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等蘇煥把東西都歸置好,女人也不看他了,顯得格外沒精神了,怏怏的,時而捂着腰哼哼“疼”。直到蘇煥小心盡量不碰她腰抱着她出門下樓上車,親自開車送她去醫院,這娘們一直雙眼無神地睨着一個點發呆,貌似十分苦惱,可一時心裏又顧不上“苦惱的事兒”,因為腰又疼……
沒出現“靈異透視”,怒春十當然沮喪,不禁大為這扭了腰不值。蘇煥以為這一來醫院,她又是“妖氣不斷”,诶,出人意料,她特別溫順聽話,再一個“疼”字不喊,就是精神實在不好,像吸了du的,萎靡不振。
州立821醫院。
蘇煥本還是想給她找個單人間病房,怒春十不願意,理由是住院本來就難受,還一個人,更沒意思。蘇煥好笑,你拿住院當玩兒吶,還有意思沒意思。其實蘇煥不知,怒春十是能省則省,抽了風才去住燒錢的單人間。就現在選的這兩人間病房,怒春十都覺得貴了,所以她心裏在盤算他一走我就走……
“你家還有什麽人,”小蘇這麽問,她估摸也就是要走的節奏了,這會兒來了點精神,“哦,我一會兒自己打電話給家人,沒事兒了,謝謝您,您還有事先去忙吧,今兒耽誤您了。”又客氣尊重地特見外。
蘇煥沒說什麽,既是這樣,确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那你好好歇着吧。”轉身離開了。
聽見身後她那同病房的婆婆問,“他不是你老公啊。”
怒春十忙說,“不是不是,我領導。”
婆婆“哦”一聲,“他結婚沒,”又問,特岔(方言,好管閑事的意思),
怒春十此時倒好性兒,她跟無害的陌生人自來熟起來才快,“快了,他老婆可漂亮。”怒春十也得防一手,怕這神孽上哪兒都招人,別這婆婆也看中了相“孫女婿”啥滴。
婆婆聲音放低,“那你可得小心,他對你這好,別是對你也有想法。”哎喲,原來婆婆是這個路數?家庭倫理劇看多了吧,呵呵。
怒春十覺着起碼住這一會兒“貴院”跟這岔婆婆呆一起不無聊了,她反倒撩起婆婆來,也小聲,“哎喲,這您都看出來鳥,不過看反了,他那帥,應該是我對他有點想法……”正說着,蘇煥又進來了!
這下,怒春十臉通紅!
岔婆婆咧,眼神幾暧昧咧,自此在她眼裏,這一對男女就不正常起來鳥,反正離“狗男女”也不遠了就是。
☆、028
蘇煥後來有許多“名聲”都是被她這樣“不知不覺”敗壞滴,當然這時候,誰意識到了呢。
蘇煥回來是因為她的車鑰匙還在他手上,進來放鑰匙的。
鑰匙放她病床邊的矮櫃上,一轉眼,發現旁邊的婆婆瞄着他“神情偵察”,見他一看過來,婆婆馬上看別處。她們剛才的嘀咕蘇煥大多也聽見了,只最後怒春十“撩婆婆”那段兒因為聲音小,他并沒聽清楚,這再一看,婆婆“鬼鬼祟祟”,那貨更是臉紅得跟猴P股似的……蘇煥問了句,“打電話了麽?”
“什麽?”小怒還在“羞意”中一時沒會過來,
“給你家人打電話。”蘇煥淡說,又看向婆婆,因為婆婆又在偷偷瞄他,他視線一過去,又躲。
要往常,小蘇挺煩這小市民的小多事兒樣,今兒倒奇了怪了,他覺着此刻自己坐這兒叫這一老一少不自在挺好玩兒,真又坐下來,慢慢跟她倆兒磨。
他這一P股又坐下來,小怒着急了,怎麽不走了?忙說,笑得真僵,“您,您有事先去忙吧,我家人馬上會來的。”
小蘇大人只點點頭,不說話,就是沒起身的意思。這就是小蘇的厲害,你後來跟他過招兒就會發現,他看似一平江水,有時候甚至老好人性子,但是你摸不着他的真性兒!他的為所欲為、霸氣放肆都包在“溫順”後頭,不跟你說,叫你更不曉得他到底接下來要幹啥!
