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可貌相,說出去小蘇有時候就是個流氓,誰信?
他舒服了,合眼養神,小怒還得仔細開車往“順正”去。
“順正”是家湯豆腐餐廳。怒春十起初由于口味偏重,蘇煥帶她來吃湯豆腐她還不以為意,不就是豆腐麽,尋常無奇……诶,嘗過這一家,越吃越覺着其中自有無窮層次與韻致,還真喜歡上了。
另外,“順正”的庭園着實雅致絕倫,不管是閑步于小徑間、庭池旁,或是安坐于大部分均設有大窗、可攬觀窗外宜人景致的用餐室裏,真個是,每一顧盼,都不能不為之心折。
已經開至“順正”門旁小徑,春十停穩,兩手從方向盤上拿下來擱腿上放着,目視前方,一動不動,像個小心的娃娃坐着不敢打攪他休息。
蘇煥眯開眼看見的就是她這個乖巧的樣兒,身子沒動,不過擡手搭在她的肩頭,推了推,“真乖。”小聲,聲音些許沙啞,簡直勾魂。
小怒才想更賣乖zhezhe笑笑,他突然又一捏她肩頭,“今天不準再吃重油蛤蜊飯了,你看你長這胖……我的天,”起身像發現大怪,這只手去揪她的“小肚子”……咳,春十再小肥,怎麽着也得控制着不能有小肚囊吧,不過人開車咩,她把外套脫了,襯衣紮在軍褲裏,她又駝着背,小腹那裏自然鼓出來點兒,像小肚子……“這割下來得幾兩肉了。”蘇煥的嘴才損!
小怒又羞又惱,一手捉着他伸過來的手腕,一手捶他的肩頭,嘴裏卻還是乞求樣兒問,“真不能吃重油蛤蜊飯了?”
咳,歸根結底,她還是個重口味,什麽清粥小豆腐,每次上來一碗,她喝兩口,剩下的還是塞給蘇煥,接着就見她大口扒蛤蜊飯,嘴巴油流,笑得又憨又貪。
蘇煥一把把她抱過來坐腿上,現在兩人哪裏還有“見外”,沒人時,他發揮“流氓本性”,她洩露“受虐本源”,反正,蘇煥嘴巴損是損,卻真往“沒底線”上任着她,哪次她喜歡的不叫她盡興?
蘇煥靠椅背上,“給我捏捏耳朵。”
小怒像模像樣給他捏,這都是“常項”了,當然,蘇煥有時候也給她捏,确實很舒服。
蘇煥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還貼在她的小肚子上,輕輕揉,
“今天真的不能吃多了,一會兒咱們得去看演出,你要打嗝打屁的,多丢臉。”
小怒就是這個好性子,她倒不生氣,就是饞,還跟他讨價還價,“就吃一點點,少拌點洋蔥什麽的……”
蘇煥似笑非笑,“不能再吃洋蔥了,我嘴裏一天到晚都是那味兒,別人還心想我多麽好吃,多冤枉。”
小怒一時還沒會過來,“你是不吃洋蔥啊……”會過來了……會過來了就羞得有點耳朵根兒紅,低下頭去。他是不吃洋蔥,那,這些個亂七八糟的味兒怎麽到他嘴裏去了呢?嘿嘿。
蘇煥又給她揉起耳朵,越搓越紅,最後竟然咬上了……現在兩人是有點稀裏糊塗,不過超級自然而然,可能兩人心裏都在想,“演戲呗”,演得真點兒誰也沒吃虧,且,還蠻享受。于是,越演越真,越演越真,稍有些沉醉了……
從“順正”吃完晚餐出來,華燈初上,換小蘇開車,春十腆着肚子四仰八叉倒旁邊像貓咪一樣美滋滋看夜色如水……
