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號冤種
第61章
“前輩想要我說什麽?”
“不是我要你說什麽, 而是你想說什麽?說來聽聽。”
聞雀:“……”
【真說了不會挨揍吧?】
【這樣的大佬面前,就算有小師叔的劍氣靈符,我也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吧?】
聞雀的認知還是很清晰的。
“前輩, 是你要我說的哦, 不能一會兒覺得氣悶就揍我哦。”
白藤頓時樂不可□□你就別說會讓我氣悶的話。”
聞雀:“……”
【蠻不講理的大佬最不好伺候了,啧。】
【那就說呗, 誰怕誰啊!】
其實白藤這話,換個角度來講,更像是在給聞雀撐腰。
在場的人,又有誰不知道聞雀那張嘴, 具有攻擊性的時候,不僅得理不饒人, 還是滿嘴歪理邪說。
白藤讓聞雀開口, 完全就是讓聞雀再次無差別攻擊。
“好吧。”聞雀攤手,“就是有些話我大師兄不好問, 我想幫大師兄問問而已。”
白藤冷笑:“他自己不好問, 你就好問了?”
這個問題再糾纏下去,不是聞雀無理取鬧就是白藤無理取鬧了,所以聞雀直接看着到現在還癱坐在地上, 抱着昏迷不醒的桑黎的顧随遠,“我其實就想問問顧家主,您說的那些事, 都是真的嘛?”
顧随遠一臉震怒:“都這時候了,你還懷疑我!離間顧讓和顧家之間的感情對你有什麽好處!你又是何居心!”
要是尋常人, 被這麽一吼要不是争辯點什麽, 要不然也會心虛一點。
可聞雀不是尋常人,不僅沒心虛, 那表情甚至帶着些理直氣壯的無奈:“我只是很正當的提出自己的疑問啊,長老前輩都同意我提問了诶!總不能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吧?您和桑黎夫人是夫妻,你們兩人之間的證詞真僞度是能存疑的t诶!哦,說了這個您也不懂,說白了就是懷疑您的話是真是假,或者說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誰也不确定啊!”
顧随遠這會兒是真生氣了,老實沉穩了這麽多年,以前是有兄長擋在前面就算有意見也很少有人鬧到他前面,後來是成為顧家的砥柱再後來是顧家的家主,除了顧家的長老們敢多說幾句也很少會有人忤逆他,說白了就是顧随遠長這麽大,除了感覺到生活在兄長的陰影下,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
哪兒來的黃毛小丫頭,也敢如此三番五次的質疑他!
“黃毛丫頭!我看你就是居心叵測,見不得顧讓好!想要離間顧讓和顧家之間的感情!讓他成為孤家寡人!”
聞雀連連擺手:“顧家主你言重了,我可沒這個意思,先不說我家大師兄就算沒有顧家,也不會是孤家寡人,畢竟他背後還有我天陽宗,還有無涯峰的弟子都是他的家人。再說我大師兄和顧家之間,有沒有感情可以讓我離間還不一定,而且誰說我就是在離間了,我只是實話實說呀!”
“顧家主您先別着急,退一萬步說,就算您說的都是真的,你們也都迫切的想要我大師兄回來,回來做什麽呢?顧家主您說我大師兄是您兄長,也就是原本家主繼承人的孩子,您還說你們拿我大師兄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所以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講,哦對,還包括天賦修為和人品還有未來成長可期什麽的,我大師兄好像都當之無愧是家主繼承人最合适的人選?”
先不說這會兒顧随遠的臉色已經難看成什麽樣,那些跟顧随遠很明顯一夥的長老的臉色又是什麽鬼樣子,其他幾位對事情明顯不知情但已經開始有所懷疑的長老表情都變得若有所思。
聞雀卻像是看不到一樣,笑得特別誠摯,眼神也特別幹淨,就像是在訴說着一件無足輕重又那麽理所當然的事。
“那好嘛,我是真的沒有想過要離間我家大師兄和顧家的感情,甚至希望我大師兄能過得好,所以顧家主,您要我大師兄回來,是要把家主之位傳給他嗎?”
