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子衿對徐妓有些好奇,但這種問題,憑着她們兩人現在的關系,自然是不好過問。
很快,徐妓就找出了一件和倪子衿身上穿的差不多款式的連衣裙出來。
“我沒穿過的,吊牌都還沒拆,你去衛浴間換一下吧,吹風機也在裏面。”
徐妓将連衣裙遞給倪子衿,說道。
“好,謝謝徐老板。”
倪子衿笑着接過。
“別徐老板徐老板的叫我了,你又不是我的員工,這樣叫多生疏,我應該比你大,你叫我徐妓姐吧。”
倪子衿剛将手搭在衛浴間的門的門把手上,就聽到徐妓在身後說道。
倪子衿頓了一下,對這個提議,自然不會拒絕,轉回頭,看着徐妓,微笑道:“那好,以後我就叫你徐妓姐了。”
……
倪子衿在進去衛浴間換衣服之前将包包放在了徐妓的床上。
因為包包的拉鏈沒拉,裏面的手機滑出來了。
徐妓的餘光瞥見,便走到床邊,想把手機給倪子衿放進去。
然而,徐妓剛走到床邊,倪子衿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伴随着“嗡嗡”的震動聲。
屏幕上面“哥哥”兩個字,讓徐妓伸出去的手硬生生的愣在空中。
不難察覺,她的手有細微的顫動。
眼睛牢牢的盯着屏幕,徐妓朝在衛浴間的倪子衿說道:“子衿,你哥哥打電話過來了。”
“先放着吧,我出去再接。”倪子衿說道。
此時,徐妓已經将手機拿了起來,說出的話似乎完全不受大腦控制,她對倪子衿說:“沒人接的話很容易讓人擔心,要不我先幫你接一下吧,就說你現在換衣服。”
“那也行。”
倪子衿的聲音再次傳出。
徐妓微張着唇,呼吸顫動,手指将通話滑到接聽,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而後,緩緩的擡手将手機貼在耳邊。
“子衿,你還是盡快找個時間來一趟巴黎吧,媽這邊,實在是有些難搞定。”
低沉滿帶磁性的男聲從聽筒中傳出,徐妓眼睫顫動了一下,眼睛裏面似乎泛起了水光。
徐妓微仰起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試圖平緩情緒。
倪煜宸那邊,因為好一會兒沒得到答複,倪煜宸試探的叫了一聲:“子衿?你在聽嗎?”
“我不是子衿,子衿剛剛淋了雨,現在換衣服,先挂掉好了,她等會兒會給你回電話的。”
徐妓一只手按着眼窩企圖阻止快要隐忍不住的情緒,說完,便将手機從耳邊拿下。
然而,還不待她将通話挂掉,倪煜宸急切的聲音又傳了出來:“等會兒先別挂!”
徐妓咬了咬唇,握着手機的手無意識的加大了力道,指甲蓋都泛出白色。
眼睫一眨,“啪嗒”一聲,一滴眼淚掉在屏幕上面。
“你……還有什麽事嗎?”
再次将手機貼在耳邊,怕情緒洩漏被對方察覺,徐妓聲音很輕的問道。
“你是誰?”
直白的問題,懷疑的語氣。
徐妓背脊發涼,全身都顫抖的厲害。
她擡起一只手按在心口的位置,這裏有點疼,但又有點說不來的高興……
“子衿的朋友。”
徐妓快速的說完,這次,沒有再猶豫,直接把電話給掐掉了。
随手将手機放在床上,像是落荒而逃一般,離開了房間。
……
倪子衿換好衣服吹幹頭發出來,看到徐妓已經不在房間了。
沒有在這裏多呆,拿着自己的東西,下了樓。
倪子衿還在樓梯上的時候,便聞到了飄散出來的生姜的香味。
“下來了?我叫人熬了姜湯,防感冒,你等會兒喝一碗。”
徐妓從廚房出來,見到樓梯上的倪子衿,說道“不用這麽麻煩了,徐妓姐。”
倪子衿客套的說道。
倪子衿不是自來熟的人,和徐妓僅僅見過兩次面,兩人只有最基本的了解,如今徐妓卻待她這麽好,倪子衿有些不習慣。
“我聽你在衛浴間打了不少噴嚏,不喝肯定是要感冒的,特意為你熬的,不喝浪費了。”徐妓說着,轉而在儲物櫃中拿出一個購物袋遞給倪子衿,“你的衣服就放這裏吧。”
“……好。”
倪子衿愣愣的接過,覺得這個模樣的徐妓頗有賢妻良母的味道,和那次在酒吧裏看到的性感妩媚又運籌帷幄的徐妓完全是兩個人。
倪子衿将自己換下來的衣服裝進購物袋中,轉而從自己的包包裏拿出請帖,說道:“徐妓姐,這是請帖,婚禮11月2號辦。”
徐妓接過請帖,笑着對倪子衿說道:“嗯,那天我一定會去的。”
然而,這話一落,一道突兀的男聲傳來,“婚禮,誰的婚禮?”