“六床!該去做an摩了。”護士進來喊,見着蘇煥,聲音小起來、溫柔起來,“該你去做an摩了。”
怒春十這時候撐着腰彎着身子是能自己走過去的,她單手扶腰就要下床,
蘇煥又是不做聲,一把将她抱了起來,怒春十“诶,不用”叫喚此時竟被岔婆婆的聲音蓋住,岔婆婆蠻“善意”地提醒,“你就讓她家裏人來了後扶她去……”蘇煥看一眼婆婆,抱着她直接出去了,不能不說,真帥。
抱就抱吧,春十出來了就放棄掙紮了,一直到他抱去“an摩病房”,那戴眼鏡滴胖醫生用肥厚的手掌給她捏來搡去,怒春十也不知是舒服還是難受哼哼得跟殺小貓一樣,蘇煥一直站一旁看着。兩人無任何交流。
胖醫生交代,“你老婆有點嬌氣,晚上還會疼更狠,你最好一晚上陪着她轉移她的注意力……”怒春十聽見了忙解釋,“我剛才叫不是嬌氣……”胖醫生看都不看她,“以後夫妻S活還是克制點,小兩口日子還長……”蘇煥都摸鼻子了,笑意在唇邊,怒春十臊得臉紅要吃人!她覺得今天真作死。
小蘇再把她抱回來,婆婆的家人也在病房,一見他倆進來都不說話了。
蘇煥将她放好,問她,“想吃什麽,”
怒春十覺得今天算是沒臉見人了,蜷着身子頭埋着,不做聲。
蘇煥蠻大方,突然問婆婆,“您吃了嗎,我去端點鴿子湯來,您也喝點兒?”
婆婆的家人忙客氣地說“不用不用”,婆婆還是蠻“實在”,“你等她屋裏人來給她弄……”“媽,”婆婆的家人忙叫住自己的媽,使眼色,別多事。
蘇煥當沒看見的,說去端鴿子湯也只是出去打了個電話就進來了,
春十還氣悶似的窩着身子一動不動,小蘇坐她旁邊,看着,一句話不說。
三只保溫桶被一個穿軍裝的男人送來,放矮櫃上蘇煥不過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頭,人就走了。
蘇煥說,“起來吃飯了。”
怒春十真起來了,不過一直低着頭,一手扶着腰,
蘇煥給她盛飯,給她遞過去筷子,她像個小寵物乖乖扒飯,
蘇煥說“喝湯,”
春十喝一口,
蘇煥自己也拿筷子扒了幾口飯,兩人真像小夫妻對面坐着吃飯。
這時候隔壁病友進來,“齊婆婆,晚上還來不來,”
岔婆婆擺手,“不想玩橋牌了,想打麻将。”
“您兒才是異想天開,這裏能叫你打麻将?”
蘇煥發現這貨一聽見“麻将”筷子好像停了一下,接着又扒飯。
蘇煥放下筷子,回頭看着那位病友,“您們都會打麻将麽,”
病友笑,“全民活動哪個不會,混點咩,就是這裏不準搭臺子。”
蘇煥回過頭看着怒春十,小寵物埋着頭怏雞子一樣扒着白米飯。
一個小時後,
就怒春十這間病房!
呼啦啦的麻将聲響起,驚煞路人吶!
趁着蘇煥出去接電話,岔婆婆一邊“八萬”一邊更憂心般對下家怒春十說,“看來啊,他對你意思大了,傻丫頭,你可得問清楚,他願意把你當大還是當小,別被柔情蜜意……诶,我碰!”
怒春十已經完全麻木了,今天既然已經全然作死,那就死個透!
