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曜左手托着三袋大米,右手拖着一大袋土豆和新鮮蔬菜,脖子上還挂着各種肉類,從農貿市場一路接受着各路行人異樣目光和竊竊私語的洗禮,他猶鎮定自若,面無表情地走在熙熙攘攘的上班高峰人流中。
這已經是他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一名普通公民的第三天,不過他還是無法接受和一群人類共同關閉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在烏煙瘴氣的環境中搖搖晃晃地以他定義中的龜速前進,這總讓他有一種身處牲口棚的錯覺。但必須承認的是,當他第一次看到那些在官道上橫行霸道的鐵皮家夥們的時候,雖然不過是最基礎的禦風訣的速度,他還是被人類這種脆弱的生物所具有的巨大潛能所震驚了。
原來人類也不是那麽弱,當他在天界苦修的同時,弱小的人類也在這個靈氣極度缺乏的世界中,開辟了一條前所未有的獨特道路,以人類特有的方式影響着這個世界。
“哎呦小黎,怎麽又買這麽多菜啊?”剛走進小區,居委會張大媽的大嗓門就來迎接黎曜了。
他可是有一只嗷嗷待哺的饕餮要養活,能不多嗎?黎曜僵硬地對着張大媽點點頭,下意識地避開她熱切中帶着熊熊八卦之火的目光,另一樣他始終無法适應的物種大概就是這種似乎以聊天為生的中年婦女。
電梯這東西倒是挺省力的,黎曜的目光随着逐格跳動的數字移動。
走到2507室門口,黎曜用神識感應一圈沒有發現人類的跡象,于是只見防盜門咔嚓一聲自動打開,屋內傳來小刀激動地奔來四肢不停在地板上打滑的聲音。
黎曜進屋時小刀正好一個爪滑一路滑到了玄關,小鼻子抽動兩下,一個激靈挺身坐起,先垂涎欲滴地看着黎曜手中的食物,接着又看看黎曜,搖擺不定的樣子似乎是決定不了先撲哪一個。
黎曜故意無視小刀滿懷期待的小眼神,徑直向廚房走去,小刀這下急了,跟随黎曜的腳步在他腳邊不住撲騰,撲騰了半天黎曜還是不理它,小刀頓了一下,扁了扁嘴,一爪子揮向黎曜的小腿。
雖然只是像撓癢一樣的一爪子,黎曜還是不由皺眉,兩天多相處下來,這小家夥的脾氣越來越大了,本來想好好晾它幾天,讓它不要這麽依賴自己,現在看來必須要改變飼養策略。
于是黎曜先使了個口訣讓廚房裏的鍋碗瓢盆開始運作,然後彎腰将小刀舉到眼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嗎?”小刀縮着脖子垂着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滿是委屈地偷偷看着黎曜的臉色。
這家夥很清楚的優勢和武器,不容小觑。黎曜準備好的訓話一下忘了個精光,輕嘆一口氣,僵硬地摸了摸小刀的頭,小刀頓時很受用地眯起眼睛,主動湊過去蹭他的手掌。
這兩天黎曜陸續往家裏搬進了冰箱彩電洗衣機等等他用得上和用不上的電器家具,他目前的身份是在海外留學多年歸國的考古學家,這可以很好地掩蓋了他略顯怪異、缺乏常識的言行,也為他遠離人群提供了借口,不過目測負責僞造資料的仙官是沒有考慮過黎曜和人界考古學家在外貌年齡上的差距。
昏暗的客廳裏只有液晶顯示屏幽幽的熒光,将一人一獸端坐在電視前的身影投射出長長的陰影,屏幕上某黃色方形物體正歡快地唱着洗腦的調子,小刀對這個黃色方形物體似乎有着特殊的感情,一看到便撲騰着不讓換臺,黎曜抱着研究現代人類的學術态度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可怕的是那洗腦的旋律竟完全占據了他的神識,他完全沒有察覺到廚房的鍋碗瓢盆因缺少他的控制而停止了運作,而這意味着小刀的口糧中斷了。
等黎曜回過神時客廳的茶幾已經不見了,沙發還剩一半,小刀正鑽在裏面大快朵頤,很快沙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接着是臺燈、書桌,黎曜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若無其事地轉頭繼續看電視。
吃就吃了吧,反正他也用不着。
連播了n集海綿寶寶之後,電視臺終于結束了卡通時間,一對不茍言笑的男女一本正經地對着黎曜說一些他完全聽不懂的話,他皺着眉頭聽了一會決定不予理會,此時原本擺滿了家具的客廳又恢複了他剛來時空蕩蕩的狀态,只有電視機孤零零地繼續着它的使命,而小刀正面朝上攤在他身邊不住地打嗝,小肚皮圓滾滾的好像一只皮球,一邊打嗝還一邊嗚嗚地向黎曜求救。
“原來饕餮也會撐到嗎?”黎曜認命地将小刀拎到腿上放好,逆時針地幫它揉起肚子,手感還不錯,看來這麽多東西也不是白吃的,“以後不準瞎吃東西,聽到沒有?”
小刀享受地躺在黎曜腿上,眯着眼睛伸了伸脖子,看樣子可不像聽進了他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