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鬥的人群都是不同年齡的男子,從衣着打扮看不出底細,只有在打鬥中使用的功法與武器猜得出一二,打鬥之人都非普通人,但也絕非上乘,靠近之後樂靈玑都能感覺到妖氣強烈。
對!裏面打鬥的人全是妖物幻化成形的人。
一個男子着裝華麗,寬袍裏窄袖收得緊緊,他手中搖的折扇扇柄甚是特別,左右兩邊都是金色的長葉弧形,在頂端彎曲上鑲嵌着晶瑩剔透的綠寶石,面上價值不菲,實為利器。
他呵呵笑道:“你們如此打也沒有用啊,名額有限,進去了也是白費力氣。”
另一個偏瘦的白衣男子帶着精致的面具,他就是白子。正氣惱的指責一旁笑說的男子,“嘿!你這人怎麽說話的了。大家別聽他瞎說,事情沒搞清楚之前,大家最好冷靜,還沒到了就打得你死我活。”
華麗男子走近他,瞧着他瘦弱的樣子,眼神在他面具上仔細掃過,最後瞄到了他的耳垂上。恍然明白的笑了,手中紙扇甩開扇動,靠近白子道:“這位小公子,你不是讓他們住手了嗎,可是他們聽了嗎?要我說他們愛怎麽打就怎麽打,能弄死幾個最好,如此一來有限的名額還能有機會,不是嗎?”
白子在氣勢上其實比搖扇公子還強盛有力,只是個子矮了些也偏瘦。被搖扇公子華麗的欺身過來,香氣彌漫。怎麽覺得他秾麗之中帶着一絲不似妖的魅惑之氣,他讨厭的一把推開。
打鬥之中的人不僅沒有停下來,反而越打越來勁,其中一個中年白發人大聲喊道:“那就殺了這些人,再來要你們的人頭。”
“你!果然是蠢貨!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白子氣得雙手環抱。
“遲早要打不如趁早,體力老子有的是,你太瘦弱不堪一擊,還是直接放棄吧!”
“只有妖力沒有智力真是病入膏肓。也懶得再管你們,最後誰要輸了可以向本公子求救,嗯,可以按一百兩一張救命符起價,數量有限,先報先得!”白子被歧視後無心勸架,豎起食指幹脆直接道出自己的一番誠意。
搖扇的公子一旁看得哈哈大笑,興趣盎然,“小公子這麽快就露餡了?原來你是想借機發一筆橫財,那得看看你有沒有命來享受,呵呵。”
“呸呸呸烏鴉嘴!做生意講究出門大吉大利,我這是童叟無欺,總比殺人打鬥光鮮。”白子扭頭便走。
在最邊上還半躺着一個真正的文弱書生,眼前的劍光石火吓得他全身上下都在打顫,見白子走近,在他身旁單膝蹲下身,道:“你看吧,他們都瘋了,你說你是不是也瘋了,編了一個‘神農’救人的故事,你知不知道這要害死多少人?!”
白子這麽一說,書生更加害怕了,顫抖地雙手卷縮起來,整個身體也卷縮成一團,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诶你這人,我又沒碰你。你雖然病好了人也年輕了,可是現在這樣活着也挺可憐的。”白子似有感慨道。
書生怯弱的把頭埋進臂彎雙膝下嘀咕,白子靠近也沒聽清楚他到底說些什麽。
白子手臂撐在膝蓋上,看着衣裳單薄的書生,心道:這人是真的冷還是吓傻了?
握扇男子走過來,突然施力揚出合起來的扇柄,擱在了書生的脖子上,揚聲說道:“諸位!再不停下,我就殺了他,看你們如何進地煞谷。”
瞬間,所有妖魔都停下來,直愣愣的望向這邊。書生縮成一團,不敢正視眼前這群才狼虎豹。
白子起身極不舒服的看着他,心道:這招管用啊,自己如何忘記了?這人應該是早想到了,還在一邊看好戲似的,太狡詐了。
躲在大樹後面的樂靈玑看到此時,脫口道:“九爺?怎麽是他?”
“誰?”
