墨帶起了身。
“知道有多少人嗎?”樂靈玑緊跟着問。
“接近兩百!”衛安躊躇着,沉聲回道。
“接近兩百,這也太瞧得起人了。”藍舟墨低沉道,他思索着習慣性的手指摩挲。
“他們瞧得起的是天問琴。我們按計劃行事,”樂靈玑溫聲道:“衛安,你要多加小心,還有,你也提醒一下藍大公子。”
“是主人!”
衛安的背影很快融合在黑夜裏。即将生死大戰,前路渺茫,樂靈玑都感覺自己愧對他尊稱一聲主人。
藍舟墨把她的白狐袍子拿出來,輕緩地給她批在肩上,“靈獸該喂的喂了,該訓的也訓了,”藍舟墨動作緩慢的給她系牢袍帶,“今夜外面天冷。”
樂靈玑沖他溫柔的笑着:“有大家在,不冷。”藍舟墨看着她眼角猶如濕漉漉的桃花,襯得眼裏水光潋滟,緊張沉悶的氣氛剎那間,被湮滅得無影無蹤。
也許此時無聲的一個擁抱已經勝卻無數。
亥時夜風習習,周遭竹葉簇簇而響。
衆多各派弟子着各派色系玄服手握長劍蜂擁而至,聲勢浩大将茅草屋舍團團包圍。
樂靈玑白色毛邊的袍帽搭在肩上,背對着院子坐在屋頂之上,手中玩轉着她的紫毫筆,在黑暗中成千上百的銀蝶在她周圍偏偏飛舞,銀蝶積少湊多的光亮把她四周照得清亮亮的,襯得她更加美豔絕色,她收筆,擡出手接了一只。
銀蝶扇着發光的翅膀,乖順的停在她的指腹上。
藍舟墨怕她夜裏視覺模糊,讓衛安把他的紅蝶變成了銀色,即能照亮又能護住她,不至于遭到暗襲。
不知道是哪一派弟子,聲如洪鐘吼道:“妖女!還不速速就擒!”
有人做了頭籌,其餘人也面面相觑,有的以眼神交流,有的低聲說話,緊跟着從人群中傳來一聲:“交出天問琴,還能留你一個全屍!”
人聲雜亂,竄竄欲動,寒風擊打着熱浪。
這時躁動的人群突然戛然而止,讓出一條道來,迎面走來南峻山的長老、仙源門掌門、歸墟宮宮主,道法觀的大弟子。
這出場的順序如同各門各派實力的彰顯,四人站立于最前一排,除了道法觀略微遜色,其餘三位着各派華貴服飾鶴立雞群,端得是道貌岸然正氣凜人。
各派弟子相應躬身作揖脫口尊呼,氣勢磅礴,令人側目。
樂靈玑旋轉躍身而起,指腹上把玩的銀蝶依舊,腳尖已經輕輕落在屋檐上。
其餘銀蝶圍繞在她的上空,高高立于屋頂之上的她,黑發随風舞動,層疊的裙擺時不時飄飄揚揚,流光皎潔,她猶似身在煙中霧裏,除了一頭黑發,全身雪白。
世間常說,美若天仙四字形象女子之美,但天仙究竟如何美法,誰也不知。
此時,一見樂靈玑,各人心頭都不自禁的湧出“美若天仙”四個字。
而樂靈玑的美最妙的還是她眼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若有若無的含情,未見媚态,卻唯恐多看她幾眼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樂靈玑沒有見過大場面,但是她的師尊是誰?——是他們之首的江進未!
她清秀的黑色眉線之下,一雙水霧的桃花眼,蘊藏着波瀾不驚,從容淡定。
樂靈玑清冷的掃視在場衆人,她發現師尊并未在裏面,這反倒讓她松了口氣。
須臾,樂靈玑抿嘴含笑,放飛了銀蝶輕聲說道:“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麽?”
她在随意的一笑,卻渾然不知已經迷惑了眼下多少人。
“天下大亂,必有妖孽。斯人若妖孽,遇上方知有!”人群中南峻山的長老白花花的胡須嚴肅認真的神态足以證明他地位德高望重。
眼見仙源門以及歸墟宮的掌門人年紀一大把,都對樂靈玑有着垂涎欲滴,神魂颠倒的勢頭,禁不住一甩手中拂塵怒目喝斥道。
南峻長老的一句話如雷貫耳,震懾人心,衆人紛紛揚劍對指樂靈玑。
關于四大門派藍舟墨有大致給樂靈玑講過,這位長老氣勢淩人,應該就是南峻山的長老。
如此家喻戶曉的名門正派,卻輕而易舉就把自己板上定釘為興妖作孽之人。
樂靈玑怏怏不服,反唇相譏:“身為四大門派之首,理應公正廉潔,這位長老只不過見了本人一眼就如此草率定我為天下罪人,憑的是什麽?”
樂靈玑眼神盯着長老毫不示弱,“我,可什麽都沒做。”
她的這番話令在場人群面面相觑,鴉雀無聲。
“……你……你心知肚明!”南峻長老抖動着搭在肩上的拂塵,神色難堪,看着樂靈玑情緒有點激動。
“咬文嚼字也不是此時,”歸墟宮宮主沖着屋頂上的樂靈玑佯裝正色道:“趕快交出天問琴,其他後話慢慢再論。”
“想要天問琴?”樂靈玑指間轉動着紫毫筆,“可以,把少陽明和呂複好交出來換。”
夜裏寒風似乎更為淩冽,竹葉與竹杆簇簇而響,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細雨。
仙源門掌門人服飾在這群人物裏,最是奢華,金色服飾的衣邊袖着金絲騰龍盤雲繡,他發束金冠,神色微微一怔,突然眼神幽深,“不對,姓藍的那小子怎麽不在?!”
