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很特別,所以才無法不将視線投注在她的身上。在這麽心安理得告訴自己的同時,他的眼前卻全是那個金頭發的女孩子。

奧立威的話像陡然劈開重重迷霧的利刃,以淩厲寒光照亮了他長久以來刻意視而不見的部分。

對他而言,應該就是個孩子不是麽?

最初就定位不同,所以他仍舊沉醉萬花爛漫之間不曾在意,聽其任其進駐了日常的點點滴滴,然而,不知從何時開始,最初只是像一陣輕煙拂了上來的少女的臉龐就此磨滅不去。他開始想念她,奇怪的是那在月下最後所見的蒼白面容逐漸變了:淚水緩緩漫上睫毛邊際的眼睛閃着濡濕而清亮的光輝,顫抖的嘴唇上恢複了淡淡粉澤。她眨動雙眸望着他,茫然的羞怯的又有些不知所措的……這景象竟變得更為清晰,生動得幾将呼之欲出。

沒有漏掉那一瞬他臉上的震驚,奧立威揚起下颌平靜地打量了奧斯卡一會兒,優雅轉身,飄然走向長廊的拐角。

「奧立威!」身後的男人突然叫住了他,他側過頭,發現那雙冰藍的雙眼已破除迷惘薄霧。「沒有問題吧。」

沒有任何多餘字詞的修飾,奧立威卻是很明白話中所指。

他毫不猶豫地點頭笑了,語調輕松,回應的目光卻是鄭重,「安心吧你,順帶地,我還會努力尋找重要的綠洲去呢。」

「先保護好你的花朵吧。如果那美麗絕倫的花兒有任何損傷我為你是問。」

盡管這不是适當的時機,但奧立威幾乎是擺出了最為炫耀和挖苦意味的嘴臉。「拜~托,我向來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和某人可不一樣~」

「很好,」奧斯卡只是揚了揚劍眉微微一笑,「而我呢,向來會把想要的東西變成我的。」

沉默地立在原地,目送奧斯卡離去的準親王心中不乏些許無奈和忿忿不平。

(這家夥……)

他自嘲地撇了撇嘴就算是笑過了。虧他去盡了朋友的義務呢,還真是不放過任何損回來的機會。

從弗芮瓦德到薩克利亞,水路需要一周,再加上港口到王都的路途,要如何在五天之內返回是個問題。但其實奧立威毫不擔心奧斯卡是否趕得上,因為他看得出,這一回那個男人是認真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奧斯卡也是對自己懷有這種不可理喻的堅定信任吧?

(當然,對象是如此完美的我的話,就應該稱之為“理所當然”了。)

他又思及薩克利亞那頭的可能形勢。如果無法阻止安琪莉可的婚嫁,當『磬』不再為『磬』,是否就意味着……身為候補的羅莎麗雅再無逃脫重任的可能了嗎……

準親王站在門廳外站了一會兒,然後踏了進去。

『把想要的變成自己的。』

「殿下,您是來見夫人的嗎?要是不介意的話或許得等個一會兒了……您說這個?……希望夫人不會……」

那個淡色頭發的侍女誠惶誠恐的回答頂多只有一半飄進了耳朵。他含笑點頭,目光和煦。

可他真的能這麽做麽。

等待在毫無結果、令人發倦的沉思中沉睡過去,仿佛只有一盹的功夫,當她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時光又瞬間鮮活起來。

「您一定不會相信我發現了什麽!」羅莎麗雅一聽等待着的客人是他,來不及放下外套就沖了過來。「王後的孱弱是裝出來的!我敢打賭,她如果不是在等誰偷偷來訪的話是絕不會在我突然拜訪的時候流露出那麽驚惶的表情了。您想從頭聽起嗎?下午的沙龍,在您走後,我成功地得到了夏爾尼陛下的邀請……」少女做着手勢,滔滔不絕地向他講述自己的經歷和推斷,凝玉般的指尖跳動着最為鮮豔的點點豆蔻。

那豔麗欲滴的色澤在眼前晃動着。他忽覺不安,如此似曾相識的顏色。

『……您說這個?可憐的小東西,我必須在夫人回來之前将它收拾好。希望夫人不會問到它。』侍女手中的布裹中,曾經恬噪不止的鹦鹉僵直地伸出兩腳,爪上也是這樣刺目的不詳。

「還有,剛才我收到奧斯卡的留言,他是說要離開幾天?……奧立威先生,您有在認真聽我說話嗎?!」

奧立威望着眼前杏目含嗔的少女,望着她眼底隐約濃稠的色澤,滞結的心髒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日光映照了天地,标繪出新的一天的來臨,同時也為這片嚴寒的銀墨之丘帶來了一線希望。