樂靈玑越過大樹慢慢走出來,道:“九爺。”這凝重的氣氛她不喊一聲,怕是抵擋不住衆人聯手攻擊。
九爺蘇雲逸見她戴着鬥笠,辨別聲音再看身形,又往她身後望去,只看到一只黑色蝴蝶落在她的鬥笠邊緣。極為開心道:“原來是小美人靈玑,怎麽就一個人?”
就在蘇雲逸說話的一瞬間,先前打鬥之人,群體驟然發出一道彩色光芒,眨眼間挪走了書生,咚的一聲劇響,騰起一團白色煙霧,讓人看不清楚眼前事物。待白色煙霧散去,就只剩下三人。
白子率先踏出道:“追!”
蘇雲逸揚出折扇,慢條斯理道:“急什麽,先前我在書生身上留有暗香,随着香氣跑不掉的,小公子難道你還想與妖同道?”白子聽聞這才悻悻停下,“這些妖居然也有如此團結的時候,是存心詐我們。”
蘇雲逸望見衛安放出去的兩只紅色蝴蝶,它們已經翩翩飛去追趕。他走到樂靈玑身邊,溫聲道:“小美人怎麽也來了?”
樂靈玑道:“一群妖魔亂鬥,兩個修行者是勸架還是觀戰啊?旁側還加上一個膽戰心驚的普通凡人,這樣一副場景怎能不令人一探究竟了?九爺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樂靈玑原本對蘇雲逸還沒有提防懷疑,但是先前他的言行舉止,還有他洩露的法力又讓她提高警惕。那日捉魚他就已經隐藏了實力诓了人。
自己到底還是被騙了。
蘇雲逸想接開她的鬥笠看看,樂靈玑連忙側身前行,“九爺如何不一樣了?”
蘇雲逸跟上前,招牌似的笑容溫和道:“小美人別生氣,這不是離開多日心中挂念,想看看你。九爺還是你心中那個九爺。”
白子跟上去,走在樂靈玑的右旁,道:“嗯,姑娘,別理他,他就是長了一張妖豔的臉來诓姑娘們,我來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蘇雲逸走在左邊,搖着折扇,溫聲道:“我诓誰也不會诓我的救命恩人,你別聽他胡扯。”
樂靈玑覺得眼前的蘇雲逸還是那般貴氣,但是言語之間卻多了随性灑脫,似乎這才是真正的蘇雲逸。再看看白子戴的面具,面具花紋簡單精致,不對稱的單邊羽翼尤為華貴獨特,偏瘦的身形都被襯得英姿不凡,樂靈玑左右看看,他們都是有錢的公子,樂靈玑輕笑一聲,自己在他們中間似乎一道清湯白水,道:“嗯嗯,謝謝這位公子。”
三人并肩前行,白子道:“事情的開始就是因為那個柔弱的書生。他們村子裏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花甲老人,久病卧床獨居一隅。有一天村裏的人卻看見他唯一夥伴黃牛馱着他走進了這片林深之處,因為那時候老人已經奄奄一息,大夥都覺得奇怪,以至于誰也沒有阻攔。
直到過了一個月以後,一個年輕男子書生打扮,騎着黃牛進了村住進了老人的住處。村子裏的人前去阻攔,他卻一口咬定他就是屋子的主人張叔,他只是看好了病回來了,大家卻不認識他。村子裏所有人都出來圍着他對質,幾經對簿,除了年久之事,其他一一對上。
我也是聽到傳聞跟到此地,一來這裏就已經打起來了,他就獨善其身的站在一旁看好戲。”白子說着瞪了一眼蘇雲逸。
樂靈玑聽到這與自己要完成的任務一致,病治好了可以理解,如何返老還童了?她追問道:“那接下來了?”
蘇雲逸望着高聳樹林,道:“你知道我們眼下就要踏進誰的地盤嗎?”
樂靈玑不知道,白子低沉道:“妖帝陌上君所處地煞谷的堯山外附近。”
“妖帝陌上君?地煞谷?”樂靈玑心裏一怔,豈不是又要九死一生。
蘇雲逸看了看樂靈玑,道:“不要緊張,相傳在妖帝管轄境內,若是真有人,妖,魔闖入,都不會相互殘害。”
樂靈玑道:“這個……恐怕很難吧。九爺哪裏聽得而來?”