直到到了“梵恏金色大廳”。
小怒一開始懶洋洋,還沒意識過來什麽,蘇煥剛說“看演出”就是帶她來這裏看歌劇《魔笛》。小怒是個俗人,對這類高尚玩意兒真沒多大興趣,蘇煥也直言不諱,要不是為了陪一位貴人,他也不得帶她來受這罪,曉得她是個三俗分子,熏陶再多還是三俗。小怒嬌嗔瞪他,其實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
真是爛泥裏的俗阿鬥,怎麽着你也得保着她坐得住這兩三個小時呀,蘇煥“煞費苦心”,開演前,人家都是三兩優雅“聊劇情”,唯有他,摟着個“小三俗”,角落裏像家長一樣“教劇情”來激發她的興趣。幸而,“小三俗”聽得津津有味,靠他身上一會兒咬嘴巴笑一會兒呵呵笑,“權貴們的高尚歌劇”生生被她理解成了“大媽的爛俗言情劇”。
“講的就是這麽個故事:埃及王子塔米諾被巨蛇追趕卻被夜女王的宮女救了,夜女王拿出女兒帕米娜的肖像給王子看,王子一見傾心,心中燃起了愛情的火焰,夜女王告訴王子,她女兒被壞人薩拉斯特羅搶走了,希望王子去救她,并允諾只要王子救回帕米娜,就将女兒嫁給他。王子同意了,夜女王贈給王子一支能解脫困境的魔笛,随後王子就起程了。事實上,薩拉斯特羅是智慧的主宰,‘光明之國’的領袖,夜女王的丈夫日帝死前把法力無邊的太陽寶鏡交給了他,又把女兒帕米娜交給他來教導,因此夜女王十分不滿,企圖摧毀光明神殿,奪回女兒。王子塔米諾經受了種種考驗,識破了夜女王的陰謀,終于和帕米娜結為夫妻。”
蘇煥從洗手間出來,就聽見她“誇誇其談”跟一個十三四的小朋友“傳授”這。蘇煥心想,這貨總結能力真強,虧他繪聲繪色給她講了那麽多,她噼裏啪啦就用最簡潔最容易理解的敘事模式教小朋友了?
把人拉過來往裏進場了,小朋友還追問,“你能幫我寫篇賞析嗎,這我郵箱!”手機舉着。
靠,搞半天他也是被家長逼來“受熏陶”,竟然還得寫賞析?
蘇煥拉着她走,是沒回頭,不過已然在笑,
春十邊被牽着走還邊回頭,“你跟你媽說這是個愛情故事,以你的年紀參不透……”
蘇煥聽了好笑,一扯,“你就參得透?”
春十一“啧”,“我不教他怎麽騙他媽咪嘛。”
好吧,“騙媽咪”她在行,“撞車捅窟窿”她在行嗎!
直到落座,蘇煥有禮地和一旁坐着一對老年夫妻握手,“璁老,夫人,您們好。這是春十,我女友。”
春十被他攬着腰多麽難受滴裝“端莊”笑着遞過手去……其實,心中早已爆毛了!!
這老夫妻的位置,不就她訂的那兩張票!!
☆、045
怒春十暗想,這搞得好,第一樁差事就違反了“條例”,她現在心虛的就是千萬別被“那邊的人”瞧見,最危險時刻就是一會兒演出結束,別跟接送的人打照面。雖說她藏在暗裏,本也沒人認得她,可這不是為絕後患,現在不認得,今後萬一“認得”了怎麽說!
一心打着主意要早走,心不在焉,自然這嘴就瞎跑火車了。
春十真乃“老人親近神器”,她越心不在焉就越顯得懵懵懂懂憨裏傻氣老實樣兒,第一眼眼緣,這對老夫妻喜歡她,問她,“第一次看歌劇?”
“看過。”
蘇煥一愣,你傻憨傻憨地實誠下去不完了,這會兒抖個什麽機靈?