“說實話要真是這樣,我想不管是天陽宗還是無涯峰都不介意的,我家大師兄也不會介意的!”
顧讓:其實他還是挺介意的。
說實話,他當初接受顧家的“善意”,确實是因為他對所謂的親情還有期待,但他對顧家本身,還有繼承顧家,是真的沒有半點興趣。
但這會兒聞雀說到這裏,也是為了他,他自然不會在人前辯駁什麽。
倒是顧随遠,聽到這話,轉眼看着顧讓,一向沉穩的聲音,也是繃不住的顫抖:“顧讓,這也是你的意思嗎?”
顧讓很想說他沒什麽意思,也很沒意思。
“有什麽話你就不能自己跟我說,非要這黃毛丫頭來欺辱你叔叔,欺辱曾經哺乳過你的嬸娘?”
顧讓淡聲道:“聞雀是我師妹,并不是什麽黃毛丫頭。”
顧随遠:“……”
顧随遠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之前聞雀給他的沖擊還不如顧讓這一句話:重點是這個嗎!
“而且師妹說話也許有些直接,但她說的不是事實?顧家主有何存疑?”
“一直存疑的是她!不是我!”顧随遠嘶吼了一聲,“顧讓!你就一點都不信我!非要信這黃毛丫頭信口胡謅的話,你是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居心嗎!”
顧随遠那一臉的失望和委屈不像是假的。
但聞雀的鐵石心腸,打定主意今天她就要來當這個壞人。
“哦,如果我是信口胡謅的話,那顧家主為何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很難回答嗎?還是你根本就不想回答?”
顧随遠憋着沒說話,倒是旁邊的長老們給他說了一句公道話。
“顧家家主可不是随意指認就行,就算只是繼承人,也要通過宗族長老的承認,在上任家主退位之後,才能繼承家主之位。”
“是的,這位小友,知道你是想為自己師兄争取,可這事并不是這麽簡單。”
聞雀并沒有順着這臺階就往下走,“我覺得很簡單呀,我們也不是非要這會兒就要那個家主之位,說到底只是想要顧家主一句承認的話,就那麽難嗎?還是說顧家主根本沒想過這一點,也從不想承認我大師兄的身份?”
“還是說,顧家主擔憂修士修心,這承認一做下,到時候跟事實有什麽出入,不小心就影響了道心,生了心魔,進階的時候被天打雷劈呀!”
随着聞雀的話音落下,九天之上突然響起雷聲,隆隆而至仿佛就在大家的頭頂上盤旋,似乎不經意間就會落下一般。
衆人:???
聞雀:“……”
【我這會兒才說那就是個意外,也不知道大家會不會相信?】
【不過老天爺都這麽給面兒了,我也不能掃了老天爺的興不是?】
聞雀神色不變,看着大家變幻莫測的臉色,笑道:“看哦,老天爺都聽到我的話了。”
【就問你們怕不怕!】
聞雀依然笑眯眯的,仿佛那落在大家心頭上的雷聲跟她無關一樣。哦,确實本來就跟她無關。
“顧家主哦,還有些話我還沒問呢!”
衆人:你還有!!都這樣了你還有?!
“您就說哦,我大師兄的親生父親,也就是您的親親兄長,當初真的是因為狩獵意外身亡?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是只有您這一個活口當做消息來源了嗎?”
“還有哦,我大師兄的親生母親,真的就是因為受到刺激難産身亡,留下你兄長的遺腹子?還是說,那時候你不想留下任何威脅,才會,去!母!留!子?”
去母留子?
要真是這樣的話題,那就太吓人了。
顧随遠連懷裏的桑黎都差點顧不上,聲色俱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慎言!放任你在我顧随遠的臉上任意踐踏,只因看在顧讓的面子上,對你多有忍讓!這就是你天陽宗的教養?”
“哎呀顧家主您怎麽又扯到教養上去了,還讓不讓人說實話了?”聞雀是真的很無奈。
【這種人啊,總是回避正面問答,顧左右而言他,說半天都說不到重點上來,簡簡單單一問一答不好嘛?】
【再回避下去,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問題了。】
“去母留子這個話題雖然有些沉重,顧家主您不想承認也正常,但不得不說,這操作顧家主應該也不陌生,畢竟也不是第一次去母留子了?”
