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番話,倪子衿瞧着賀敬亭臉上似笑非笑的諷意滿滿的表情,就知道,在這件事上,賀敬亭沒那麽好說話。
賀敬亭盯着倪子衿,冷笑道:“沈念慈還真是會收買人心,你認識她才多久?認識文茵又多久了?不幫着文茵讨伐她,反而還幫着她說話!”
搭在桌子上的手蜷了蜷,倪子衿抿唇,心中懊惱。
看來,她說完這番話,不僅沒有幫到沈念慈,反而是幫了倒忙。
抿了抿唇,她問:“你是打心底裏的覺得她是故意切除文茵的子宮?”
“她有足夠的理由這樣做。”
賀敬亭眯了眯眼,這話說得咬牙切齒。
沈念慈當初逼着他娶她,後來他娶了,卻從來沒有把她當妻子看待過,他也從來沒有在她的面前掩飾過他對她的厭惡,更沒有掩飾過他對文茵的愛。
她費盡心機的要嫁給他,又得不到他的愛,由此恨上了文茵,在這次偶然的中,能報複文茵,她會放棄這麽好機會麽?
大概是不會!
倪子衿覺得自己能說的不能說的都已經說了,賀敬亭和沈念慈之間的糾葛,不是旁人三言兩語就能解開的。
不過,在和賀敬亭分別之前,她還是說了句:“她沒有收買我,文茵姐出事的時候,情況很緊急,我拜托她一定要幫文茵姐一把,但是你們卻因為這事要告她,我心中過意不去,覺得我也要擔一定的責任,我來找你,确實是想幫她向你求情,但不是她要我來的,她甚至不知道我今天會找你說這些。”
賀敬亭冷着嗓音說:“我不管是不是她收買了你,為文家辯護這事,沒得商量,一來,文茵的父母讓我必須出面為他們辯護,二來,我想給文茵一個交代。”
……
離開咖啡廳,倪子衿的心情不是很好。
明天便是跨年夜,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跨年的喜慶氣息,可是這種氣息對她而言卻是一種負擔。
越是喜慶,越是襯得她滿身的凄涼。
包包裏的手機響起一陣鈴聲,倪子衿拿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看到“童顏”這兩字,眉頭都不自覺的擰了起來。
童顏主動打她電話,她這是想幹什麽?
倪子衿聽着這鈴聲響了很久,如果說不好奇童顏的目的那是不可能的。
接起電話後,倪子衿将手機貼在耳邊,沒出聲,等着那邊先說話。
童顏也沒跟倪子衿客套,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有話要跟你說,你什麽時候有時間,見一面?”
童顏這種她有話想要跟她說她就必須跟她見面的态度,讓倪子衿覺得反感。
淡淡的笑了一聲,道:“你要說的話,我未必想聽。”
說着,她作勢就要掐掉電話,童顏像是知道她下一步要幹什麽似的,聲音急了一些,阻止道:“等等,如果我要跟你說的,是關于舒雅的事,你也不想聽麽?”
向前邁動的步子倏的停了下來,倪子衿一只手摩挲了一下包包的帶着,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舒雅?”
“對!”童顏知道倪子衿對這事感興趣,立馬又擺高了姿态,道:“我給你一個地址,我在那兒等你半個小時,過時不候。”
童顏掐了電話。
倪子衿聽着聽筒裏面傳來的嘟嘟聲,拿下手機,站在原地,垂眸看着手機。
童顏現在就恍如過街老鼠一般,她現在這個檔口約她見面,倪子衿還真有點猶豫,擔心童顏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傷害到她。
畢竟肚子裏還有一個小生命,要是出了什麽事,她真的無力承受。
過了一會兒,手機裏來了一條短信,童顏将地址發過來了。
一家位于市中心的甜品店。
不是會所包廂那種比較私密的地方,這讓倪子衿稍微放下了一點戒備。
況且,她還有兩個便衣保镖跟着,童顏應該傷害不到她。
這樣想着,倪子衿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路上有點堵車,到的時候,已經過了童顏所說的半個小時。
倪子衿推開門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落地窗旁邊的童顏,她在不斷的看手腕上的手表。
想必,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倪子衿走過去,沒什麽誠意的解釋:“路上有點堵。”
童顏不悅的擡眸,眼神卻是落在倪子衿的身後。
那兩個男人是跟着倪子衿進來的,這會兒他們兩人又坐在她們的鄰桌,且目光若有似無的朝她們這邊看過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兩個人是幹什麽的。
倪子衿超過了約定的時間才來,童顏本來就有點不耐煩了,又見她帶着兩個保镖出現,這讓她心生反感。
語氣不好的沖着倪子衿說:“怕我吃了你啊?”