──即使是在難見天日的地方。

盧瓦·德·埃斯特爾将手伸向木梁之間漏出的岩壁,摸了摸其上衍附而生的青苔。随後拾起一小粒石子兒,權當作筆,在牆上多加了一劃。一筆一劃的痕跡都代表了被困的這些天數,不過,就算是身陷囹圄,要想一窺時光的流動還是難不倒這位學識廣博的學者的。

三天。他望着濕漉漉的苔綠默算着,轉而又微微颔首。

「然後呢?」在同伴模仿出盧瓦的舉動之後,卡烏刻意用一種不以為然的口吻地問道。

「別說你不知道,他們是打算這兩天要跑了吧。」說話的正是剛康複到能起床的另一個民兵團的病號華爾特,「他們以為我還在發燒昏睡,但其實我全都聽到了,包括你走出去以後的。卡烏,你也不用覺得怪怪的,雖說我們是被盧瓦先生照顧過,但我們不欠他什麽!又不是我付了錢求他來救我的,這種東西沒什麽大不了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還記得盧瓦先生向那個什麽小子描述了一種草啊天氣…之類的吧,我們只要攔住他們就一定會發的!你也想讓艾娜過上好日子對不對?」

在華爾特滔滔不絕的煽動中,卡烏點了點低着的腦袋沒開口。

「你倒是說句話呢?」

「行。」少年簡單明了地擡頭應道。「總之這件事就先我們倆知道,你無論如何也不要告訴伍德,他很明顯偏向盧瓦先生,真出了點事都不知道會幫哪邊。」

華爾特吹了聲口哨,「就知道你腦瓜子厲害,二號團長,有你的配合不就全得了嘛!」

他壓下了心中隐隐發悶的感覺。即便對象是那位正在策劃從己方的看守中逃脫的救命恩人盧瓦先生,還有自己拖了四裏路費力救回來的藍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是嗎?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赫利阿斯的馬車經過天空,在歐洛拉撩開的夜之黑幕的邊際綻開清晨第一縷光芒。他在逐漸占據另一端窗的金色中伫立窗邊,漠然迎向逐漸撫上臉龐的日光。

被『磬』之祈願守護着的國度薩克利亞沐浴在同一輪純金之冕的注目下,也見冬意。

這就是權衡之下,她舍棄生命舍棄他所選擇的東西。

不過短短十四年……他的目光轉寒。永無止盡的欲望、嫉妒、貪婪與殺戮,僅憑一人亟願之力怎能抵擋整個腐爛的內核,命運之輪只能随着時間不斷向前邁進,即使是她賭上了一切守護着的,也已行至終焉。

俯瞰着眼前被雪點點晶瑩了的廣袤大地,她所愛着的這片繁榮而灰敗之中,卻可曾有屬于她的栖容之地。

值得麽……如果能有機會親口問她,她是否會改變心意作出其它的回答。

他眯起雙目,在那不曾磨滅的追憶中尋找她的面龐。不是女童隐沒在九棱鏡後悄無聲息的睡顏,而是更遠久的,那仿佛溶作冬日暖陽的笑意。朦胧似幻,卻始終燦爛堅定的。

…不會、的吧。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像月亮一樣柔和,卻又如太陽一般光芒四射。她就在他的記憶裏永遠微笑着,即使某天時光模糊了她的容貌,也無法抹去照亮了他幼年的孤寂與恐懼、又将他更深地推入自我封閉的那個微笑。無論輪回幾次,他所了解的那個少女,選擇了,就不再回頭。

(了解麽……)

他有時甚至不那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認識她,她的溫暖與美好是否僅僅是他殘存的一個幻覺。若不是目睹了這個國家驚人的秘密體系,少女那麽短暫的一生,就像從不曾存在于世上一樣消失得徹底。她的名字是黑夜裏波浪上隐約閃爍的光,在與他相遇的瞬間便飛散而逝了。

一如既往地執琴相伴,盧米埃·克萊芙默默凝視他所侍奉的這位大人。

即便公爵不似平日隐沒在微弱燭火之中,他的身影仍是那麽黯淡而莫測。馮·安達因公爵沐在漸明的晨曦之中,氣息卻始終冷如夜翳,仿佛是從無邊夜色中淩波踱來,從那對沉潭般的不帶絲毫神情的雙眼中難窺深意。

他又何曾讀懂這位大人呢!在被認為最接近于他的自己看來,路易斯大人并非天性冷傲,他的溫柔無聲地被迷霧掩蓋在看似月光染雪的冷湛與漠然背後,他只是比任何人都望得更遠,看得更清,才令人無法輕易靠近,更別提試圖去理解他的心了。但這樣的路易斯大人,卻是通徹…而孤獨的。

對安琪莉可……也是出于孤單嗎?所以想要那個孩子特別的清澈暖意。

…可就算他再如何不希望她卷入複雜的事情當中,也實在無法做出這麽天真的判斷啊。

(或是說,路易斯大人根本不想讓『磬』順利即位……?)

