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洗手間突然變得異常安靜。
倪子衿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突然變得狠戾了一些,不由得偏頭看了沈月一眼。
只見她面色發白,表情隐忍。
過了幾秒,她才輕笑了一聲,頗有些自嘲的意味,大方承認,“是啊,我是想和他一起切蛋糕,你不屑的事情,卻是我夢寐以求都求不到的。”
沈月像是陷進了自己的世界中,自顧的說道:“我有今天,多虧了沈總的提拔,在他身邊多呆一天,我就覺得自己多愛他一分。”
“你知道為什麽他不肯我去墓園看舒雅嗎?因為有一次我喝醉了,借着醉意去跟他告白,他不答應,叫我好好工作,他還說,這輩子他都不會娶別的女人,沈太太的名號,只有舒雅配得上,我不服氣,就口無遮攔說了舒雅的不是,結果他就生氣了,明令禁止不許我再提舒雅。”
說着,她帶着愠怒的眼睛直直的瞧着倪子衿,不甘心的說道:“他騙我!他說沈太太的名號只有舒雅能配得上,我那麽努力都得不到,為什麽你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
原本不想跟沈月多說,但聽到這話,一股莫名的怒意突然就充斥在了胸腔中,不發洩出來她感覺胸口都要被撐破了!
“我為什麽得到了你不知道?!”
倪子衿看着沈月,眼神中盡是冷意。
沈月被這話說得愣了一下,眸光一閃,是心虛的表現。
倪子衿瞧着她這模樣,就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沈漢卿一步步的算計,沈月都參與了其中!
倪子衿瞧着沈月蒼白的臉色,冷笑了一聲,道:“你說的沒錯,你夢寐以求都求不到的,卻是我不屑的,不僅如此,沈太太這個名號,讓我覺得恥辱!”
倪子衿說得咬牙切齒,沈月聽得臉色越來越難看,身側的手本能的握緊。
沒有誰願意聽別人诋毀自己心愛之人!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裏了,倪子衿就跟沈月說自己心裏真是的想法,“要是我哪天忍受不了了,一刀捅死了沈漢卿也不是不可能的,到那時,沈漢卿就沒有這麽好運能被搶救回來了,因為我會親眼看着他斷氣為止!”
“那時候,你一定會很後悔吧?畢竟讓我坐上沈太太的位置,讓我靠近他,也有你的功勞啊。”
倪子衿笑,她突然有點理解為什麽沈漢卿的種種行為,讓人覺得他這個人已經病入膏盲了。
一直處在這種壓抑的壞境下沒有出路,看不到希望,人不瘋才怪!
“倪子衿你……你……”沈月瞪着眼睛看着倪子衿,像是不敢置信一樣,‘你’了好半天,才将後面的話說完,“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倪子衿冷冷的瞧着沈月,道:“沈漢卿以前對我做過什麽事,我相信你都知道吧?現如今他将我圈在他的身邊當籌碼,這樣的日子對我來說度日如年生不如死,我殺了他,既然解脫,還能替我兒子報仇,何樂不為?”
看着沈月氣結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倪子衿感到一陣報複的快感。
臨走前,她繼續添油加醋,“請你記住,如果有一天沈漢卿死了,你雖然不是劊子手,但你絕對是幫兇!”
在沈月皲裂的表情中,倪子衿提着裙擺,離開了洗手間。
……
又是高額度工作的一天,在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來之前,陸逸深在一份企劃案的簽名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将文件合起來時,李成蹊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搶了他手裏的筆随意扔在桌上,說道:“你一天天這樣工作我們兄弟幾個都看不下去了,怕你猝死,敬亭叫了幾個人打牌喝酒,你就去放松放松吧。”
“不去。”
陸逸深頭也不擡的說道,重新撿起筆,卻又被李成蹊搶了過去,“敬亭給我派的任務,說我必須把你叫過去,不然我也不許去。”李成蹊耍起了賴,“我可不管啊,這樣的局我沒去成未來幾天我都會心癢癢的,然後工作不在狀态,我公司的開發的游戲快要上線了,我要是臨時掉鏈子,哪裏出了差錯你負責。”
他靠在辦公桌上,雙手環胸,一副你看着辦的樣子。
陸逸深頭疼的捏了捏眉心,他以為只有女人才會用這種招數,看來,是他見識太少了。
腦海中快速的過了一遍還有哪些工作要做,似乎也沒多少了,于是他便從大班椅上起了身,拿起挂在後面大衣,遂了李成蹊的意,和他一起去。
沒有工作,這漫長的夜他就得一個人慢慢的熬,實在是……很難捱。
……
賀敬亭在一家棋牌室包下了一間包廂,陸逸深和李成蹊去的時候,裏面正熱鬧着,打牌的,唱歌,喝酒的,當然,還有和女人調情的。
陸逸深一進去便不自覺的擰了下眉頭,他一直不喜歡這樣的場合,現在更是反感。
李成蹊卻像是一只重新遇到了救命之水的魚,很快就融入進去并且玩開了。
陸逸深單獨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子那裏,上面淩亂的放着一些酒,他心煩氣躁的開了一瓶,直接對着瓶口灌了幾口。
賀敬亭不知道從哪裏走過來,走到陸逸深的對面坐下,說道:“榮安路那邊的綠環小區明天會開展一場消防救火練習,這事知道的人不多,綠環要是真有問題,明天肯定會鬧出點什麽事來。”
“官商勾結見怪不怪,你要是想要整綠環,要面臨的肯定不止綠環,還有政府的各個部門,你現在這樣的狀态,你确定你能行?”
