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說,安琪莉可就要訂婚了?」貴族少女又問了一遍,精致的五官蹙起一臉的不敢置信,「還是和那個路易斯先生?!」
奧立威從她手中接過信,「哪裏哪裏?我看看……還真的是。」他上下掃了幾遍,嘴形逐漸抿了回來。
「這還真是…」
「羅莎麗雅。」
她神色微頓,猶自側過頭繼續嘆道,「而且也太快了一點吧!都趕不及回去觀禮……」
在衆目睽睽之下,準親王伸手拂過Lady羅莎麗雅頰畔的一縷發卷,于是那縷發絲微顫,修長的指尖仿佛是沿着她線條美好的臉龐輕繪了一個親昵的輪廓。他低頭去尋少女的眼睛,用眩惑的脈脈凝視令她不自覺地轉了回來。一對門第相當的迷人主角,光在湊在一起就足以構成一副賞心悅目的畫兒,再加上既有婚約的世俗阻隔,這番暧昧迷離的光景沒準會激起在場某位詩人關于異國苦戀的婉約才情。
至于對話,則是稍偏遠于衆人的沙發上兩人之間的秘密了。「羅莎麗雅,你明白這意味着什麽?」
羅莎麗雅在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是的,」雖說沒有确切的先例,但有誰聽說過磬是可以結婚的呢?她目光堅定明亮,迎上了他的黝藍眼睛,「我很清楚。」
交換了些許隐含思慮的眼神,他沒有做聲。兩人似乎都并不怎麽想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她倚在猩紅的沙發上略顯倨傲地擡起下颌,奧立威眉睫一挑示意少女的香肩平靠回去。「總之我會先做好眼前的事。」羅莎麗雅順從了,刻意平緩的音調卻難掩決心被敷衍而生的微惱。
「嗯,是是,總之。」他佯裝不覺地含糊應道,突然話鋒一轉,「你說那個,要告訴他嗎?」
羅莎麗雅一怔,順着奧立威的目光看去,只見靠在柱邊的紅發将校正唇角噙笑地與周遭圍繞的夫人小姐們打情罵俏閑聊着,顯然很是享受這種周旋。他的神态──且先不論英俊的五官──那種藏在懶洋洋的調笑之後、不容忽視的強烈存在感就從包裹着完美體格的将校制服下透出致命的吸引力,而一襲黑色則将紅色短發更襯得如同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般奪目。她突然就像被燙到一樣眼前生疼。
「唔嗯~?」身旁的男人還拖長了上揚的尾音,悠然含笑。
她移開了視線,簡短地答道,「随便您吧。」
「不要緊嗎不要緊嗎?」奧立威故意加快了語速扮天真,換來的是少女狠狠剜了他一眼。
「有什麽需要隐瞞的理由您倒告訴我!」
「這個嘛,」他笑着聳了聳肩,「我什麽都不知道,選擇是否讓他知道就『随便您吧』。」
他才不會傻到參與進去呢,這對青梅竹馬之間。回到沙龍中心加入交談的準芳松親王步履悠閑,邊朝向他微笑行禮的人們點頭、邊靠上國王身後的椅背想着。
(尤其是……)
他向羅莎麗雅的方向望了一眼,現在奧斯卡正在那個藍眼睛的少女的示意下補上了他空出的位置。
(當她還愛着他的時候。)
他不會看錯羅莎麗雅每每望着奧斯卡的眼神。那雙堅如磐石燦若繁星的雙眸,只有在那時才生避退,似被灼傷的灰燼。盡管那其中的惆悵越來越淡,越來越不易被人察覺,但還是隐隐閃動着溫紅的炭火,在那瞳孔最深的地方。
或許當事人足夠遲鈍。他看到奧斯卡朝羅莎麗雅低下頭,看着她仰起頭先是無聲地凝望了一會兒──他甚至閉上眼睛都能想象少女在開口之前将唇抿緊片刻的神态。但他無法……