「……盧米埃,」不知何時,公爵回過了頭。「音亂了。」

他的眼睛仿佛剎那間就看透了自己。盧米埃輕輕垂下了樂器,望向在膝頭相握的雙手,心中湧過某種難辨的情緒。「……路易斯大人,可否容我越矩一問。」

「安琪莉可嗎?」他平靜地問道,聲音低回。

「是…」想了一會兒,盧米埃擡起頭,目光不再閃爍,「這麽問或許失禮,但您對安琪莉可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視線向下,從這裏可以居高臨下地見到一角純白從大殿的臺階延展出來──那襲由六個侍女小心捧着裙擺的華麗嫁衣長達丈餘,即使是高高的門廳也無法将其完全遮蔽。

「可憐可愛的金絲雀。」在光的照耀下綻開一片璀璨,銀河瀉地般,似是在宣示着這場婚約所締結的兩家那出奇高貴的身世。「你看啊,盧米埃,」他極輕極緩地說着,深色的眼中有光一閃而逝,「還真是個聰明至極的漂亮籠子…把黃金係在鳥兒的翅膀上,它就永遠不能飛上天際了。」

盧米埃不覺發出了一聲輕嘆,「您…一直都在看着她吧,為什麽不能是以其它的方式,而不是讓她如此無助地……」

「即便我要想她,也絕不會是僅僅長了這幅形狀的木偶。」冷冷地打斷了他,言語中有輕蔑,還有其它一些說不上來的東西。

「我不明白,既是看得如此清楚、對那孩子全無眷顧與戀心的話,您為何要主動履行婚約…」驚覺過于無禮,盧米埃突然停下來深悔自己的失言。

公爵看着他,良久,目光轉向了窗外。「……或許,只是好奇。」他終是答道,漠涼的低音氤氲着如霧的淡然疏離。聽着,竟似一種冷淡的溫柔。

關心則亂,眷顧與戀心…那些都只是擾亂心智的別名。

就如那對處處受制的父母,定是清楚成為『磬』等同于什麽才不惜斷絕了親子羁絆,若發現無論如何委曲求全也無法改變等待着小女兒的命運,勢必會為自己愚蠢地錯失了見她最後一面的機會痛苦終生吧。

(不過,也都一樣……)

他遙眺遠處城牆山黛,在明亮天際布下的萬丈晴空,雙眼與長眉織作了令人傾倒的角度。「安心吧……一切早已拉開帷幕。」

是對他、更像是面對窗外廣闊的天空,公爵平靜的話語仿佛從空蕩蕩的原野湧來的波濤,赫然拂過整片大地。盧米埃心神一震,勉強克制住自己的不安,「您是指……?」

他卻是沒有回答。

最後再朝下瞥了瞥少女的身影。所謂『磬』,不過又是一個維護無為法則的犧牲品罷了。

公爵淡淡轉身。「……該走了,盧米埃。也該準備一下…為了今天的大典。」

同樣擁有那個對他來說勝于任何魔咒的名字的另一個少女,現在看來她似已淪為籠中的鳥兒。然而,最難預料是人心,同樣又不同金發的那個少女,曾讓他産生了猜不透未來的錯覺。

是會延續這個名字的宿命,還是取回屬于她自身的呢……?

他或許是想知道。在他的手掌中,這個少女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明知并不必要,這個世界的行進軌道,對他而言竟仍存有一絲趣味。

兩扇飾紋古樸而華貴的大門緩緩開啓,宛如嘆息在空曠的圓頂下回響。

靜待,門開。

禮堂。

步入,門阖。

她所挽着的穩如磐石的手臂。肅穆的、令人窒息的聖歌。兩旁潮落般向後蔓延的紛紛行禮。

合着音樂反複踏出的端莊腳步,少女華服曳地,膚如新雪,眉黛宛然,臉上是不受外界影響的聖潔神情。身體的各個部份無須指揮,理所應當地完成着該完成的一切動作,腦中卻是空白一片。

只是夢游。

柔和明亮的光線從頭頂的美麗高穹遙遙灑落。在由它營造的朦胧之中,那些都是靜谧無聲的幻境:白紗,長椅,觀禮的人們,鋪就道路的薔薇花瓣随着她的步子而碾碎……

就像突然從夢中驚醒,她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站在通往神壇的絨毯之上,而面前黑發的男人淡然遞過了手,雙眸幽深再不見底。

