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三十開外着藕白色長袍的男子走出來,他氣定神閑的看了兩個黑衣人一眼,并未理會衛安,把目光挪向逍遙,神色平靜的說道:“逍遙你不在藍舟墨身邊,今天來我這有什麽事嗎?”他說着走到桌旁收拾圖紙。
逍遙對耳東先生只禮貌性的點了點頭沒發話,衛安見勢嘴上說着手裏連忙掏出東西,遞到桌案上,“我們想打造一個物件,恐怕要勞煩耳東先生。”
耳東先生看着夜明珠與小藍瓶,手上頓了頓。
衛安上前解釋道:“我主人說讓小藍瓶裏的東西合在夜明珠裏面,然後打造一個扳指,哦對了,尺寸大小在這。”衛安又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遞給耳東先生。
耳東先生看了一眼衛安,淡淡問道:“你主人是誰?”
衛安此時只能老實回答:“她叫樂靈玑。”
耳東先生神情一怔,收拾圖紙準備進屋,“人不認識這活不接。”
“唉你…….!”衛安正想理論,被逍遙一把攔住。
逍遙道:“耳東先生請留步!樂姑娘乃是舟墨的朋友,這事還請耳東先生看在舟墨的份上幫個忙。”
耳東先生思忖片刻,帶着好奇道:“呵,藍舟墨也有朋友了?”礙于不好拒絕,他回頭看着逍遙,“回頭告訴藍舟墨這賬算在他頭上,東西擱那吧。”
兩人這才放下心,衛安又探頭伸手想觸碰耳東先生的肩膀,對方卻極為反感,快速側身避開,衛安覺得可能自己太唐突了,忙收手,問道:“那我們什麽時候來取了?”
“我會通知你們。”耳東先生大步跨進堂屋。
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衛安湊到逍遙身邊,因為逍遙戴着黑帽還是看不到他的雙眼,他又走到他跟前倒退行走,看着逍遙的眼睛燦爛的笑着道:“逍遙!今天,謝謝!不然回去肯定要挨罰。”
逍遙見他在自己跟前倒退行走,向右挪了兩步,“你主人只會賞不會罰。”
衛安又湊到他眼前退着步伐,皺着眉頭難以置信道:“你怎麽知道?”
逍遙對眼前晃動的人很不喜歡,腳下一頓冷冷道:“還能不能好好走路?!”
衛安想到他幫了自己大忙,也不想惹他生氣,盡管心有不悅,依舊說道:“好好好!”
兩個黑衣人加快速度往回趕。
“賣冰糖葫蘆咯!冰糖葫蘆!”賣冰糖葫蘆的男子聲音洪亮,手中一根粗棍子上端插滿了紅豔欲滴的冰糖葫蘆。
藍舟墨對賣冰糖葫蘆的看得專注,似乎在回憶什麽,樂靈玑在他身旁同樣望着冰糖葫蘆,她輕聲說道:“看着的味道和吃起來的味道是不一樣的。”
藍舟墨道:“你想吃嗎?”
她回道:“如果你想吃,我可以陪你。”
樂靈玑見藍舟墨挪回了目光,難得出現有點憂郁,轉身帶着她的手離開。
“算了吧,機會留給下次。”
走了一段路藍舟墨才發現拽上樂靈玑的手不太合适,這才松開,還好她心情大好也不介意。兩人晃見前面有一大堆人圍着,不知道在幹什麽,他說道:“前面很熱鬧我們去看看。”
一大堆年輕的男男女女圍着一個方形大紅擂臺前,擂臺的正中央立了一根高高的杆子,杆子上面挂着一團玉簪花,玉簪花迎風搖擺,甚是妩媚。
大鼓敲響,立于擂臺上的一名着藍色衣袍的男子似乎大獲全勝,設擂老板是個中年男子大聲報出:“這位公子以一敵五,勝出!”他轉回來對洋洋得意的公子報喜說道:“這位公子是要把玉簪花送給臺下的心上人吧。”
男子似乎更像是來練刀的,他此時愛憐的撫摸着刀身,突然猛地将刀對指臺下,他手中握着的大刀在人群裏從左邊慢慢向右移動着。
他握的刀突然停了,臺下衆人紛紛望向刀鋒所指。
她正是樂靈玑。
男子看得眼也沒眨一下,更多的是洶湧澎湃的驚嘆,天下居然有如此絕色女子。
“玉簪花送給她。”男子喜形于色,卻忽略了絕色美人身旁站着的人。
老板收了銀兩必定得聽命辦事,被藍舟墨喝住:“慢着!”
