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啊,硬是懶得追究,主要是此時她也實在累,蘇煥這麽箍着她的腰走,她全部的重量都能賴在他身上,這貨“心力憔悴”時最是沒骨頭的,能坐絕不站,能躺絕不坐!後來啊,她經常賴着蘇煥背她走幾站路也是常事;蘇煥不背,她一屁股坐地上耍賴,也是常事。
“跟成樂怎麽回事。”
蘇爺真夠“直切核心”滴,才懶骨頭的小怒一下神經又繃起來,這是“主子探忠心”的時刻,越發也看出他和成樂不在一條道兒上!
小怒擡頭看他,這模樣挺可人,因為又狗腿又嬌zhe,“巧遇。我是去‘金翠’見朋友給我介紹的舞蹈老師……”絕對實話,不過有些“實話”能說,有些“實話”就不說,比如“招聘”,說了不找死!
小蘇大人似笑非笑睨她,“你跟他有時候‘巧’得真合拍。”
小怒又邪他頭上,手指頭揪着他腰間軍裝一點點,“沒你合拍,小蘇主任,你真是我的大救星!每次我倒黴,你都能第一時間來拯救我!”誇張的谄媚,但确也不乏真誠地感激吶……
小蘇淡笑,環着她腰間兩人朝車邊走去,沒再說話,小怒也安靜下來。兩人連在一起的影子再次被暮色拉長,曼妙非常……
車上,坐在副駕的小怒一颠一颠打着瞌睡,
車停了,小怒瞌睡蟲連天滴睨了眼窗外,見蘇煥下車走進一家藥店。他去那兒幹嘛?小怒心裏是問喏,可實在懶得搭理。
已經幾乎抱住周公的大腿了,這邊,副駕的車門被拉開,
她的右手被拉了過去,小怒一下驚醒!本能一縮,卻被牢牢握着。待到看清他的拇指摩着她剛剛手铐箍紅的地方……蘇煥彎着腰,指頭上抹着藥膏給她塗抹,
“謝謝,”小怒羞澀輕哼,像蚊子,
蘇煥面不改色,這只手腕抹好了,松開,掌心向她伸着,小怒又自覺把那只手腕交代到他手上,
蘇爺彎着腰抹藥的樣子……啧啧,從車旁路過的雌雄動物無一不“回頭又回頭”來看,霸氣、心細,咳,女人拿什麽抵擋!
“一會兒我媽問這手怎麽了,你怎麽說,”小蘇慢慢起身,邊輕輕扭上藥膏的瓶口,
小怒這會兒多乖巧,笑得咪咪神,“你叫我怎麽說我就怎麽說。”
☆、040
“版權寵物”這段時日天天在州長家蹭大餐,長胖了。
走廊上遇見審計科的趙友亮,遇着春十就驚喊鬼叫,“你吓(he)老子,這樣母豬下去很難嫁人鳥。”
怒春十給他一小拐,“老娘嫁人那天你不随禮三千,看我怎麽收拾你。”
友亮哥們兒似的框住春十的脖子兩人一處往外走,“這有什麽話說,只要你敢婚,我随禮五千還學豬叫!”笑鬧一陣,友亮變成攀住她的肩頭,“十兒,再幫個忙咧,‘逼婚季’又來鳥。”
怒春十和處裏這些同齡雅痞男幾乎都是兄弟相稱,一個個都沒有玩醒,花裏胡哨“紅顏知己”一大堆,真到屋裏“催婚見長輩”了,一個“紅顏”都不敢帶去,于是,春十成了“見長輩”神器,她又會裝,又會讨喜,幫這幫兄弟們擋了不少“催婚令”。所以說怒春十“自告奮勇”擔當小蘇擋箭牌,這是有豐富經驗做基礎滴。
春十很爽快,“行,就是我屋裏最近淹了水,行頭你出啊。”
“那有什麽話說!”友亮喜死。
實際上,這些“身邊狼”對怒春十就沒一點點肖想啊?肯定不可能。真心話,怒春十哪裏僅僅是“見長輩”神器,娶回家,定當也是叫人“神清氣爽”的“保鮮神器”。