“胡了。”一倒牌,清一色。
牌場上怒春十從來“不講情面”,管你是幾老的婆婆爹爹們。
☆、029
接下來,怒春十倒把這“貴院”住踏實了。當然主要還是沒了“後顧之憂”,老韋得知她老腰“光榮負傷”,親來探望,并放下了最重要的一句話:咳,你這也是為工作跑來跑去有了“積損”,算工傷吧。好咯,醫藥費有了着落,怒春十還不得住的“歡天喜地”。
怎得不歡天喜地?有吃有喝還有得玩兒。小蘇大人也似中了邪,天天來盯着,盯啥怒春十也不知道,反正他能叫自己“吃喝更香玩兒得更好”,春十妹子本身就是稀裏糊塗過日子的主兒,旁的,也就不多想了,他來就來呗。
就是老韋來探望的那天,出了點狀況。
怒春十肯定得打電話跟老韋請假,老韋一聽說愛将住院,馬上說過來看看,春十放下電話就着急了,可不能叫他跟小蘇打着照面!當初老韋只知州長請她去府邸見過一面,不知還有這亂七八糟的後續,不能叫老韋曉得她跟州長一家現在“走這近”,要不依他“裹腳布”的性子啥屁事兒都纏着你辦。
這一大清早到現在沒見蘇煥的人影,他要有“一天不來”的記錄也好,隔三差五保不齊他今天就不來了,都好辦了。關鍵是他每天來,來得又不定時,這就極容易碰上了。怒春十趕緊又給小蘇打去電話,“小蘇主任,今兒您不用來了,我回家拿點東西明天再回來……”“嗯。”小蘇還是那不冷不熱的勁頭。怒春十放心了。
巧得很,老韋來時,同房的岔婆婆竟然也不在,蠻好,要不她聽去什麽又得“浮想聯翩”。怒春十覺得岔婆婆想象力才豐富,這幾天她那個态度完全一百八地大轉彎,天天說蘇煥好話,“不管他叫你做大做小,你得把這哥兒抓牢鳥,哪裏找這好的伢……”小蘇給她灌了迷魂湯滴?
老韋夾着官員标志性的黑皮包“翩翩而來”,司機老王兩手滿滿滴“慰問品”放地上後先下樓去等了,怒春十“感激涕零”,話語zhe哽,“韋處,你對我真好。”特別是老韋那番“工傷安慰”後,小怒更是肝腦塗地般,一臉誓效犬馬之勞!
老韋見老王下樓後,恢複“沒主意”樣,包一放,人就坐到怒春十旁邊,抓着她的手腕低聲嘀咕,“春十,州D衛監察的馬上要下來一個檢查組查我們的賬。”怒春十歪頭看他,“這怕什麽,我們賬目清清楚楚,查呗。”老韋“啧”一聲,“人說十查九個衰,再幹淨的賬目也怕他們找茬。”這倒是實話,你看現在的“規律”啊,上頭要搞你的人,首先就是從平平常常的“查賬”開始,搞得現在底下人一聽“查賬”都人人自危鳥。
春十另一只手拍了拍老韋抓她手腕的手,安慰道,“人正不怕影子歪,莫操些冤枉心,您越這樣還搞得像做賊心虛了……”
正說着,岔婆婆突然進來鳥,這一見挨着坐着的兩人,一愣。
老韋松了手,春十也放了手,老韋站起身,又“官樣”上身,領導滴口氣,“春十啊,你好好養傷,那個找舞蹈老師的事……”
春十笑着點頭,“我出院就給您兒辦好。”
老韋走了,春十當然一臉舒坦,嘿嘿,工傷。
一手扶着腰春十去撈地上的“慰問品”看老韋都舍得買了些啥來慰問她,這一擡眼,就見岔婆婆一臉“不贊同”滴瞄着自己,
“麽樣啊婆婆,你腰那裏又疼起來了?”怒春十曉得這老人家又誤會她跟老韋的關系鳥,哎喲,算了算了,同房住幾天咧,讓她誤會。
婆婆“不贊同”變得有點“痛心疾首”鳥,
“姑娘,搞半天你這也不安分,你屋裏小蘇幾把你放心上,他現在在隔壁給你把麻将場子占着,要是曉得你在這邊跟個男的……”
“什麽?!”小怒一下坐起身,“他在隔壁?!”