樂靈玑怔怔地看着藍舟墨上前,将身體輕輕一縱,猶如騰龍驚鳳一般,袖子一展,輕飄飄的飛了起來,臺下諸人放聲叫好,他在排山倒海的喝彩聲中一手抓住了杆子,足尖一點,拈住了那一團玉簪花。
藍舟墨烏發黑眸,指間夾着一團白玉般的玉簪花,一個旋身,潇灑的落在地上。
臺上握刀的男子見藍舟墨輕輕松松騰飛落下,連一滴汗也沒出,自知差之甚遠,不敢再造次。
每一個人上臺之前都要掏五文錢,藍舟墨随意抛出五文錢,準确無誤的落到老板錢碟子裏,看得縱人又是一片歡呼贊嘆。
藍舟墨看着手中的玉簪花,淡淡一笑沖臺下問道:“這玉簪花算誰贏的?”
臺下人群都放聲喊出:“算公子你贏的!”這喊聲中女子聲音最多,藍舟墨側頭看看先前那位男子與老板,這鎮上的人難得見到飛檐走壁的高人,更別說像藍舟墨這般騰飛自若的年輕公子。
兩人均是點點頭,老板補充道:“當然是公子你贏的。”心裏卻腹诽着:鎮上慶幸難得有你這樣的人,不然生意都沒得做了。
藍舟墨看了一眼玉簪花,又看了看正望着自己的樂靈玑,“世間俗物,怎能配得上我的人。”
他隐藏了樂靈玑這三個字,說罷一揮手随意抛出玉簪花,朗聲說道:“送你們啦!”
圍觀人群一片尖叫聲,混亂着争先恐後的搶着抛下來的玉簪花。
藍舟墨一躍而下到了樂靈玑身邊,又情不自禁帶着她走出人群。
一路上,藍舟墨都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樂靈玑今天吃得滿意,心情格外的好,除開那個意外“觸電”。她瞅着他冰冷的側面,輕柔地笑出了聲。
藍舟墨一怔,道:“你笑我?”
樂靈玑斂了笑意,“嗯,二公子好人緣,又輕易誇下海口,來日豈不是要傾家蕩産,勒緊褲腰帶。”
藍舟墨側看她,突然也笑了,“怎麽?這麽快就要查我私房錢了?”
樂靈玑揣着明白裝糊塗,佯裝好奇問道:“二公子還有私房錢?”
藍舟墨眼珠轉動,話鋒陡變,問道:“你會畫符篆對嗎?”
樂靈玑看看他,誠實的點點頭。
藍舟墨眉峰上挑,嘴角上揚,拉着她的手腕道:“走,二公子帶你去做大善人。”
藍舟墨借來一張方桌,一張凳子,擺在街道邊最顯眼的地方,掏了一大疊黃紙放在桌上,樂靈玑不明白他意欲為何,在旁邊靜靜的看着他忙活。
藍舟墨扶着她雙肩讓她坐下,又把黃紙放在她的面前,對她低語:“就辛苦靈玑畫一些鎮宅辟邪的符篆。”
樂靈玑擡頭迎上他落下的目光滿是歉意,問道:“這些全畫嗎?”