男人嘛,很容易被女人的外在特質吸引,大多數時候,女性也是用這些來吸引男性眼球。但這些只能吸引男人很短的時間——他會迅速地考慮,這樣的女人是否是“我的菜”,會不會周邊有大量追随者,導致情感生活的複雜。短暫的YY之後,很多男人會放棄,也有一些男人會勇往直前,可得到手之後會快速心生厭倦。他們很容易想到,要“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
這時候就需要女人有“保鮮氣質”了。當饑渴問題解決,新鮮感逐漸褪去(通常4個月到半年吧),女人的“保鮮氣質”尤為關鍵。簡單說就兩點:依賴性和獨立性。或許這麽說,女人需要“陰陽相濟”:在缱绻情深的時候,需要表現出的陰柔,以及共同面對雞毛蒜皮或困難時需要表現出的果決,會讓男人一次又一次折服,長此以往,外表真的不是第一了,發自內心的、或陰或陽的氣場,就成了致命吸引力。
怒春十zhe起來、果敢起來,那都是往極致上走,只要處久,怎麽不叫人心愛起來。不過這些“身邊狼”個個也很有自知之明,一看,怒春十就是“玩字派”,有時候比他們玩得還兇,交游之廣,甚難“安于室”,所以說,駕馭不了是主因,春十性情複雜,又極致的仗義鮮明,稍斟酌一下,還是不招惹為好,否則,一旦沉淪,他日,她“哥們似”的“大氣別離”會傷你一輩子……
咳,所以說什麽樣的馬配什麽樣的鞍,一衆哥們兒嘴上說“你敢婚”,心裏其實都卯着勁兒等着瞧呢,春十到底會嫁個什麽樣的主兒?這點,衆哥們兒倒堅信:無論哪路大神,最終,都是她把人“吃死”了事!一個獨立起來女王一般,zhe起來又像足小棉襖……友亮今兒就真正見識了怒春十的嗲。
友亮一個姑媽從海外回來,想見見他女友,友亮說他姑媽江南水鄉女子,本來就喜歡“清柔”,怒春十今兒就把自己捯饬得特“純清純柔”。
約在他姑媽下榻的“君瑞”大酒店門口見面。
怒春十低頭摘墨鏡上臺階,沒注意,跟上面下來一人對住了,兩人都想避讓,一左一右,竟是同步,還對着,
春十擡頭,不好意思笑笑,
男人居高臨下看她一眼,從她身旁走過,春十也沒當回事,繼續上臺階。是沒見,男人下來幾步後又回頭看她。
春十今天蠻“小清新”,擇了條挺仙兒的淡粉上面有白色小鑽珠的連身裙,蘿莉範兒也不失端莊秀麗(原型版見微博)。跟平常帥朗的Boyish girl形象确有些判若兩人。
戈元是下來接蘇煥的車,女孩兒擡頭,戈元認出來了,不是那天跟蘇煥賽車的那位麽?戈元回頭又看一眼,是覺着“人真要衣裝”。那晚她一直戴着口罩,之後過來跟蘇煥小聲說話時,摘下口罩了一會兒,他們是都見着真容的,跟這個氣質完全兩樣。
蘇煥從黑色越野上下來,戈元問“怎麽樣,”蘇煥手指點了點引擎蓋,“有點雜音。”
“好,我們去調。”車被另一人開走,兩人邊說邊上臺階。
路過大廳,戈元指了指,“是賽車那位吧。”蘇煥看過去……
春十乖巧起來特別顯小,加上她比較刻意的“小鳥依人”,簡直嬌氣回媽媽懷抱一樣……
戈元想蘇煥不好女色,就算那日驚為天人地好似“寵”了回,可能也是有淵源才如此。沒想,這位在蘇煥心中,确實不一般。
“不一般”沒表現在當時,蘇煥看一眼,沒任何表示,還是上樓了。
“不一般”表現在上樓後,蘇煥如常坐下跟嫡系們笑談了會兒車,突然叫章讓把酒店的經理喊來,他們還納悶兒,“君瑞”哪兒叫小蘇不滿意了?