那種澀味兒絲毫不比揉碎了葉瓣淌下的汁液好一點,有陣子他嘗過不少,但現在并不是。奧立威暗暗嘆了口氣,現在這樣嘛,最多只能叫做舌根發麻。好吧,他或許應該向自己承認,他就是不希望羅莎麗雅受傷害。如果她的心裏還有半點奧斯卡的影兒,那他的選擇就會是協助隐瞞。
(嘛,雖說有些對不住奧斯卡,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他毫無愧疚感地在心中撇了撇嘴,十二分從容地向正回過頭的國王行了個禮。
「殿下,」突然有人出聲,「奧利維埃殿下覺得如何呢?」
他循聲微微躬身,伴随着風度怡人的淺笑便作為回答。
一個輕柔的懇請巧妙地攔住了就此應對的準親王。「我也很想恭聽準親王殿下的見解,請不要吝于展現您的過人才智。」
奧立威對上了法恩那雙對于一個男人來說過于美麗的灰藍色眼睛,「您太高估我了,勳爵。」
「奧利維埃,你就讓我們聽聽看吧。」國王向他點了點頭,總被病痛蒙上黯淡的黝黑眼珠中閃動着期待和悅,幾乎可說是明亮的了。這一切都表明,在進行的似乎是個相當愉快的話題。
準親王不疾不徐地環視了一下四周,在看到其中有不少是國王偏愛的詩人和音樂家時心中大致就有了譜。「您知道,」他望着國王的目光比起臣子的恭順更接近于朋友之間的坦誠,「對于任何能換來您一個微笑的事物,我向來衷心地投上肯定票。」
法埃凡謝爾?夏爾尼?弗芮瓦德沒有說話,笑容中飽含信任。
「殿下,關于這次是否要改變銀冬日祭奠的傳統陛下還沒有表态呢。」
(原來是在讨論銀冬日。)
他向這位無意中補全信息的從侯爵綻開微笑,「卡呂斯,難道您不期待能有一場與陛下的宮廷相匹配的全新盛典嗎?」
「我也确實不覺得詩歌比賽和小場的戲劇有什麽不妥,只是……」卡呂斯飛快地朝羅莎麗雅的位置看了一眼。
奧立威不由有些好笑,是心心念念盼着邀舞嗎?「我想,Lady羅莎麗雅也樂于以詩歌和戲劇取代舞會。」他說着,看到那邊兩人還保持着交談的姿勢,只是奧斯卡唇邊的輕佻消失了,而羅莎麗雅掉轉身站了起來。
「那準親王殿下也是支持陛下對Lady羅莎麗雅的厚愛?」
(受關注還真是麻煩……)
可不是,事關緋聞對象那就更加了。還不容他看仔細羅莎麗雅面上的神情,又有問題抛向他,奧立威幾乎要向孜孜不倦的提問者翻個白眼了。他下意識地點頭報以一笑,忽覺得這話題的銜接有些怪異。
「說起來,Lady羅莎麗雅極有藝術天賦,似乎曾在薩克利亞某個知名劇團盛譽領銜。」洛文勳爵法恩·赫伯仔細地觀察着準親王的臉,目光中寫着極端婉轉的好奇與景仰。「準親王殿下在這方面是專家,您之前幾年的四方游歷可曾有幸……?」
終于開始試探了麽。奧立威暗笑一聲,慢條斯理地打斷了法恩,「勳爵,我是藝術家。」
「也就是說,您斷不會錯過沿途精彩的盛典吧?」
「不,是指我不幸遵從了齊科爾大師的『享樂抹殺靈感之光』,未能偷來女神青睐,至少完成了潦倒拮據的浪漫游蕩。」準親王容色端莊,「我倒是也很希望能去親眼看看那位夫人在臺上的燦爛光輝,遺憾的是,當時就算正巧經過Lady羅莎麗雅所在的劇院,我也──」他略帶誇大地攤開雙手,一臉真誠無奈,這讓大家都忍不住會心一笑。
「您不必覺得遺憾,因為我所屬的劇團是只參加學園內部活動,不對外演出的。」話題中心的少女翩然而至,向衆人綻開迷人的微笑。她微提裙裾向國王屈膝行禮,以帶了點兒困惑的動聽音色說道,「我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我懇請您別讓我錯過為您效勞的良機。」