“這部劇看過麽,”
“沒看過,聽過。”
蘇煥更是心一緊,瘋了不成?扭頭去看她,這貨着實心飄飄樣兒眼睛望着華麗的舞臺,反正就是心神不寧的樣子。這會兒你開什麽小差!蘇煥捏了下她的手。
這貨倒沒看他,她以為他一捏是提醒她要看人老夫妻,忙轉過頭去,還是那副魂飛飄渺的悠蕩樣兒,微笑着都蕩漾,“哦,最好聽的當然是劇中的女高音夜後,由抒情到花腔唱段,旋律有節制的變化,特別第二幕《仇恨的火焰》,是首極為華麗的花腔詠嘆調,在花腔女高音詠嘆調史上也算數一數二了。”
咝……小蘇心裏猛地小吸氣呢,婆子“歌劇範兒”撞身了?!
老夫妻自是更喜歡她,像個內行咩。
過了好久,果然夜後的花腔高音響徹廳堂,春十只覺“魔音穿耳”,不過幸而她此時心緒不寧,倒沒多少怨言,一心只計算着,我該啥時候提出“有事先走”呢?
“魔音”最聒噪的時候,蘇煥把她拽過來貼在耳朵邊兒,“剛才那段話哪兒編的?”
春十忙稍側身,zhe裏zhe氣兩手框着他的胳膊,更咬他的耳朵,“那小孩兒手裏有本介紹,我瞟了一眼,”蘇煥才好笑又可氣地恍然大悟,結果她好像說這些不是重點,接下來她zhe求的事情才是目的,“我實在聽不下去了,能不能扯個理由叫我先走?”哎喲,這要不是在大庭廣衆,她都能zhe化到你身上!
“不行。”蘇煥“爽快”拒絕了,
“蘇煥……”她開始扭着腰磨了,
蘇煥揪住她的下巴,“你要我當衆把你壓身下是吧。”
她立即不動了,就那麽鼓着眼睛瞪了他好半天,“我要上廁所。”這會兒,真是太不聽話了!
蘇煥狠狠又捏了下,松手,她喵着腰一路“對不起對不起”出去了。
這會兒搞得蘇煥心不在焉了,她不會就這麽跑了吧?敢!
璁老側臉微靠近他低說,“這孩子不錯,多靈氣勁兒,定下來了麽?”
蘇煥剛想搖頭,轉念一想,“定下來了。”
“咳,可惜還只是女友,我太太蠻喜歡這丫頭,要是你老婆,可以帶她來參加我們的家庭日。”
蘇煥再轉念一想,輕咳了一聲,低聲,“嗯,其實已經拿結婚證了。”
“哦,是麽?那怎麽還稱‘女友’,沒辦酒?”
蘇煥溫順地微笑搖搖頭,“不是,我家這位胡鬧的性子,喜歡趕時髦兒,非要玩‘隐婚’。”
璁老呵呵笑地點頭,“那好那好,有空帶她來參加家庭日。挺可愛一孩子。”
裏面的“魔音”已經轉成婉轉小調了,蘇煥從大廳出來,心思也已是“百轉千回”。
這一刻對蘇煥而言,豈止“劃時代”?就這麽幾個“轉念一想”,自己“配偶”一欄還非得“怒春十”不可了!
從頭來說說這是怎麽回事兒。
璁老,大名鼎鼎的實業家加慈善家賀行璁!