經理趕緊上來,32層一層樓都是蘇少的地盤。
“有大堂的監控麽,”蘇少右腿壓左腿,拿起茶盞磕了磕杯沿,
戈元內心一驚!這個程度了?
“有有。不過要去監控室看……”
小蘇放下茶杯擺擺手,示意不看,卻扭頭看向戈元,微笑着說,“錄下來。”
戈元會意,跟經理去監控室了。其他人還在不解中,錄誰?
小蘇卻這時起了身,“下樓喝點東西吧。”
那頭,怒春十一無所覺。
這是要把個友亮心都搞化咯!
她端莊又嬌嬌地跟姑媽談旗袍、談刺繡、談二三十年代的老旺海,有時白汪兒的柔爪子抓一下友亮的掌心,友亮是極力把持住,這是怒春十!這是老韋的狗頭軍師!只有這麽不斷提點自己,真實的怒春十兇猛着呢……
好容易姑媽超滿意地被友亮扶着上樓了,你再看位置上的怒春十,像洩了氣的皮球懶散攤軟緞子靠椅裏,貓兒一樣呼氣,又有絲不覺察的得意,招人喜歡她當然舒坦。
肩頭被人輕拍了下,春十擡頭,是服務生,
服務生多禮貌地彎腰為她指了指吧臺,小聲說了幾句……
貓兒一下彈跳起來!飄逸的裙擺漣漪不斷……
☆、041
這是怒春十首次在蘇煥的嫡系跟前“正面亮相”,爺們們對她的印象就是兩個字:溫順。
蘇煥拉起她一只胳膊,“按時擦藥了?”
春十點頭,“擦了啊。”
“你這肉還真嫩,半月都不見消紅。”松了胳膊,“這是怒春十。”這才介紹說,
爺們們對小蘇的用意整體頗為驚訝,這是“變相”在宣布什麽麽?
安旗跟她有過一面之緣,略知這妞兒的來源,笑着說,“春十還在玩畫兒?”
你看春十“溫不溫順”,她擡頭瞄小蘇,“我該怎麽答?”漂亮吧,她無形中“反擊”了一把。安旗笑,沒再吭聲。小蘇睨着她,“你就答還在玩兒吧。”她真答,“還在玩兒。”或多或少,嫡系們有點理解小蘇為何待她不一樣了。
戈元下來時,手裏捏着一只超薄攝像機。蘇煥接過來就牽起了春十的手,“那車底盤有點飄,暫時不要上線。”說完,笑着擡了擡春十的手,“她開開還行。”
兩人走後,嫡系們私下是笑論了下,
“有點來真的意思。”
“夫人看中了。”
“哦,那就真假難辨了。對了,那車不上線,留不留下來呢,”
“先留着呗,沒聽最後一句,這位保不齊什麽時候就開着玩兒了。”
人家的猜樂怒春十自是不知,只又他二人時,小怒恢複剛才的“貓兒怕”,他都看見了?作為他蘇家目前的“版權寵物”,可能不被允許出來開辟“第二職業”吧……
兩人沿着“君瑞”旁邊的林蔭小道走,蘇煥拖着她的手,很有點“拍拖”的意思哦,
蘇煥就有這個氣場,他淡笑輕松,反而叫你更拿捏不住他的心思,惶惶的。小怒“不堪重負”,決定“主動坦白”,
她一捏主子的手,“小蘇主任,剛才那是我同事,他姑媽回來想見他女朋友,我就臨時幫個忙……”
“哦,原來又是擋箭牌,你果然專業。”
小怒小心謹慎,傻笑,“這是積德的好事。”
蘇煥突然停下來,繞到她身後,一手環着她的腰,一手把小攝像機舉她跟前,“拿着。”
春十兩手捧住攝像機,小蘇變成兩只手都環住她的腰,相當于春十靠他懷裏。這樣自然而然的親密,兩人好像也都習慣了。小蘇說,“打開看看。”春十找了半天按鍵開關,小蘇也不管她,讓她慢慢摸。
終于打開了,一先全是些車的照片,小怒喜歡,一驚一乍的,“這是**!那是##!”小蘇嗯一聲,有時候解說一下。小怒擡頭的時候眼睛裏都是興奮,流光溢彩,有時身子骨兒還扭扭,她認得的車說得特帶勁兒。
翻到她在大堂那段視頻了,
春十妹子突然如“啞巴吃黃連”,嗝那兒!