哎喲喲,小怒這一下過猛,又把腰折了下。
☆、030
“九筒。”蘇煥翹着腿正坐在桌邊出章子。
這可算蘇煥小半生以來玩得最接地氣的娛樂了,打過得最小的牌,最老的牌友,純粹陪一群爹爹婆婆混點。
說來小蘇為何舍得花這等功夫“浪費”他“千金的精力”,主要還是小蘇覺得怒春十值得他下功夫打“感情牌”。這姑娘确實招人喜歡,你看只幾天,她把一群爹爹婆婆逗得就跟親爹媽一樣跟她交心交肺,不只一個婆婆爹爹在他跟前“誇贊”:小蘇,你老婆真是好姑娘,幾逗人喜歡喏,你有福氣。好吧,這等“歡喜坨”,蘇煥覺得“招至麾下”要叫她為你死心踏地,必須要有“感情”。蘇煥當然也知曉了她的身世,一個不争氣的叔兒在牢裏,哪來的親人?這時候你對她好,她今後自覺不自覺會對你忠心。
咳,小蘇現在是心理暗示“招才”打“感情基礎”,其實,有沒有問心無愧滴摸心想想?其實,怒春十确實有許多叫他自覺不自覺“吸引”滴部分。春十像雜草,根不牢,身世飄零,性情又飄忽。說堅強吧,有時候嬌氣得像過過蠻好滴日子;說嗲zhe吧,遇事鬼頭鬼腦,又極有主意。善良說不上,但是時而大氣得好似一個天都容得下。這麽說吧,你還真抓不牢她,以為她是這樣了,忽的一變,她又成了那樣……是滴,越跟她呆久了,還真有點離不開了,想看清楚,她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六萬。”蘇煥漫不經心又出了一章,
“胡了!”王爹爹蠻高興。牌場上叫老人家贏錢其實就是最大的“孝順”。蘇煥也逗人喜歡,就在于他簡直是“通神”的精,“收買”“玩弄”人心全在不經意間,看不出來,真看不出來。
呼牌的時候老人家們又問起春十,“春十的an摩還沒有弄完?怎麽還不過來打牌呀,”
蘇煥曉得那貨又在玩巧兒。他其實早就來了,因為聽着昨天她說隔壁王爹爹腿腳不方便,今天把牌桌放他屋裏,牌桌子直接就放到了隔壁。那貨打來電話說,“你不用來了,我回家拿點東西明天再回來。”一開始蘇煥真信了,剛想擡步過去說送她回去咧,岔婆婆跑出來,“她扯謊,好像有人要來看她。”蠻有意思,這老太太一開始“防他”,現在又蠻“衛他”。
打牌的時候,蘇煥沒什麽,老太太比他激動,“主動請纓”,“我過去喝點水。”然後跟蘇煥使勁使眼色,意思就是我過去看看哈。蘇煥想,老人家也是可愛。
不過連這老太太都過去半天了,怎麽也沒了動靜?
正想着,老太太來了,幾慌喏,“小蘇!快!你屋裏春十又把腰扭了!”
蘇煥放下牌起身,老頭老太太個個動作不利索,唯有關懷滴喊,“怎麽又扭了撒……”
一出來,岔婆婆蠻憂心地小聲跟他說,“小蘇,看來……咳,你得把她抓緊!”
蘇煥不急,他知道剛才她房裏來了人,至于是誰,蘇煥想知道絕對小菜一碟。現在就是納悶怎麽又把腰扭了?