河東石州人,
19**年生于河東石州,19**年為躲避大窩侵略,全家逃難港頓府。19**年開始投資地産。19**年購入老牌颠資商行“妃記黃埔”,成為首位收購颠資商行的唐人。自從19**年被錦司簿評為全球唐人首富以來,連續12年蟬聯唐人首富寶座。
賀行璁值得人稱頌的除了他的財富帝國,更重要,他懷有仁愛之心,廣行濟困之舉,是為大慈善家,“行璁慈善基金”享譽全球。另,此人長情,家庭觀念十分重。他的“家庭日活動”範圍小,且邀請的只有夫婦,你看看,“女友”,再心愛,未婚,還是不行。
近段,是聽說賀行璁要強勢進駐“山區産業”,各方勢力争相與其合作,有人為權,有人為名,有人為財,說起來蘇煥也想“搭上”這股強勁財富風,卻是為“情”。
戰友情。蘇煥曾經在辛塞的基層戰友大多出身貧困山區,尤其曾對他有“救命之恩”的老袁,複員後一直呆在大山裏,生活艱辛。
既然他有這個能力接近這位大財老,恰逢大財老又有這麽個“山區扶持項目”,為何不去極力争取一下呢?況且,能落實下來,這又是個“造福千秋”的大好事……
現在是,為了“更博”大財老的“歡喜”,他得使出“女友外交”,哪知,“女友外交”都薄弱了,果然“家庭觀念”至上,如想更親近大佬,必須“夫人外交”,門檻都是“必須是老婆”才能“入會”咩……
好吧,此時還躲在洗手間旁樓梯口坐着咬指甲的怒春十哪裏知道,自己的“婚配”就這麽被小蘇大人幾個“轉念一想”敲成了定局!
她真想就這麽跑了來着,可是,不敢。小蘇不得活吃了她!
只能躲這兒再絞盡腦汁想,不能先走那就晚走,等那老夫妻走了後……
“吱呀”走道門被推開,吓了小怒一跳!看見的就是蘇煥冷着臉的模樣,
小怒趕緊起身跑過去抱住他的腰,仰着頭,“我實在聽不下去……”
蘇煥看着她不做聲,這冷然高深莫測的樣子看得小怒心裏又發毛,“蘇煥……”搖一搖,zhe死啊……
蘇煥慢慢擡手兩手捧住了她的臉,
“春十,”
小怒心都蹬起來了!這是深知流氓本性了,他是不發作則以,要真跟她較上真……“我跟你進去,”春十才想妥協,
“嫁給我吧。”
小蘇大人“千回百轉”的心思終于落在了實處。
☆、046
春十搖頭。“這不是愛,這不是情……”這貨心裏還在唱。好吧,她這也是鬧着玩兒,根本沒把小蘇的“求婚”當回事兒。
這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蘇煥費勁兒抓住固定,“沒跟你鬧着玩兒。”小斥。春十這回愣住,小蘇馬上又把态度軟下來,得,這會兒輪到蘇煥大神真正耍“掌人心”的手段了。
小蘇摟着她的腰往外走,“你聽我慢慢說……”
春十還手指着裏頭,“不聽了?”
小蘇溫和搖頭,“你不愛聽我們還聽什麽。”
春十笑笑,反正稱了她的心還有什麽好啰嗦的,心情一好,她也攬住了蘇煥的腰,抓着他腰間的衣裳,仰頭,“假結婚是不是?”
蘇煥低頭親她一下,“真結。”春十又搖頭,笑着往旁邊躲,“不行,我們是鬧着玩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真的,正兒八經,這是蘇煥大神第一次見她把手伸進自己心裏狠狠剮了一下!不過,此時小蘇目的性太強,這麽剮一下竟然忽略過去了……
他微笑,“鬧着玩兒也能真結,隐着不就行了,誰也不知道,到時候再離也方便。”
春十微蹙上眉頭了,她倒幹脆,這時候暴露點小不羁之風,“我倒真不在乎結不結離不離,就是,您想好了?什麽事兒急着非要用‘結婚’來解決?那你以後和你真正喜歡的人可就二婚了。”
這一番話可就完全揭示了“怒春十的婚姻觀”,包括現在她和蘇煥這“稀裏糊塗”的“在一起”……玩兒似的态度,仗義可以有,享樂可以有,鬼混可以有,甚至,不可抑止的情啊愛啊都能有,但,天長地久,也許沒有。稍往深處想,挺無情,挺悲涼。
如此“無情+悲涼”怪不得怒春十。
幼年失孤,一歲零一天,永遠見不着了爹娘。
正值花季,适逢家變,一朝,至親的叔兒淪為階下囚,靠什麽支撐着?靠的就是“臉上笑,心裏強”,淚往骨頭裏流,撐一時過一時。
“天長地久”,似乎挺奢侈。“享一時,樂一時,醉在今朝”反而更切實。怪不得她,真怪不得她。她從生下來好像就沒落下“天長地久”的根,所以,她怎麽會信佛?信仰,那是多麽長情的東西……
小蘇聽了,心照樣又被小小掐了下。你為我打算着“二婚”,你呢,“不在乎結不結離不離”,他日,你我分道揚镳,你看得了我的“二婚”,我……打住!小蘇一時恍惚,想什麽呢!