好半天,“你拍我幹嘛!”有點生氣。
蘇煥一手捏着她下巴将那略不高興的臉蛋兒轉過來,“教教你,有時候您演戲太作了。”
小怒立馬又呈憨糊狀,喔着嘴,“怎麽作了,”特可愛,
蘇煥沒松手,似笑非笑,“有時候男人特喜歡作的女人,因為分不出理想與現實,裝得太投入,就是害人。你想勾引你同事麽,”
小怒使勁兒搖頭,“我從不吃窩邊草。”
蘇煥輕笑,手勁兒松了,變成拇指摩挲他因着剛才有點兒手勁兒捏出來的紅印,“我給你錄下來,就是叫你旁觀審視審視,是不是演過了?你呀,有時候太小聰明,還是得控制點,分寸拿捏好。”
小怒瞄着他,心裏卻在瞪眼,“要你教,我跟你還不是在演,好啊,要拿捏好分寸,你別抱着我不放呀,”
個神喏,蘇煥好像聽見她心裏想的了,典型這是位“別人只能那樣,他卻能想咋樣就咋樣”的霸道主兒,
小蘇突然低頭啄了下她的唇!
她在前他在後哩,小怒這麽別扭着頭被他冷不丁“恩賜”一下,已經驚若木雞!
接着,小蘇嘗着甜頭般更“為所欲為”,掌着她後腦,重重“恩賜”上了,
小怒嘴巴都被吸紅了,像麻蚊子咬了一圈兒,
天怒人怨的是,他的唇色卻美得驚人,加之頗為冷霸地“提醒”,
“以後再當類似擋箭牌,這種‘演’堅決不可以。”
小怒傻乎乎的,“跟你呢,”
“可以。”
小蘇主任至此算正式開始制定“擋箭牌條例”了,絕對“雙重标準”。
“君瑞”拖手郊游看來就是個“教育”過程,蘇煥并沒送她回家,兩人在“君瑞”大門口各走各的。春十一會兒精一會兒糊地揪鬥在他的“偷襲恩賜”裏,其實過程挺美,傾國傾城滴小蘇大人哩。就是春十還是覺得有點吃虧,最後竟然揪鬥成:要咬,也應該是我先咬他,怎麽當時孬得都不敢回嘴了?呵呵,這女人,還是貪美色。
沒叫她在揪鬥裏烏七八糟多久,電話來了,一看,貪美色的立即“家中頂梁柱”起來,老港監獄的,她老叔有時候就是她兒子咩,時刻能立即喚起她強烈的“母愛責任心”!
“春十,不好了,你叔兒這哭得沒完,飯也不吃,快來勸勸吧。”
春十急了,“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突然……”
那頭小張壓低聲音,“最近你得罪什麽人了?怎麽又有人來翻你叔兒的舊賬……算了,你快來,再說。”
春十此會兒心驚肉跳,什麽叫翻舊賬?!