進來一看,那貨兩個手向後環着腰又窩一坨,臉都埋在枕巾裏,估計曉得他在隔壁意識到自己剛才對他扯了謊,不好意思呢。
蘇煥過去蹲下來,一手搭在她的腰間,“動不動得了?”
春十不做聲,蘇煥就要小心把她抱起來,她這才哼哼,“疼疼,”蘇煥又不敢動了,“我去叫醫生來。”她又叫,“我手機。”蘇煥稍皺眉頭,是感覺她壓在枕頭下面的手機在震動,給她摸出來放她手邊,她別扭地滑動一看,臉色像有點變,接着看向小蘇,慌張又祈求,“你走好不好,今天別管我。”
蘇煥就那麽彎腰看了她會兒,起身走了。
岔婆婆在旁邊看得氣死,手指頭直點她,“看來你最壞!”
春十兩手抱着腰,臉蛋兒貼着枕頭,委屈得不得了。她又招惹誰了?
短信是成樂來滴,這樣寫道,“你住院了?我過來看看。”
這也是個不能叫他見到蘇煥的主兒,那日賽車怒春十就感覺他們不是一路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031
蘇煥覺着應該沒什麽,但是一出來,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
不管真假吧,幾時自己親自對人這好過?又是伺候她吃喝又是招呼她玩兒的。人不領情,搞得還遭人嫌棄似的。
岔婆婆跟出來,拍他的背,“小蘇,我說了她的,太不懂事,所以我說你得抓緊她……”蘇煥臉色平淡,扶住婆婆,“我們繼續過去打牌。”婆婆心想,你看看,幾好的性子……當然,之前,蘇煥先去“傳喚”了醫生。
這邊,怒春十疼死,咬牙切齒地扳扳扳,想自己坐起來,這時候醫生護士趕進來,“诶,別動,我們看看。”悉心照料。
成樂來時,手裏什麽都沒拿就手指頭上勾着車鑰匙。一進來,見到的就是比較揪心的一幕。
怒春十側趴着,醫生用手掌大力在她腰間按揉,可以看出她疼死了,卻一聲不吭,牙齒咬着枕巾,眼淚一顆顆往下掉。
護士看了都心疼,彎腰給她擦眼淚,輕說“叫出來舒服點。”她一閉眼,臉埋進枕頭裏,就是堅決不叫。
這就是怒春十的“作”,不是蠻疼她哼哼得才厲害,真疼了,她反而死扛,也不知道跟誰較勁兒。
醫生調來支架,用繃帶綁着腰将她人稍固定住,春十一趴床上一動不動。
護士好像都被交代好過,跟她把旁邊清蠻幹淨,還在她伸手夠得着的地方放了杯溫熱的水,出去了。
成樂走進來,拉過椅子坐下來,彎腰,湊她臉龐,“受的罪不小。”
春十緩緩睜開眼,淚珠子還挂在睫毛上,成樂見矮桌上有抽紙,抽出一張遞給她擦淚。
怒春十還醒了醒鼻子,說,“謝謝您來看我。”
成樂兩手肘撐在膝蓋上,躬身看着她,笑,“哪個照顧你?”
怒春十面不改色,紙巾還在擦鼻子,哝哝地說,“同事朋友咧。”她曉得他查過自己,說“家人”明顯就是扯謊。
成樂輕輕搖搖頭,“還是蠻可憐的。”
怒春十不做聲,紙放到桌上,要撈水喝,成樂幫她拿過來遞給她,還是覺得不方便,“有沒有吸管,”說着就要去打開抽屜,春十忙起身,“不用,就這麽喝。”哪知一動,疼的撕心裂肺,“小心,”成樂扶着她,春十犟着就那麽勾着頭喝了一大口水。
躺下後使勁兒喘氣,成樂突然說,“我給你找個保姆。”
“不要!”這回怒春十反應大,相當強勢抵觸。
成樂沒再說什麽,扭頭看了下她挂在床頭那名牌:怒春十。照片裏的她憨得像個熊寶寶,才參Jun的時候照的吧。
扭過頭來又看向她,輕聲說,“等你好了,找個事兒給你做咧。不會虧待你。”
怒春十十分無奈地把頭扭進枕巾裏,“饒了我吧大爺,我何德何能叫您這麽惦記我。”
成樂低笑,湊她更近,像耳語,“是正經事兒,你看你孤苦無依,多掙點錢傍身不好?況且你有這個能力掙這錢。”
怒春十像想起來的,突然扭過頭來,差點跟他挨上。春十驚吓地往後一縮,成樂倒平常,擡身稍分開些,
怒春十紅着臉還是堅持問,“我看您好像是D衛監察的?”