蘇雲逸嘴角勾起,道:“妖帝之所以能稱之為妖帝,那是因為他強大到足以一統三界的本事。”
樂靈玑目前見過最強的便是天龍鬼玉,如此說來妖帝與之不相上下,她好奇問道:“那他為什麽沒有一統三界了?”
白子道:“我在妖魔編撰裏面看到過,說妖帝天生自帶神器,神器就烙印在他的眉心之處,一旦他使用法力催動:三界無人能擋。”
樂靈玑質疑道:“天龍鬼玉也不能擋?”
白子疑惑道:“天龍鬼玉?他是誰?”
樂靈玑愣了片刻,低聲道:“哦….我也是看的妖魔編撰呵呵………”
白子道:“你那個可能是盜版,沒聽說過有天龍鬼玉這號人物。有機會把我的借給你看看,妖帝放棄統一霸業似乎與一名凡間女子有關,後面詳情就沒記載了,道聽途說各種版本都有。”
蘇雲逸強調道:“那你的也是盜版。妖帝可以拯救三界所有,也可殺盡萬物,豈會迷戀一女子荒廢霸業。淩絕頂之上,一覽衆山小。這就是強者的寂寞。在十多年前,不對,也許在很多很多年前,聽說出現過一種禁術,可以使普通人複活,年老者甚至可以更年輕,估計那時候妖帝就一心紮進去探其究竟。”
樂靈玑突然明白道:“所以村裏的老人張叔就有可能奇遇妖帝被治愈了?接着就有無數人、妖、魔想讓他帶路前去,可是他似乎已經被吓傻了。不對,妖帝到底有沒有學過禁術還是一個問題?還有他即使是妖帝無所不能,又如何需要重生之術?難道真的是為了凡間女子?”
白子道:“誰說不是了,傳聞帶着天問琴的藍舟墨就在地煞谷。他完全有可能在妖帝這樣的強者下屈服,供出了天問琴裏面的秘密禁術。”
樂靈玑如臨當頭一棒,天問琴裏面沒有禁術啊!已經很清楚了,一切都是幌子。而藍舟墨也應該去找玄真道長查明幻影裏的事才對,如何去了地煞谷?樂靈玑此刻心裏想着,地煞谷就算神秘莫測危機四伏但一定沒有所謂的禁術。那如此诓騙意欲何為了?
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很确定,這背後操縱之人非常狡猾。樂靈玑腦海裏突然浮現南峻長老的笑容詭異的和善、暗藏的殺機。
“根本就沒有禁術,這其中定有陰謀。”樂靈玑放慢了腳步沉聲說道。
蘇雲逸早看到她不對勁,“我們就看看熱鬧,不要較真,保命要緊。”
樂靈玑突然想起來,“你們說的那有限名額是怎麽回事?”
蘇雲逸搖着折扇不答話了。白子接道:“所謂妖帝可以拯救三界,是他眉心之中的神器不僅可以殺人,還有治愈的神奇力量,因為消耗法力極高,所以妖帝每年治愈的名額是有限的,而且還要看他心情。”
蘇雲逸道:“名額有限,加上若真的可以令人死而複生,誰心中沒一個想複活的人了?固然就出現了先前一幕殊死搏鬥。”
聽蘇雲逸這麽一說,樂靈玑此刻腦海裏浮現出華月獨守在鬼玉的棺椁旁,他救不了早已魂飛魄散的鬼玉。想帶着仇恨和痛苦撒手人間,跳河卻被漂流地枯木所救,懸梁自盡卻斷了白绫,用刀了斷卻被掠過的老鷹啄痛了握刀的手,刀落殘破,如何也死不了,華月終于醒悟,上蒼豈能便宜他一死了之,要他活着,每天看着棺椁裏的鬼玉活着,這種背負譴責而活着受罪,才是真正的懲罰………..
這一切樂靈玑都跟着一一嘗試過,恍若隔世親身經歷刻骨銘心。若是可以複活,那一定是鬼玉………
“小美人……….”
樂靈玑停在原地,被回頭的蘇雲逸喊聲驚醒,自己是怎麽了?開始胡思亂想,那只是一個夢魇,如何還當真了。這世間不可能有死而複生,否則天地不容。
“我沒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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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想提醒大家是樂(yue)靈玑、樂(yue)靈玑
江進未說過為她取樂姓,其樂音并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