顧随遠瞳孔猛地一縮:“你在胡說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
“我知道呀!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麽,顧家主又知道自己作了什麽嗎?”聞雀依然樂呵呵的,很努力地扮演着一個戳人心肺的反派角色,“畢竟前不久,才有人問了我有沒有聽說過,妖族離厭?”
空氣瞬間凝固了。
“所以顧家主還有各位,曲州離妖界這麽近,你們聽說過妖族離厭嗎?”
這下別說是顧随遠這些人,就連長老白藤的表情都變了。
“誰跟你說的妖族離厭?”一時間,長老白藤的氣勢劈頭蓋臉的壓了過來。
措手不及的聞雀被撲了個正着,一聲悶哼,膝蓋一軟就跌倒在地。
顧讓很想要動作,可半步化神的威壓,并不是他一個剛入元嬰的修士能抵抗的,即便嘴角都沁出了鮮血,顧讓也沒辦法在白藤的威壓下動彈分毫。
果然還是他們太想當然了,最近順風順水讓他産生一種錯覺,獨自一人和顧家這龐然大物對抗就算了,為什麽還要帶上聞雀,讓她落于這樣的險境之中。
顧讓心神動蕩,聞雀倒是還好。
畢竟對方的威壓能壓制她的行為,卻不能讓她不思考。
【哎喲原來這才是大佬威壓真實的感覺,之前的大家果然對我還是太溫柔了!】
顧讓:“……”算了,就當他是白擔心一場。
【這種落差讓我意識到,這位長老前輩還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以我這小身板,恐怕當時就沒了。】
【沒見大師兄都吐血了嘛!】
顧讓:他真不是吐血,就是不小心咬到了舌頭而已。
也就在顧讓和聞雀都在思考對策,白藤還沒察覺自己的威壓過于駭人,瞬間讓在場的人都說不出來話,他還以為聞雀是在逃避的時候。
一道清冷的威壓從聞雀身上傳來,帶着聞雀和顧讓都十分熟悉的冰冷氣息,瞬間彈開了白藤的威壓。
波及到周圍,卻給人完全一樣的感覺。
那突如其來的威壓護住了聞雀,卻讓周圍的人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來源于不同大佬的威壓氣息,加倍的痛苦和鎮t壓。
聞雀也很驚訝:【诶,是小師叔?】
【小師叔來了?】
顧讓眉眼有一刻的放松,小師叔并沒有來,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小師叔在聞雀身上留下了一道神念作為保護。
在聞雀被白藤長老威壓壓制的時候,感覺到危險,自動散發出來,護住了聞雀。
即便沒在聞雀身邊,小師叔也把她保護得很好,卻沒有剪斷她的翅膀,鼓勵着她自由翺翔。
顧讓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大師兄好像做得不是那麽稱職,比起小師叔來,還差太遠了。
晏起并沒有來,但他也來得很快。
在他留在聞雀身上那一縷神念被觸發的瞬間,他就已經撕裂空間,眨眼就出現在了聞雀的身後。
就連聞雀恐怕都還沒察覺他的到來,還沉浸在自己的懷疑中。
晏起已經站在衆人面前,唇角帶着微笑,目光卻是一片清冷。
聞雀如今可是無涯峰的大寶貝,他既然敢放任這丫頭到處亂跑,也必然留有後手,不然以這丫頭惹事的造型,什麽時候被幹掉了他都不知道,那才冤枉呢!
要是知道晏起的想法,聞雀肯定要抗議,她從來都不是惹事的人,但是沒辦法她知道得太多了,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外面的人欺負他們無涯峰的兄弟姐妹吧?
她做不到袖手旁觀啊!