蘇煥沉了沉心,怎麽一個“婚”倒似被她牽着亂了分寸?蘇煥重又好好看看懷裏的人兒,是啊,賀行璁說得對,“挺可愛一孩子”,聽話的時候善解人意,又嬌又zhe;不聽話的時候,複雜的個性暫露頭角,牽引着你的情緒,維持着對她新鮮的探尋感……這也是一種誘惑不是。
多少年了,自己磨砺着這樣那樣的“心魔”,期望做個真正“淡如水,舒長流”的人,難道,面對此一種“誘惑”就些許經不住了?
蘇煥不禁拇指摩着她的唇峰,意态也越來越妖懶魅玩起來。
好吧,都還在“修煉”中,哪都是“一時情愛”就能“攻占”下來的主兒?慢慢磨吧。
蘇煥攬着她的腰,兩人如“革命戰友”漫步在“金色大廳”外的林曲小路上。蘇煥如實跟她講了“結婚”的緣由,小怒一聽跟“戰友情”有關,又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當即拍板,“結!”
接着,小怒也充分“贊同”蘇煥的“意見”:這婚,咱“隐”着玩兒。神不知鬼不覺地結了,用得着“夫人外交”的時候就用,用不着,也不礙事。
如何不高效,
第二天,
小怒帶着軍官證,蘇煥帶着軍官證,雙方介紹信、申請表及Z治調查表,一應由蘇煥這邊搞定。兩人奔赴州府下一個區民政局,簽字蓋章,正式領證了!
至此,怒春十成了蘇煥正式的妻。除了二人,身旁親眷好友、領導、嫡系一概不知。好吧,這還說大了,能把他二人想到一處的人都不多,婚?更扯淡。所以說,這個婚,隐得真徹底。
隐婚。
度娘這樣解釋:已經履行了結婚的法定手續,卻并不對外宣稱自己“已婚”身份。
當事人往往表現為以下狀态:
接電話時神神秘秘,語氣又相當暧昧;自稱是快樂的單身貴族,卻避談感情婚姻;無名指上沒有婚戒,但出現白色印子;平時與異性關系熱絡,可是私下卻不會保持聯絡;熱衷社交應酬,但到假日時就不見人影……
好吧,咱這對兒“隐婚”的夫妻倒上頭一條都不占!
僅從怒春十這頭說,她朋友多了去,電話、交際、應酬更多了去,居多狐朋狗友,什麽暧昧不暧昧,這孩子跟誰都能玩暧昧,跟誰也能玩真情。蘇煥大人更不消說,那是天上的人兒,用得着搭理你這“平常隐狀”?但是,二人的“隐婚”依然很好玩兒。
婚不婚,兩人到底是婚了,
蘇煥說,你我這都是初婚,還是得有婚戒。
怒春十一想,也是,不要白不要。
領證之後,第二件,就去挑戒指。
春十說,不要那麽貴,好看就行。
蘇煥說,還是得那麽貴,便宜的沒好看。
春十說,貴的都是大鋪子,萬一你被認出來了,麻煩。
蘇煥說,我有辦法找個沒人的地方給你挑。
春十說,太貴我戴着膈手,我那些朋友看了也會起疑。
蘇煥說,不戴手上不行?框脖子上。
總之,二人在“夫妻世界”裏,春十沒一件說得贏小蘇的。真正,他是“戶主”“家長”。
春十脖子上框住了一只小鑽戒,背面一個“蘇”;蘇煥脖子上框住了一只稍大點兒的,背面一個“怒”。字都是他們自己刻上的,明顯“蘇”比“怒”潇灑萬倍,春十的字像幼兒園毛毛的雞爪細鱗字。
婚戒的問題解決了,不擺酒不能說就沒有酒呀,
春十歡騰地說,還是去吃“順正”,我是你老婆了,今兒你非得讓我吃盡興“蛤蜊飯”咯。
蘇煥溫柔地笑,吃什麽飯,該喝交杯酒。
真喝了。
手交錯,酒喝下,春十說酒真香,蘇煥說你真香,唇兒黏在一處兒,蘇煥嘴裏又是濃濃的洋蔥味兒……
婚,
混,
魂,
也許,誰也分不清這裏聲調的不同到底會給深邃的心帶來如何的不同,
只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婚了的人兒混在一處銷了魂呀……
☆、047
“春十,你脖子上戴的什麽?好漂亮!”