春十還算冷靜,曉得要哄好她叔兒得有法兒,她倒沒直接去老港監獄,而是先回了趟廟裏,換了身利索的衣裳,又抱起兩大“長腿兒”竹筒,又在“美四季”買了她叔兒最愛吃的小籠包,才趕去監獄,已是暮色四合。
面對面了,得咯哭得揪心,主要是怕事兒的樣子叫春十又找回了當初他才關進來那會兒惶惶無終日般的感覺。
十兒抱住得咯,輕輕安慰,“叔兒,別擔心,我知道怎麽回事兒,這事兒我能解決。”
得咯低着頭,“我對不住你,叫你小小年紀老跟着我擔驚受怕。”老淚滴在春十虎口處,
這更摳春十的心,搖晃着他在他耳朵邊說,“叔兒,虎有虎道,鼠有鼠道,我能混出點名堂的。”
春十額頭靠着他叔兒的額角,眼色變沉。一聽小張來詳說,她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042
得咯當年貪了多少?着實有點兇殘了,接近千萬。所以可想怒春十的确是過過好日子的。一時榮華一時地獄,貪官的下場可想而知,因為上繳退還了不少,得咯保住了一條命,後來鑒于交代事實态度良好,無期改判成近三十年的大獄,他都這個歲數了,如果再碰不上“大赦”什麽的,可不也就老死獄中了。
得咯當然是過過極致生活的,當然他從小家境就不錯,養得也精致。想當年,得咯多精靈的一人,神采奕奕,要說“風華絕代”也敢這樣號稱,眼見着一入大獄,一切的一切跟着摧垮,靈氣仿若一瞬抽幹,膽小,唯諾,即使貪婪油滑虛榮時而閃現,可也如“日落西山”般叫人見了只有唏噓與哀涼。你想,作為他這世上唯一的至親,怒春十每每見着,面上玩笑,心裏能不疼?是真疼。得咯想吃好的,想用好的,本理所當然,這會兒,成了艱難……
安撫好叔兒,吃了點小籠包,人睡了。
春十把叔兒的手拿到腿上放着,輕輕摸,摸着摸着,眼淚就掉下來了,
得咯以前多嫩的手,報紙全用燙過的,春十總記得叔兒修長的手指點着墨香,“十兒,這《完文正公嘉言鈔》值得讀,零亂無體系吧,但是豐富多姿,一切現世做正經事兒遇到的心靈困擾都有指導,可以常翻。”
再看看現在,細細的褶皺鋪在上面,掌心裏微薄卻密實的老繭……春十一個哽咽,她叔兒一輩子哪裏幹過這樣的粗活兒!大獄裏,全幹了……她來,得咯總說“我這裏疼那裏疼”,春十總笑着跟他揉,“咳,您這也算老了老了拉開了筋骨,說不準越活越硬朗。”實際呢,哪次出來春十不哭得淚濕袖口,不斷抹淚,老了老了,叔兒吃苦了……
“春十,”小張在牢門外輕喊,
春十趕緊抹了淚,把叔兒的手輕放回去,給他蓋好被子,又彎腰下來好好看了看,确實熟睡了。走出來。
小張見她紅着一雙眼,知道她又心疼得難受,輕輕嘆了口氣,扶着她一只胳膊往外走。
這妹子确實也不容易,小張長她七八歲,做她的個哥兒綽綽有餘。這一路看下來,小小年紀,為了她叔兒算得傾盡全力,說起來,她叔兒難伺候又嬌氣,小性兒不少,卻從沒見這孩子絲毫怨言,一路靠自己扳吶,什麽都往最好的給……
“這事兒怎麽過只有靠你自己去活動了,我看還是有餘地的,東西還壓在監獄這邊沒往上邊兒送,估計要打點一下也能壓下去……”小張低語,春十點頭,“我知道。這事兒我心裏有數,能辦好。就是,”她吸了吸鼻子很誠祈地看向小張,“我叔兒您還得幫我多安慰安慰,他心重,您也知道他那性兒,多哄哄……”眼淚還在掉。小張點點頭,“放心吧。”
從老港出來,已經近淩晨一點。
怒春十坐車裏,并沒有立即開車。黑夜裏,她仰頭靠在椅背上,合上眼,仿若養神。
一刻鐘後,睜開眼,拿起電話,撥通了成樂的電話,
響了五六聲後,那頭,男人接起了電話,“喂,”有點熟睡剛醒來的慵懶語氣,
“我是怒春十。”
“知道。”更清醒一些,沉穩起來,有點“你不是怒春十我根本不會接”的味道,
“現在能出來一下麽,我在同協醫院門口。”
“好。”他倒也沒廢話,挂了。
怒春十這才拉檔啓動,最後看了眼老港的大門,車,沒入氤黑的泥濘小道……
她的車才在同協門口停穩,他來得也快,随後從對向駛來。
淩晨一點,醫院門口靜是靜,不過還是有小商攤沒關門,寥寥幾枚燈照着,些許人聲,說的都是盤點一天的收入。
春十朝他招招手,成樂下車走過來,拉開副駕門,坐了上來。
成樂還在笑,“怎麽了,腰疾又犯了?我送你……”
哪知,看上去好好的怒春十,突然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照着她自己的大腿就紮去!