陸逸深聞言瞥了對面的賀敬亭一眼,放下了手裏的酒瓶,将窗戶推開了一個縫隙,頓時有外面的冷風鑽進來,吹在他臉上,倒是覺得舒适了不少。
他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桌上,漆黑的眼眸像是一汪不動的死水。
過了半晌,賀敬亭才聽到他說:“就是覺得自己真特麽窩囊!”
“一輩子這麽長,誰能保證自己就沒有窩囊的時候?”
賀敬亭自嘲的笑了笑。
幾年前他鬧出醜聞被逼婚,文茵和他分手,後來他又親眼看着文茵嫁給了一個纨绔子弟,他不是照樣覺得自己窩囊?
“人生嘛,”賀敬亭淡淡一笑,也開了一瓶酒,在陸逸深剛剛喝過的那瓶酒上碰了一下,感嘆道:“總是起起落落的。”
陸逸深再次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口。
兩人正沉默着,突然一道一聲傳來——
“老陸啊,你看看這人……”那人和陸逸深并不是很熟,但總歸是處于同一個圈子的,認識倒是認識。
他拿着手機走到桌子旁邊,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将自己的手機遞到陸逸深的面前,讓他看朋友圈中別人發表的動态。
點開一個只有幾秒的視頻,由于包廂內的聲音本來就大,掩蓋了視頻裏出來的聲音,不過視頻裏的畫面很清楚,尤其是那個多層蛋糕上面“新婚快樂”四個字。
那人說:“我一朋友發的朋友圈,我看着裏面這新娘有點像你太太啊,你太太的姐姐或者妹妹今天結婚麽?”
陸逸深原本沒什麽興趣,他将手機遞過來的時候他也只是象征性的瞥了一眼,但是聽到這話,他的眼眸一眯,奪過那人的手機,點開視頻……
賀敬亭坐在那兒雲裏霧裏,瞧着陸逸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知道肯定是有什麽事。
腦海中快速的提取這人說的這句話中的信息,倪子衿?結婚?
賀敬亭心裏大叫一聲不好,擡眸看向陸逸深,就見他大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架勢,臉色黑的可怕。
他将手裏的手機往桌上一拍,“啪”的一聲響惹來不少人的注意。
陸逸深壓着一身的怒意,從椅子上起身走了出去。
賀敬亭對着包廂裏的人說了一句“你們繼續玩,賬記在我那裏”,便匆匆忙忙的跟了出去。
電梯前,賀敬亭将手往快要關閉上的兩扇門中一擋,門又自動彈了開來。
封閉的電梯轎廂中,只有陸逸深和賀敬亭。
氣壓低到仿佛呼吸都不順暢了,賀敬亭朝光面中看了一眼陸逸深,“你先別沖動。”
他上次就是太沖動了導致如今這個後果。
可陸逸深完全沒理他,黑着一張臉,一副誰也別接近他的樣子。
出了棋牌室,兩人來到露天停車場。
在陸逸深要拉開車門上門時,賀敬亭伸手按住了車門,提高了音調,道:“逸深,你先別沖……”
話還未說完,卻被陸逸深一個反手在臉上揍了一拳。
措手不及間,賀敬亭退後了兩步,痛的悶哼了一聲。
他捂着臉,平複了兩秒,發現這事沒完,忍不了!
遂攥緊拳頭用力的往陸逸深臉上招呼了一拳,“你特麽有病啊?!”
好心沒好報?
陸逸深被打得靠在了車身上,手指的骨節被握得“咯噠咯噠”作響。
胸口急促的起伏預示着他的怒意,揚起手又要往賀敬亭臉上招呼,只是被他先一步躲開了。
那雙漆黑的眼眸在幽暗的光線下看起來像是一個狂湧的漩渦,讓人不敢靠近,陸逸深咬牙切齒,“她要跟沈漢卿結婚你怎麽不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