春十一彎腰,脖子上戴的婚戒滑了出來,緯倩看見了驚喊鬼叫就要撈來看。
春十趕緊丢進脖子裏,臉色倒平常,“咳,招神弄鬼的東西,廟裏求的。對了,倩兒,上次你要我給你搞的演唱會票有着落了……”險!緯倩同志的注意就此轉移。
春十現在脖子上框的實際上是蘇煥的男士婚戒。說是鑽戒,其實鑽都鑲得超級別致。蘇煥的是一頂張揚的皇冠,只是不配滴是,反面刻着怒春十雞抓的“怒”字。春十摸了幾天,覺得還是他的男士皇冠戒好看,非要換。于是現在蘇煥脖子上框着一枚女士婚戒,是個淡雅的小王冠,反面超級配,刻着蘇煥潇灑恣意的“蘇”字。這樣,他二人戴婚戒就顯得格外不同款,蘇煥脖子上一抹柔媚意,春十呢,霸魅十足!(婚戒微博有展示)
這下好,為了逗開緯倩同志對婚戒的好奇,給她搞演唱會票的事兒就提上了日程,她這一催,還得立即見票了,春十正琢磨着找哪路牛鬼蛇神去弄票,有人喊,“春十,韋處找!”趕緊的,春十放下過早的碗,嘴巴一擦,上了樓。
“韋大人,一大清早就找我happy……”春十嬉皮笑臉推門,沒想,有人比她更早!春十嘎巴嘎僵那兒……蘇煥和另一個男人坐在沙發上,韋莫闩恭敬站那兒一臉尴尬。
春十反應快,趕緊改變“态度”,她自己輕咳了一聲,微笑,輕聲說,“我一會兒再來。”就要禮貌合門出去。“你先別走,正有事找你。”老韋眼睛望着她,實際有點“瞪”呢,就是一副離不開樣兒。
你看她跟老韋幾多年了,望着他又敬又親的樣子,肯定裏頭不自覺就帶着那麽點“嗔”,反正特聽話,又走了進來。
老韋恨不得彎腰,“這是小蘇主任。”
春十真彎腰,把手幾恭敬地遞過去,“小蘇主任。”
蘇煥面上和善,和她握住,“你好。”
春十站起身,兩手放在身前,很端莊,也略顯羞澀,因為聽見老韋這麽介紹她,“這是怒春十,上次首長親自接見過她還稱贊她很能幹……”
“哦,就是那個弄到《江山》真跡圖的?”一旁的男人“恍然大悟”樣兒出聲。春十認出來了,叫安什麽旗吧。見過幾面,可她總不記臉。
小蘇倒一直和善,“坐着說吧。”
老韋只有把椅子搬過來坐在他們對面,春十坐那兒呢?小蘇明顯已經很“親民”地往旁邊挪了挪,春十只有小心坐那兒。
老韋屁股才一挨凳子馬上又站起來,“看我糊塗的,忘了沏茶了。”轉身就去弄茶,春十也趕緊站起來當然要去幫忙,安旗看見小蘇這時候抓住了她的手腕使勁一按,春十望着他咬嘴巴,就見蘇煥清淡地瞟她一眼,嘴裏說,“不用了,喝點礦泉水一樣。”老韋回頭時小蘇已經松了她的手,安旗心裏暗笑。
老韋很聽話地拿來三瓶礦泉水放在茶幾上,仔細開始“彙報”工作了,
“您們今兒來檢查我們處的‘精神W明建設’落實情況,真碰巧了,我們處最近正在組織‘學國标’活動,今天老師正好過來授課,春十就是負責組織這個活動的,您們正好可以一起去看看……”