白藤這才收起自己的威壓,上下打量眼前的晏起。
化神期修士,看起來極其年輕,而他維護聞雀的樣子,看着就跟天陽宗關系極其密切。
晏起也看清楚了眼前的狀況,雖然一團亂七八糟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不管怎麽樣,都不能欺負了自家人。
他是認識白藤的。
但看白藤那樣子,恐怕是不認得他了。
“白藤?”晏起擡起胳膊,将趴在地上的聞雀拎了起來,“你居然還能醒過來。”
這話說得不客氣,但也是事實。
聞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頓時不慌了,“小師叔!”然後就是一陣傻笑。
晏起看着聞雀這不值錢沒眼看的樣子,冷哼一聲:“也不嫌丢人!”
聞雀捂着嘴笑:“不丢人不丢人。”
【我剛剛那麽帥氣,怎麽會丢人!】
【為了大師兄撐腰,怎麽會丢人!】
被撐腰的顧讓在白藤的威壓散去之後,也默默站到了晏起身後,聽到聞雀這聲音,唇角不明顯地彎了彎。
而白藤聽到晏起這頗有些熟稔的語氣,安靜了一瞬間,仿佛在回憶自己到底在哪兒見過眼前這年輕氣盛的化神期。
只可惜,他活過太多年,後來又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中,對晏起并沒有太多的印象。
倒是他那句“居然還能醒過來”,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晏起把聞雀往旁邊一放——他也想放在身後的,可是想到這丫頭什麽都敢好奇的性子,放到身後估計也會杵出來,幹脆直接放在了身邊——笑着對白藤拱了拱手。
“白藤前輩不認識我也很正常,天陽宗無涯峰,晏起,原落楓的師弟,也是這兩個不争氣弟子的師叔,見過白藤前輩。”
雖然如今白藤的修為比不上晏起,半步化神,和半步渡劫之間,是天差地別,但白藤活了太多年,即便是晏起,尊稱他一聲“前輩”也不為過。
白藤對晏起這個名字沒什麽印象,倒是聽說過原落楓,也是不熟悉,只知道是天陽宗的弟子。
白藤頓時有些感嘆時間流逝得太快,又一批年輕的弟子,居然已經是化神期了嗎!
晏起卻點了點聞雀和顧讓:“你們倆,招呼過白藤前輩了嗎?”
聞雀一臉懵逼。
【招呼肯定是招呼過了,但這會兒被小師叔這麽一提,我突然就覺得哪兒不對?小師叔都喊前輩的人,我和大師兄改怎麽稱呼?老祖宗嗎?】
【原來這位長老前輩已經是這個輩分的人了?果然還是我太狹隘了。】
見兩只小的都很乖巧的樣子,晏起轉眼看着顧家其他人,“所以誰來告訴本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好家夥,在白藤和自家人面前,還是十分溫和的自稱“我”,卻在面對他們的時候,直接變成了“本尊”,化神尊者的威壓也是撲面而來。
震懾的其他人根本說不出話來。
這場面就讓人感覺很微妙,雖然眼前這位确實是化神尊者沒錯,即便身處顧家的地盤上也不帶心虛的,可他這見面就怼化神威壓的操作,怎麽看都會讓人覺得很微妙。
仿佛是在給自家剛剛受了委屈的弟子在找場子一樣,也要讓顧家人嘗嘗被威壓震懾的動彈不得的滋味。
要是知道這些人的想法,晏起一定會告訴他們:沒錯,你們說的都對!
他就是在給家裏兩只小的找場子!
也不看看這倆身後站的是誰,也敢随意欺負他們?
本就熊心豹子膽的聞雀在有了晏起當做後盾之後,嚣張的氣焰更是高漲了三分,在晏起提問之後,一五一十将剛剛發生的事跟晏起說了一遍,當然重點還是自己與顧随遠提出的那些問題,此刻等于是在跟晏起複述的過程中,再次把這些問題扔到了顧随遠的臉上。
就連旁邊那些給顧随遠幫過腔的長老們,臉上也有些挂不住。
只覺得聞雀這孩子,太軸了,完全不知輕重。
但之前是有白藤在,也是白藤把聞雀拎出來讓她說,他們也不知道怎麽阻止。這會兒更是有晏起在,是他們天陽宗自己人,就更沒他們說話的機會。
晏起也不會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聞雀還在理直氣壯地叭叭:“我就是直話直說嘛!而且我也沒說錯,就是有點疑問,就好聲好氣問問這些前輩,特別是顧家主,看看他們怎麽說嘛!明明直接回答我就是了,他們卻顧左右而言它,這樣子我懷疑他們心虛有隐瞞也很正常,對不對嘛,小師叔!”