倪子衿将包讓在她這邊的另外一張椅子上,聞言,垂眸瞧着童顏。
她一張娃娃臉,以前一直留着空氣劉海,不知道什麽時候換成了中分。
倪子衿的目光落在她粉底都遮不了的黑眼圈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惹了禍晚上睡不着覺造成的。
想到這個,倪子衿不由得想起,童顏之前說自己有抑郁症。
陸氏發表官方聲明說童顏抄襲,網上對她一片罵聲,按理說,抑郁症患者遭受了網絡暴力,應該會受不了才對,但是童顏似乎沒什麽事。
倪子衿好笑的想,難道是抑郁症好了?
室內開了空調,氣溫有點高,倪子衿将身上的羽絨服脫了下來放在一邊,理了理白色毛衣的領口,這才笑着說道:“逸深的意思,他總是這樣,就怕我被有心人盯上出意外。”
這句話,表達出了兩個信息。
第一,陸逸深擔心她,怕她出意外。
第二,童顏便是那個有心人。
童顏被這話氣得臉色鐵青,哽着脖子,卻不知道說什麽,只能瞪着倪子衿。
好半晌,她才擠出一句話來,“臉皮真是厚,嫁給了沈漢卿還理所當然的享受着逸深哥給你的照顧!”
“厚臉皮大概是向你學的吧?”倪子衿兩只手抵在下颌上,好整以暇的瞧着童顏,笑說:“明明是你偷了我的設計,卻還将髒水潑在我的身上,比起你,我這真是冰山一角。”
“倪子衿你……!”
童顏被氣得直咬牙
倪子衿瞧着童顏表情猙獰的模樣,心底裏卻升起一股興奮感。
看着自己讨厭的人氣急敗壞,原來是這樣一種感覺。
心底徒然生出惡作劇的想法,倪子衿笑着問童顏:“你真的有抑郁症嗎?”
童顏一愣,瞳孔縮了一下,呼吸了幾下,才梗着脖子道:“關你什麽事?”
倪子衿輕輕的笑了兩聲,聳肩,“确實不關我的事。”
她只是想看看她什麽反應而已。
現在看夠了,倪子衿将話題拉到正題上來,“說吧,你找我想說舒雅什麽事?”
童顏猙獰的表情慢慢緩和下來,冷哼了一聲,別開臉看着落地窗外的街道,擺出一副“你不求我說我是不會說”的樣子。
倪子衿也不急,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機來,發現陸逸深給她發了一條微信,問她和賀敬亭見面聊了些什麽。
倪子衿心裏也有了底,可能她和賀敬亭分開之後,賀敬亭跟陸逸深說了什麽。
倪子衿給陸逸深簡單的回了一條,說聊了沈念慈的事。
很快,陸逸深又給她發了一條消息,說:和童顏聊完了來我這兒。
倪子衿一愣,緊接着又了然,他派的兩個保镖跟着她,他能不知道她去了哪些地方見了什麽人嗎。
立馬給陸逸深回了一個“好”字。
将手機放回包裏,倪子衿作勢要走,說:“逸深找我,你不說的話,那我先走了。”
童顏聞言,氣得直蹬眼。
看着她這樣,倪子衿心裏着實覺得好笑。
兩人對視,暗自較量着。
不過倪子衿的底氣很足,童顏既然主動給她打電話了,那就說明,她有不得不跟她說的理由。
憑着她們兩人互相看不慣的關系,童顏總不可能是為了她好吧。
童顏擱在腿上的手松了又緊,胸腔裏面被一團氣充斥着,幾欲爆炸。
但是她卻不得不忍着。
“你和逸深哥現在的遭遇,都是沈漢卿造成的對吧?”
童顏氣沖沖的說道。
倪子衿抿唇不語。
童顏繼續說:“沈漢卿是為了幫舒雅報仇,所以才做這一切對吧?”
倪子衿眯了眯眼睛,颔首。
童顏說:“我現在可以讓你們跳脫這個困境,但是我有我的條件。”
“你說。”
不得不說,童顏挑起了她的好奇心。
“我先說我的條件。”童顏昂了昂下巴,“你去跟葉家文家那邊說,文茵出事和我沒關系,那她是你看花了眼。”
聽到這話,倪子衿實在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就算童顏今天不找她,她也幾乎可以确認文茵那事就是童顏做的。
再加上童顏剛剛說的話,她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了!
童顏的臉色不是很友好,說道:“光憑你在醫院的樓下看到我,就判定我害了文茵,未免也太武斷了吧?”
“你跟葉家文家說懷疑是我害了文茵,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所以我希望你去澄清因為你才鬧出來的不實傳言!”
倪子衿看着童顏,腳尖在地上點了兩下,唇角漫出淡淡的笑意,提醒童顏,道:“文茵姐總有一天會醒來的,你以為我答應了你的條件,你就可以脫得了身?”