“春十!!”成樂防都沒防備,只能突擊抓住了她握着匕首的手腕,卻,刀尖已然沒入腿中,她穿着深色的西褲,看不見血的顏色,卻黑濕點點冒出……
她還在笑,卻,些許猙獰,輕說,
“夠不夠,爽不爽,是不是非要我一條命擱你跟前了,你就放過我了?”
成樂眼沉得無法,任她說,低着頭見那血越滲越多,卻不做聲,
春十一下爆發了出來,松了匕首轉過身來兩手狠狠抓住他胸口的衣裳!
“夠不夠!爽不爽啊!你搞我就搞我,非要去動我叔兒幹嘛!他還能活多久,怎麽就不能放過他!我把命給你好不好,我只求你放過我叔兒!放了他!!”狠狠地搖晃啊,手指掐得嗆白,春十喊得聲嘶力竭,
成樂擡起頭,“你這性子得改,沒弄清楚就趕着拼命,真死了也不值。”
“放你娘的屁!”春十狠狠推開他,“這會兒還有誰想着害我!除了你!不就我沒應下你那狗屁差事,你不爽了,就來翻我叔兒的案!你們怎麽就這麽狠心呀,我……我……”春十揪着褲子,真是傷心得無所适從,哭得淚水涎水都在掉,講什麽形象,絕路了……
成樂看一眼她那傷口,這孩子還是有策略的,紮是紮了,紮得不深,再一個,她選在醫院門口?!好吧,成樂為眼前這孩子真是又心氣又心無奈,怎麽就能鬼頭鬼腦地這招人疼!
“我不會害你。”成樂說着想越過她推開駕駛位車門好抱她下去,
春十還在發作,“不是你是誰!是茨田州那邊來得函!”
成樂一下就吼過來!“茨田州是我家的呀?我那大個板眼說翻案就翻案,我要真這能,玩死你個沒腦子的,幹脆把你叔兒在獄裏做掉,哭死你!”
春十先一愣,接着,哇哇大哭更厲害了,
“你要殺我叔兒,我殺你全家!殺你全家!”