藍舟墨道:“嗯,只有辛苦靈玑了。”
樂靈玑微微一笑,“這和我在鵲山畫的比起來輕松多了。”
樂靈玑拿出紫毫筆伏案作符,藍舟墨走在街道中央,一聲招呼片刻便圍起人群。樂靈玑擡眸,看見藍舟墨的身形在人群中煞是出衆,他正彬彬有禮的向人群說着什麽。
樂靈玑很快施法畫完所有的黃紙,藍舟墨也招呼人群在桌前整齊的排成長隊。
藍舟墨站立在樂靈玑身旁,禮貌的揚手示意排在第一位的大嬸開始。
樂靈玑遞了一張黃符給大嬸,大嬸躬身嬉笑顏開對樂靈玑道:“姑娘,見到你真高興。”
樂靈玑輕聲道:“此符鎮宅辟邪,放置宅門上端,拿好了。”
大嬸接過符篆,又擡頭看了看藍舟墨,藍舟墨對她淺笑點頭。
第二個年輕女子上前看着樂靈玑的美貌,瞬間低了聲音:“姑娘可真美,見到你真高興。”
樂靈玑抿嘴微笑點頭:“鎮宅辟邪,放置宅門上端便可。”言語間樂靈玑遞給她一張符篆,女子接過符篆擡頭含羞帶澀望着藍舟墨。
藍舟墨同樣淺笑點頭,女子卻愣着沒走的意思,後面一位大嬸從身後推着年輕女子,敞着聲音道:“好了好了,輪到我了。”
年輕女子這才捏着符篆小步挪動離去。
大嬸笑嘻嘻對樂靈玑說道:“姑娘,見到你真高興!”說着她接過樂靈玑遞來的符篆瞟了一眼藍舟墨,未等到樂靈玑說話,便笑道:“這符篆怎麽貼大夥都知道,畢竟每家每戶每年都要貼,就是難得遇見你們這麽年輕的小兩口出來免費贈送的。”
大嬸後面排着穿着豔麗的婦人,她在後面接道:“你們看啊還是年輕好,人家出來捐贈都搞得如此浪漫,多少十年夫妻寡淡如水。”
樂靈玑準備遞出去的符篆驟停,側首望着藍舟墨,臉刷地紅到耳跟,連忙對婦人解釋道:“呃,不是這樣的………”
藍舟墨在一旁打斷樂靈玑的話對排隊的人道:“是這樣的,我家娘子的符篆最靈驗,她說了只要你們奉公守法,家裏、鄰裏和睦,便會好運連連,心想事成。”
樂靈玑聽聞當即怔忡,排隊的人卻轟然歡喜,豔麗婦人道:“姑娘見到你真高興。”
樂靈玑卻愣住硬是沒有遞出符篆,藍舟墨見狀,連忙貼近,伸手在桌下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樂靈玑方才遞給婦人符篆,含笑道:“拿好了。”
婦人拿着符篆搖晃着身子離開了。下一位是一個半大的孩子,上前便像背了許久的臺詞一般,稚氣未脫僵硬念道:“姑娘,見到你真高興。”
樂靈玑見此情景似乎明白了,她遞過符篆前傾了上身,親和說道:“小朋友,你真乖,不過下次記得叫姐姐哦。”
小男孩接過符篆,看着藍舟墨說道:“哥哥只教了喊姑娘,沒讓我們叫姐姐。”
小男孩的話引得後面排隊的大人“噗哧”笑出聲,藍舟墨略微尴尬,見樂靈玑并沒有發難自己,也抿嘴笑了。
就在藍舟墨臉上還有笑意的時候,腳上橫遭踩一腳,他硬生生的忍下了連心的痛,樂靈玑卻若無其事的發着符篆。
要說樂靈玑這輩子聽得最多的排一個榜單,那“符篆”都只能排在第二,排在第一的一定是“見到你真高興”。
這別樣的一天,樂靈玑真的就高興。
發完符篆收拾完畢後,天色已經暗淡下來,藍舟墨看着要天黑了,眉目微鎖,“這天要下雨了,我們往回趕吧。”
樂靈玑坐了兩個時辰,全身酸痛,又想對他說點什麽,最後還是忍住沒開口。
蒼穹在陰霾下籠罩,漸漸下起小雨,兩人出門沒帶雨具,藍舟墨握住樂靈玑手腕奔跑在雨裏。
藍舟墨腳下跑着,眼神卻看着她,樂靈玑也看着他,兩人奔跑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漸漸不約而同笑起來,快樂的笑聲在雨水裏穿透,悠揚清脆。
無比幹淨、快樂、縱情!
——————–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加油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 xbanxi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