“嗯。”
“是我們州的?”春十小心問,
他笑,“茨田州的。”
“哦……”怒春十像搞清楚什麽事兒一樣,難怪她就覺着蘇煥跟他不一路撒,對頭州滴咩。同時,也略顯失望,還想着老韋剛才提那事兒找他有點門兒呢……
成樂看出她的失望,“你有什麽事兒,”直接問,
春十直搖頭,“沒事沒事。”這下曉得他出處兒更不敢提,“州內矛盾”是一回事,要搞到“跨州”了,可整成大事了!
成樂也沒繼續問,直起身從荷包裏掏出一只超薄的錦絨盒子放她枕頭邊,“留着玩兒吧。”
“這什麽?”春十微蹙眉看着那東西,
成樂又彎下腰給她打開,一個黑色極薄的智能方屏,“你愛玩什麽游戲?”
原來是款手機。
春十尴尬地說,“不用,我也玩不會這種東西。”
成樂“咳”一聲,“舊的,我老帶身邊玩兒的,你現在住院不無聊?打發時間麽。不玩游戲,看電影兒?”說着兩人頭又湊一塊兒,教她。
岔婆婆端着一碗飯進來,像蠻累地坐下來,“姑娘,我頭有點暈,你這位客人能不能明天再來看你……”
成樂扭頭看一眼那老太太,春十更尴尬地咬嘴巴瞄着他,
成樂微笑着站起來,“再聯系吧,”又低下頭蠻小聲說,“如果覺得住這裏難受,給我打電話。”
“不用不用,蠻好蠻好。”
成樂走了。
岔婆婆豎起兩根指頭,代表“兩個人了啊”,最後強調,“還是小蘇好,他回去給你煨湯了。”
☆、032
之後蘇煥也不是每天來了,其實也并非刻意。怒春十老腰在穩步恢複,人也越來越歡騰,也沒當他刻意。
倒是岔婆婆惦記着,“今天小蘇又沒來?”
怒春十基本上已經能“自理”了,今兒做最後一次an摩,估計也就明後兩天出院。
她在玩成樂的那個手機,“我滴個齊婆婆咧,跟你說過幾多遍他是我領導你不信……”诶,正說着,領導來了。
怒春十本來翹着腿靠着坐在床上的,人坐起來,盤腿,斯斯文文。
蘇煥也沒走進來,就站在門邊,說,“明天後天都可以走,你想哪天。”
怒春十趕緊撐直腰,“明天!”
蘇煥點頭,“你的車就在下面車庫。”
怒春十點頭比他誇張,“曉得。”
正說着,她自己的手機響了。一接起聽了兩句,怒春十慌慌張張就下床找鞋,邊說,“好好,我馬上回來!”