好了,能這麽胡鬧的嚷嚷,說明好了,
成樂黑着臉,下車,走到駕駛位,開車門,一把把還在哭鬧的瘋婆子抱出來就往醫院裏走,
走到門口時,瘋婆子的哭聲已經變成,“疼,疼死我了……”
成樂額頭都滲汗了,狗日的,這婆子最近有點壓秤了,這小胖,加上走得急,躁得厲害。成樂低頭多黑沉地說,“你怎麽不幹脆把車直接開到急診室門口,自己就算有骨氣地爬進來,路也少走不少呀。”譏诮地流油。
婆子這時候嬌氣,“車開不進來。”
成樂想揍死她。
☆、043
她還真是曉得心疼自己,記着蘇煥一句話了,這會兒知道做戲要有餘地,真沒紮幾深,哼哼得倒厲害,雷聲大雨點小。
住院都不需要咩,醫生在她驚喊鬼叫裏給她包紮,問,“怎麽刀紮這兒了?”她不叫了,臉上挂着淚,微撅嘴看別處。成樂哂笑說,“神經了,紮着玩兒呗。”醫生看這對小男女,擺明鬧着別扭,沒問了。
“醫生說不住院。”見成樂還是給她開了個燒錢的單人間,被抱着的她就扳,
成樂蹙着眉頭,累喲,輕聲說,“你饒了我好不好,就住一晚上,這醫院啥都現成的,你一會兒又疼得哇哇叫,至少還有人幫我給你撅一針叫你消停。”春十咬嘴巴,頭側一邊,不扳了。
把她安頓好,成樂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就見這貨很沒良心地已經睡着了。得,今兒她确實鬧得夠歡騰,也累了。
成樂過來把床頭燈扭成弱光,輕輕開門出去了。
走廊上,成樂一個電話直接打給老棋,
“棋哥,怒春十這邊怎麽回事。”
語氣沉。“招納怒春十”這件事他只跟老棋提起過,并未細談,卻沒想……
果然聽見老棋輕笑,語氣一向的柔和緩慢,“找上你了?”
“嗯。”成樂的口氣聽得出不高興,老棋更放緩語調,“既然覺着她是個人才,就極力争取争取吧,手段是極端了點,只要見效不是。”
“你告訴小渎了?”
老棋使得出這樣的手段,卻未必狠得下這心如此“雷厲風行”往最痛上逼一個女孩兒,這是小渎的心腸。
老棋沒有正面回答,不過輕嘆了口氣,“好好安撫安撫她吧,既然你說她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她會記着你這情兒,今後好好補償她就是。”
成樂挂了電話。這就是趙小渎,所有的考量就像朵曼陀羅,一個局設出來,環環相扣,嚴絲合縫,每一個細節都漂亮得無與倫比,不在乎有多毒,只在乎從頭到尾是不是精致絕倫,把人心碾碎與否……
整了整心腸,成樂輕輕出了口氣。忠,終究還是落心底吶,不能“辜負”了小渎的“心意”……
成樂就在走廊長椅上兩手環胸低頭眯了一小會兒。不進去守着她或許也是想斬斷那點點冒出的柔意……
“成樂!”
成樂一下驚醒,定定神,聽見是裏頭她在號喪般喊,“成樂!”生怕他跑了。
成樂抹了把臉。人心真不可測,你說小渎掏心精準,看似一網就把裏面那位網進局,她也确實按着步驟在走:這會兒怕他跑了必定是因還有求于他。
但是,你能說裏面那位就沒一點和小渎類似的染毒小心腸?
她又何嘗不是在設個小局框自己?
這一刀明顯留了後路地紮下去,可謂摸着石頭過河:是他幹的,一了百了,沒準還來個“小陷害”,告他傷人,訛他一個“人情”救她叔兒;不是他幹的,就是“裝可憐博同情攻勢”了,求他一個“人情”救叔兒。
咳,同樣都是七竅玲珑心,不過一個明着膽大毒,一個暗着小膽算計罷了。
這麽一想,成樂又真為這貨哭笑不得起來,看看下步她怎麽演。
還是猜錯了,
進來了這一瞧,猜錯了,“瞬間變性情”這點,她比小渎都厲害。
首先,見他進來了,她就一副放心了的模樣。
朝他一笑,有些羞澀,有些虛弱。見鬼好不好,她那點腿傷至于搞得像大病一場嗎!
拍拍床鋪,示意他過來坐,成樂大方走近坐了下來,扭頭看她,
她靠着,兩手放腿上捏着手指頭,大家閨秀般端莊,微低頭,不看他了,只說自己的,
“我考慮了下,那活兒我接了。”
成樂以為她一定先走“苦情”路線,哭啼一陣兒博了同情再摸到正題呢,
哪想,她如此“氣魄”進來就直插主題!