大概是有了晏起在這兒當靠山,原本在大家面前說話清淩淩還帶着點冷淡語調的聞雀這會兒掐着嗓子跟晏起撒嬌,那柔軟的語調別說他們受不了,就連晏起都一身雞皮疙瘩。
忍無可忍的晏起再次拿捏住了聞雀惡毒後脖頸,“好好說話!”
聞雀嘿嘿笑着:“我說完了。”
該說的都說了,見好就收的聞雀在晏起面前乖巧的很。
【剩下的就靠小師叔給我們做主了。】
【嗯,重點是給我大師兄做主。】
晏起冷笑一聲,“你就知道給我找事!”
他才剛把藍家那一幫子冰疙瘩扔到渡緣山,還跟沉禹又打了一架,還沒喘口氣,就感覺到聞雀這邊出事了,結果擡腳過來,就看到聞雀那可憐巴巴的樣子。
實際真相是什麽,真相大概就是這丫頭不怕死拿出來以一敵百的架勢,跟人顧家杠上了,甚至還在長老白藤面前這麽硬氣挑釁人家的威嚴,結果被人摁在地上傻兮兮的,還要等他來救。
“小師叔你可要給大師兄做主啊!”
“做什麽主?這是人家顧家的私事,你大師兄都沒說什麽,你在這裏跳什麽跳?跳起來能打到人家的膝蓋嗎?”
聞雀:“……額!”
【小師叔這怎麽還帶人身攻擊的呀!】
【這不是大師兄不善言辭,我擔心大師兄被人欺負嘛!】
聽到聞雀這話,晏起就擰眉看着聞雀:“你成天擔心你家大師兄,你就那麽确定你大師兄處理不好?要你這麽好心,沖鋒陷陣的?他那麽大個人了,什麽話不能自己說,自己家的事不能自己處理?”
聞雀再次“額”了一聲,然後扭頭看着顧讓。
都這時候了,顧讓肯定不能讓聞雀一個人承受小師叔的訓斥,拱手道:“是弟子口齒笨拙,讓三師妹擔心了。三師妹一片好意,自然不會白費。”
更多的他也沒辦法說,那就是聞雀的心聲,明明他們從聞雀的心聲了解到那麽多,自然也明白聞雀對他們也一直都是擔憂和愛護,雖然吐槽的時候确實有些六親不認的。
晏起也聽出來顧讓話外之音,再次不爽地冷哼一聲:“你自家的事,自己處理好!”
至于聞雀這小丫頭,回去了再慢慢收拾。
而這會兒,白藤也終于回過神,冷眼看着被晏起嚴絲合縫護住的聞雀。
“小丫頭,你還沒說,你從哪裏知道的妖族離厭!”
即便有晏起在,即便晏起如今是化神大圓滿的半步渡劫期修士,白藤的氣勢也沒有半點的緩和。
如今他只想知道聞雀到底是從哪兒知道的妖族離厭的消息。
晏起來的時候這個話題已經結束,聞雀剛剛複述的時候也沒提到這一點,所以晏起聽到“妖族離厭”這幾個字從白藤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還有一瞬間的驚訝。
然後下一刻就意識到,這事還跟聞雀脫了不關系。
迎着晏起疑惑的眼t神,聞雀心虛的移開了眼睛。
【怎麽辦我忘記告訴小師叔妖族離厭的事了!】
【看小師叔這表情肯定也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小師叔和這長老前輩的表情都這麽嚴肅,這妖族離厭好像沒我想象得那麽簡單。】
【小師叔肯定還沒回宗門,也就不知道現在無涯峰上還多了一個半妖顧離。】
晏起眉間疑惑更深。半妖顧離?無涯峰?聽聞雀這意思,無涯峰上如今多了一個半妖,看起來好像還是聞雀撿回去的?