一手還是撐着腰,起身拿衣裳準備去換,“物業打電話來說我家樓上失了火,現在我家都水漫金山了,我得趕緊回去。”說完就沖洗手間去了。
待她把衣裳換出來,蘇煥已經走了。怒春十沒當回事,婆婆倒嘆口氣,“你屋裏失火,他都不着急,咳,看來你們倆确實不是兩口子。”
怒春十邊将手機放口袋邊笑,“您兒這下信了吧。”
下樓取車,怒春十趕緊往家奔去。
蘇煥是不着急,她恢複得好好的,好腳好手,又不是自己不能處理,他跟着着急犯得着嗎。
春十的昕銳是從他車旁看着疾馳而去的,蘇煥出了路口跟她完全兩個方向,一輛一邊,好似從此也就“分道揚镳”了……
咳,下個路口,蘇煥還是調了頭。
小區門口堵得水洩不通,七八輛消防車不曉得的還以為一棟房都着了。
怒春十單手支腰,“謝謝謝謝,讓我過去。”好容易擠到自己屋裏樓下,物業的老方看見她趕緊過來,“沒辦法啊,只有把你們家撬開了。”
“沒事沒事,就是……慘嗎。”春十妹子這樣子蠻可愛,有點怕又有點期冀,
老方搖頭,“情況不好,地板都泡了,這段時間估計住不得人。”
春十又像有了心理準備一樣,“我現在可不可以上去看看,”
老方帶她上去了。
蘇煥上來時,看見她單手支腰,正卷着褲腿站在她那沙發上又在夠牆上一個櫃子裏的東西。她兩邊外套荷包裏塞得滿滿的,都是證件啥的。家裏全是水,特別是靠近窗邊,高壓水槍沖擊的,一片狼藉。
她從櫃子裏夠着那東西了,抓着又往褲子荷包裏塞。一轉身要下來,看見門口的蘇煥了。
春十一時愣在那裏,此時堪稱她最狼狽的時候。
窩不成窩,人不成 人,
褲腿卷着,一邊長一邊短,
家裏的滴水把頭發也打濕了,
荷包裏塞得都是東西,像個農民。說實話,這就是她全部的身家了。
春十站在沙發上,面對他一時有點不好意思。蘇煥這時候站在她家門口,對怒春十而言是有沖擊的……她一直不想跟他“太近”,除了自知“身份懸殊”,還有一點,說到底,不信任。包括她住院期間,蘇煥對她的好,春十都覺得這是一種“目的性較強的收買”……嗯嗯,怒春十識人就是這麽敏感,不得不說,她的感覺很準。
但是,這一刻不一樣。
你以為他走了,你也不在乎,可是,他來了,在你最沒有辦法的時候……
樓道裏都是水,他的皮鞋泡在水裏,蘇煥問了個實際問題,“你打算怎麽辦,其實可以繼續住院。”
春十從沙發上下來,也說實在話了,彎腰邊整理沙發上的手提袋,裏面她撈了些換洗衣裳,“住不起。沒事兒,我有地方住。”
蘇煥想說“住院費會讓你出?”一動嘴還是沒說出來,她個性挺強,這方面不會服軟。
春十拎起袋子又環視了下房子,無可奈何笑,“人倒黴喝涼白開都塞牙,你怎麽想得到會整這出兒?”出來了。
“我可以去那迦廟住,我是那兒的俗家弟子。”
怒春十有時候就是叫人這麽揪心,你對她真好,她百倍貼心回你。蘇煥心裏是訝異的,她信佛?