“沒條件?”
成樂又以為她會“順坡下”,抛出“救叔兒”請求,
哪想,又錯。
她搖搖頭,嘆口多麽“生計難為”的氣,“着實錢是個好東西,我想透了,我叔兒那案子總不過一個錢鬧的,再如何翻案,不就是要賠錢?既然如此,我就努力掙呗。對了,不犯法的是吧。”她擡頭問一聲,
成樂點頭,“犯法還叫你去做,那才是真害你。”
突然,成樂竟然有些心空。她這也算“進套完局”了,卻還是像走了不同的路線,張揚了下小骨氣,舒展了下小心機,透着可愛,又透着悲涼……成樂抿抿嘴,竟然有點想告訴她真相!……還是忍住了。
忍得好,因為成樂最後還是問了句,“那,你叔兒怎麽辦。”
床上的女孩兒向後靠了靠,
成樂永遠記住了她這時候的眼神,
透着的機靈那樣澄澈,同時,動人心懷的,又那樣滄桑,
“我覺得,只要我答應了這活兒,我叔兒自然會好了,管它是權還是錢的事兒呢。”小聲,她扭過了頭去,合上了眼。
原來,她什麽都明白,不跟他再翻臉罷了。
這就是怒春十,大智若愚,大愚若智,真分不清楚……還是不分清楚好。
怒春十接着的第一樁差事,是在“梵恏金色大廳”vip層正中最好的位置訂兩張票,然後送至“帝國大廊”酒店總服務臺,只要告知交予頂層套房貴賓即可。成樂交代過,除非萬不得已,她一般是不露面直接與“貴賓”碰面的,相當于,她只管安排,至于具體執行,譬如接送,有另一套人馬。
這樣也好,春十的工作簡單了許多,且,報酬着實豐厚。她有底薪,另,像如此訂票訂餐,只要她出示一張印有半邊骷髅的名牌,均享有折扣,她個人也有積分式收入。
第一樁事辦得很順利,酒店那邊很恭敬回來一個短信:您所托付之物已經送至貴客手中。怒春十舒了口氣,剛合上手機,電話又來了,一看,主子小蘇。
“喂,”不覺有點zhe。蘇煥現在在她手機裏的名號叫“美人兒,我得撈回本”。
“吃了麽,”蘇煥現在對她有點像喂豬,開口第一句總是這,
“沒吃。”而豬也相當自覺,吃了再多的也說“沒吃”,因為着實饞,蘇煥無論帶她去哪裏吃,絕對都能打開她的新味覺,精致,好看,好吃。
“嗯,”看來養豬的也蠻滿意,“一會兒你來**接我。”挂了電話。
對了,小怒還有件事得抱怨,小蘇大人越來越不喜歡開車了,恨不得他去南極都叫她開飛機去接!懶死。
☆、044
“小蘇主任,要車送您麽。”送他到大門口的領導多貼心地問,蘇煥微笑擺擺手,“多謝,有人接。”指了指門口停着的一輛昕銳。領導特意看了下,好像是個女的,遂更不敢再“貼心馬屁”下去。
蘇煥上了車,好似終于安逸下來,舒适地靠在椅背上,解開f紀扣。
小怒接着“貼心馬屁”,“熱麽,空調打開?”蘇煥手懶懶擡了擡,小怒趕緊打開,調整風口對着他吹,這怎麽吃得消,蘇煥揪她的臉蛋兒,“你能辦成件事兒嗎。”只有自己起身再調整。
自兩人“互咬”後,小怒更看透這小蘇主任的本性鳥,他身體裏一定住着個要死的妖精,時不時勾她一下,簡直不償命鳥。待她如“蹂躏小菜”,欺負、調戲、折騰……小蘇主任肆無忌憚,很有點怒奪他母上“版權寵物”的強行霸勢。小怒常常暗地裏偷偷哀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