站在樓梯口的倪子衿和徐妓聽到這聲音,齊齊側頭。
一個看起來很高大的男人坐在輪椅上,有力雙手轉動着輪椅,朝着她們這邊過來。
倪子衿愣怔了一瞬,剛剛徐妓說她和她丈夫一起住在這裏,那想必這就是她丈夫了。
倪子衿的眸光不着痕跡的掃了一眼這個男人的雙腿,上次李成蹊和她說的話,原來并不是空穴來風。
“你好,我是徐妓姐的朋友倪子衿,今天來是給徐妓姐送請帖的。”倪子衿朝那男人笑着打了一聲招呼。
“倪子衿?”那男人停止了轉動輪椅的動作,眼眸微眯,用着疑問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倪子衿的名字。
倪子衿明顯察覺到了他打量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稍感不自在,但仍舊保持着該有的笑容,“對。”
“這是我丈夫。”徐妓突然出聲,對倪子衿介紹了一下。
關于徐妓的丈夫,倪子衿看出來了,徐妓并不想過多的介紹,就連她丈夫的名字她都沒有說。
“怎麽出來了?”
徐妓将視線落在男人身上,不複方才和倪子衿說話時那樣柔和的神情,此刻的徐妓看上去有些冷。
男人卻并不在意,淡淡的笑着:“家裏來客人了,我不出來不禮貌。”
倪子衿的眸光不着痕跡的在徐妓和她丈夫之間來回的打量着,徐妓丈夫臉上雖然帶着笑,但并沒有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反而有些陰森森的。
光憑着他們夫妻兩人這簡單的兩句對話,倪子衿就基本可以肯定,他們兩人的夫妻關系肯定有些問題。
“客人你也見了,進去吧。”
徐妓說着,走到那男人的輪椅後面,又将男人推了回了房間。
……
徐妓出來時,傭人從端着一碗姜湯從廚房出來。
徐妓見了,對還站在樓梯口的倪子衿說道:“姜湯好了,你喝一碗吧。”
這姜湯是特意為倪子衿熬的,盛情難卻,倪子衿只好在餐桌邊坐下來。
“徐妓姐,我婚禮那天,你和你丈夫一起來吧。”
用勺子喝了一口姜湯後,倪子衿對徐妓說道。
他們是兩夫妻,倪子衿卻只請徐妓一人,似乎有些不禮貌。
然而,徐妓卻想也沒想的搖頭,說道:“他腿不太好你也看到了,況且,他很少出門,你的婚禮,我一個人去就好了。”
“那也行。”
倪子衿笑笑,繼續喝姜湯。
……
雨沒有要停的趨勢,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
陸逸深給倪子衿打了一通電話問倪子衿怎麽沒有在家,倪子衿語氣冷冷的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在給人送請帖,馬上就會回家。
挂完電話,倪子衿一擡頭看外面的雨勢,又有些後悔跟陸逸深賭氣,沒有叫他來接她。
這個情況,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去了。
“你老公催你了嗎?”
徐妓坐在倪子衿的對面,瞧着倪子衿微微蹙眉的模樣,問道。
“催倒是沒有催。”倪子衿如實說,陸逸深确實沒有催她,只是問她在哪裏,“只是這雨勢,不好打車。”
“那我叫人送你呗,多簡單的事兒!”
說着,徐妓當即拿出自己的手機。
倪子衿抿了抿唇,其實不太喜歡這樣麻煩人家,但現如今的狀況,由不得她拒絕。
于是,只好再次道謝:“謝謝徐妓姐了。”
“你都要請我參加婚禮了就別跟我這麽客套了,司機領我工資,他多送你一趟還是少送一趟工資都是一樣的,所以也用不着說謝謝。”
倪子衿看着徐妓,發自內心的笑了笑,“好,那我就不說了。”
初次見到徐妓時,感覺這個女人有些神秘,這才見三次面,倪子衿覺得徐妓還是很好相處的。
……
倪子衿離開。
徐妓抱着手肘在落地窗前站着,看着車子消失在雨幕中。
隔音性極好的別墅,将外面的雨聲盡數阻隔了,室內一片寂靜,寂靜到讓人覺得這棟別墅毫無人氣。
過了一會兒,她轉身,走到一間房間前,推開門,走了進去。
男人此刻坐在輪椅上,面對着窗戶。
從這個視角看過去,剛剛徐妓從客廳的落地窗看到的情景,這邊也能看到。
細微的有規律的手指敲擊聲在寂靜的房間中很明顯。
男人沒有回頭,低沉開腔道:“倪子衿?倪煜宸的妹妹?”
“是。”
徐妓繞過輪椅,走到男人的面前,眼底一片涼薄。
男人微擡起眼皮,對上徐妓眼睛,淡淡的笑道:“五年前倪家的下場你不記得了麽?你現在不僅去跟倪家人接觸,還敢将人帶到家裏來,你不怕我再對他們做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