國王向她伸出了雙臂,邀請她坐在身邊加入談話的圈子。她從自動讓出通道的人們之間走過,以眼角瞟了準親王一眼。
待她落座之後,洛文勳爵突然揚聲,「正如夫人所言,」他轉向羅莎麗雅恭敬地致意,然後接着對準親王說道,「其實您的确不必遺憾,因為陛下有意欽點Lady羅莎麗雅主持銀冬日的祭奠,或許我們還能有幸一睹夫人的精湛才華。」
奧立威方才弄清了來龍去脈,原來國王不僅打算改變舞會的傳統、還打算讓羅莎麗雅主持祭奠,這就難怪會有人持有異議了。主持宴會通常都是女主人的工作,而國王将這個昭示了宮廷第一貴婦的重任交托給羅莎麗雅,也就等同于給予她無比的推崇和重視。即使是他也沒料到國王會對羅莎麗雅如此厚愛。
羅莎麗雅顯然也是意外之至。向她大致解釋了六天後這個祭奠的內容和由來之後,國王端詳着她的臉,溫和地詢問,「您樂意嗎?」
她伏倒在國王的腳下,随後擡起了一雙讓在場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恭謙之至的雙眸。
國王微笑起來,轉向準親王,「至于你,我親愛的奧利維埃,我希望你能像以往那樣為我拿出一份精力、協助我們尊貴美麗的客人。」
「那您真是将最令人嫉妒的美差交給了我,」就當衆人都不存在似的,準親王凝視着少女迷人的臉龐說道。他轉過頭,「我想,為了不辜負您的好意,我還是現在就告退尋些靈感吧。」向國王彎了彎腰離開了沙龍。在他走過去之後立刻有暧昧的眼神隐藏在一片微笑之下。
「『稍後請容我登門拜訪』,我看殿下他是不是忘了這句呢?『我們可以徹夜談論……』」愛德華·朗斯代爾學着準親王的低醇音韻在卡呂斯耳邊開玩笑,被急躁的小夥子推搡了一下。
(真要理會起來…還不給氣死為止。)
羅莎麗雅不用細聽都知道自己能引起多少閑言閑語,她只是将視線移低了一格,心不在焉地奉與公衆優雅的微笑和儀态。
過了一會兒,果然成功引來了她想要得到的關注。「您在想什麽?」國王輕聲問道。
她微微搖了搖頭,于是國王停了一會兒又問,「是我給您過多壓力了嗎?」
「陛下,陛下,」她喃喃道,仿佛不知怎麽才好,「我都不知該如何才能回報您對我的溫柔眷顧……我願為您做一切能讨您歡心的事。」
「可您還在擔心什麽呢,您是覺得奧利維埃的協助還不夠嗎?也許您對他還不夠了解,他對戲劇和祭奠的擅長足以幫助您達成任何心目中的策劃。」
恰恰相反的是,她對此的确了解,絕對信任。甚至遠超對準親王其人其它部分的認識。
「不,我知道奧利維埃殿下擁有足夠的才華和威勢,」羅莎麗雅不露聲色地在後兩字上頓了一下,「我相信他會引導我,幫助我,只是我對您的宮廷所知甚少,像我這樣的外人如果對自己的地位做出了不慎的判斷……」
「或許您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可您知道,我宮殿的任何地方都會對您張開歡迎的雙臂……您是清楚知道的,是吧?」問題從國王嘴裏提出就凸顯了他嬴弱不穩的呼吸,顯然是看出了她眼中的欲言又止。
羅莎麗雅本想說『可我甚至不曾見過您或王後的寝宮(※注一)』,但權衡之下不說口應該也能收到效果,甚至更佳。她望着國王的黑眼睛,巧妙地低頭順從,「……是的。」
「我有一個主意,」他沉吟片刻,突然提高了聲音,讓其他人都能聽到他們的對話,「能請您到王後的房間探望一下嗎?也許她在小憩之後會想在我的休息間喝些茶聊聊天,當然,只有我們和您。」
羅莎麗雅不由大吃了一驚,「只是這是否會打擾到陛下您的私人時間……」她遲疑道,其實心裏卻是求之不得。
「這是我的榮幸。可以勞煩您現在就動身嗎?」