聯系上下文,聞雀應該是從那半妖身上知道的妖族離厭,聽這名字,這半妖顧離,是離厭的後代?
聞雀賠着乖巧的笑臉,拽着晏起的袖子晃了晃,“小師叔你聽我解釋,也就是之前在外面遇到一個半妖,從他那裏聽說了妖族離厭的事。”
【當然,這個半妖跟大師兄長得一模一樣的事就不用跟他們說了,顧家人不配知道,小師叔回去也就能看到了。】
而白藤聽到這裏,表情更是一變:“半妖?”那氣勢更加吓人。
晏起哼笑一聲,打散了白藤撲面而來的威壓。
雖說白藤是資格深遠的老前輩,晏起該給的尊重已經給了,但要當着他的面欺負家裏的小輩肯定不行。再者,修仙界強者為尊,晏起如今實力比白藤強,勉強尊重白藤,也不代表要在他面前退讓。
白藤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因為晏起三番五次打斷他的氣勢,但形勢比人強,而他也确實想從聞雀身上知道更多的細節,不由得放軟了身上的煞氣。
“小丫頭,你的意思是你之前遇到過一只半妖,從他口中聽到了妖族離厭的事?”
白藤客氣下來,本就對白藤有那麽一星半點好感的聞雀也乖巧了許多,“嗯,是的,我不僅從他口中得知妖族離厭的存在,更是知道他的身世。”
這話音一落,顧随遠和一衆長老的臉色,徹底失去了人色。
顧家這麽多年,和妖族之間的關系也不是秘密,只是其中許多細節,也只有顧家人,或者說他們這些顧家長老才知道,隐藏在顧家這龐然大物下的腐敗泥濘。
顧家能繁衍這麽多年,成為曲州一霸,就是因為顧家手裏掌握着用妖丹修煉的秘法,也因此比普通修士更多了一層力量來源,另辟蹊徑在實力上獨領風騷。
同樣,顧家隐藏在暗處的許多手段,研究着與妖族共存的模式,渴望從妖族身上獲得更多的力量壯大自身。
這樣的研究難免會走進死路,也會走入誤區。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人心難測,更是暴露出無數人心的陰暗,衍生出更多難以啓齒的悲劇。
妖族離厭只是其中之一,不是最早的,也不會是最晚的。
晏起很清楚這一點,卻是沒想到,顧家居然連妖族離厭也敢下手。
妖族離厭天生奇物,雖然孱弱,卻受到天道保護。只是這天道的保護在晏起看來形容虛設,說什麽傷害到妖族離厭會遭受天道厭棄,于修煉有礙。傷害妖族離厭的人确實被天道厭棄不得善終,但是妖族離厭受到的傷害卻沒有辦法挽回。
富貴險中求,在巨大的利益誘惑之下,總是會去挑戰天道的威嚴。
要不然,妖族離厭也不會落于瀕臨滅族的邊緣。
這一份天道的寵愛,說實話不要也罷。
白藤得知半妖的消息,眼中陡然一亮,“他在哪裏?”
就連他身後的顧家人也紛紛露出關注的眼神,想要從聞雀這裏得到答案。
聞雀偏頭看着白藤:“這也是能說的嗎?”
“為何不能說?”
“那長老前輩您知道這些年他到底遭遇了什麽嗎?”
白藤愣住。
“看來您不知道,要是您知道,就不會說出這些話了,至少不會在您後面那些人面前,要我說出他的下落。”
白藤:!!!
聞雀這話的意思太明顯了,意識到什麽的白藤立刻扭頭,盯着身後的一衆顧家人。
那半步化神的威壓,猶如塌掉的天一樣,生生壓在了他們身上,頓時無人幸免,全都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
聞雀:嘶。
【該說不說,這要針對的不是自己,這場面看着還是挺爽的。】
【就是針對自己的時候,那感覺确實不好受。】
【長老前輩還是手下留情了。要是剛剛他拿出來這種強度來針對我,恐怕我等不到小師叔來搭救,就已經變成一團爛泥了。】
晏起一巴掌糊在了聞雀的後腦勺,這胡說八道什麽呢!