路易斯·馮·安達因公爵。克萊維斯。

這就是她即将攜手以度終生的人。奇怪的是她對此卻沒有任何感覺,就像是一個草草完工的洋娃娃,對自己将被哪雙手選中毫不關心。

她還需要感覺嗎。她還應該留有感情嗎。

輕率行事只可能失去更多,就這樣一圈一圈陷入了束縛之中慢慢裹緊,看不見的那些鮮血滴零将她的自由和選擇全部封死。

手随着身側朱烈斯的引導輕輕向着她的婚約者而去,将落未落。

這樣就好了,洋娃娃不須動彈,不管前路是什麽只須順從就好,不會有人再為此喪失性命,身體裏的怪物已經連同她一起被牢牢鎖住不會再出來傷人了。

身後傳來『乓』的一聲巨響,兩扇大門猛地震開。下意識地回過頭逆光看出去,那個巨大的門框仿佛發着光,圈出一副畫兒:畫面中,嫣紅花瓣從花籃裏被激起的風卷動,芳香飄零悠悠散落在烏亮馬蹄前。

沉重的殿堂外日光從高曠碧空毫無遮擋地傾瀉下來,沐浴在破門而入的騎士身上。他挺身下馬,扔下缰繩踏了進來,光照得他的頭發和肩頭鬥篷向後飛揚起一片耀目,明明是冬日的午前,卻宛如烈日下蒸騰而起的熱焰。

「奧斯卡…你怎麽會在這裏!」光公爵失聲問道。

男人沒有回答,徑直向金發的少女走去。她呆呆地看着他,腦中完全來不及轉過來。馮·安達因公爵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轉身走開,而代行父職要将她交托給婚約者的朱烈斯·德·加爾德洪愣了一下錯過了擋在她面前的時機。

現在奧斯卡已走到她的面前。「我來聽你的願望了。」他低頭看着少女的眼睛,氣息和滿身風塵迎面撲來,好像這裏只有他和她。

她聽到四周因他而起的混亂的嗡嗡聲,其中還有離得極近的飽含怒氣的質問,但他更上前一步,毫不理會地伸過手來。

「說吧,小妹妹。」他的手穩穩地扶在肩上,她聽到他說──只聽到他說,「只要是你的願望,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會摘給你。」

還是那麽稀疏平常的奧斯卡式的甜言蜜語,然而她怔怔地聽着他從容有度的低沉嗓音,鋼鐵般不可動搖的意志從他的手掌傳遞過來,卻又……

寬大溫暖的,仿佛一個世界。

淚水不斷湧出來,苦澀而清醒的恐懼突然收緊了心髒,她只有死死抓着他的衣角,搖着頭,上氣不接下氣。

好害怕,是不是,幾乎連自己都感到恐懼了的這個名叫『怪物』的自己。

已經連決定的能力都消失了,難道不是嗎?

可是終于有人記得她,記得『安琪莉可』,低下頭問她,要來傾聽她的願望。

「我…」聲音顫抖着。

少女擡起頭,眼前男人熟悉的臉在淚光中彌蒙。喉嚨酸澀疼痛,像被火灼燒着,但是聲音還是遽然蓋過了哽咽,「想回去…!」

「我想回家……」

「我想回去!我、想回去──!」

她撲進他的懷裏放聲痛哭。一遍又一遍地說着,拼了命地哭喊,仿佛要将肺裏僅存的空氣全部耗完,仿佛要将這些日子噩夢般透不過氣的壓抑一同哭盡。

那是從少女心底撕開了一道口子、從中噴薄而出的絕望和希望。

令聞者動容的心聲,白了在場誰慘淡的臉,又閉合了在暗處誰閃爍的眼睛。

一點一點,輕撫她光滑的背脊,将在懷中哭得幾乎暈厥的金發少女摟緊,「好,」他揚起眉,讓殿堂內所有張口結舌的人們都看到薄唇上的弧度。「那就走吧。」

「能去哪裏…」她神智模糊地埋在他胸前喃喃,已被帶動走了兩步。

他一手懷抱着少女走向禮堂之外,一手緩緩按在鞘上。事出突然,又迫于逼人而來的氣勢,竟是無人相阻。

就在距離大門數步之遙的位置,他在光公爵面前停下了腳步。朱烈斯緊抿雙唇,目光在他和少女之間移動,僵直了片刻之後,終是別過了臉。奧斯卡放開安琪莉可,向着當初将信任賦予自己的光之子、他所發誓效忠的人俯下身深深行禮,解下了與绶帶相連的披風,恭敬地放在朱烈斯面前,再将少女一把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翻身上馬,在沖出去的片刻少女從迅速倒退的巨大花園往回望去,鑲嵌着無數細碎鑽石的雪白裙幅好似白得發亮的瀑布向風中激流,始終洞開的大門就那樣沉默着越來越遠,直至消失。

to be continued

發表評論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