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陸氏舉辦的服裝設計比賽上,倪子衿的設計圖稿和童顏的是一樣的。
按照陸逸深的這個說法,如果不是倪子衿抄襲童顏的,那必定就是童顏抄襲倪子衿的。
又有記者突然站了起來,這次,問的是童顏。
“童小姐,抄襲一事,你怎麽看呢?”
被點名,童顏挺直了腰板,下意識的轉頭看向陸逸深,可是陸逸深沒有看他。
桌子底下的手不受控制的蜷緊,童顏悻悻然的轉回頭,面對記者時,盡量讓自己笑的得體,“那大家就拭目以待吧。”
……
發布會進行了四十分鐘。
結束時,陸逸深直接帶着倪子衿離開了陸氏,沒有參與進休息室內的兵荒馬亂。
陸逸深對記者說五年前判定倪子衿沒有抄襲太過武斷,可以說很直接的表明了他的立場——相信倪子衿沒有抄襲。
童顏在休息室崩潰大哭,曹華恩上前哄道:“顏顏,別哭,逸深可能只是在跟記者打太極,畢竟他是陸氏的執行總裁,他肯定不能對記者說倪子衿抄襲了,不然就是縱容抄襲啊,顏顏,我知道這樣你很委屈,為了逸深,你忍忍行嗎?”
曹華恩在茶幾上抽了幾張紙巾給童顏擦眼淚,又說道:“等過了這個風頭,這件事情就被人淡忘了,反正你又沒有抄襲,陸逸深怎麽可能會找到證據反轉五年前的事呢?”
話音一落,童顏捂着臉,反而哭得更大聲了。
曹華恩不明所以,側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沙發上的陸逸白,示意陸逸白哄哄童顏。
陸逸白從沙發上起身,對曹華恩說道:“媽,你先回去吧,把顏顏交給我就行。”
“也行,你們年輕人,我是哄不動,那我就先回家了。”
曹華恩說着,拿起自己的包,很快就離開了休息室。
曹華恩離開後,陸逸白走到休息室的門邊,把門反鎖了,這才重新回到童顏的身邊。
“逸白哥……”
童顏不懂陸逸白為什麽要把門反鎖,撤開捂在臉上的手,擡頭看向朝她走近的陸逸白。
童顏的眼睛上面化了眼線,被眼淚一沾濕,眼眶四周都是黑黑的。
陸逸白垂眸看着哭得跟個淚人似的童顏,神情寂靜,擡手,拇指憐愛的在她黑黑的眼眶上面輕撫着。
“顏顏。”陸逸白沉聲喚着童顏的名字,眸光越漸幽深,“別哭,我哥不要你,不是還有我嗎?”
童顏一愣,眼眸瞠了瞠,不确定的說道:“逸白哥……你這是……”
“你的第一次給了我,我總得為你做點什麽不是嗎?”
說起這個,陸逸白寂靜的臉上蓄出了一絲笑意。
童顏當即紅了臉,咬着唇,第一次體會到姓帶給她的快樂,那種感覺,很奇妙。
但是……她不能被這種感覺左右了想法,童顏驀地站起身,眉頭緊擰,搖頭:“逸白哥,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提這個事了嗎?”
“只有我們兩個人在,提不提又有什麽區別?”
“不行的,逸白哥,我……”童顏慌亂的有些語無倫次,“我愛的是逸深哥,以後……我們兩人,不要走得太近了好嗎?”
童顏說着,就邁開步子打算走,可是手腕一緊,陸逸白阻止了她。
兩只手掐着童顏的肩膀,強行将她的身子掰過和他面對面,陸逸白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童顏,道:“你還沒認清我哥的心嗎?他心裏根本就沒有你!”
“不!不可能的!他以前對我很好,如果不是因為倪子衿的出現,他會對我一直好下去的,我相信,只要我表現好一點,逸深哥還是會發現我的好,他以後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對我的!”
童顏提高了聲調,偏執的說着,一擡手,揮開了陸逸白掐在她肩膀上的兩只手,然後,跑了出去。
休息室的門一開一關,陸逸白站在原地,眼眸微眯,身側的兩只手漸漸的握成了拳頭。
忽然,他一揚手,一拳狠狠的打在了茶幾上,茶幾上的茶杯被震動的滾落在地,未喝完的水濺在他的褲腿上,茶杯碎成了幾片……
記者發布會結束之後陸逸深就帶着倪子衿回了家,收拾行李。
陸逸深早就定好了去日本的機票。
問及陸逸深為什麽突然想到要去日本,陸逸深聳了聳肩,說道:“沒準出去玩了一趟之後,你就會忘掉所有不開心的事,重拾心情,繼續做接下來的事情。”
“我?”
倪子衿笑,那他呢?