「當然了,陛下。不勝榮幸。」少女的笑靥端麗合宜。此刻若是她能預知接下來的收獲,這般賞心悅目的明豔将益發絕豔地綻放光芒吧。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咯、咯……
隔開了幾道牆壁之後,音樂聲和人們在沙龍的交談聲顯然是傳不到這兒的。如果細聽一下,或許就能聽到這發自最舒适的鞋底的悠閑踱步。
咔踏、咔踏。噠噠。
腳步聲的主人似乎有心要改變風格似的突然換了一種節奏。只見蜜金色長發的青年在以高難度的舞步用鞋跟敲擊出兩下清脆聲響之後,遽然側停在走廊的一邊,舒展開雙手緩緩轉過了柱子。「呀呼~」
來自薩克利亞的年輕将校似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并不怎麽訝異地點頭應對了這一唐突的招呼。
「奧斯卡 ~?」準親王幾乎是以一種甜蜜到發膩的嗓音一字一頓地拖長了對方的名字,同時作勢要去搔他的下巴,此舉頓時被毫不遲疑地格擋了。
「喂…」奧斯卡略帶威脅意味地朝他筆了一下,「收斂點,你可別得意忘形了。」
奧立威一臉的燦笑。「有什麽關系嘛~又沒有人。」
不加理會地邁開了步子,奧斯卡壓低的沉聲中含譏帶諷,「弗芮瓦德的宮廷向來不盛産好奇的眼睛和耳朵?我對這地方倒還真不夠了解了,殿、下。」
「對這裏的漂亮小姐們哪裏不夠了解啦,花心大蘿蔔。」奧立威轉身跟上,「你的戰果如何?光顧着調情可找不到沙漠中的綠洲哦。」
「我可是在閑暇之餘也不忘職責的男人,所以至于綠洲,雖然想被佳人虜獲,可惜沒什麽機會去探訪。」他聳肩答道,看似不經意地敲了敲腰間沒有多餘裝飾的劍柄。「你呢?你還在用那種花裏胡哨的玩意兒做點綴麽?」
「真失禮,除了金燦燦的雕花和穗子,我現在全是在靠嬌豔的花朵裝飾我的劍呢~你可不要瞧不起它唷,等到我需要的時候,只要輕輕地『咔嚓』…一下……」奧立威湊近挑起修長食指,筆着奧斯卡的脖子在空中輕巧地劃過,「…之類的~」
「那我們依憑的差不多都是一樣東西咯。真是毫無動作。」他嘆了口氣,有些厭煩地皺起劍眉。
「你是,我不是。」他朝對面一時語噎的男人巧笑言兮,「所以奧斯卡,你完全可以離開,只要有我留在這裏,即使你突然人間蒸發個幾天也沒關系。」
「離開?去哪裏?」
…………
奧立威花了點功夫,才确定眼前的人的确是在困惑。「我說……剛才一個人的時候你在想什麽呢?」他将問題換了個角度。
沉默了半秒後,奧斯卡令人難以察覺地加快了腳步。「沒什麽。」
當然,奧立威再一次舉止優雅卻又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
「你在在意什麽∮你在介懷什麽∮是什麽在你的心裏撒下了一地不愉快的小疙瘩∮」距離他前往目的地的轉角已經只有幾步之遙,他可不想追過了頭一會兒再繞回來。他迅速地瞥了一下确定四處無人,于是兩手一插,索性一連串地唱起了歌。「噢噢前面快步的人兒∮你在追趕什麽∮你在奔赴什麽∮是什麽樣的少女的召喚在牽動你的心~∮」
如果說不久的之前還是狀似閑散暗含玄機的狐步,現在就完完全全地成了紛亂熱鬧的斯科蒂斯克。
被編作歌的男主角終于停下腳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閉嘴!奧立威,你想表達……」
「臉色不要那麽難看大帥哥,」奧立威心情極端愉悅地打斷了奧斯卡的話,「我知道了!是因為小安琪就要結婚啦~!」