小蘇“突襲”來訪,老韋太緊張啦,你看看,平常那等會“察言觀色”滴人,這會兒,眼前的小細節都沒留意。
春十跟前一瓶水,她确實是不做聲拿起來扭了一下瓶蓋的,估計扭不開,這貨就又放在了茶幾上。
完了,習慣了,平常她扭不開東西,就愛往蘇煥跟前放,蘇煥也習慣了,講話的人都能自然而然拿起給她扭開。
這會兒,完全沒變樣兒,春十放蘇煥跟前,一會兒,蘇煥扭開,又放回,十兒拿起來喝一口……兩人都沒意識過來哪裏不妥滴!
又是只有安旗看見了。心裏啧啧,小蘇現在該是何等慣着她啊……
“好,一會兒看看去。”小蘇這會兒大方看向她,“都是雙人舞?”
小怒還是不甚大方滴點頭,“健身嘛,大部分是雙人舞,也有群舞。”
這時候安旗多識趣兒,拍了下腿一下站起來,“對了,老韋,你還得帶我去看看你們那檔案室的文件咧。”老韋趕緊起身,“對對。”又吩咐,“春十,你跟小蘇主任彙報彙報我們的‘精神W明建設’成果。”直使眼色,就是個“可得好好說”的意思。
安旗把老韋“帶走鳥”,屋裏,只剩下這對兒要命的小夫妻。
春十見他們一走,立即像洩了氣的小肥球癱沙發裏,剛要扭頭嗔蘇煥,小蘇一個翻身把她壓身下,兩指捏着她的頰邊夾成個小豬臉,似笑非笑,“你和他一大清早happy什麽呀?”
春十握小拳頭捶他肩頭,還是小豬臉模樣,好小聲,“你來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兒,吓着老韋了!”
蘇煥咬唇哼斥道,“喲,你倒真愛護他。”松了手,又優雅坐起身,拿起她喝過一口的那瓶水喝了一口。春十也起了身,趴在他肩頭跟他咬耳朵說,“蘇煥,幫我弄張票呗。”
這貨會見縫插針吧,她一下想起來“求妖求鬼”不如就求眼前大神咩,弄張演唱會的票那不九牛一毛?
蘇煥輕笑,“什麽票。”
春十嘚啵嘚啵,“是個老韓什麽組合,反正下個星期在州府體育場開,你只幫我弄一張!”她一個指頭豎着,多麽關切。
蘇煥看她一眼,“你現在倒真會就便,芝麻綠豆大點兒的事兒都來找我,”
春十zhe,“你是我老公咩,”腰又扭,“你不幫我,我又得去求別人,花一些冤枉錢。”
其實,她說“你是我老公咩”,蘇煥聽着還是相當舒坦滴,不過嘴上總要逗逗她,“哦,我現在就是全然免費的了,你使喚得還真舒服。”
“蘇煥……”她摟上他的脖子,“就一張票……”zhe得哦……蘇煥算看出來了,這貨嗲功絲毫不亞于她的賴功,可自己就吃她這一套怎麽辦!
蘇煥喝着水唇邊已然帶笑,春十知道肯定搞定了。
好吧,這會兒兩人還黏不呼呼,接下來,等看完“國标訓練”哦,你看把小蘇大人怄的!
☆、048
“春十!”才一踏進小禮堂,陳郡他們就把她打了圍,拉到一邊,“上次買的雙合球中了。”
“真的!”你看小怒笑得像乖巧的小松鼠終于發了財!