“我的消化能力比你強。”
男人挑了挑眉。
倪子衿搖頭失笑,但是對這話還是挺認同的。
她常常會被一點小事影響心情,而陸逸深,不管遇到多大的事,似乎都能處變不驚。
不過,他們兩人的婚禮似乎沒幾天了。
婚禮的事情一直是陸逸深在辦,倪子衿這段時間忙,也就沒有問籌辦的怎麽樣了。
不過看着陸逸深還有時間帶着她出去玩,想必進度應該趕得上。
兩人在衣帽間收拾行李的時候,倪子衿突然想起還有幾封郵件沒有回複,于是,她去了書房工作,陸逸深一個人收拾東西。
這兩天一直在下雨,天氣灰蒙蒙的。
倪子衿開了書桌上護眼的臺燈,別致的臺燈散發出幽幽的光線。
等待電腦開機的這十幾秒時間裏,倪子衿的餘光瞥見了什麽,突然眸光一閃,倪子衿側頭看向書桌最上面一個沒有關上的抽屜。
一個款式老舊的手機正安安靜靜的躺在裏面,正是那次她在主卧的床櫃抽屜中發現的那一個。
倪子衿伸手将手機拿了出來,對這個手機着實好奇。
但是,陸逸深不想讓她知道這個手機裏面藏了什麽秘密,她自己偷偷摸摸去查看會不會不太好?
倪子衿一只手撐着下巴,擰着眉頭滿臉愁容的看着這支手機。
放下,不去窺探其中的秘密,她似乎不甘心。
糾結矛盾讓倪子衿完全沒有心思工作,纖長的手指頭在書桌上面有節奏的敲着,突然,倪子衿眼眸亮了亮。
記得在巴黎的時候,陸逸深找到了她收藏沐沐的照片的那個箱子,他當時想看裏面有什麽東西,她不讓,然後陸逸深就提出用這個手機的秘密作為交換的條件。
這樣看來,這個手機裏面的秘密似乎也不是一定不能讓她知道的啊。
倪子衿咬着唇,眼睛緊緊的盯着手機,最終,還是将手機開了機。
手機還是四五年前的智能手機,樣式已經不受人喜歡,但是運行很流暢。
倪子衿翻動着手機頁面,發現手機裏面并沒有什麽軟件,存在的都是一些手機自帶的軟件。
憑着感覺點開相冊,空的。
短信,空的。
通訊錄……倪子衿的手一抖,心髒似乎漏跳了一拍。
通訊錄中只有一個本機號碼,倪子衿盯着這串熟悉的數字,眼眶不自覺的紅了一下。
倪子衿深吸了一口氣,趕緊從口袋裏摸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這串數字。
伴随着“嘟”聲,陸逸深的這個手機開始震動起來。
倪子衿低低的笑了一聲,心裏五味雜陳。
她從來沒有料到,陸逸深竟然會一直保留着她以前用過的電話號碼。
可是,他為什麽不敢讓她知道,要這樣躲躲藏藏的?
倪子衿将手機關機,重新放回抽屜裏。
身子往大班椅的椅背上一靠,倪子衿的腦海中浮現的她重回江城之後的事陸逸深冷漠相待,甚至逼着她回巴黎。
倪子衿可以确定,那時候,陸逸深心裏對她有恨。
但是陸逸深在她從江城消失以後,一直保存着她用的手機號碼,是不是說明,他對她,不止有恨,還殘存着一絲愛?
愛恨交織,促使他在她真的滾回了巴黎之後,他又找上了她,最終和她領了證。
人就是這樣一種矛盾的動物。
有些不再純潔的人和事,想要完全放下,會舍不得,接受,卻又無法包容那些髒污。
倪子衿對陸逸深的感情又何嘗不是這樣。
所以他們兩人,用一紙證書将彼此束縛,初衷卻是為了折磨彼此。
這就是愛恨交織的感情。
……
陸逸深和倪子衿的日本之行,總共五天。
兩人在婚禮的前兩天回來的,飛機在江城國際機場落地,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
在機場取了車,行李放進後備箱,陸逸深開着車載着倪子衿,走的卻不是回家的路。
“開快點,我要請人家吃飯的,不要到的時候人家飯都已經吃完了。”
倪子衿坐在副駕催促。
陸逸深垂眸瞥了儀表盤上的車速,已經接近這段路的限速速度了。
“陸太太。”陸逸深無奈出聲,“安全第一。”
“我好不容易想為我們的婚禮做點事,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
倪子衿努努嘴,很不滿,但也沒有再催促了。
陸逸深說的對,安全第一。
快要婚禮了,可不能出什麽意外。
“就算到的時候人家吃完了飯,那也可以請他吃夜宵啊。”
陸逸深輕輕的轉動了一下方向盤,車子右轉。
倪子衿在飛機上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只有lucky一個花童,那勢必要再找一個小男生當花童,倪子衿當即就想到了福利院的木木。
明明就是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孩子,但是倪子衿卻打心眼裏的喜歡那個孩子。
跟陸逸深提出要請木木去當花童的時候,陸逸深沒有猶豫的答應了。
……
車子大概四十分鐘後停在福利院的門口。
保安大叔見有人來,連忙從保安室裏出來。
保安大叔記性不錯,雖然叫不出名字,但記得陸逸深前段時間把獨自跑出去的木木送回福利院這事。
陸逸深跟保安大叔說明了來意之後,保安大叔便放行了。
陸逸深和倪子衿進去的時候,福利院好像正好剛結束晚餐。
倪子衿心底嘆氣,看來只能請木木吃夜宵了。
陸逸深和倪子衿先來到了院長的辦公室,院長笑臉相迎,叫陸逸深和倪子衿坐下後,便親自給兩人倒茶。
“院長,我們想見見木木,不知道方不方便。”
陸逸深客氣的接過院長遞過來的茶,說道。
“見木木?”院長聞言,突然換下了一開始的笑臉,變得有點為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