「是訂…」他戒備地截回吐口而出的糾正,「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那你之前都在想什麽?告訴我嘛告訴我嘛。」
回答是斬釘截鐵的。「不關你的事。」
「小氣!」
「哦~我有回答你的義務麽?」
奧立威突然停了一下,收起了滿面玩笑的表情。他凝重地嘆了一口氣,邊說邊觀察着奧斯卡的表情,「可是這件事,你不覺得奇怪嗎?這麽突然,又是那種對象,我覺得這幕後恐怕……」
「…唔,」奧斯卡心不在焉地在胸前環起了雙手,「我也不是沒有這麽想過…」
再一次打斷他的是奧立威洋洋得意的高八調,與片刻之前貌似深思熟慮的沉穩假象反差得令人悲痛,「看,果然還是因為小安琪吧!」
「我都說過了不是!」
「那這種硬邦邦的态度是什麽呀?不就是被說中了的惱羞成怒嗎~☆」他伸手去戳了戳奧斯卡的肩膀,誇張地尖叫起來,「呀──還長刺了!」
既無奈又不耐,此時的奧斯卡真的有拔劍絞了那張嘴的沖動。他無力地揮了揮手,仿佛是指望就此能将糾纏不放的魔音扇得遠遠的,「好吧,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沒什麽意思啊,只是稍許有些好奇而已。」奧立威一本正經地攤開手,臉上慢慢浮現一個朋友之間心知肚明的嘲諷的微笑,「好奇你知道以後會有什麽反應,好奇着…」他眨眨眼睛,「像你這樣的男人對我們小安琪到底到了哪種程度。」
「……哈?」
眼瞧着眼前的男人從滿臉不知所雲的疑惑到若有所思的領悟,再到現在……
「你是白癡嗎?!這算什麽呀這副把聽到的內容當笑話把我當傻瓜的讨人厭的嘴臉!!在我的想象中即使你立刻殺回薩克利亞去搶親都能算是更合理的反應啊!!!」
「是嗎?我倒想不出為什麽要這麽做的理由。」奧斯卡面含得色避過了扯臉皮攻擊,舉止潇灑而随意。
奧立威不緊不慢地将側面的長發拂過耳,反倒是笑了。「那麽說,你對安琪莉可完全不上心咯?」
「如果晚兩三年遇上的沒準會是我喜歡的類型。」他笑道,薄唇勾起了招牌式的暧昧不明。
「你對那孩子一丁點兒也不在意,除了責任和義務之外,她就和其它被指派由你保護的物品沒什麽不同,你毫不關心她的想法,她由衷的笑顏和眼淚都是無關痛癢的東西,」奧立威直視的黝藍雙眼,使得逐字滑過的陳述如此鎮定無情,「是這個意思,對吧。」
奧斯卡在那兒愣了一會兒沒說話,似是被那過于具體的描述給怔住了。
「……」他的目光有些複雜,小心地考慮着措辭,以使它盡可能的謹慎不透露過多自己都不曾去想的想法。「也許,因為她總是像個孩子一樣的喜形于色,很特別…」
他看見少女轉過頭偷看他,扭捏地朝着地上微笑着,又或是着惱地鼓起了腮幫子──有一種想要立刻見到她的情緒緊緊噬咬着不放,在神經的最底端撩撥得奇癢難耐──透亮透亮的目光,金色沐染,一如黃昏餘晖下初見的她,那個純潔到莫名其妙的眼神,她從上方看着他,仿佛什麽都不明白……
「像?」奧立威啧啧出聲,「那孩子什麽時候對你來說不·是·個孩子了呢?」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注一:這裏是指羅莎麗雅未曾在國王或王後起身時被接見過。國王早晨醒來到梳洗之前成為小起身,在此期間國王接見經過選擇的皇親國戚及顯赫的朝臣的觐見。而梳洗期間稱大起身,此時接受一般朝臣的觐見。這種宮廷禮儀在貴族中代表了是否為重臣或國王的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