“一人六塊。”陳郡從錢包裏掏十塊錢遞給她,“這麽少……”小松鼠雖然失望,不過還是笑得歡快,卻,剛手伸過去要接,陳郡又往回一縮,“接着買,這次我們一人出十塊,所以你還得倒給我四塊。”十塊錢小怒摸都沒摸着,陳郡又放回錢包。
小怒笑着老實掏包兒,“你們玩我吧。”陳郡摟住她的脖子,“十兒,等中了大獎,哥哥們帶你周游列國玩遍天下美男……”
“陳郡。”随後進來的老韋沉聲一呼,陳郡回頭,見老韋身後還有兩人,好年輕,不過一看就是高官。忙把摟着春十脖子的手放下來,“韋處。”些許嬉皮笑臉。
安旗看出來了,這貨在單位人緣超好,特別是跟男的。
再看小蘇,人臉色始終如常,不過安旗想,估計記心裏了。
蘇煥沒讓老韋介紹他們,吩咐也是只在一旁看看。安旗都替那貨捏把汗,心裏沒數,他看誰?除了看你“怎麽表現”還看誰?蘇少向來“下處視察”都是極講效率,幾時有這閑的功夫具體看人怎麽搞精神W明建設滴?聽彙報都省了,他寧願自己看檔案資料。
看來這貨心裏是沒數,工作起來也蠻“忘我”。咳,你這當着小蘇的面兒,跟這些兒個男的搞這親熱……安旗按說那是多端得住的人,都不覺要低頭摸鼻子瞧蘇煥了!
可也不能怪小怒。
她曉得蘇煥在一旁,她又不是故意跟別人搞“親熱”,這就是她平常的“工作作風”,跟誰都大大方方,高高興興……或許這麽說,小怒根本沒覺着自己今兒舞場上叫“親熱”!
但在小蘇眼裏……好吧,小蘇才叫真端得住!始終淡笑望着,多少女性科員“澀然仰望、窺視”……有人認出他來,更激動,背地裏小聲議論的……小蘇始終如常立一旁,“視察旁觀”的态度不改。
其他男同事鬧着玩還好,挺膈眼的當屬這位舞蹈老師。
少然自是現在跟她混得相當熟,人是她找來的,她又負責這個活動,少然教動作都跟小怒一起配合也無可厚非。
小怒其實跳得不好,這孩子有點“同腳同手”,可就是這樣“不協調跳得別扭”反而放松了這種“教授”的氛圍,同事們說說笑笑,學得倒更愉悅了。
“小怒,扭得不夠火辣。”
同事們沒有因為今兒小蘇公子“駕臨”局促太久,主要還是又沒有個正式介紹,大家好似就有點失了“正式迎檢”的心,學着學着就跟平常一樣笑鬧開了。
此時小怒背對着少然被他摟在懷裏,少然的手擱在她小腹處,兩人左手牽左手舉着,一個共同擺臀的動作。
小怒先沒覺着什麽,大大方方扭,可她動作不協調呀,她自己都笑起來。
陳郡他們起哄,“十兒,少然剛才都說這是愛人間的和諧舞動,你看你,像個母螃蟹,自然點撒。”
小怒就是傻笑,模樣可愛又招人憐。咳,她是負責人,每次都這麽第一個“出醜”,任人玩笑,其實年紀大一點的同事還是蠻心疼她的,
“瞎說什麽,小怒又沒結婚,大姑娘家的,等她真有愛人了,自然跳得好。”一位大姐為她說話。
哎喲喂,這一提起“結婚”,春十同志想起她老公來了,這一朝蘇煥看過去……啧啧,小怒頓時曉得害羞了!
蘇煥是看着她,模樣溫和,可真只有她看得出,小蘇似笑非笑的樣子有多壓迫人!
偏偏這時候少然為了安慰她,竟然将兩人一同牽着的左手變成了十指相扣!低頭,當然少然笑得也自然,“再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