當然是鬼扯,怒春十不遭難,一百天不願意在廟裏呆一天。她想廟裏的果子,想廟裏的酒,想廟裏藏東西的好去處,絕不會想廟裏的佛。
蘇煥送她去的那迦廟,春十現在想報答他,真的,危難之時,一個人只是出現在你的視線裏,就是大恩。請他吃頓“溝腦”吧。
那迦廟小規矩大,閉門後一律外人不得入內。
怒春十偷偷摸摸樣兒跟蘇煥說,“有段路您得跟着我爬進去……”十分為難。
蘇煥扭頭睨着她,“畫兒你都藏這兒了是吧。”
怒春十咬嘴巴,下車了。
蘇煥笑,也下了車。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笑容,有多麽輕松。
☆、033
怒春十想,老天造人還是不公平,他連爬狗洞都能爬出灑脫範兒,玩兒似的。
怒春十不知道蘇煥當過兵、守過雪山、吃過苦,曾經也頑劣過、荒唐過、自負過,她比較幸運,遇見的是種種沉澱後的蘇煥。
廟裏喇嘛其實不多,且他們生活極有規律,幾點鐘做什麽事怒春十了如指掌,所以她進出“要地”極有分寸。看了看蘇煥腕上的表,怒春十小聲說,“再坐十分鐘,進了那殿裏就好了。”此時他們坐在牆角根兒,黑乎乎,真像偷兒。
“你住哪兒,”蘇煥問,
怒春十指了指大殿後一排平房,“那後頭還有間小房,”
“你有師傅麽,”
怒春十想,你什麽時候大婚我什麽時候有師傅。她跳過這問題,“其實,你和那個姐姐可以先上車後補票。”
蘇煥先還愣了下,哪個姐姐?馬上又會過來,她是指趙依斓吧。“怎麽先上車後補票,”小蘇口氣有點輕浮了,逗她呗。
怒春十一直也不敢看他,兩人要說話勢必小聲,小聲就得靠挺近,怒春十一方面得做賊般觀察周遭形勢,還得避免直視男神,于是那賊眉鼠眼又含羞帶怯的樣子,有趣。“我的意思是,你們可以先隐婚,等她,嗯,有孩子了,生米煮成熟飯,誰還反對。”好吧,這貨還是為自己,你說他倆“生米煮成熟飯”為啥非要先“隐婚”?未婚先yun,只要有了孩子,照樣能堵“悠悠衆口”呀。咳,“隐婚”也是婚的一種形勢嘛,小怒還不是想打擦邊球,占他這點便宜,只要是他婚了,自己就能入小老頭的師門了。
“好主意。”蘇煥似笑非笑。她還真“盡責”,總想着他的“婚事”了。
十分鐘到,蘇煥聽見大殿門“吱呀”合攏,你看小怒喲,一下站起來,跺了跺腳,笑得像個傻子,“死喇嘛們終于消停了。”
原來她偷配了側門的鑰匙,兩人沒進大殿。
供臺上點着長明燈,光微弱,其實顯得整個大殿陰森森,不過這才真像她的家!蘇煥覺得此時她的狀态比剛在那“水漫金山”她自己家還自在惬意,你看她随手拿果子咬一口,又吐掉,“呸,不脆。”又拿一個,掐了掐,走過來遞給蘇煥,“這是長寧山的野果子,不常吃到,你嘗嘗。”蘇煥拿着,沒放嘴邊。
她又跪下去,一手哈過來兩三個明黃蒲團,竟然迅速擺成個小沙發的造型,拍拍,仰頭對蘇煥笑,“你坐會兒,我去給你弄‘溝腦’吃。”說完,利落爬起來就要往另一側小側門走。
蘇煥始終沒有吭聲,她走後,他将那只果子又放回供臺。
仰頭望大佛……
蘇煥信佛麽?好像也不。原來在辛塞,當地也是不少Z廟,戰友們很容易被那個氛圍影響,原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經歷過幾次險境,後來紛紛“降佛”了。蘇煥始終沒信。倒不是別的,蘇煥對“佛”有種很奇怪的感受,從小,他被家人也帶進不少廟裏,幼兒時,一進廟,他就大哭,哭聲撕心裂肺。長大了,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但是每次進廟,總有種“傷心”繞懷,鼻酸心苦……
你看看,這不知不覺,蘇煥的鼻頭又酸澀起來,他低下頭捏住鼻子,又覺着好笑,到底是他欠佛,還是佛欠他呢……正想着,那小側門突然沖開,怒春十着急着忙跑進來,拽住他的手腕就往大佛下的幔布裏藏,“不好了不好了,那老妖過來了!”
所以說蘇煥就沒猜錯,這地兒就是她“藏污納垢”的地兒,佛座下幔布遮擋裏,方寸空間,放着兩只“大長腿竹筒”!她把他也“塞進去”,自己卻又往供臺前跑,迅速把“小沙發”蒲團們還原,後又摸了個果子,這才跑過來也“塞了進來”。多小的地兒,兩人側身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