聞雀捂着後腦勺:“嗚??”
【小師叔怎麽又無緣無故揍我?難道是每個月的那幾天?】
雖然聽不太懂聞雀說的什麽,但晏起總覺得這丫頭說的不是什麽好話。
暫時忍了,回去再收拾。
白藤這會兒還跟在顧家人“逼供”。
“這些年,你們到底做了什麽?”
顧随遠張了張嘴想說話,卻被白藤一指頭摁下,發不出半點聲音。
白藤随手一指,指上了那個曾經被聞雀搭話過的宗族長老,表面上看來應該跟顧随遠沒有沆瀣一氣的那位,“你說。”
【不得不說,這位長老前輩還是挺有眼光的。嗯,也挺講道理的。】
那位長老頂着白藤的威壓,滿頭冷汗地斟酌之後,才勉強道出了多年前的一宗密辛。
也是跟妖族離厭有關的密辛。
跟聞雀了解到的大差不差,比顧離說的還多了不少細節。畢竟顧離那時候還只是個自顧不暇的“笨蛋”,對于外界的了解只是偶爾聽到的聲音,能了解到那麽多已經是不容易了。
其中有一段更關鍵的,大概就是顧離的父親,也就是那個與妖族離厭在一起的人,居然是上任家主的兄弟,而且從這長老話裏的意思,那位和妖族居然還是真愛,然後才孕育出顧離這樣的真愛結晶?
聞雀是不信的。
或者,退一萬步說,就算最開始真的可能是真愛,在知道自家族人居然和妖族發展出了感情,甚至孕育出了後代之後,顧家其他人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不會的。
同時聽着那長老的講述,和聞雀在心裏的吐槽,不管是晏起還是顧讓都有一種分裂感,卻同時也感覺到無比的清醒。
就是也不知道聞雀哪兒來那麽多古怪的念頭,怎麽做到什麽都不信,非要有自己的認知和見解。
就真不怕自己認為錯了嘛?
哦,她是真不怕,因為她一直都只是在心裏想想,是他們聽到她的心聲,然後當了真。
然後那些事,還都成了真,這才是最可怕的。
聽到那妖族離厭生子的時候不幸難産而亡的時候,白藤就笑了。
在白藤冰冷的笑聲下,那長老硬着頭皮把後面的話說完,說什麽那妖族離厭臨死前生下一顆蛋,但仿佛先天不足,那蛋應該是個死蛋,就存在了他父母的院子裏,也算是個念想。
卻不知道多年後,那顆死蛋在院子裏不翼而飛,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那顆蛋活着,甚至孕育出一個活着的半妖,還偷跑離開顧家,然後在多年後被聞雀遇到,讓這個得理不饒人的小丫頭知道了真相,還鬧到顧家面前來。
白藤聽完這一切,嘴裏卻琢磨着幾個字:“去母留子?”
聞雀為什麽會說去母留子,還那麽篤定的語氣?
那長老卻叫着委屈:“這事真是意外,雖然與妖族相戀不好拿出去說,但是前輩您也知道,顧家與其他世家不一樣,因此樂見其成,但難産也是真難産,那離厭太孱弱,沒能走過這一道鬼門關。”
妖族産子本就危險,更別說還是混雜了其他種族血脈的混血,那就更是致命的行為。
等于說是,那妖族離厭用自己的命,換自己孩子一條命,只可惜那顆蛋看起來先天不足,生下來就失去了生機。
誰知道,它居然還能有孵化的一天!
而對于這個問題,聞雀還有其他的答案,迎着白藤那質疑又渴求答案的眼神,聞雀本來想笑的,但是又覺得白藤看起來好像很傷心的樣子,終究沒笑出來,只認真地點點頭。
“長老前輩要是想知道真相,可以将顧家主的寶貝兒子,也就是顧廪叫過來看一眼就知道了。”
這話音落下,顧随遠瞬間暴起:“死丫頭還敢胡說!”
竟然不要命的在白藤和晏起的面前,就想對聞雀發起攻擊。
聞雀:哦豁,這是氣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