樂靈玑接着說道:“交出他們,我給你們天問琴。”
本想再盤問為什麽少一個人,結果後面捆綁的兩人已經被歸墟宮宮主迫不及待的下令押出來了。
捆仙索将兩人反手捆綁,被拖拽而出,兩人都蓬頭垢面,跌在地上,這段時間應該沒少受折磨,長劍架在他們的脖子上動彈不得,嘴裏塞着大塊麻布施了禁言咒,勉強只能發出輕微的嗚嗚聲。
“先解開她的繩索。”樂靈玑仰颌示意。
南峻長老與歸墟宮宮主、仙源門掌門互遞眼神,似乎根本沒有把道法觀的年輕大弟子放在眼裏,不需要征求他的意見,對他可以視若不見。
道法觀大弟子也并未介懷,一副無所謂的神情。
三人交換了眼神,仙源門掌門人義正言辭的說道:“放了她你若不守信,哼那小子也別想活了。”他話剛說完,跌在地上的少陽明脖頸就被長劍又往下抵。
誰知這次少陽明不顧劍鋒如豬突豨勇往上竄,望着樂靈玑猛的拼命搖頭,擠眉瞪眼,陡然瞪眼間又連連點頭。
他嘴裏被麻布塞着又施了禁言咒,任憑他怎麽努力也只能聽到他聲若蚊吟“嗚嗚……嗚嗚嗚”的,也不知道想說的到底是什麽,由于他用力過猛以至于脖頸上被劍鋒擦出一條淺薄的血痕。
樂靈玑蹙了蹙秀眉,見他激動的神情,抿着薄唇,再看看低着頭默默無聲的呂複好,暗想少陽明他不會是即貪財又怕死吧?但是再怎麽怕死也得先救姑娘家。
于是樂靈玑沒将他奮不顧身的求救狀态作任何多想。他們如實的解開了呂複好的捆仙索,呂複好低着頭怯弱的揉捏着被困的胳膊。
樂靈玑召出天問琴,一陣流光在黑夜中抹過,滑出一道美麗的銀光弧度,伴随溢出的流光,天問琴如同橫卧在夜空中至高無上的權利與榮耀,又如同陣陣流光宣洩着人心無盡的貪婪和欲望。
人群中所有人都仰頭觀看,他們當中也不知道是否有人曾經目睹過天問琴,反正樂靈玑覺得這天問琴也并非價值連城彌足珍貴。
眼下兩百號人卻不敢茍同,他們視天問琴如鳳毛麟角的珍寶,仰頭觀望着,豔羨的發出驚嘆的贊美。
就在這時雨越下越大,嘩嘩地往下滴,澆透在每個人的身上。
一聲驚雷暴響。
仙源掌門、歸墟宮宮主率先躍身意圖奪下天問琴,也就在同一時一只雪白碩大無比的靈獸前腳一踹便踹飛幾人翻滾在地,身後的九條尾巴随便揮出一條便将人打翻在地。
九尾貓的出現太突然,令對方始料未及,現場一片混亂。拔劍聲,搏鬥撞擊聲漸漸響起。
九尾貓身上坐着一位英姿飒爽的白衣少年。
樂靈玑定眼一看居然是藍舟墨,沒想到他把九尾貓也馴服了,她還未多想,南峻長老便突襲而來。
南峻長老修為不俗,銀蝶被他揮過來宛如刀削的光芒擊得四處散亂。受到威脅的銀蝶瞬間變成原來的赤紅色,群聚擋在樂靈玑身前,南峻掌老手中拂塵如同利劍,銀光過處紅蝶一只只灰飛煙滅。
兩人就在屋檐上打了起來。
樂靈玑在事發前得了藍舟墨傳輸的法力,她将指間的紫毫筆注入法力,紫毫筆尖金光籠罩,擋住了南峻長老襲來的攻擊力,兩力相撞,一銀一金被震擊出水花浪,樂靈玑很快就擋不住了。
心裏暗想這老頭不去搶天問琴,反而招招出手想致人于死地,他是對自己有多大的恨意,這股恨意到底牽扯着什麽此時也無暇思考。
逍遙與衛安同時出現在人群裏,衆多弟子在戰亂中清明,個個舞劍施法,奮勇搏殺,一道道銀光劃破黑夜。
衛安手握長弓,三只緊勾弓弦,尾指繃起,眼神犀利,腳下在九尾貓的背部如蜻蜓點水,箭镞嗖的破空而出,劃破茫茫黑夜,猶如把天空撕裂,眨眼便是數箭齊發,他英姿飒爽,無一例外數箭齊中。
無數次的拔箭仿佛他背後有永遠拔不完的箭。
在衛安側面迎戰的逍遙看了他一眼,恰巧衛安一臉英氣的回看着他,他驚豔自在的動作似乎與那個厚着臉皮在打造鋪裏耍潑的衛安沒有半分瓜葛。
藍舟墨借此脫身飛掠到半空,用邪神劍劈開了兩道光芒,他很快穩住了樂靈玑。
雨水滴在藍舟墨的額上,順着滑落,他英挺的黑眉、濃密纖長的睫毛上如落珍珠水滴,他一眨眼,雙眸裏浸入雨水,紅潤的唇色在潔白如玉的臉龐上秀色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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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面上清冷,心中害怕,只因心底有所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